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金吾神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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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一场混战就要发生。
如果混战发生,各门派的代表们能否活着离开“金顶石窟”大成问题,如果五大门派的代表罹难,五大门派焉肯善罢甘休,那后果如何,简直不堪设想!
单只“雪山派”掌门和“雪山魔女”两人,就是够他们应付而有余,再加上“怪手书生”实力根本不成比例。
如果今天“怪手书生”,不现身插手,那“雪山魔女”早已被废去了武功,凭“雪山姥姥”师徒,决无能为力。
危机迫在眉睫,“峨眉金顶”将被血雨腥风笼罩。
“雪山魔女”杀机更炽,冷眼注定那些扑来的身影。
其余“雪山姥姥”等人,也同时蓄劲备战。
司徒文举目向天,他连看都不屑一看,不知打什么主意,或许根本就看不上这些动辄就以群殴为能事的名门大派的高手。
场中,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佛印禅师”早已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如果让事实发展下去,别说血染峨眉,武林中又将是一片血腥。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飞身疾掠在五大门派代表身前,袍袖交挥,劈出一股内家掌力,口里突发一声“吭啸”。
这一声“吭啸”乃是运集丹田内力所发的“佛门狮子吼”!
恍若晴空一个霹雳,震得四山齐应,万壑回声。
“佛印禅师”当机立断,阻止了那些前扑的身形。
紧张至极的气氛,又是一松。
昆仑派的另两个代表,急忙上前扶起血人也似的摩云剑客,只见他气息奄奄,左右肩和前胸,各被刺了一剑。
伤势和他刺伤“雪山四莺”中的王如琼的伤势部位,完全一样,“一剑三伤”这种功力,可叹为观止了。
各门派的高手们,心内直冒寒气,方才的一股锐气,已跑到不知何乡了,连佛印者和尚也不由皱眉。
司徒文这时缓缓上前两步,向佛印老和尚道:“老禅师,如果你不想血染佛门圣地的话,请听我一言!”
“佛印禅师”怔了一怔之后道:“小施主有何高见,请讲!”
场中所有目光,这时都全部集中在“怪手书生”身上,不知他将要说出些什么样的话来。
“国有国法,派有派规,五大门派根据什么妄逞强横越俎什庖,惩治别派门下弟子,岂非目中无人?”
顿了一顿之后,接着又道:“雪山掌门人既已现身,就该交由掌门人带回按门规处置,反而恃强阻止,显然严重的侮辱了雪山一派!”
各大门派的代表们,面上又现怒容。
司徒文恍如不见的又侃侃说道:“雪山魔女杀人是情非得已!”
“佛印禅师”冷冷的问道:“小施主何所据而云然!”
“江湖中首戒淫行、见色起意,杀之并无不当!”
这句话等于是完全否定了雪山魔女杀人的罪行。
各门派代表们不由一阵哗然。
“佛印禅师”脸色微变道:“小施主这句话末免太过武断!”
司徒文还末答言,雪山魔女突然上前把一物塞在他的手中,一看,原来是一本小册子,他一目十行的翻了一遍。
“如果事实俱在呢?”
“小施主如能举出例证,此事一笔勾销!”
“这个容易,老禅师请看!”
说着,把手中“雪山魔女”交给他的小册子抛了过去。
“佛印禅师”翻开一看,不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看完之后,又传与各门派代表们看。
场中,呈现一片死寂,静得落针可闻。
各门派代表们看了之后,一个个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原来册子上,凡属被杀的人,一切人事时地物,记载得非常清楚,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堂堂五大门派的弟子,竟然犯了江湖第一大忌,见色起淫心,岂非咎由自取,死不为过。
司徒文冷凄凄的道:“凭此物,可以向各大门派掌门有所交代了吧!”
“佛印禅师”讪讪的宣了一声佛号道:“既然真相如此,老纳做主勾销这一段公案,并向雪山掌门人致意,请恕唐突之罪!”
“雪山姥姥”仍愠意不释的道:“寄语五大门派,尔后做事,要三思而行,分清黑白!”
“佛印禅师”唯唯!
一场红粉干戈,顿告烟消云散。
各门派的代表们,沮丧的离开了现场。
司徒文转过面来,情深意切的叫了一声:“兰姐!”
这一声“兰姐”叫得雪山魔女直甜到芳心深处。
她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亲切的呼唤了!
她朝思暮想,希望有一天误会消失,重回他的怀抱,现在,她所期待盼望的,已经来临了。
她觉得,她仍然是幸运的。
现在她回想在石窟之中,她险些儿自点残余,余悸犹存,几乎铸成了大错,不由**的叫了一声:“文弟!”
