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苦求雨、半仙蒙人骗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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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求雨、半仙蒙人骗钱财;喜得子、轩辕心喜又神伤】
似火的骄阳依旧肆虐着,向世间展现它那亘古的威力。六月的日头更是毒辣,晒得人都不敢出门。在这本应躲进屋子里的晌午头,远方却断断续续地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村民们也都不顾炎热的围在那里看热闹。看那台上之人叽哩呱啦念咒、上蹿下跳蹦达的样子像极神汉祈雨。
“今年的天热得不对劲啊,都快八个月没下雨了吧?要是再不下雨,河里也没水用的了吧。”
“是吗,都八个月了?哎呀呀,今年的庄稼要完了。幸好去年收成不赖,家里还有点余粮。不然又要逃荒了。”
“我说,那可不一定。村长可是请来了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张半仙啊,听说那张半仙跟龙王爷交情好的不得了,那求雨是一求一个准。只要下一场雨,今年的地里说不定还能收点东西。”
“爹,什么是张半仙啊?龙王爷又是什么东西?”
“张半仙可不是什么东西,龙王爷也不是什么东西,那个……”说话的人被周围的村民和几个张半仙徒弟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哆嗦,随即意识到了自己失言,没敢再说下去,赶紧缩了缩头退到了后面。
台上那跳大神的张半仙和台下侃大山的村民们让王家村变得热热闹闹,给平淡的乡村生活增添了些许异样的浮躁。一个目不能视的老太太伸了个懒腰嘟囔着:“过年也没这热闹,吵吵嚷嚷的,打盹都不让,啊呜……”。
村子里的一户人家也显得非常热闹,只是这里的热闹却并非因为求雨。
“三娘,好了没有?好了没有?还得多长时间?啊,还得多长时间?”一男子急忙拉住刚出屋里出来的老妈子,焦急的问道。
“老爷子,您还是坐着等吧,再急也不顶事儿啊。夫人这都一整天了,说不定马上就好了。你别拉着我,我还得进去照顾夫人。”那被叫做三娘的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到了屋里,还不忘把门关得紧紧的,浑然不觉屋中的闷热。
“你说我能不急吗。唉,怎么这么慢呐,怎么这么慢呐,怎么……”那男子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只见他不停的在房门前来回地走动,似乎门口的地面都被他踩低了一层,他身上那精美的长袍被飘荡的尘土弄得邋遢不堪,通红的双眼也显示出他心中的焦急与不安。
三娘人称陈三娘,是王家村大有名气的接生婆,与那张半仙都是“风云人物”。张半仙说有雨可能会不下雨,可这陈三娘说生男孩那就是男孩。十里八乡不知多少小子辈都是她陈三娘抱出来的。
那男子是几年前迁来的富户,村里人只知道他姓轩辕,都叫他轩辕老爷,其它的是一无所知。这轩辕老爷说是老爷,其实还没过而立之年,长得仪表堂堂,夫人也是貌若天仙,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这轩辕家是村上最有钱的了,不过这轩辕老爷乐善好施,谁家中有难处都会受到他的帮助,正因此,村长对他也甚是礼遇。今年大旱,若不是轩辕老爷子出钱给周围几个村子修渠,只怕会旱的更严重。
房中不时地传来女子已经沙哑的声音,再看端着热水来回进出的丫鬟和外面那坐立不安的男子,不难想象出,原来是要添新丁了。
焦急不安的可不只这一家子,远处一颗大树上还坐着一个高大却枯瘦的老头,从服装上看不出那老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见他不时地将一只褐黄的酒葫芦送到嘴边,可是他那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户人家——那个男子来回走动的房间。无聊之下转眼看了看远处求雨的戏台,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似乎在笑神汉的装神弄鬼,又似乎在笑村民的愚昧无知。
在这毒辣的日光下没人去抬头看天,他又坐得确实隐蔽,在没有树叶遮挡的情况下竟然没被人发觉。
时间在知了那令人烦躁的叫声中点点的流逝,太阳不情愿的向西边挪了挪,这时的风也显得凉爽了些,狗也把伸得老长的舌头收了回去,支棱着耳朵东瞅西望,精神得很。
“哇……”终于来了。
那来回走动的男子“突”的停住了脚步。随即,屋里传了陈三娘的声音:“恭喜老爷,恭喜老爷,是个公子,是个公子……”一会儿,陈三娘把襁褓中的婴儿抱了出来。可是轩辕老爷子却接过孩子,身影一晃挤进了屋里。
