第一章 坝院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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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2月18日,南方某个城市郊区的小镇。小镇依山傍水,风景还算秀丽。镇上的街道半新不旧,来来往往就几辆自行车,倒不觉得过于狭窄。街道两旁是低低矮矮的砖瓦房,红红绿绿的马赛克墙面,依靠地势,高低起伏,晃眼一看,还颇有点缩小版“布达拉宫”的味道。也因为如此,几栋楼房围起来,中间便会形成一个小坝院。现在,就在某个这样的坝院里站了十来个小孩,分成两派,对立而站。他们中最大的不过6、7岁,最小的也就刚能蹒跚走路。
“林思雨,你是个泼妇!我要去告诉我爸爸!”男孩看起来4、5岁大小,哭喊着大叫。他身上的蓝色运动服敷满泥巴,那张小脸上带着泪痕,脏兮兮的看不出了本来面貌。他色厉内荏地举起手,指着对面带头的小女孩:“我要让爸爸打烂你的**!”
“你个傻逼小P孩,算哪根葱?敢和我横?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老爸?我闪都不闪他!”那个看来比男孩年龄还略小点的女孩一身大红毛衣,下穿黑色毛裤,也全是泥巴。不过她表情傲慢,满脸不屑,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对男孩做鄙视状:“只会哭鼻子的大傻瓜!”
咦,这小女孩说话的调子是不是有点太过新潮?
“哈哈哈哈……大傻瓜,找妈妈,哭着等她抱回家,我们全都不理他,只在一边看笑话!”看到女孩气势逼人,她身边的孩子很有默契地念起来,一边用手刮脸,一边大笑着望着对面一脸沮丧的几个人灰溜溜地向楼房跑去。
“小雨,等一下曾新勇的爸爸要真的来了怎么办?”看到“对头”们消失在楼道口,这群人中最大的一个孩子略有担心地问道。
“切!还能怎样,最多道个歉,我信他把我吃了!”林思雨毫不在意地转身,爬上旁边的洗衣台,俯视她的“部下”。她叉起双手在腰间,很女王式地发问:“大家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统一口径?这孩子有这么早熟么?!
“曾新勇被林思雨打跑了!”某张稚气的小脸上写满得意,声音激扬高亢,仿佛刚才打赢架的人是他。
“笨!你想让我回去挨板子啊!”林思雨随手在台子上捡了颗小石子,向说话的孩子扔去,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怨闷。“我都是怎么教你们的?打架是不对的!我们好孩子为什么要打架呢?!”
“是曾新勇骂小雨泼妇,小雨一时气愤才出的手!”另一个孩子机灵点,大眼睛一转,接口道。
“理由不错,不过他是小错,我是大错!”林思雨点点头,脸上却没露出满意的神色。
“其实,事情是这样……”林思雨见没人再接话,清清嗓子,威严地扫视了一圈安静下来的孩子们,慢慢说道:“曾新勇骂小雨,还把小雨推到地上,只是小雨刚好抓住他,所以他们两人就一起跌倒了!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就是这样!”一群孩子起着哄,崇拜地盯着眼前的小女孩。她怎么就这么聪明,能把话说得这么好听呢?
“好吧,‘黑猫警长’要开始了,我回家认罪,明天再去找你们!”林思雨享受够“万众敬仰”的满足感后,略微点头,一挥手,小小的人儿居然颇是有点大家的风范。
“走咯!”
“看电视去啦!”
“……”
一群孩子欢呼着,做鸟兽哄散状,各自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林思雨望着大家跑走的背影,很是愉快地笑笑。她跳下洗衣台,拍拍身上的灰,哼着旁人听不懂的小曲,也转身走向自己家。
看官们,或许你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思雨也是在经过好久才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她,穿越了!或者准确说是重生了!同样的身体,同样的家人,同样的玩伴,同样的环境,也不知上帝哪根筋搭错了地方,竟然让她可以重新再活一次!
若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得到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感激万分,善加即用,做出一番大事业。可是我们的林思雨,生平最大愿望也不过考试能得第一名,身边帅哥堆成群。让她重生,无非是“天上掉下个混世魔王”!