双方露出会心的一笑,千言万语气,包含在这一笑之中。
这些情景看在“雪山姥姥”等人的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男的如玉树临风,女的是瑶池仙品,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司徒文重新以晚辈之礼,拜见“雪山姥姥”,喜得她笑逐颜开,对他的绝世武功,更是赞扬备至。
“雪山魔女”孺慕依依的倚在“雪山姥姥”身侧,备述江湖经历,如爱儿之依慈母。
“雪山四莺”也不停的问长问短,场中充满了一片和乐。
司徒文蓦地想起,家中公羊蕙兰姑娘在等待着他的解药,“幽冥夫人”接掌“幽冥教”的时间已届,还有“幽冥公主任慧珠”所托付寻回“幽冥真经”和“金吾剑”,他得去寻找那夺宝的“砚山三怪”……
无数心事,纷至沓来,他觉得一刻也不能再延。
忙向“雪山姥姥”等人道:“老前辈,各位姐姐,后辈尚有要事待办,就此告辞!”
雪山魔女闻言之下,花容遽变,不由眼圈一红道:“文弟你要走了,那我……我……”
她竟哽咽得说不上话来。
司徒文不由俊面一红,道:“兰姐的意思是……”
“文弟,你仍然拒绝我和你同行?”
司徒文看了“雪山姥姥”等一眼之后,急道:“兰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雪山姥姥”见状,早已猜出爱徒的心意,不由一笑道:“司徒少侠,兰儿就让她随你一道阅历阅历吧!”
司徒文唯唯应命!
他委实不能再多所停留,和雪山魔女二人匆匆拜别“雪山姥姥”,丽影双双,疾驰而去。
一路上,司徒文心念百转,公羊蕙兰姑娘与他已有了正式婚约,而身旁的兰姐姐却与他有了夫妇之实,他真不知如何安排自己。
“文弟!我……我已经……”
雪山魔女突然吞吞吐吐的,向司徒文说了这么半句话。
司徒文不由大奇,放缓了身形,只见兰姐姐娇羞不胜的红生双颊,更显得娇媚可人,心里也跟着一荡,问道:“兰姐!你已经什么?”
“我……我已经有了身孕了。”
司徒文心头大震,率性停下身形。
“兰姐,是真的?”
“嗯!”雪山魔女羞得背转身去。
想不到在那山顶小屋之中,误饮“千年和合露”,春风一度,竟然蓝田种玉,有了身孕了。
司徒文心里像倒翻了五味瓶,惊、喜、乱、惧齐涌心头,他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滋味。
愕然半晌之后,突地一把搂住雪山魔女的娇躯,颤声道:“兰姐,我……我很高兴,但我也怕……”
“小傻瓜,这有什么可怕的!”
“兰姐!这消息如果告诉母亲,不知她要如何高兴!”
雪山魔女,嫣然一笑。
两人搂得更紧了……
突然——
前道林中,传来一阵掌风激荡的“噗!噗!”声,夹着杰杰的怪笑声,显然有人正在交手。
两人放开紧拥的身躯,相顾一笑之后,如两缕轻烟般向那发声的林中电闪射去,竟然不带半丝破空之声。
眨眼之间,两人已穿林而入,那叱喝声中呼轰的掌风声,已更加清晰,两人轻同鬼魅,捷如狸鼠,毫无声息的闪身疾进,果见林中一处十丈不到的地方,人影闪晃。
两人直欺进到三丈附近,隐身树后。
场中地上,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另外,一个身高八尺开外的道士和一个矮瘦老者,正在互不相让的拼斗,满地残枝落叶,显见拼斗之烈。
双方俱是一脸狞恶暴戾之容,看来都不是什么好来路。
那高大的道士,忽掌忽爪,招式身法怪异已极,而每一出手,那力道相当骇人,那矮瘦老者,这时已被迫得渐落下风,但仍舍死忘生的硬接硬架。
雪山魔女轻轻一拉司徒文的衣袖道:“那高大狞恶的道士叫‘鬼爪迫魂孙道玄’,在江湖中凶名极著,最喜生吃人心,十只手爪,坚逾精钢,那矮瘦的是‘砚山三凶’之首的‘矮阎罗米桂’手底下也不弱……”
“什么?砚山三凶!”
“不错!那地上的尸体可能就是三凶的另两个,砚山三凶和鬼爪追魂,平素来往极密,不知为什么会互相火拼。”
司徒文一听“砚山三凶”之名,立时想起“幽冥公主任慧珠”所持的“金吾剑”和“幽冥真经”两件武林异宝,不正是被“砚山三凶”强抢而去吗?真想不到会这般巧,竟然让自己撞上,否则人海茫茫,要去寻找可真不容易呢!
