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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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伤回过头来,就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紫衣人撑着把油纸伞站在风雨朦胧里,正瞬也不瞬的盯着他们看。
他面上全无表情,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冷笑。方才说话的就是他。
小伤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认识这个人。这人正是龙啸天的四大护法之一“紫衣血手”薛涤缨。
薛涤缨既然来了,其佘三大护法当然也已到了附近,现在他们虽然没有现身,但既已来了,迟早总是出现的。
这也下是小伤担心的原因。一个“紫衣血手”已使他头痛,如果四大高手联手一击,他们又怎会是对手?
他叹了口气,抱拳拱手道:“请恕老朽眼拙,人知阁下是……”他竟想以王大人的身份蒙混过关,不但举手投足间扮得惟妙惟肖,言辞之间也显得苍老而舒缓。
不想薛涤缨却洽洽道:“风雨相蚀,阁下虽已面目全非,这位夫人也是花容失色,但却年青了许多,你又怎能说自己老呢?“
他这话虽牛头不对马嘴,但却向小伤表明了自己并非傻瓜,他已看出小伤和无颜是乔妆改扮的。
他能看出当然也多亏了这场风雨。小伤恍然但他毕竟是铁一挚的面目,他只希望薛涤缨根本未曾和铁一挚谋过面,故意叹道:“岁月磋砣,老与不老只是迟早的事,人若未老先衰,当然有他不得已的原因,今日与阁下此间幸会……”他也在马嘴不对牛头的绕圈子胡诌。
薛涤缨摇头冷笑道:“铁一挚你实在太小看了秋水痕,也太小看了我‘紫衣血手’薛涤缨了”。他悠然接道:“秋水痕早已得到消息说古佛寺若有刺客,这刺客就一定是你铁一挚,所以无论你改扮成什么模样,我们还是一下子就能认定是你。”
说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也不是。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小伤叹了口气道:“阁下就这么没来由的为我定下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我当作了一个刺客?”
薛涤缨道:“你们既然是躲避秋小痕的,就一定是刺客,何况只要你是刺客就行,我管你是铁一挚还是铜一挚。既然秋小痕已认定你是铁一挚,你纵然不是,也只有冤死。”他注视着小伤脸上的表情,狡黠的笑接道:“至于他是何目的,我从来不想。”
小伤洽洽道:“你想的是什么?”
薛涤缨悠悠道:“我肚子饿时,就想吃饱饭,肚子填饱后,又想再吃好点,吃饱饭没事干的过程,就想找个女人玩玩,一个女人玩够了时,我又想到勾栏转转,如果我被人欺侮时,就想武功强点,如果我欺侮别人时,就又想别人武功弱点……”
他望着小伤的眼睛笑接道:“任何的不如愿,我都觉得遗憾。”
小伤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现在你还有遗憾么?”
薛涤缨夸张的叹道:“哎!人生不如意常人九,我又怎么会没没遗憾呢?”
小伤道:“却不知阁下的遗憾都是些什么?”
薛涤缨笑道:“那就太多了,一时半会我又怎么说得出?”他悠然接道:“我非常赞同古人说的话,古人说‘人有七情六欲’,这真是一点都不假。‘人的**无限,欲求不止’,这句话我也同意。你瞧照这么看来,我只怕要遗憾一辈子了。幸好有件事,我不会觉得遗憾。”
小伤道:“何事?”
“我想马上杀了你。”薛涤缨笑道:“我想并且能做到,所以不觉得遗憾。”
说着话,只听“嗖”的一声,他手中的油纸伞已被他轻轻一抛,稳稳的落到了旁边的一颗杨树上,而树上满树的扬花却未一朵被震落。其准头和力道拿捏之准竟不差分毫。
小伤嚎叫一声好。
这时薛涤缨的手一垂一扬。他穿插的本是;劲装急服,外罩紫色风氅,但劲装的衣袖却又长又大,手一垂下,竟完全吸入了袖口里,等他再抬起时,一双平凡无奇的手竟突然变了,变成了一双血色惨然的魔手——用古铜铸就的魔手。
此时雨虽小了些,但风头却更劲。
但见他风擎飘飘,乱发飞舞,舞动着血色双手,狞笑着一步步朝小伤逼近,在这片暗淡的树林里,看来活脱脱像是只择人而噬的丛林怪兽。
小伤盯着这双血手,淡淡道:“阁下很自信,对于太自信的人,我也不会让他觉得遗憾的。”他一字字道:“我只会让他觉得后悔”。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嘴。“锵”的一声,他手里的藏邪刀也已出鞘。漆黑的刀身闪烁着幽暗的异彩。
薛涤缨望着刀身上的异彩,距小伤一丈外停下了脚步。赞道:“好刀!”
