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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你从一而终,对威廉的不离不弃……”袁心笛的嘴巴一动一动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睛还吧嗒吧嗒地眨眨,很无辜的样子。这回连梅若云都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让杜雨洁意识到她是在开玩笑,一个认真的玩笑:袁心笛说不定是认为因为自己没有选择路家云,所以路家云才会接纳她的。看着杜雨洁有些不知所措的脸,袁心笛笑了:“紧张什么?我可是很相信家云的,不要忘了他可是我的青梅竹马。现在呀,就算你把威廉甩了,他也不会追你的哦!”
袁心笛说完这话,杜雨洁便愣在当场,好半天才缓过来:“笛子你可跟路家云学坏了!说什么怪话,吓得我一身冷汗。这种玩笑会把人搞出心脏病的!不跟你们说了,我去倒垃圾。”杜雨洁学着梅若云的动作哼了哼鼻子,扭头去取了垃圾袋便往外面飞快地冲,噔噔噔地就跑到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收集处。
住宿舍的每天必须功课就是倒垃圾,尤其是女生寝室,产生垃圾的速度更是惊人。中午她们正好叫了外卖,于是不到半日便积了一塑料袋的垃圾。此刻寝室里面进行的谈话颇为让杜雨洁心惊胆战,也正好找了这个借口跑出去放松放松。其实她还是怕和笛子讨论路家云的事情,每次说起“路家云”三个字都觉得不舒服的。奇怪了,自己喜欢的是威廉,又怎么会对另一个男生介意呢?她想到这里就有些烦躁,但此刻别无他法,只好尽量潇洒一点。
倒完垃圾,楼下的阿姨顺口问了句她们暑假什么时候开始,杜雨洁大大方方地回答了问题便自个儿上楼了。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明晃晃的走廊里光反常地显得特别刺眼,光斑好像是镶在地上的高照度灯具发出逼人的射线,让人头一阵阵地泛晕。才五楼的楼梯,杜雨洁徒然间却累得前一脚后一脚打着踉跄。本来只是去楼下倒个垃圾的,谁知道回来的时候一边爬楼梯一边却越走越不对劲,——杜雨洁纳闷着。
这时候的寝室楼已经没什么学生,静悄悄地可以听见某处卫生间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滴落水珠的声音,幻觉中似乎可以把水彩倒进清水里的样子。杜雨洁隐隐有些生自己的闷气,她本也没有觉察什么异样,却最终发现是自欺欺人,那爬上背脊的凉意是无法隐瞒的。
那光线开始还是没有颜色的,只是耀眼得亮,渐渐地便染上了层血一样的红,越来越浓,竟然迷离了视线。这时候她想起了在医学院天佐楼的经历,幽幽间眼前的景象与那时候的交叠起来。周围的红色仿佛是涂在铁皮上的,完全没有温度的感觉,——好冷。辣椒红香蕉黄,杜雨洁辨认着颜色,那线条形成各种图案照射在楼梯间的白色墙壁上,——那颜色在她的眼里蓦然很深很深,好像被一个极有天赋的儿童随手摸了一把红颜料涂鸦般地抹上去。怎么会这样?怎么又会这样?杜雨洁只觉得头脑里面嗡嗡地发响,一片空白,就如遭受了重大打击一样。

唧唧的女人笑声又一次响起来,轻一阵远一阵的。学校医院走廊里的,那个死亡小镇里的……所有恐怖的不愉快的回忆再一次袭来,死状各异的尸体,还有诡异莫名的妖异阳光,如同电影一样在杜雨洁眼前穿插着,血腥的画面如同油画一样的华丽而令人作呕。只是这回的杜雨洁总算镇定了一些,她用力昂起头:“出来啊!为什么不出来!”开始她的声音还显得有些微弱,渐渐地变得大声起来。既然和那双面的女鬼都已经见过面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她对自己说,强自咽下一口口水,发现手上仍然布满了冷汗。
没有人理睬杜雨洁的召唤。那笑声依然不断,涟声波漪一样远远近近地波澜似的碰撞着,这让人很不舒服。朦胧中传来些话语:“妖孽,死!”“死掉!全部都死掉!”那轻轻薄薄的声音优雅地仿佛是催眠曲,根本就不像是那个仇恨的双面女怪物能够说出来的话。杜雨洁不知道那声音究竟是不是在和自己说,只是觉得一百个冤枉,为什么自己竟然会陷入如此境界?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杜雨洁想要走开却如被拴上了石头挪动不了,想要喊叫却似被闷在一个袋子里无法发声,只能这么恍恍惚惚地听着那低缓的声音继续下去。杜雨洁暗暗想:如果不是一个仇意强烈的人一定无法用这种口气说出话。
眩光中一个妖娆的身影在墙壁那头划过,看不清面目却慢慢靠近。有一种逼迫的危险感觉越来越强烈。难道她要来下毒手?危急中,杜雨洁想起了那个四面相,慌忙间口袋里面翻找,却发现没有带在身边,只找出威廉送给她的玉器紧紧握在手里。杜雨洁喃喃地低语:“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为什么?”玉微弱地传递过来一丝温度却不足以抵抗鬼魅带来的寒意。她的头痛得就要裂开……孤零零一个人靠在冰凉凉的走廊墙壁上,甚至已经无力到找不见害怕的感觉,她疑惑地东张西望:依然不知道这个女鬼的真正目的,已然复仇成功的她为什么还要伤害别人?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把那些无辜的学生杀害?这些对这个已经死去的双面女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吗?
意识恍惚间,有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在靠近,那种炙热的感觉就烧得让人迷离了精神,感觉就要被融化了一样,更是提不起半点精神来观察周围的情况。空荡荡的心和黑漆漆的视野让人觉得被世界抛弃一样的绝望,当杜雨洁觉得就要看清那张脸的时候,老天却似要和她开玩笑,她一下子丧失了意识。痛是失去知觉前的唯一感觉。
睁开眼睛,杜雨洁看到的竟然是她又回到了大礼堂的门口,软软地坐着发了会儿呆,却一下一个激灵腾地站了起来。她已经没有去思考什么衣服是不是脏了的问题,首先要知道的是到底这是在梦中,还是真实的。
“你在这里干吗?”背后有个拍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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