尤其“金吾剑”曾有五十多个黑白道高手因它丧命,中原双奇两家的血案,也肇因于这柄剑,岂能再落入邪魔之手。
这时场中情势,已然大变。
“矮阎罗米桂”手中忽地多了一柄金光灿烂的长剑,一看就知是神物利器,“鬼爪追魂”似有所顾忌,也顿时停手不攻。
两魔虎视眈眈的对峙着,彼此都不开口。
半晌之后,“鬼爪追魂”突然明恻侧的一笑道:“矮阎罗,你趁早乖乖交出手中的‘金吾剑’,我‘鬼爪追魂’破例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嘿嘿,地上两人就是你的榜样。”
此言一出,证实了矮阎罗米桂手中那一柄金光灿烂的长剑,正是“金吾剑”,而“鬼爪追魂”准备黑吃黑。
“金吾剑”上古仙兵,十三年前在洛阳出土,引起了五十多个黑白道高手的争夺,结果“天毒尊者”在“黄叶山庄”的比武大会中,用毒药杀了全部与会高手,仅有“中原双奇”幸免,为了怕这惨无人道的奇案公诸武林,遂又杀中原双奇两家以图灭口。所以这柄剑沾满了血腥,不想阴错阳差,竟由“幽冥公主任慧珠”之手而告流入江湖。
司徒文见剑而触动了血淋淋的往事,双目尽赤,但他仍沉住气,隐伏静观,他自信这柄剑再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凭他的功力,要从对方手中取剑,易如反掌。
他又想起与“金吾剑”一同被“砚山三凶”抢去的“幽冥真经”不知是在哪一人的身上,他要把它毁去,以免经上所载的歹毒阴功,流传江湖,而助长魔焰。
“矮阎罗米桂”手足情深,现在三凶之二已告伤在“鬼爪追魂”手下,满腹的悲愤,怨毒至极的向对方道:“孙道玄,别做你的千秋大梦,今天我米桂要凭掌中剑,先削落你的鬼爪,然后再把你剖腹挖心,方息我心头之恨。”
“鬼爪追魂孙道玄”任他十指坚逾精钢,但对于神物利器,切金断玉,不能不有所顾忌,当下面色一寒道:“矮阎罗,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凭你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可不放在我鬼爪追魂眼下!”
“用不着废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鬼爪追魂”也不由被这句话说得心生寒意。
“矮阎罗,你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矮阎罗米桂”惨厉至极的一声冷笑道:“孙道玄,今天我米桂要把你挫骨扬灰,为死者复仇!”
随着话声,金芒展处,狠辣无匹的攻出五剑。
“矮阎罗米桂”在“砚山三凶”之中,数他能为最高,与鬼爪追魂孙道玄的功力相较,略差一筹半筹。
现在心悲手足惨死对方鬼爪之下,挟愤出招,岂可小视,而且掌中“金吾剑”上古仙兵,何惧区区鬼爪。
这五剑攻出,迫得孙道玄连退了五步,鬼爪虽坚逾精钢,抓物如腐,但却不敢轻樱神剑之锋。
“矮阎罗”三剑迫退对方,得理不让,“金吾剑”舞成一片金光闪闪的剑幕,向鬼爪追魂甜头罩脸的盖去。
“鬼爪追魂孙道玄”又被迫得连连后退,不由急怒交进,身形暴退数步,蓦集全身功力于双掌,疾推而出。
这挟毕生功劲推出的两掌,势如骇浪狂涛。
劲风锐啸,激气成涡,连隐身三丈外树后的司徒文等两人也不由为之一震。
“矮阎罗米桂”当堂被震得踉跄连退五步,血翻气涌,掌中“金吾剑”几乎脱手飞去,不由脸色遽变。
“鬼爪追魂”一掌震退“矮阎罗”之后,紧跟着进步欺身,两只坚逾精钢的鬼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抓对方胸膛,一抓对方持剑手腕,迅捷诡辣,不愧鬼爪之称。
“矮阎罗”身形尚未立稳,对方两只鬼爪又告抓到。
不禁目眦欲裂,闷哼一声,竟然不闪不避,倒转剑尖,疾挑抓来的鬼爪,快逾电闪,劲疾势猛。
“鬼爪追魂”如不撤掌收招,固然对方难逃一掌之厄,但自己抓向对方持剑手腕的那只鬼爪,准被削落无疑。
在对方功力不及自己的情况下,他当然不愿两败俱伤。
硬生生的把抓出的两爪撤回。
“矮阎罗”一剑挑空之下,掌中剑就一挑之势,一旋一抖,幻起朵朵金花,又恶狠狠的刺出。
“鬼爪追魂”沉哼一声,身形捷逾鬼魅的一连三闪,已欺近到“矮阎罗”身侧伸手可及之处。