小伤也道:“好手!”
“本是好手!”薛涤缨说话问忽然出手,闪电般攻出人招。
招招犀利毒辣,式式迅猛绝伦,招式借着风势“呼呼”生威风势挟着刀式怒号,霎眼间花叶被他体内所发出的杀气所摧,纷纷残落,怒风挟着苦雨倒飞,尽摧人眼。
小伤在这风雨花叶间,血手人招下,却并不抵挡,游鱼矫龙般闪避开去。
他有一个原则:绝不和发怒的公狮子斗狠,绝不和发威的母老虎斗嘴,甚至也不要和叫春的猫斗气。无伦什么原则,都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现在用将起来果然凑效。
他在树木间穿梭来去,游刃有佘,而薛涤缨空自发招却连他衣袂也没沾着一块,心里已有些发急,不觉间,方寸渐乱。
小伤本在等此机会,如今机会到来怎肯错过?前跃的身形猛然一顿,左手刀反腕一撩,闪电般向薛涤缨右肋砍下。薛涤缨骤逢不意,慌乱向后仰身躲闪,谁知这时,他背后忽有白光一闪而波。
随着一声惨呼薛涤缨的人已仰面跌倒在地上,鲜血如泉涌般向他前胸后背流出,混着地上的担水不断向四下蔓延。
那道一闪而没的白光是自一柄精芒四射的的铁剑握在一个头戴宽的大竹笠的白衣人手里,但见他笠沿低压,也不知是俊是丑。
现在剑已入鞘,就像从未拔出来过一样,他紧握住这柄入鞘之剑,站在一棵树下,冷冷的看着薛涤缨的尸体,忽然道:“你一定在奇怪我为何要杀死他?”这话他是对小伤说的。
小伤也正在冷冷的看着他,便道:“为何?”
白衣人笑道因为他太贪了,太贪的人总是可恶的。“
小伤道:“你就不贪?“
“我也贪。”白衣人笑道:“‘白衣神剑’西门月若不贪,又怎成得了‘白衣神剑?’”
他竟是和薛涤缨共事一主的西门月,他要杀薛涤缨,的确令人奇怪。
他缓缓接道:“但是,我西门月再贪,也有一个原则。”
小伤道:“什么原则?”
西门月道:“我绝不容人的自己的弟兄过意不去。”
“你和弟兄过意得去?”小伤话里有刺。
西门月置若芒闻,径直道:“咱们四大护法共事一主,居功本应均等,但凡事,他总想独占鳌头,好事他一个人都占尽了,留下些残羹剩饭给咱们,你说他该不该杀?”
小伤冷冷道:“你一定觉得他该杀。”说到这里他就闭上了嘴。
西门月当然知道他下一句是:“但我却认为他不该杀,”便笑道:“他实在很可恶。”
“暗箭伤人的人我更觉恶心。”小伤话说到这里又闭上了嘴。
因为这时,风雨中忽然传来了吹箫之声。
箫声急促激越,仿佛挟愤而吹,本来极远,入耳却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畔,一会儿箫声渐近,入耳却似又分外幽远,仿佛天外玄音,若非内力深厚之人,焉能如些?
