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十四篇 事关“计划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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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是下了底的,摸得清楚才来的。也是去年这会罢?”大勇嫂子问。
大勇说:“是的。半夜三更的来了,敲门,还用电灯往里照。”
大勇嫂子说:“我问他是谁,他不说。只问‘梁大勇在家吗’,我说没有。我问他是谁。他不说,只叫开门。我不开门。他说要跺门了。”
我们家门口,我娘正在帮大勇和大勇嫂子铰蒜。学远坐在门口。他们说话。
小云正在碗里捣茄条子。毛妮躺在凉席子上。小娃用手当刀,在毛妮的肚皮上玩“杀西瓜”。毛妮痒得哈哈叫。
爷爷躺在软床子上。
喇叭里正在读一份计划生育文件。
“你不开,看他敢跺?”学远强硬地说。
大勇说:“他敢?不能揍死他!”
学远说:“你不如喊人哪,说来抓小偷,弄他个下不了台。”
大勇说:“要是真跺开门,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学远说:“半夜三更跺人家的门,你是来干啥的?”
大勇嫂子说:“开始我以为是小偷哪,吓得要命。后来他说他是张庄寨计生办的,我就让他进来了。我心想咱有准生证,也有户口,那咱怕他啥?……他问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抱着小娃哪,我说是女孩。他让一起进来的女的去摸毛妮。那女的摸了摸,说是女孩。”
学远说:“哪回都跟着一个女的。”
大勇嫂子说:“就是没有妇检证。那人说不行,得罚款。我说有,搁在村长那儿,村长还没有给俺。”
学远问:“那时侯,毛妮有几生子?”
大勇嫂子说:“三个月。那个人说不行。我就去找铜山,花了一百块钱买烟。”
“你找他干啥?没有用!”学远说。
大勇说:“我要是在家,谁也不能找他!只是我在徐州也就罢了。”
学远问:“那你还不是被人家罚了七百多?你烧香了吗?”
“烧了。有的官就那样,不烧香拜佛不行,不烧到底不行。你不是也被罚了一、二百?”
“我那是啥?没有被逮住。你被逮住了。你小大大也被逮住了吧?”
大勇说:“俺小大大太硬了。要不硬就好了,他啥都有,根本不能罚钱。”
“人家吃软的。你要是硬到底,也行,抓走了又能咋了你?”
“反正又不能给你戴手铐,又没犯罪。”
学远说:“戴是不能戴,他也不敢。要是上面看见了,他会说‘教育教育这些人’。”
“这些事,都是犯了法的。”
“谁叫你说不过人家?他能说得你没犯法也犯法了。”

“怎么没逮着你?”
学远笑了,说:“ 哪里能逮着我?到俺家时,俺家连一个人都没有。第二天我到张庄寨找人,碰见了他。他说:昨个晚上没有逮住你,你跑到哪里去了?我说:你们刚进村,就鸡飞狗跳的;听见动静,我就跑了。”
淮海路过这儿。
大勇嫂子笑着对淮海说:“还不赶紧买菜的?”
淮海也笑了,说:“听说我同学来了,还不知道是谁。”
学远说:“像是邱庄的。”
“噢,我知道了。”淮海对他们说,“我过去了。”离开了。
小娃从锅屋里拿出一把刀,要在毛妮的肚皮上玩“杀西瓜”。毛妮还是笑嘻嘻的。
小云看见了,吓了一跳,一把夺过来!对大勇嫂子喊道:“嫂子!你看你儿,要用刀在毛妮的肚子上‘切西瓜’!”
大人都笑了。
娘对小云说:“把刀送锅屋里,把门关上。”
小云去了。
“听说老滑头买了一个牛,没过两天就转手,赚了二百多。”大勇说。
学远说:“逮猪的还没有送钱来。他说‘明个送来’,现在都这个时候了。”
大勇嫂子说:“我以为猪行人弄不了几个钱,谁知道一会下来,就弄了一、二十。”
学远说:“赶明个,去会上再逮几个小猪子。”
大勇说:“你家的猪圈不行,得重新弄。”
学远说:“猪老是拱地,得砌上,一边高一边低;睡在高的地方,拉撒都在低的地方。冬天猪不作粪,夏天作。”
大勇说:“夏天可以往圈里泼水,冬天不能。”
“就现在,只要用土把猪圈填平,出粪的时候,能出一小四轮。”
“现在你哪里拉土去?罚钱!”大勇笑着说。
说得大家都笑了。
“你别让他逮着!”学远说,“现在买几口猪,在阳历年后就能出圈。”
大勇嫂子问:“年年时,卖猪的人多吗?”
大勇说:“咱庄的老狗,看白菜不错,就种了一、二亩,到了年头,只卖了几分钱一斤!把他气死了。”
“种芦笋不也是这样?”学远说,“以前没听说过,要种都种了,都种价钱就低了。现在又都砍了。”
“喂猪还是猪饲料好。”大勇说。
“那是。”学远说,“我在张庄寨,《农村百事通》上看到,说是喂猪冷食好。”
“怪不得,我看见二婶子冬天也是用凉水给猪拌食。”大勇嫂子说。
学远说:“喂猪饲料,虽然花钱,但是利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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