鬼爪蓦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嗥声起处,立见红光迸现,一只鬼爪已深深**“矮阎罗”胁下肋骨之中。
就在惨嗥声起的同时,金芒俄地倒卷,跟着又是一声惨哼,“鬼爪追魂”**对方胁下的一只手掌,未及抽出已齐腕而断,而他的另一只鬼爪,已结结实实的抓正对方面门,一抓一收,“矮阎罗”五官全毁,一片血肉模糊,厥状惨不忍睹,身形也缓缓倒下。
“呛啷!”一声,金剑落地……
“鬼爪追魂”厉啸一声,不顾腕伤,伸手就向地下抓去。
怪手书生司徒文和雪山魔女互祝一眼,双**身纵出,司徒文径抓地下“金吾剑”,而“雪山魔女”则径扑“鬼爪追魂孙道玄”,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蓦地——
对方林内,射出一条灰影,快比闪电,一掠而起,穿林而去,司徒文与雪山魔女射出的身形不为不快,但对方却更快,似乎是在旁窥视已久,蓄劲而发。
地上——已失去了“金吾剑”的踪影。
这一着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鬼爪追魂”一时之间,呆若木鸡,眼看到口的肉,就会不翼而飞,而且现身的共有三人之多,显然早已伏伺在侧,启己就会懵然不觉,还贴了一只手腕。
司徒文高叫道:“兰姐!这魔头不要放过,搜寻‘幽冥真经’!”声未落人影已沓,最后几个字,竟传自数十丈之外。
司徒文急急的交代完这句话之后,疾朝那人影逝去的方向疾射而去,势如流星划空,快比行空天马。
心中悔恨交迸,自己如不托大,早早出手,“金吾剑”早已到手,决不会弄得节外生枝。
待他越过这一片丛林,踏上官道,神目望处,一个灰色小点,已在百丈开外,看来这人身手,比自己不遑稍让。
司徒文口中发出一声龙吟般的轻啸,把“夫马行空”身法,施展到极限,人如一缕轻烟般闪闪逝去。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双方的距离,已由百丈缩短到不及三十丈,已可清晰的看出前面那人是一个身着灰色儒衫的人,以背影判断,年纪不会太大,身法之妙,也可称一绝。
眼看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就可追上。
以司徒文的功力,追了一盏茶的时间,竟然不能追上,则前面那灰衣人的功力,真不可小视。
距离愈来愈近,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宛若流星赶月,都是以骇人的速度飞驰,身法的奇巧快捷,叹为观止。
以那灰衣人的功力而论,决不会不发觉被人追逐,但他却连头都不曾回一下,一个劲的疾驰,司徒文称异不止。
双方的距离已拉近到不及十丈,眼看就要追上。
蓦地——
那人影陡然刹住身形,背对司徒文追来方向直立道中。
司徒文不虞有此,几乎撞在一起,亏得他功力已到了收发自如之境,顿然收势,斜射三尺,与那人站了个并排。
一看之下,不由呆住了。
原来自己苦追的人,竟是一个花信年华的妇人,身上披了一件儒衫,满头乌丝用头巾包住,在后面看不出来,现在咫尺之隔看得一清二楚,残脂未退,宿粉犹存。
两手空空,哪来的“金吾剑”。
一怔之后,忽觉情形不对,自己已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想起留在原地的雪山魔女,不由大急。
对方既施这调虎离山之计,可能除了“金吾剑”之外,目的还在那部“幽冥真经”上面,转身正待……
突然!那乔装儒生的少妇,抖落罩身儒衫,一把抓去兜发头巾,身形一闪倒纵五尺,横拦道中。
只见她一身玄色劲装,体态婀娜,容光照人,眉眼之间,隐含荡意,盈盈一笑之后,朱唇轻启,娇声媚气的道:“少侠敢情就是怪手书生司徒文!”
司徒文心中虽奇对方竟能一语道出自己姓名来历,但此刻既心悬兰姐姐的安危,和愤于对方的诡诈,没好气的道:“是又如何?”
那少妇闻言,丝毫不怒,仍是满面媚笑,两只勾魂摄魄的眼睛,春意盎然,不住的打量司徒文。
她看司徒文是愈看愈受,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心想人言怪手书生丰神绝世,果然不虚,若能与他消魂真个,方不枉人生一场,她只顾胡思乱想,竟忘了答话。
司徒文一看对方那种**的丑态,不由怒火倏升,喝道:“你施这调虎离山之计,意欲何为?”

