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回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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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的浊滔还没有停息,伊祁三人正往前赶,忽然从身后刮来一阵风,三人不禁回望,但见盘木等四巫犹如四张鼓着风的青帆,向他们驰来,那队官兵骑着马紧随其后。
“我来对付,你们先走。”欢兜说着,抡起石杵截住四人。
“逐水、舞火,你俩对付这个蛮子,寒金随我来!”
舞火挥舞着大斧,与使铲的逐水冲向欢兜。盘木与寒金径直追去。
小申抵住寒金,盘木却追了上来,口里念念有辞,欲要施法。伊祁想到火正黎送的那枚羽箭,慌忙上弦回射过去,那羽箭顿时化成一团黑色烟龙,冲上天空。大地瞬间黑暗下来,仿佛又回到了黑夜,吓得那些官兵纷纷跪在地上祈祷归还太阳。
盘木不见了伊祁,只得返回,黑暗中又撞见了寒金等三人,一问都不见了对手。这时玄宫护法急匆匆赶到,焦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盘木四人跪倒在地,沮丧道:“师傅,都怪小的无能,又让那个小子跑了。”
玄宫护法勃然大怒道:“你们这群废物!你们可把我害惨了!我怎么向太后交代?”
“师傅,处罚我们吧!”
“处罚你们又有何用?难道又有什么高人在暗中助他?伊祁定是投奔唐地去了,逐水、舞火,你二人就此起身到唐地,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逐水、舞火二巫领命退下。
亳京城里,披挂整齐的新王挚正在祭天台上祈祷上苍,忽然天空黑暗下来,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台下众臣纷纷议论起来,新王挚在台上竟不知所措,重侯闪着犀利的目光吼道:“不准惊慌,谁要惊慌退缩,就挖谁的眼,让他永不能见到光明。”台下顿时肃静下来。
“快点上火把,仪式照常进行,黑暗会过去,光明会来到,这只是上天对新王殿下和他的臣民的考验。”
不多时,祭台两侧燃起了两串笔直的火把。
上妃急问甘布力:“法师,天色何以黑暗,到底发生了什么?”
甘布力手握金杖,披着宽大的天青色巫袍,拧眉注视着黑暗的天空,忽然奔上祭台,站在不知所措的挚王身后,举杖喊道:“阿西拉,贾拉希姆德,罗坦余古……”
甘布力口里忽然喷出连珠般的寿靡语,上妃满脸的疑惑地望着重侯。
重侯道:“太后,甘布力神巫说的是咒语,好像在说‘雒棠花开,圣王有降。’”
“哦,神师指的圣王是谁?”
重侯笑道:“当然是挚儿。”
上妃听罢,满面欢喜,甘布力的咒语声未断,天空的乌云渐渐散,万道如剑的阳光,穿透黑云落下,祭台下的朝臣顿时跪到。
甘布力念完咒语已是满头大汗,急匆匆来到上妃、重侯面前,神情严峻,行礼道:“上妃太后、重侯大人,我听到我们英主的召唤,在下要告辞了。”
上妃愕然道:“什么?大师要离去?”
“正是,我按约定找到了太后要找的人,我也听到先王昆杰希德的召唤,他现在处境十分危险,我要去寻找他。”
“可大师走后,谁来胜任大祭司之职。”
甘布力望着天空,随即沉吟道:“重侯大人,天朝会得天助的,天将旦,地之南,在下寻得先王,定来效力,后会有期。”说罢,甘布力的身影忽然化风而逝。
甘布力突然消失,上妃、重侯及众臣无不感到意外,没了甘布力主持,新王挚登基大典草草收场,上妃的脸犹如霜打的茄子,沮丧而又怨愤,一股脑的怨气全部砸向重侯。
重侯甚是委屈道:“太后,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国师是神人,定有非常之事,要么召回玄宫护法。”
一筹莫展的上妃无可奈何道:“神人难求,只有这样了。”
伊祁闯出了黑暗区,屹在一个高坡上回首眺望,但见东边的整个天空都笼罩在滚滚黑云,惨惨戚戚的雾霭之下,仿佛重新回到了天地未开的混沌而又蒙昧的世界,又仿佛这黑云惨雾中正在酝酿一次天地大冲撞。不管怎样,这都意味着尘间又将面临一场残酷的劫难。
黑暗中又奔出两人,“小申、欢兜我在这里。”伊祁喜上眉梢。
此时的大河温驯了许多,涟漪的河面清澈见底,河边的草甸散发着花草的芳泽,对岸清晰可见,那巍巍的山梁仿佛层层绿屏,把白日下的清波,衬透得像条流动的玉液。可三人无心流连,继续催马西奔。
又约莫走了十数里路,果然见到一个小村子,席地坐在绿茵茵的草甸上,村子里咩声联绵,还夹杂几声犬吠。三人来到村口,这村落有十数间茅草屋,听说有远道的路人来,村里的男女老幼都出来迎接。这些人多数穿着苎麻青衫,女子则多了些朱色花边,他们簇拥着一个佝偻苍发老者,老者旁叉腿站着个后生,后生手托陶盘,陶盘中搁着几杯酒水。

老者和颜微笑道:“出门随天,入乡随俗,凡贵客临门,都是我村的大事,特奉上浊酒祝辞,以表鄙村野人的心意。”说着端起一杯酒水唱到:“贵人降鄙方,野老献浑浆,迢迢归路远,祝客早还乡……”
虽说老者声音沙哑,但唱来也是娓娓动听,宛如是对自家的儿女出远门的唠絮。祝辞唱完后,伊祁已下数杯酒水,整个身子暖烘烘的,老者把他们请进村子,人群中忽然有人喊到:“小申!小申!”
