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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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韧带拉伤,打绷带,少运动!”卫生所医生冰冰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如释重负。只有心知肚明的林思雨撇嘴不屑:什么态度!
两个孩子被找到时早已筋疲力竭。曾新勇的爸爸顾不得身边众人,拉过孩子就是一顿猛揍,只是那模糊的泪眼,毫无遮掩地显示出他心中的担忧与焦急。而林思雨这边,原本准备的痛骂却因其受伤而搁置一边,爸爸一把抱了她就往村里卫生所跑。跟在身后的光点排成长龙,颇是壮观。
半夜出逃的“罪状”林思雨一个人扛了下来,估计会被禁一个月的电视。想着,她叹口气,回神,目光落到面前:趴在床沿的小男孩正瞪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本来曾爸爸是要抱孩子回家的,只是小新哭着闹着非要跟来,想到这也能让孩子受受教训,所以曾爸爸最终还是让他大半夜来到卫生所。
“看吧,我说我没事嘛!”林思雨扬起嘴角,露出让人安心的笑意。
有些微肿的眼睛眨巴一下,曾新勇咬着嘴唇。他看着林思雨,定定看着,把面前小女孩的笑颜,与小溪边闪烁的星光萤火一起,细细密密刻入了心底。他右手握起小拳头,一脸坚决:“林思雨,我不会忘记!”
以为他是感激自己帮他顶罪,林思雨随意摆摆手,不在意地,“小事而已,不过我们以后就不再是对头了哟!”
“嗯!”曾新勇点头,“以后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相视而笑,两个孩子之间再无隔阂。林思雨心里喜滋滋的,以后她要做乖乖学生,这趟老家之旅能把曾新勇的事摆平,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之后,老家肯定是呆不下去了,过了爷爷祭日,可怜的林思雨便又晕车晕得七荤八素地被带回小镇。因为父母工作,她只能呆在外婆家,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看着小坝院的孩子玩得兴高采烈,躺在床上的林思雨心里就跟猫抓一样,挠得慌。
终于熬到九月一日开学,林思雨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背上米老鼠的小书包,梳俩羊角辫,白色小衬衣套上灯绒裤,圆圆的脸蛋扬起纯真微笑,好个朝气蓬勃的小可爱。
妈妈一直把林思雨送到学前一班班里,找到被家长围得水泄不通的班主任,交流了半天意见后,她才恋恋不舍离开。反观倒是林思雨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拉上和她同班的小石头和何佳妍述说“相思之苦”。只可惜小白被分到了其他班,林思雨打算一会去打探打探,搞不好还能再掏几个“小宝贝”出来。
家长渐渐走得差不多了,原本的新鲜感刚过去,几个敏感的孩子便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毕竟都还是些小不点,陌生的环境与面孔让好多孩子都手足无措。小学老师不再像幼儿园老师,会抱着他们细声安慰,融入新环境是学会独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些都是孩子们必须经历的。
照例是老师的自我介绍,这位笑起来像是弥勒佛的班主任姓张,教语文。张老师还真啰嗦!林思雨嘴角含着淡淡笑意,看她慢条细理说话:上辈子她就这样,连宣布个放假也能说半节课,从时间安排到安全事项,无一事漏遗。
“那么,有没有小朋友也想做做自我介绍?”张老师和蔼笑着,扫视全班。
“我!”林思雨举手,大叫。
张老师赞许地点点头,招手,示意林思雨到讲台。

小跑到台上,林思雨站定,微笑,黑亮的大眼睛毫无惧色盯着教室里的一帮孩子,糯糯甜甜的声音响起,“我叫林思雨,树林的林……”依旧她的老调调。张老师暗暗点头,料想是家长的教导,倒也不很在意。之后又有几个胆大的孩子站上台,不过最多能说的也就自己的名字。只有何佳妍在介绍中添加了爱好特长,让张老师笑得又多出几条眼角纹。肖磊没上台,这个早熟的孩子竟然开始换牙了,说话漏风!幸好他耐得静,少些风光倒也没觉得有多“受伤”。
然后就是发书。学前班的教材少,语文,算术,手工,图画,音乐,大多数课本都是闹着玩的。接到书,林思雨很自然在每本的扉页上签下大名:林思雨。只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像鬼画符。幽幽叹口气,得,看来真要好好练习了。
第一天在哪里都一样,教的依然是规矩。比幼儿园更加繁琐的动作让林思雨磨皮造痒,度秒如年。好孩子真不是那么好做的!终于捱过漫长的四十分钟时间,下课铃刚响,她长长吐口气,迫不及待窜出教室,正撞上门口张望的某人。
“哎哟!”同时两声叫喊,两个人弹开,一人坐了个**蹲。“你!”林思雨不满抬头,面前的孩子也一副愤愤的样子。
“小耗子!”
“林思雨!”
“你怎么在这里?最近过得好不好?在忙些什么?生活学习还顺心不?怎么这么久不和我联系?……”噼里啪啦,兴奋中的林思雨把能想的问题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拍拍**站起来,陆明昊好笑地看着地上的小女孩。她还是喜欢用那么快的语速说话,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过来。伸手拉起小脸发亮的林思雨,陆明昊嘴角微微上扬,“我说过我要在这里读书的!”
说过吗?林思雨歪头侧脸,似乎隐隐有点记忆,她转回头,小脸笑成花:“呵,我还当你玩笑呢,其实以你家的条件,去市里随便一个小学都不是问题嘛!”
陆明昊看着林思雨笑得没心没肺的傻样,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口,他偏头,朝教室里张望一下,又看回林思雨脸上,霸道地:“上学还好不?有没有人欺负你?要有事就到二年级三班来找我!我给你出气!”
来给我扎场子的?林思雨失笑:“小耗子,你就认定我是个惹事生非的主么?这开学第一天,凳子都还没坐热,你就想着我要和人杠了?”看着不好意思挠头的小男孩,她又转口道:“倒是你,来得也太快了点吧?”
学前班虽然和一二三年级在同一栋楼,但对于七八岁的孩子,从三楼到一楼也要些时间。
“我说上厕所就提前出来了。”陆明昊随口道:“其实刚才就想找你的,只是老师管得紧,请假麻烦。”
林思雨无语,望着陆明昊满不在乎的小脸叹气,这孩子的脾气怎么还这样。
“你……不高兴了?”注意到林思雨的神色垮下去,陆明昊有点不安。他探下头,小心翼翼望着面前的小女孩,一直在裤兜中拽紧的小手伸出来,摊平到林思雨面前:“这个给你,不要不高兴。”
目光移到他的手上,“呵!”林思雨被逗乐了,原本的无奈与懊恼化为甜意淌过心底。小耗子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阳光下,一颗酒心巧克力闪着动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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