那少妇格格一声荡笑道:“哟!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小女子不过是窃慕少侠的风采,想一睹芳颜而已,少侠错会了意了!”说完,柳腰款摆,双峰乱颤,脸染红霞,眯起水汪汪的一双媚眼,向前移了三步,荡气回肠的柔声道:“人言怪手书生,惯会怜香惜玉,我吴柔柔有幸……”
司徒文气得七窍冒姻,不待她说完,怒斥道:“住日,你以为我司徒文什么人,你若再不识趣,莫怪我司徒文下手无情!”
说完,俊目陡露煞光。
他不愿向对方下手的原因是看出对方功力不弱,恐怕不是三招两式就能解决得了,他一心悬挂着“雪山魔女李玉兰”的安危,和“金吾剑”和“幽冥真经”的下落,所以要急着赶去,在这半个时辰之中,他真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事。
自称吴柔柔的少妇,面色微变之后,依旧春风无限的道:“哟!少侠,你如果真的舍得辣手推花的话,我吴柔柔愿意舍却性命,躺倒在你的脚前!”
说着,双眼一闭,一副娇躯直靠过来,媚声道:“你就下手吧!”
司徒文早已不耐,心想“你这淫性荡妇,杀了你也省得你再在江湖中蛊惑别人”心念之中,杀机顿起。
这时,如果吴柔柔睁开眼睛来看一下的话,她可能淫念冰消,对方脸上所透的杀机,足以使她改变想法。
可惜,她此刻欲念炽烈,不克自制,她浑忘了一切,一心只想**巫山,与这人中之龙消魂真个。
她一生阅人无数,但像司徒文这种可人儿,还是第一次碰到,她料定司徒文必不会对她下辣手。
岂知她大错而特错了……
司徒文冷哼一声,右掌倏自袖中伸出,猛劈过去。
咫尺之融,这一掌之势何啻万钧巨锤。
待她发觉情形不对,但,迟了,来不及了!
司待文竟真的向她下辣手了。
“砰!”一声巨响过处,吴柔柔一个娇躯,直被震飞三丈之遥,惨呼声中,鲜血狂喷如泉。她竟真的不还手,硬挨了司徒文一掌。
司徒文不禁愕然,心想,这女子落得可恨,痴得可怜。
吴柔柔出乎意料之外的受了,司徒文这一记重击,多亏她功深力厚,没有当场死去,但内腑已受了重伤。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嘴角尚在溢着缕鲜血,一身玄色劲装,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形貌凄厉之极。
她怨毒无限的戟指着司徒文道:“司徒文,你的心好狠!”
司徒文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他总党得对方在根本不准备还手之下,挨了他一掌,不论对方是不是该杀,心里总是有些不是味道,怔了一下之后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司徒文,你何不再来这么一下,现在你杀我易如反掌!”司徒文脸色又变,眼中煞光又炽,冷然道:“杀了你,江湖便
不少了一个妖孽!
吴柔柔嘶哑着声音道:“今天如果你不杀我,你可别后悔,有朝一日我吴柔柔一定要取你项上人头!”说完嘴角又缓缓溢出鲜血。
这句话却激起了司徒文好强之声,不屑的道:“好的,凭你这一句话,我司徒文今天放你一条生路,今后江湖上我司徒文随时恭候!”说完,疾朝来路急如星火般驰回。
对方既然施出这调虎离山之计,当然对于“金吾剑”和“幽冥真经”是志在必得,自己一时大意,上了这恶当。
以被自己击成重伤的吴柔柔的身手来判断,则和她共谋的人,决差不到哪里去,似乎出手夺剑的人,较之吴柔柔功力还要更高一筹。
“雪山魔女李玉兰”功力虽高,但万一对方人多势众,后果岂堪设想,他又想到兰姐姐已经身怀有孕……
司徒文愈想愈急,恨不能一下子就飞回现场,看个究竟,他已竭尽所能的疾驰,快得简直是骇人听闻,但他仍然觉得不够快。
半个时辰之后,与雪山魔女分手的树林赫然在望。
司徒文电闪般疾射入林,一看,不由惊魂出窍。
雪山魔女芳踪已杏,地下却多了两具尸体,连前一共是五具,除了“砚山三凶”“鬼爪追魂”之外,另外一具却是一个虬髯大汉,略一检视,那虬髯大汉,显然是先中了兰姐姐的“雪山神芒”,”然后被点中死**而亡。
四野寂寂,虫鸣秋草。
司徒文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以他的绝顶聪明,竟然没了主意,不知是该如何办才好?