陈三娘摸了把汗,骂骂咧咧的说:“这贼老天咋弄的,屋外头咋比屋里头还热哩。”
没人发现,刚才正精神的狗狗又把舌头吐了出来,软不拉叽地焉在了地上,动也不想动。
原本端坐在树上老头惊声道:“糟糕,那个小丫头怎么啥东西都敢留啊。还得老道收拾这烂摊子。”说完便法决连连掐动,一阵微不可见的光芒把轩辕家的宅子罩了起来。擦了下还没流出的汗水,“幸好老道我反应快,不然全天下都知道喽。”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瞅着院子里的一颗桃树说:“便宜你了。”说完便并指如剑,直指桃树,又是一阵无人察觉的微光闪过。
刚进到里屋的轩辕老爷兴奋地喊道:“夫人,果真是个儿子。你看,多漂亮的孩子!我轩辕家终于有后了。呵呵……”轩辕老爷一直都是乐呵呵的傻笑,嘴角都咧到耳朵上了。说完又握住夫人的手,深情地说:“夫人,苦了你了。”
“夫君,别说了。你先看看孩子胸口上是不是有个胎记?”床上还略显憔悴的轩辕夫人用她那沙哑的声音刚说完几句话脸上就红了起来,虚弱的喘了几口气。
“夫人,你歇着,你歇着,我这就看。”说完不顾小宝宝的挣扎和哭闹,三两下便解开了裹婴儿的小被子,看了看胸口的地方,果真有个鲜红的事物。“夫人你看,真的有。”
轩辕夫人展开一直捏着的手帕,对了下孩子的胸口,说道:“夫君,你看,真的一模一样。”只见那手帕上绣着一根长寸许的火红羽毛,似卷欲舒,若火怒放,而孩子身上也是一个分毫不差的胎记。
“唉,看来当年那神仙说的是真的了。”轩辕老爷捋了捋胡子叹道,轩辕夫人也皱起了眉头。
“咚、咚、咚。”门外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可有什么事情?”轩辕老爷正声问道。
“老爷,门外有位自称金璇的老头要见您。”门外的下人恭声答道。
“不见。”这会儿他实在不想离开妻儿半步,很干脆的说不见。
“是,老爷!不过那老人家说事关小少爷。”门外的下人觉得此事当谨慎,所以多问了一句。
“哦?”轩辕老爷吃惊不已。
“夫君,你还是去一下吧”,轩辕夫人催促着说道。
“那好吧”,然后转向外面扬声说:“把他带到客厅。我马上就来。”说完便把一直哭闹的孩子放在夫人的身边,起身欲离。
“夫君,你不先更衣吗?”轩辕老爷这才看了看自己的仪表,身上的衣服实在没法迎客,于是干笑了一声说:“我这就去”,在夫人清脆的笑声中逃也似的离开。轩辕夫人哄着小宝宝,眼中流下了几滴泪水。
刚换过衣服来到堂屋便看见一个瘦高个的老头坐在那里品酒,看此人破绽百出却又浑然天成的坐像,轩辕老爷心里觉得甚是古怪。收起轻视之心,轩辕老爷一抱拳,恭声道:“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招待不周,实在是失礼,还请多多见谅。”

“免礼、免礼,还没招待呢怎么会不周?老道我不喜欢那些俗礼。”老头起身还了一礼,然后径直走到主座坐下,他那“有礼”的样子直噎得轩辕老爷说不出话来。
“呃,不知前辈如何称呼?”看了老头那矫健的身法、轻灵的动作,又听他自称“老道”,轩辕老爷也晓得是高人驾临了。如果刚才在外面有人抬了下头就会发现,这堂中之人正是方才树上之人。只是刚才轩辕老爷哪里会分心四顾,自然不知此人身份。
“不要叫我前辈,不敢当。刚才不是通报了吗,老道我姓金名璇,金铁之金、璇玑之璇。你的记性怎么这么差?”老道撅了撅嘴,满不在乎地说道。
“呃,是,是晚辈疏忽。不知前……道长造访寒舍有何贵干?”不知道这老头的来路,还是先问问的好。
“是金道长,不是钱道长。”老头撇了撇嘴,“听说你喜得贵子,老道我与此子有缘,特意来看下。”老头此时正襟危坐,全然没有方才的随意之态。
“道长的消息真是灵通,让人好生佩服。”说完,轩辕老爷便凝神戒备、运劲于掌做出了随时发出雷霆一击的姿势。毕竟,孩子才出生一盏茶的时间,这古怪老头就“闻讯而至”,若说没蹊跷才怪。此时不得不小心谨慎。
“哼!”老头闷闷的哼了一声,对面的轩辕老爷却如遭雷击,身子颤了几颤。“老道我就直说吧。你们夫妻三年前隐居至此不正是等的今日吗。”
“你怎么知道?”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失言,闭口不再说话,不过他那脸上却挂满了疑惑。
“我还知道你轩辕凌与你妻子皇甫倩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你们三年前向一道士求了一卦便隐居至此,正是为了这刚出生的孩子。”老道灌了口酒接着说:“此子生当三百日大旱,三百里无雨,正因此你们才搬到了这穷乡僻壤,不是么?”老道说完又灌了一口酒,不再说下去,直直的看着轩辕凌。
外面比三伏天还热,可是对面的轩辕凌心里却是三九天般的寒。这老道说的全是实情,连自己问道求卦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功力又深不可测,若他要对自己全家不利,该怎么办?
