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回 惩恶小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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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脚印消失在石滩里,少年向远方眺望,但见远远的山冈上有个凉亭,他心生快意,加快步伐,朝那凉亭走去。奇的是不管走多远,凉亭始终在天边。难道是幻觉?虽说是孟春时节,但在这却似酷暑,火辣辣的太阳,独自悬在光秃秃的蓝天上,煎烤着大地,整个大地伸腾起层层热浪。自出了天昧山,少年一直没有进食,此时早已又饥又渴,可眼底尽是明晃晃的光,几乎昏厥。
“小子,如你拜我为师,我就给你水喝,离开这个鬼地方。”恍惚中尘微笑吟吟地走来。
“不,即便是死,我也不喝你的水。”
“想死?我不会让你死,相反我还要救你。”尘微说着伸出手。
“小兄弟,别信他的话。”一个声音低沉而浑厚的男子说。
尘微说:“小子,别听他的鬼话,他是嫉妒我找到你天资这样好的徒弟。”
“我……我不是你的,你的……徒弟。”少年吃力地道。
男子说:“对,孩子振作起来,凡事只有靠自己悟,才能行得远。闭上眼睛,我来弹一曲。”
少年初听琴曲,宛如滴滴露水打在心头,再后来汇成涓涓溪水,流淌在他的全身。他的身子仿佛变轻了,驾一叶轻舟在那溪水中漂浮。忽而出现险滩,湍急的溪水在巨石间穿梭,他就像落叶,稳稳浮在激流中。
“喂,小子,你不能被他的琴声迷惑了……”尘微在怒吼。
琴声越来越急促,溪流仿佛化成万丈银瀑,象一条银色的巨龙,轰然冲出山崖,淹没了尘微的吼声。他的身体如一根羽毛,从悬崖端轻轻地飘落下来,落在一泓翡翠般的潭水中。慢慢地没有了喧嚣,没有了轰鸣,他的整个身体,仿佛融进了翠绿色的潭水,那琴声越来越弱,最后化成了款款清凉的微风,轻轻地掠过他的发梢。
弹琴人道:“孩子记住,心是一点红,唯有信可存……”不知多久,少年苏醒过来,他正躺在凉亭里,那凉亭旁蜿蜒着一条河流。他一股脑坐了起来,那悠扬的琴曲还在他耳边萦绕。
“喂,船家,渡我们过河吧。”
五个背包裹的人,牵着两头黑驴伫立河边,驴背上搭着木箱子,其中一个穿褐色衣袍的长者正朝河中的小船喊去。
三艘小船划到岸边,一个灰衣艄公问道:“客官不像本地人啊,倒像是中原人。”
褐衣长者说:“正是,我们从亳京来,请问船家这是什么河?”
“小丰河。”
褐衣长者喜道:“太好了,到了小丰河就不远了,还烦老兄照料,载我们过去。”长者说完,手中一串花花绿绿的货贝落入艄公的手。
灰衣艄公脸笑颜开:“到底是京都来的,出手就不一样。兄弟,还发什么愣,还不赶快帮忙抬货。”
三只木箱抬上其中较大的船上,另一木箱抬到一艘较小的船上。
褐衣长者吩咐后,一班人上了船。
见三艘小船离了岸,驰向河心,少年才走出凉亭。可此时的他,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稍一提气,双脚好象要飘离地面,轻松自如。少年惊喜,飞也似的,奔向河边,喝了几口水。
“啊!救命!”河心处传来哗啦啦的水响和拍浪声。
三个艄公拼命地往对岸划去,五人全部落水,其中只有两个人会游泳,只顾救自己的同伴。灰衣艄公却忽而掉转船头,拿起木浆向水中人乱打,顿时惨叫声声。
少年的血气蹭地激起,一个猛子扎入河中。在水里身轻如燕,如鱼得水,连少年自己也感到意外,很快接近小船,他飞身一跃,轻轻落在小船上。灰衣艄公只顾打河中的人,没想到有人会从后扑来,两人扑通落进水里。
艄公抡起拳头向少年砸去。少年一猫腰,游到艄公身后,一拳冲向艄公的脑后。艄公连忙转身,鼻梁上实实挨了一拳,鼻血喷涌而出。
艄公大怒,张开手掌向他的肩膀抓去。少年往水底一钻,抱住艄公的右腿,艄公左脚蹬来,少年往下一沉,那艄公可受不了了,咕噜咕噜连灌几口水。
“小兄弟,我支撑不了了,快来拉我一把。”褐衣长者焦急地喊。
少年丢下艄公,双脚一蹬,浮出水面,待将那五人一个一个推上船时,另两艘船快要靠岸了,游泳已经赶不及了,怎么办?少年眼光一亮,上前拽下褐衣长者衣上的玉钮。
“你这是?”褐衣长者惊道。
少年不语,摸出弹弓,套上玉钮,向最近一个白衣艄公脑袋射去。只听“扑通”一声,那白衣艄公落进水里。

“小兄弟,好弓法。”众人兴奋地鼓掌。
待少年再射时,那载有两头毛驴的船已靠了岸,艄公慌里慌张骑上一头驴跑了。
少年愤愤道:“嘿,让他跑了。”
众人上岸查点,除那头被骑跑的黑驴外,什么也不缺,褐衣长者脸上的肌肉舒坦下来。
褐衣长者问道:“不知小义士的大名怎么称呼?”