他离开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兰姐姐是追敌去了,还是……
“金吾剑”和“幽冥真经”下落如何?
天涯茫茫,他在毫无蛛丝马迹可循之下,根本无从着手追索敌踪,而最令他担心的,莫过于兰姐姐的安危。
“雪山魔女”甫自五大门派手中脱出,现在又告吉凶未卜,何况她是有了身孕的人,他如何不急。
他黯然穿林而出,缓缓步上官道。
公羊蕙兰姑娘中了“天毒门”的“哑毒”,口不能言,正在家中等待他求自巫山“鬼手医圣”的解药。
他声言十日之内必返,如今已过了期限,岂不令家中人急煞。
同时“幽冥夫人”与“天毒尊者”一行,接收“幽冥教”的时日已届,他要报血仇诛元凶,必须如期赶去。
迟了,另生变故,岂不又要大费周章。
他越想越急,越急越没有主意!
忽然——
司徒文心中一动,想到,如果要查出目前兰姐姐的下落,只有重新寻到吴柔柔那妖妇,从她身上必可找出线索。
那妖妇在重伤之下,想必还去之不远。
想到这里,身形摹展,又朝前道驰回。
岂知等他奔到适才把吴柔柔击成重伤之地,吴柔柔也失去踪影,只剩下地上殷红的斑斑血迹。
他搜遍了周围五里以内的每一寸土地,竟然毫无踪迹可寻,他失望了,宛如一下子掉在冰窑里,从头直凉到脚心。
在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顺着官道驰去。
蓦然——
官道侧方的一株古树枝桠上,一条极为显目的白色布条,在仰风飘荡,他好奇的纵身取下一看。
布条之上,赫然插着几根白色细针。
他认出那白色细针,正是“雪山魔女李玉兰”的独门暗器“雪山神芒”,心中不由一震,暗忖:“这是兰姐姐所留无疑。”
目光转处,他又发现技身之上,划着一个箭头,显然是以金刚指力新划上去不久,他这一喜,非同小可。
身形疾展顺着箭头所指方向星飞电射般驰去。
沿途,司徒文又发现了数处同样的指示路向的箭头,他想:“兰姐姐江湖阅历丰富,心细如发,同时加上她那一身出类拔萃的功夫,当不致有什么失闪,她既能从容的沿途留下暗记,看来不会有任何凶险的了。”心中不由大定。
这一路疾驰,少说也有百来里地,眼前是一片旷野,只疏疏落落的长了几株枫树,极目望去,这片旷野直沿伸到十里外的山脚,野草萋萋,了无人烟,同时也失去了指标,他不禁踌躇起来,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才好。
蓦地里——
一阵鸽铃之声传处,一双银翼信鸽,由头顶划空而过,直朝旷野的靠山脚那一端飞去。
司徒文见这银羽信鸽,来得突兀、心想我何不追踪信鸽而去,也许能有所发现,强如盲撞瞎冲。
心念一决,身形又起,似一缕淡烟般闪掠在一望无际的草浪之上,追踪信鸽方向晃去,竟然比鸽子只快不慢。
行到旷野深处,鼻中忽然嗅到一阵阵的腐尸臭味,心中不由大感诧异,俊目扫处,更是骇然,身形也不由缓了下来。
只见一阵风过,草浪披拂之中,隐约露出一堆堆的森森白骨,和一具具的尸体,不由心生寒意。
这些死尸白骨,从何而来,因何而死?
司徒文身轻如柳絮随风,足尖轻沾草尖,在周围百丈以内,略略作了一番巡视,更令他骇凛莫名。
死尸比比皆是——
一具,
两具,
三具,
四具,
……
百丈之内,竟然积尸三十一具之多。
有的业已腐烂,隐约露出白骨。
有的仅存毛发。
有的像是新死不久,尸身完整无缺。。
而尸身均呈紫黑之色,周身了无伤痕,显然是中了剧毒而死。
尸身之旁,却有不少的豺狼尸体,和乌鸦毛羽,想来是这些鸟兽,嚼食死尸之后,也中毒而死。
一阵阵的恶臭,扑鼻而来,中人欲呕。
新旧尸体之中,间离着森森白骨,白骨之上透出丝丝黑痕,想是年日已久。
司徒文屏住呼吸,仔细观察,越看越觉毛骨悚然。
就在他这一耽延之间,那对银羽信鸽,已消失在旷野尽处的山边,他恍如不觉,他被这恐怖的情景吸引住了。
这时,晚霞尽敛,在阵阵归鸦的聒噪声中,夜幕已缓缓垂下,天边,亮起了第一颗小星。
司徒文在苦苦的思索,推究——
这些死尸白骨,究竟从何而来?