“道长神机妙算,所言甚是。只是在下不明白道长因何而来,我轩辕凌一生未作亏心事,似乎没有与道人结过怨。”轩辕凌深吸了口气,加紧凝聚功力,不过他负于背后的双手却一直不停的打手势,希望门外跟随自己多年的家人能看明白,赶紧带着妻子和儿子逃离,自己就先拖着这老道,哪怕是舍命一击也在所不惜。
“你不用白费工夫了,外面的人是看不见的。放心,我来并无恶意。只是与此子有缘而已。”老道又灌了口酒,不急不慢地说:“若我对你出手,你,挡得了吗?”又指了指外面,“你那些仆人,又能如何呢?”
“……”轩辕凌一阵沉默,过了会儿,只听他苦涩地说:“是!道长言之有理。”然后深吸了口气放松一下,散去凝聚的功力,随便在堂中找了个座位坐下。“敢问道长如何称呼,江湖上似乎没有叫金璇的前辈高人。”
“老道我栖于山林、隐于云雾,一心问道,甚少行走世间,所以名号不显于世。”老道似乎回想了一下,说:“都百十年没有好好出来了吧,这天下都不打仗了,当年那个秦始皇的天下也改了,唉!”叹了口气,似乎是为物是人非的感慨。
轩辕凌却心中又一颤:一百年!秦始皇!天啊,这老头究竟多少岁了?难道真是神仙?
不管不顾在那里发呆的轩辕凌,老头继续说道:“对于此子你知之甚少。他出生前天地大旱,出生后也会给家里带来灾难,福浅命薄之人甚至会毁家灭族。三年前是否有人告诉你他身上的胎记?现在应验了吧。”
“是,是有胎记。敢问前辈可有良方助我度过难关,轩辕凌感激不尽。”说着轩辕凌推金山、倒玉柱地往下跪,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跪不下去。
“免了、免了,我可不敢当你一跪。”看到刚站起来又要跪下的轩辕凌,老头赶忙说:“方法倒是有,你自己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前辈,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办法吗?”老头说的办法他明白:既然带来祸害,那不养在身边不算了,遗弃或者送与“有福之人”。遗弃自家血脉是这些大家族做不出来的,那只有送给别人代养了。子女尚在人世,父母却不得与之团聚,初为人父的轩辕凌怎么能不难受?
老头缓缓的摇了摇头,说:“只此一法。如果你想让自己、全家、包括你儿子在内的人平安,你就照当年那人的说法做吧。他比我高明得多,不会给你指歪路的。现在,带我去看看那孩子吧。”
日薄西山之时老头才轩辕家出来,回头看了看将自己礼送出门的轩辕凌和强自起身的皇甫倩,叹了口气说:“你们无须担心,此子不是短寿之相,今后团聚之日尚多。而且,几年后你们还会有第二个孩子。不劳远送,老道去也……”人声尚在、人影已渺,只留下见怪不怪的轩辕一家。
刚刚离去的金璇老头站在村口驻足凝望轩辕家,自言自语道:“兄弟,你所托之事我已办完,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再见你,就只能等下次开山了。”
又看了看还在热闹着的祈雨戏台,“虽然是个假货,但好歹也算是同道之人,而且这事因我朋友而起,还是祝你一臂之力吧。”说完,只手向天挥舞几下。顷刻间乌云密布,蓦的一声雷,雨瓢泼而下。
未等雨点落到身上,老头就再次消失不见了。
戏台上跳大神跳得都已经动弹不得的张半仙心里那个高兴啊:嘿,又让我给蒙上了,真是天助我也。于是他打起精神,朗声道:“贫道耗费三十,啊不,五十年功力求得龙王爷开恩,赐雨王家村。哎呦,真是累死贫道了,这次回去得多修养几年,赶紧把功力修炼回来。”一边伸展着腰肢,张半仙心里想着:再不下雨,就让中午那个多嘴的家伙顶缸,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是谁。
在几个张半仙徒弟的带动下,村民齐声欢呼起来。
村长“扑嗵”一声跪在了张半仙身前,惶恐地说:“劳仙长折损功力,我真是罪该万死啊,仙长,要不香油钱加倍,还请道长以后继续保佑我们王家村啊!”
村民们也齐声请张半仙以后继续祈雨。于是张半仙极其“不情愿”的说:“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再做一次法。”闭上眼神神道道地哼唧了一小会儿又说道:“我又耗费三十年功力,向龙王爷求得今后王家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说自己“法力大损”的张半仙却似乎是法力大进了,一天都没做成一个法的张半仙在法力大损之后却盏茶功夫就做完了。
“扑嗵”一声,才站起来的村长又跪了下去……只有村民们还在不知就里地继续着他们的欢呼。
几家欢喜几家愁。轩辕家里的一群人却是愁眉苦脸,一个个比着叹气似的。
只有我们的小轩辕不停的哭着,就连外面的雨声也压不住他那稚嫩的哭声。
只是不知道这场雨是不是龙王爷看在张半仙的面子上给的,还是金璇看在刚降生的小家伙面子上给的呢?
天炎地旱涸百川,
水枯风寂请半仙。
不若小龙初啼试,
甘霖天降润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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