小伤的心一下子松了下去。因为他已料定来的人必是“绿袍玉箫”白云生。
来的人果然是白云生。但见他着一袭龙纹绿袍,头戴马连坡大草帽,手按玉箫边吹边自花树间缓缓踱了出来。
他身后还影子般跟着一个蓝袍负棍的瘦小老人,白云生虽然风度翩翩,他却粗陋猥锁不堪,就像是白云生的跟班,又像是害有羞怯病似闪缩着,左顾右盼。
他披着一件蓝色的披风,却未戴草帽,也未打伞,他根本就不怕头发被打湿,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头发。
他虽知猥锁不堪,但白云生对他却偏偏尊敬有加。他当然就是四大护法之首的“蓝袍神棍”蓝大先生。
白云生一出现怒气更盛,盯着西门月斥道:“四弟,你怎能如此?”
白云生更生气,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子的。他摇头叹息道:“你……”他似已连话都气得说不出来了,只有回头看蓝大先生,嘎声道:“大哥,我说过么?”
“你没有。”蓝大先生只说了这三个字,就闭上了嘴,却用舌尖去舔嘴角的雨水。事实上,他从一出现到现在,一直未停止过这个动作。
西门月听到这三个字像是大吃一惊,失声道:“大哥,你……”
“大哥是将你惯坏了。”蓝大先生木无表情,声音也极沙哑,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份量极重,
西门月听这话,面上的表情就不反是吃惊,而且还害怕了,吟吟道:“你……我……”
蓝大先生没有容他说下去,忽然反手拔棍,朝天一棍刺出。
西门月明明感到眼前有棍影晃动,不知怎么却就是躲不开。就像一个人突然发现奇迹原来就在眼前,却不知怎么去接受一样。
他只是不知怎么接受,却并没有想去拒绝接受,所以无伦何种接受,他都已接受。
莫非他心中早已听天由命,认为蓝大先生就是他的主宰,他的信仰,他的神,认为蓝大先生这样对他本是他的宿命?
我们人类似乎正如孙悟空,虽变化不尽,却还是逃脱不了命运?他是否也认为蓝大先生正如如来佛的手掌心一样,是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去逃?
原来他在逃之前,不已认命运——是认命运,不是认命。
命脉,对人而言,是指人因有了生命而导致人力所不能挽拒的因素对人本身所造成的好和歹;命运则是我们人类自己造成的,因此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可以改变的。
西门月向命运屈服的本身就已是一种失败——他从心底早已认定自己必败在蓝大先生手里,所以蓝大先生一棍刺出——无论那是否是他能挽拒的一棍,他都已不能挽拒。
所以他死了。被一棍洞穿前胸而死。
蓝大先生看着自己手中带血的蓝灰色木棍,叹了口气道:“可惜……”
白云生不解道:“如此败类,死不足惜,何惜之有?”
蓝大先生又用舌尖徘徊舔民舔嘴角的雨水又叹了口气道:“此棍乃天山寒木,极其罕见,老朽花了一个月工夫方才寻得,如此被玷污,岂不可惜?”
白云生立刻同情道:“是可惜。”
蓝大先生苦着脸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还得杀人。”
白云生解道:“杀谁?”
蓝大先生道:“哎,要杀的人可多啦,我又怎么杀得完?而且别人认为该杀的,我也未必一定会杀。”反之,他杀的人,别人也不一定就认为该杀。
无颜早已忍不住了,方才她一直沉默,也只不过是因为小伤已足够应付一切,何况她也实在没机会插嘴,此刻终于道:“秃老狗,你究竟想杀谁?”
蓝大先生舔着舌头也不生气,眯着眼笑道:“娘们乖巧,我向来不杀,那边夫人媚冶,我也舍不得老至于这位相公,我却不得不杀。”他也已认出小伤和无颜的真面目了。
无颜气得忍不住就要发作,小伤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看着蓝大先生手中的棍,淡淡笑道:“蓝大先生的大名,晚生也时有耳闻,却不料蓝大先生还是位如此心狠手辣的角儿。”
蓝大先生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含笑不语。
小伤了民正视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蓝大先生因为护主失利而要杀于我,这我理解,只是蓝大先生为何不等将我等除去之后,再兄弟相煎呢?”