这绝对不是江湖仇杀或凶杀,因为死者是在不同的时间中丧命,有的似已经年,而有的却最多不过十日左右。
而且据观察那些未腐的尸体,全身了无伤痕,肌肤发黑,白骨骷髅之上,也透黑痕,显然全是中剧毒而死。
这下毒的人是谁?
何以要对这么多的人下毒手,而且是长时间的?
而这些被毒杀的人,又是些什么样的人?
旷野,
黑夜,
腐尸,
白骨,
加上袅鸣狼嗥,鬼火飞磷。
这情景够阴森,恐怖,凄凉,有如置身鬼城。
司徒文想来想去,兀自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色更浓,旷野草原之中,一团团的磷火,闪着碧绿光芒,随着夜风飘荡,忽而聚在一起,忽而又四外散开。
宛若无数的幽魂,在追逐嬉戏。
司徒文虽然绝艺在身,胆识超人,也不由头皮发炸,浑身起栗,心里一阵阵直冒寒气。
蓦地里——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刺耳的鬼号,划破了这阴森恐怖的夜空,尾音摇曳,久久不散,传出者远。
使这一片恐怖至极的旷野,更加鬼气森森。
司徒文心想,难道世间真的有鬼不成。
就在鬼号之声消失之后的瞬间,一条黑影,划空而来。
司徒文的目光,何等犀利,虽在暗夜,但视物却不减于白昼,数十丈之外,已看出驰来黑影是一个身着黑衫的人。
忙把身形一矮,藉茂草掩身,心中电转道:“这人影来得蹊跷,多半是与这旷野的白骨腐尸有关。”
思念未已,那条黑影已停身在他伏身的草丛之外不及十丈之地,一看,竟然是一个鹰鼻兔唇的中年人。
眼光忽地触及那中年人黑衫前襟之上所绣的一条活灵活现的白蜈蚣,不由目眦欲裂,杀机陡起。
“杀不尽的‘天毒门’妖孽!”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他正想现身扑去,另一个意念使然升。脑海:“我何不先看这鬼东西究竟在弄什么鬼,然后再动手不迟!”
于是,又平心静气守伺不动。。
只见那中年人双眼开合之间,似乎闪动着一种碧绿色的光焰,在这黑夜荒野鬼气袭人的境地中,倍觉恐怖。
司徒文忽感对方的这种奇异目光,极是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细一回溯,几乎失口而呼!
不错,这是“天魔眼”。
“天魔眼”能使人在对视之中失去神智,幻觉丛生。
在“黄叶山庄”地窟之中,他几乎着了道儿,丧生在血海深仇“天毒尊者”的“天魔眼”下。
当时幸得“雪山魔女”适时赶到,方才险险脱出。
现在——
他又看到这种怪异阴毒的功夫,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而这人也是“天毒门”中人。
那鹰鼻兔唇的中年人,这时竟在草地之上盘膝而坐,闭目行功起来,他更觉惊诧莫名,这究竟捣什么鬼。
约半盏茶的时间之后,那中年人的头顶之上,竟然透出丝丝黑气,如烟雾缭绕般,在头顶上结成了一团黑雾。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功夫,真是闻所未闻?
突地——
那中年人竟然张开口来,微仰着头,只见那些在夜风中飘浮不定的磷磷鬼火,竟然慢慢朝他头顶飘来!
“呼噜!”声中,一团团惨绿鬼火,尽被他徐徐吸入口内。
司徒文看得目瞪口呆,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如此半个时辰之后,周围附近游动的惨绿鬼火,几乎被他吸食殆尽,但他看似意犹未足,仍然猛吸不休。
久久之后,方才停止。
渐渐,那中年人头顶上的黑气,又复丝丝缕缕的从五官之中,钻回体内,紧闭的双目,也缓缓张了开来。
眼中的碧绿光华,竟然较前尤甚。
司徒文冰雪聪明,见状之下,不由恍然大悟。
“天毒门”人,不惜用毒滥杀无辜,目的是在吸取死人骨殖之内的阴磷,来练“天魔眼”。
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真是人天共愤,百死不足以偿其辜,俊目之中,杀光又复炽烈起来!
此獠不除,是无天理。
此时此地,既然有“天毒门”中人在此练这歹毒阴功,无疑的,这附近必是“天毒门”的一个重要所在。
思念之中,忽然想起“雪山魔女”兰姐姐,行踪尚未判明,自己在“白骨坳”中,大肆摧毁天毒总坛之时,曾经得悉,“天毒门”中高手,差不多已倾巢而出,追随“天毒尊者”去支援“幽冥夫人”接掌“幽冥教”。
如果兰姐姐不幸而在附近碰上“天毒尊者”一行,以她的功力,决难匹敌,心中不由急躁起来!