这不,才一个星期的时间,她便俨然成了这附近的“孩子王”!而且,一来这本就是她自己曾经的生活;二来小孩子在性格塑造期,有些改变很正常,所以她在没人发觉的情况下,不仅很快融入3岁小思雨的角色,还玩得不亦乐乎。

“老鼠老虎,傻傻分不清楚……”林思雨慢悠悠走到一栋4层小楼前。那个时代的房子,建的像现在的宿舍,一层楼十几户人家,邻里关系很亲密,只要家里有人,大门往往是不会关的。她站在楼道口,深呼吸,憋住,努力回忆前世的伤心过往。终于,眼泪在眼框里打转,一张小脸也涨得通红。然后她低下头,小声抽泣着,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上2楼,移到最里面的屋子,小心翼翼地探进头,她的声音可怜兮兮:“外婆,我回来了!”
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林思雨的父母都是上班一族,孩子基本上是由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在带。老人家对小孩总是要娇惯些,放纵些。
应声,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走到门口。她黑发里带着几根银丝,黑色棉袄,腰间一条大围布,手上还拿着个土豆,一副精干的样子。在看到林思雨的一身邋遢后,她原本平静的表情顿时垮下来:“你又出去疯了?啊?”
“外婆,是曾新勇先打我!我……”林思雨把编好的借口道出。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如此拙劣的理由,只有小孩子们才会觉得好,大人一听就知道是推脱责任的借口。不过,这样不是才能让她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你看看你!看看你!”外婆竖起眉毛,瞪圆双眼,一把把林思雨拉进门,指着旁边一堆衣服,“上午你的衣服还没洗,现在的又得换,你就不能让大人省省心吗?!”她倒是没在打架的事情上多做纠缠。也不知是明白小孩子天生就是惹事生非的主,还是对三天两头出状况的林思雨早已经麻木了。
顺便打量一下这房子,一室一厅,加上个站一人都显挤的小厨房,也就三十多平米的样子。房间是一通到底的直管设计,卧室门正对出口门,站在屋外,一眼便能望见内屋里那只镶着穿衣镜的老式衣柜。客厅中间一张方形实木饭桌,几把同样材质的独凳垒起在墙角,应该是配套的。一张长沙发占了半面墙,相对是张书桌,上面摆着一台小电视。不过这家里没有洗衣机,看来家人的衣服都要外婆拿到下面的洗衣台上去手搓。难怪她气得不轻。
“外婆,我以后不打架了……”林思雨的双手揉扯着衣角,扬起那张圆嘟嘟的小脸,她脸颊上还残留着一道黑印,从颧骨直到下巴,可怜巴巴地的样子惹得外婆心头一软。
“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比男娃子还野,我看什么时候要让你爸爸好好管教管教你!”外婆嘴里威胁着,声音却不觉缓和下来。她拉着林思雨的手来到厨房,从洗脸架上拉下张帕子把她的手、脸擦干净,又走到卧室,从抽屉里翻出外衣外裤,一边给她换,一边嘴里还叨念:“你再调皮我就不给你洗衣服了,就让你穿得脏兮兮得到外面去!也不知道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像谁?林思雨!发什么神?听到没有!”
“听到啦,听到啦!”林思雨无心附和道,这些话听得她耳朵都起了茧子。上辈子就是太听话,这辈子可不能再留遗憾!要想个办法不让她再唠叨下去,林思雨寻思着,赶快转移了话题:“外婆,外公怎么还没回来?他答应今天要给我买糖的!”
“应该快了!”果然,外婆的注意力被引开。她转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转过头对着林思雨:“我得去做饭,你晚上不准再出去!”
“啊!”林思雨撇了嘴,快要哭出来的脸让外婆露出满意的笑容,“就是要收收你的野性!”说完,不再理会小女孩的郁闷样,走回厨房。
看着外婆离开,林思雨立马收起哭丧的表情。禁足,这倒没有出乎她的预料,她在打架时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对她来讲,只要不挨打,家里外面,不过是换哪种玩法的问题。
“外婆,那我看看动画片!”打了个招呼,林思雨扭开电视机开关,黑白小电视里传出黑猫警长的主题歌:“眼睛瞪的象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耳朵竖得象天线,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
“哎,”林思雨爬上沙发,双手托腮,幽幽叹口气,自我麻痹地想象着面前是18年后家里的那台42寸液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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