四大护法护主失利,丢尽了面子,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他们此来争回面子,无可厚非,可是他们先兄弟相残,再来对会小伤等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是的小伤有此一问。
蓝大先生赞道:‘问得好!老朽如果没有别的理由,而这样做,那实在是不妥,幸好老朽还有别的理由。“
他叹了口气,摇头叹道:‘你可知老朽是为何才屈身投靠到啸天山庄门下做护法的么?“
小伤道:“愿闻其祥。”
“说来话长。”蓝大先生道:“你可知我有几个女人?”
小伤冷笑道:“蓝袍神棍,美女如云,江湖中谁不知晓?”

“对!”蓝大先生伸出手指一比,接道:“十位,整整十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他又用手指着自己的舌头问道:“你可知我这舌头是怎么秃了的么?”
烛作笑着摇头。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他还是更愿意让蓝大先生自己说出来,他知道蓝大先生会说。
蓝大先生果然立刻接道:“还不是为这十位美人抄心造成的,你当然也知道我有喜新厌旧的恶习。”他居然肯自认自己的缺点,倒真也不容易。
小伤听他接道:‘凡嫁与我的女人,不出三年,我非休了她不快,凡过三年,我若不娶两个女人也不快。“他苦笑道:“你知道,无论是娶妻还是休妻,都是件很花钱的事,养女人更是一件奢侈浪费的事。”
小伤理解。他曾经也是个弄花戏月的浪子,但现在他已改了。但他此刻并不想作出任何反感之举——任何的问题,要想从根本上解决,当然也得从棍缘上着手才行。否则又能真正解决什么问题?
蓝大先生接道:“老朽每年若是没有八十万两黄金白银的进帐,那是决计敷衍不过去的,本来,在镇南一带,所有的赌局妓院都在我的名下,一年挣个百十万本不在话下,谁知最近几年,却出了些麻烦。“
小伤道:“却不知是些什么麻烦?”
蓝大先生道:“首先是我的两个女人裹卷我的大量金银珠宝弃我而去。”
究竟是谁先弃谁呢?小伤暗自好笑——没有真感情的婚姻本就可能会出现任何问题。
蓝大先生又道:“再是我的结义兄弟反水。”
小伤又暗中叹了口气。那些所谓的结义兄弟,又有几对是真为了义气而结交的?
蓝大先生叹道:“兄弟反水,将我辛苦创立的基业分去十之**。这两件事非但使我的势力骤减,钱财也已入不敷出,万般无奈下,我只有私下里赚些外快以补亏空。”
他缓缓接道:“所以老朽才甘为龙啸天的爪牙,今天也才会在这里与你兵戎相见。”
小伤又暗中叹了口气。谁都能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借口,别人纵然认为那是借口,甚至那本就是借口,他却一定认为那是理由。
人为什么有时总是那么自私自利,有时又那么愚昧无知?
小伤勉强笑道:“蓝大先生果然是重色轻财的主。“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刺了他一刺。
蓝大先生,置若罔闻,径直道:“其实我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你并不知道。”
“哦?”小伤不解道:“蓝大先生可真是莫测高深。”
蓝大先生乃是不踩,转头对白云生道:“二弟可知否?”
白云生疑惑道:“小弟正要相问。”
蓝大先生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也正如如来佛眼中的微笑,能看透人的一切。白云生被这样一张笑脸看着,心里是何滋味?
他勉强笑道:“大哥为何不说?”
又过了很久,蓝大先生才叹了口气,看着白云生,摇头叹道:“二弟当真不知?”
“当真不知。”这本是一句极肯定的话,但到了白云生的嘴里,却一下子变得不那么肯定了。
“好!大哥告诉你。”蓝大先生说到“好”字时,白云生崩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但他的神经刚一松懈下来,蓝大先生的寒木神棍已闪电般抵住了他的胸膛。
白云生变色道:“大哥你……”
蓝大先生淡淡笑道:“这是什么?”
他胸膛上什么都没有,蓝大先生缘何有此一问?
白云生定了定神,勉强道:“没……没什么呀?”