小申、伊祁闻声望去,一矮个无须的中年人目光注视着他们,伯甲!小申、伊祁无不惊喜。
“你怎么在这里?”
“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林中再讲。”伯甲面含微笑。
伊祁对老者说:“老人家,今托您的福,我们遇到故人了。”
老者和蔼地说:“遇到故人是件喜事,但要注意这里有很多狼。”
伊祁点头道:“多谢老伯。”三人便牵着马,随伯甲一边说一边笑,向村子不远处的小榆树林走去。
“伯甲兄,你怎到这里来呢?”小申问道。
“那夜京城骚乱,我听说是你劫走了伊祁公子,就骑马赶到东门,但见东门一片狼籍,地上仍得到处是兵器,我沿着找下去,一直找到边也不见你们的踪影,我沿河寻找,不知不觉找到这个村子,想先歇一些脚再找你们,真是机缘巧合,我们会在这里相遇了。”
“叔安伯出了事你知不知道?”
伯甲叹道:“我当然知道,回京城后,我把空桑山和陈丰寨的事告诉了司马长官,但此后高辛王彻底病倒了,如今是上妃、王子挚主持朝政。”
三人边说边聊不知不觉中三人进了树林,他们找片树阴踞坐下来。
伯甲接着说:“听说重侯引来一个寿靡国的智者,十分了得,一来就请来雨水,解了中土数月的大旱,天下一片欢心。又听说他日观天象,见东方星空出现霓云,这可是灾兆,天空要出现两个太阳,而天朝将现两个王。天无二日,国无二王,不然天下将会大乱,这里面一定有个是妖孽。”
“伯甲兄,你怎么看待。”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智者是神人,他不会说假。说不定那个”说到这,伯甲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伊祁。
小申急道:“你没搞错吧,伊祁殿下可是有情有意的仁者。欢兜就是个例证,欢兜你说说看。”
伊祁说:“这点小事换了谁,谁都会做,还提它做什么。”
欢兜还是把伊祁在青龙岭怎么治瘟疫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你听听,你见过像伊祁殿下的人吗。”
伯甲陪着笑说:“小申,我承认我没见过,还请伊祁公子谅解。”
伊祁说:“伯甲兄别这样见外,这也没什么。”
伯甲眨巴着眼说:“不知伊祁愿不愿接纳我,我愿做你的马前卒跟随你。”
伊祁笑道:“伯甲兄,你这话更见外了,我能见到你,高兴都来不及。”
伯甲目光闪烁,高兴地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小申扬颏笑道:“怎么样,伊祁公子可是宽宏大量之人。”
伯甲把小申拉到一旁问:“你们到这有何打算?”
“准备从这里过河到唐地。”
伯甲诡秘地一笑,表情十分古怪的说:“你们哪儿也走不了。”
伯甲话音一落,忽然从那大树上落下一张大网,把伊祁、欢兜罩入网中,伊祁、欢兜奋力争脱,但那张网又被吊了起来,树上唰唰又跳下四五个黑衣武士来,团团围在网下。
小申大吃了一惊,对伯甲叱喝道:“伯甲你在干什么?”
伯甲得意道:“我为什么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赢得荣誉。我才不管谁是谁非,我只认台上的是谁。实不相瞒,因我揭发寥叔安有功,太妃赐我僖姓,还授我男爵和四个小奴。我现在是男爵了,不再是贱民了,小申,你是我的好兄弟,你我又都是下民,跟那奴仆有什么区别?如果你跟着我,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小申一言不发,伯甲丢了一句“好好想想”,径直走到树下嘱咐那黑衣武士把伊祁、欢兜严严实实地捆扎起来。
小申红着眼,拔出腰刀朝伯甲冲了过去,一个黑衣武士摸出一把飞刀,伊祁看的真切喊到:“小申当心。”但还是迟了,飞刀已插进了小申的胸膛,小申栽倒在地,身体抽搐一下没了动静,身下流出一片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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