心想:“我还是先除去眼前这个恶魔,然后去追寻兰姐姐是正经,万一前道林中,夺取‘金吾神剑’和‘幽冥真经’的人,也是“天毒门”人的话,岂不糟糕透顶。”
心念及此,正想现身出手……
蓦然——
破空之声,又告传至。
眨眼之间,纵落一个老者。
司徒文一眼就已看出这纵落的老者,正是在“黄叶山庄”石窟隧道之中,与自己交过手的九老者之一。
不由心中暗笑道:“好极,又多了一个送死的!”
那老者落地之后,急朝那中年人身侧走去,满面惶然之色显然有什么急事,一面走,口中却已发话道:“启禀坛主,适才接获令主飞鸽传书,本门‘白骨拗’总坛,既已被怪手书生乘虚捣毁,要我等严密防范,守护这‘川东分坛’,令主一俟‘玄阴谷’事了,当率同‘幽冥教’中高手,搜杀怪手书生!”
司徒文一听,怒中带喜,忖道:“听称呼这中年魔头竟然是川东分坛的坛主,想不到误打误撞的闯到了‘天毒门’川东分坛所在之地,我不杀你个鸡犬不留,闹你个冰消瓦解,也难出我心中这一口恶气。”
那被称为分坛主的中年人冷冷的道:“这值不得大惊小怪的,怪手书生不来便罢,如果他敢闯来,任他三头六臂,我枭面狼邓通不叫他尸横分坛才怪!”
那老者又道:“本坛派出去追踪‘砚山三凶’的四位堂主,三位已经返坛,吴坛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行踪不明!”
“什么?吴坛主下落不明?”
“是的,据三位堂主说,‘鬼爪追魂孙道玄’不知如何得讯,也出手劫夺,力毙‘砚山三凶’!”
“后来呢?”
“鬼爪追魂,被矮阎罗米桂斩断手腕!”
“经剑可曾追回。”
“当时恰巧发觉怪手书生和雪山魔女,也隐身近旁,四位堂主计议之下,由厉堂主出手夺剑,吴堂主负责引开怪手书生,目前‘金吾剑’已经夺口,‘幽冥真经’下落不明,对方雪山魔女追踪前来本坛,现在由厉堂主等对付中,请坛主立即回转分坛!”
枭面狼邓通闻言一跃而起,大声道:“何物雪山魔女,竟敢到我川东分坛撒野,那贱婢既然和怪手书生那小子、路,说不得只有将她毁了!”
枭狼邓通话音甫落,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两人疾旋身作势,但又不见人影。
枭面狼邓通阴恻恻的发话道:“是人的话,就现身出来,装神弄鬼,算哪门子英雄!”
但,那发冷笑声的人,却未现踪。
不由又道:“有种的让我邓某人见识一下,藏头露尾的……”
又是一声冷笑,却发自二人身后。
二人不由心生寒意,被人欺近身后而未觉,则对方的功力,可想而知已到了惊人的地步。
飞身前移五尺,然后电疾转身。
面前,八尺之外,站定了一个儒生装束的少年。
那老者首先脱口惊呼一声:“怪手书生!”
枭面狼邓通一听。来者竟然是名震武林的小煞星“怪手书生司徒文”,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司徒文眼露煞光,不住口的连连冷笑。
方才他从对方的一问一答的对话中,知道“金吾剑”已重新落入天毒门人手中,兰姐姐正在分坛之内与人动手,“幽冥真经”又告下落不明,那施行调虎离山之计,引诱自己离开的妖媚妇人吴柔柔,竟然是川东分坛的一个堂主。
枭面狼自恃练有歹毒的阴功“天魔眼”,虽然只有七成火候,但用以克敌,已可勉强应用。
当下一言不发,两目中碧光闪闪,直盯着司徒文,在这暗夜之中,那绿光分外显得唬人。
司徒文有前车之鉴,成竹在胸,同时自服了“九尾狐内丹”之后,功力更强,定力也更坚。
所谓“魔由心生”,只要你把持得定,魔由何侵。
枭面狼邓通见对方在自己全力施为的“天魔眼”之下,久久毫无动静,不由胆怯起来,脸色顿寒。
看来对方的功力,业已到了心神归一,邪魔不侵的地步。
司徒文不屑已极的道:“邓通,你别自恃练有歹毒的‘天眼’,在小爷面前,那可是不值一道,你用不着枉费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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