“你错了。”蓝大先生道。
白云生忍不住垂头去看自己的胸膛——蓝大先生既这么说,他的内心已有些动摇。
哪知这时,蓝大先生手中的寒棍突然用力向前一送,如利刀穿心一般进了白云生的心脏。
白云生“啊”的一声惨呼,惨呼声中棍已被拔出。
他用手捂着被木棍刺穿的血洞,鲜血正一缕缕的自血洞里涌出,他勉强支撑着不使自己倒下,剧痛已使得他整张脸都已扭曲,但他咬牙勉强忍耐住,艰涩的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来道:“你好阴险!”
蓝大先生又用舌头习惯性的舔了舔嘴角的雨水,扁着嘴,摇着头,表示否认。他苦着脸道:“大哥怎么能算阴险呢?我冤呀,我。”
他叹道:“你暗地里搞我的女人才叫阴险呢。”
白云生满是痛苦的眼中忽然露出了恐惧之色,嘎声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我能不知道么?”蓝大先生道:“二弟,大哥我冤呀,我!你想想,我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和钱财,我图的是什么?我还不是希望我的女人能对我好点。”
他叹息道:“可是,我辛辛苦苦的播种,辛辛苦苦的施肥、浇水,到头来却让你将果实收获了去,反倒拿绿叶给我做了帽子。你这样对我才叫阴险,大哥我,又怎能算阴险呢?”
白云生狠狠的瞪着他,眼珠子都快凸出眼眶来,嘴角**着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他非但已痛苦到极点,也已气愤到了极点。
蓝大先生又叹道:“你瞧你,还不服哩,却叫做大哥的怎么说你?也罢,事已至此,我也不妨将什么事都抖穿插了说,反正是你自找的。”
白云生眼睛瞪得更大。
蓝大先生看了看木棍上的血渍,接道:“我故意在你面前表现出对老三的不满,故意说想找机会除掉他,因为我虽估能确定老四对我不起,却还没法相信连你也背叛了我,介经过五年前的事之后,我已不得不多存份疑心。”
人本不疑,但上当受骟多了想不疑都不行。
蓝大先生道:“我又想,如果你果真对不起我,以你的阴险,一定会暗中唆使老四去做这件事。这样一来,你便有了杀死老四的借口,因为老四的嘴一向不稳,你杀了他下好以绝后患。”
他摇头接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亲自动手杀了他,而没让你自己暴露出来?”
白云生急促的喘息着,他纵然奇怪也已说不出来,事实上生命已垂危。
蓝大先生无疑也已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很的接道:“因为我实想亲手杀了你。我果然办到了。”
“好!”这就是白云生临死前说的最后一个字。他的生命和灵魂也随着这最后一口气完全消逝了,这口气一消逝,他强撑的身体才倒下,“扑”的倒在了满地泥泞中。
蓝大先生喃喃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利用老三做替死鬼?”他这话是对小伤说的。
小伤也正疑惑的盯着他的眼睛。
蓝大先生淡淡道:“那么我就告诉你吧。因为他空有其表,空有其名,他实在是一头猪,是猪还不该死?”
小伤叹道:“我实在想不到他竟是一头猪。”就因为他想不到,所以事情才会发展到这一步。他直视着蓝大先生的眼睛,冷冷道:“那么你呢?”
“我不该死。”蓝大先生道:“不该死的当然不是猪。”
小伤道:“你是什么?”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蓝大先生叹道:“现在,我已无可奈何,我已骑虎难下。”
小伤在听着他解释。
蓝大先生指着地上的三具尸体接道:“他们三人本来和我毫无干系,都是五年前我刻意结交的。”他解释道:“因为经过那次重创之后,我还想东山再起。”
小伤叹了口气。跌倒的人谁不想爬起来?
蓝大先生又道:“所以我们才一同投入龙啸天门下以待时机。你说我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小伤并没有说:“如果你的女人不抛诱饵他们岂非上钩,”他也没有再对蓝大先生的故事追根究底——每个人的故事本就是一本书,又怎么说得完?他吸是叹了口气,淡淡道:“现在……龙啸天已经死了,所以你认为我挡了你的前程,所以你才要来追杀我们?”