义士是什么意思?少年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别人都轻蔑地喊他“噫”,而这人称他义士时,却是满脸的感激和敬意。仅多一字,竟有天壤之别,这义士二字一定是好称呼。他随口答道:“巧了,我就叫这‘义士’的‘义’。”
褐衣长者欣然道:“若不是义士相救我们早就喂了鱼鳖了,你们还不快来谢这小义士。”长者的目光扫向众人。那几个人有点不情愿,漫不经心地走来答谢。
“不知义士往哪儿走?”
“往北,你们呢?”
“那正好同路,咱一起走吧。”
褐衣长者倒挺热情,可其他几人却漠然冷对。若在过去少年就退缩了,可如今他毕竟是从鬼门关走过,那几具冷面容又奈何了他,心想:“我今天跟定你们了,看你们怎么待我。”于是点头笑道:“好吧。”
“很好,很好,我们又多了个伴了。”褐衣长者显得很高兴。
“叔安伯,那两个艄公怎么处置?”
“算了,放他俩走吧,我们没遗失大的物件。”褐衣长者道。
“放了怪便宜他们了,这样吧,我们现在不是缺头驴子吗,何不让他俩做我们的脚力?”一个白衣后生说。
“好主意,小申说得对,就这样。”其他几个人连声叫好。
灰衣、白衣两艄公哭丧着脸,一人背一个木箱。
一路问来,少年才知道这行人的来历。那褐衣人名叫寥叔安,乃天朝高辛王的内侍长,伯甲、小申、介满、季郜等人是他的随从。
日薄西山时,他们翻过一个小山后,一个大村寨呈现在眼前。寥叔安面带喜色地说:“到了,小申,你去打听一下,是不是陈丰氏。”
小申一路小跑下了山,两艄公的脸更显沮丧。
不多时他们来到村落前,早有一群人在此恭候,中间站着一位身穿土黄色长袍的花甲老人,那袍上镶有青色夔纹,显得与众不同,老者正是陈丰氏的主人祁太公。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艄公说:“呵,这不是丰仲和叔辛吗?”
祁太公也感到好奇地望过来。
寥叔安说:“多亏这二位老兄帮助,不然的话我们还迷路了。”
那两艄公的脸红一阵,青一阵。
少年只顾环视周围,并没注意寥叔安和祁太公寒暄什么,跟着人群走进了村落。这村落周边围着两丈多高的土墙,土墙下站些持斧握矛的战士,还有些背着弓,挎着箭瓤的射手,好不威风。一条不宽的土路,笔直地远远伸向村落中心的议事堂,土路的两旁则是错落有秩的原形、方形的土房。
来到堂前,祁太公十分恭敬地让寥叔安者一行人进去,少年紧跟其后,不知从何处晃出一个汉子把少年拦住。
“我跟他们是一起的。”少年指着寥叔安道。
祁太公和寥叔安回头望来。祁太公一怔,问道:“这是贵人的随从?”
寥叔安笑道:“我忘记给太公介绍了,他叫义,是在路上碰到的小义士,幸亏他出手相助,否则我们就被强人抢劫一空了。”
“贵人的恩人就是我们的恩人,休得无礼。小义士何方人士呀?”
少年说:“我没有亲人,从小就浪迹天涯。”
那汉子在祁太公耳根嘀咕了几句,祁太公脸色稍变即逝,笑着对他说:“小义士饿了吧,先到膳房用膳吧。”
祁太公话音刚落,旁边闪出两个汉子,邀他向旁边侧门走去。
宾主分列坐下,几案上早已摆上了水酒。祁太公说:“惭愧,惭愧,本该是我到京都觐见高辛王陛下的,不曾想叔安特使屈尊前来,折杀老朽了。”
“老人家太谦逊了,我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来接庆都夫人母子回宫的。”寥叔安说完,掏出一羊皮卷递给了祁太公。
祁太公看罢大惊失色,口中喃喃道:“难道有这等事?我可是一无所知呀。”
寥叔安疑惑道:“这么大的事,庆都夫人没给你说呀?”
祁太公长叹道:“哎,庆都早已不在人世了。”
寥叔安惊愕道:“什么,那,那庆都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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