蓝大先生摇头道:“不是。”
“不是?”小伤不解。
蓝大先生解释道:“适才我说要杀你的话只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他冷笑道:“因为我早就想找个机会除掉他们了。”
小伤还是不懂。
他又解释道:“因为我并不想杀你们。”他这句话说出来,才真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小伤皱眉道:“你是说你们来追杀我等,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是你为了除掉他们而制造的机会?”
“就是这意思。”蓝大先生淡淡笑道:“你一定认为我这样做有失妥当?”
小伤不否认。
蓝大先生道:“你真的了解我么?”
小伤摇了摇头。一个人又怎能真的完全了解另一个人?事实上有时连自己都无法完全了解自己。
蓝大先生接道:“‘紫衣血手’,‘绿袍玉箫’,‘的衣神剑’和我‘蓝袍神棍’二十年前就已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但江湖中人虽知这虚名却又有谁知道咱们在这虚名之下又做了些什么事?”——本是恶人当然做坏事,本是善人当然做好事——因为追名逐利的人做的事看起来也总是正义而美好的——外在的名所带给我们的公此而已。
这一点小伤理解。他在听蓝大先生解释自己不知道的事。
蓝大先生也知道他不会知道,所以很快接道:“当然是些见不得人的事。”
既然是见不得人的事他当然不会真的说出来。但还是暗透了点消息。他道:“我的虚名就是我的隐姓埋名。”
——他做见不得人的事时,用的都是他的真各。因为他的真名远不及他的虚名有名——有名的人又怎能让别人知道他会抑或他做了坏事?
他说道:“虚名是好,虚名也累人,因此我已不准备再要虚名了。”像他这样的人不要虚名当然有不得已怕原因。
他果然有原因。他接道:“我杀他们不仅是因为他们对不起我还因为我实在是无可奈何。”
蓝大先生居然也有无可奈何的事,这倒真令人想不到。
小伤忍不住道:“无可奈何?”
“是!”蓝大先生道:“因为你是铁心挚,所以我无可奈何。”
小伤不懂。
蓝大先生又解释道:“有人要我不杀你,所以我就不能杀你。”这大概就是他认为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原因。
“所以我无可奈何,所以我只有抛却虚名”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小伤理解。
小伤当然理解,而且震惊失声道:“谁?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令你改变主意?莫非是卜倍老朽?”
“不是。”蓝大先生叹道:“我虽没有见过他,但我敢肯定他绝不是卜倍老朽。因为他远比卜倍老朽更可怕。”小伤心中一凛。比卜倍老配更可怕的人他非没见过,简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他问道:“你虽然从未见过他,但他要你不杀我,你就不敢杀我?”
“我不敢。”蓝大先生说得很肯定。
谁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令蓝大先生不敢的人。这人的可怕已可想而知。
小伤忍不住还想问道:“你能证明不是别人在故弄玄虚?”
“我当然怀疑过。”蓝大先生目中露出恐惧之色道:“但经过那次之后,我已无法再怀疑。”——因为那是真的。如果一个人对真的事还要怀疑,那岂非愚蠢到了极点?
蓝大先生的声音里似都已充满了恐惧道:“我怀疑的结果是我的十个女人一夜之间全部被人杀死了。”他苦着脸叹道:“如果是你,你会怀疑?”
小伤失笑道:“我非但不会怀疑,他若叫我做什么,我只怕也会去做的。”任何都有可能被胁迫的时候,在那样的时候,只有蠢才才会去鲁莽的反抗。
那么这个神秘的人物是谁呢?他这样做究竟是何目的呢?
就在这时他不自然的笑容忽然间就僵在了脸上。
无颜一直在注视着他的表情。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她早已心惊胆战,此刻见到小伤如此奇怪的表情,立刻失声道:“你怎么啦……你……”
她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她的舌头就像是忽然被结住了,一张脸也忽然变得惨白,瞪大眼睛张大嘴吃惊的看着蓝大先生,忽然尖叫一声,整个人都一下子扑倒在了小伤怀抱时里,吓得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浑身不停的哆嗦,实在比见了鬼还可怕。
蓝大先生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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