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魔恋千年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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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万般皆纯净,唯有钱财染荤腥。
认识了钱之后,一个婴儿就不能再如初到人间那般纯洁了。
那店小二追了上来,他拦住了婉茗的去路,他道:“小姐你还没给钱呢。”
婉茗奇道:“钱是什么?吃那些面要给你钱这种东西吗?”
那伙计傻了:“你这不是废话吗?哪有吃东西不给钱啊?”他怀疑自己遇到的这位主儿是不是个傻丫头啊?可是这女子长得是贼水灵,怎么看也不像是傻子,难道是故意来吃霸王餐的?
婉茗忽然绽放了一个勾人心魄的笑容,她的眼睛慢慢染上了紫色。那伙计都给迷晕了,他傻乎乎的盯着婉茗的脸,婉茗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在他耳边轻轻响起:“我刚才不是已经给过你了吗,一定是你忘了。”
对啊,一个大姑娘没事怎么会来吃霸王餐?一定是她给过了而自己忘了,伙计立刻小道:“啊对,是我忘了,姑娘您走好啊,下回儿还来我们这里。”
伙计奇怪的变化被方才那端走第二碗阳春面的男子看在眼里,他走上前去大声问那伙计:“刚才那姑娘给钱了?”他的声音大声而带着点严肃。
那伙计给他喝得愣了一下,随后自己也有点迷糊了:“她给了吗?好像,好像是给了呀?”
那男子又大喝了一声:“到底给没给嘛?”
伙计似乎给吓清醒了,他拍了一下大腿道:“哎呀,那丫头还真没给钱呢!”
男子在旁边冷笑了一下,伙计忽然把怒气转到他身上:“给没给关你什么事啊来这儿嚎什么?”
那男子却不再回他的话只是给了他三碗面的钱,他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上,招呼起他带着的一个少年拿起行李也走出了店外。
伙计看着他的背影哼哼道:“看来这道士竟也是色鬼,说不定还是**贼,却去追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婉茗在小巷中穿行,这里的胡同巷陌最是复杂,她走得很快很警觉。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她能感觉到身后似乎有危险逼近,有什么人在追踪着她。
很快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婉茗看看周围四下无人她忽然跃上空中,化作一道紫霞向城外逸去。此刻的燕京城笼罩在夜幕之下,城中透出万家灯火,点点莹莹之光在高空中的婉茗眼里比她在那山中看了数百年的星光还要美丽。
她陶醉的看了一会儿,放低了警惕,只是一瞬间的疏忽却已让人追上。她看到了身后出现了两道青色的剑芒,那剑芒飞速的向她追来。她原本早已摆脱了对方,只是因为一时贪看眼前景色而放慢了速度。
猫是敏感而骄傲的,它们的速度和智慧均是灵兽中的佼佼者。婉茗对着追兵只是轻蔑的笑了一下,随即往前飞去,她绝不会再保持低姿态,她要好好的戏耍一下她的对手。
那两道剑芒正是方才在面摊上吃面的两个道士,他们已经认出了婉茗并非凡人,她学会幻化人形法术的时间尚短,妖气难免时有泄露。
正在这时,两个道士眼前的紫芒忽然加快了速度。其中较年长的一个对另一人喊道:“徒弟,她要跑了,快追上去。”
两道剑芒中剑光更纯,更大的那一道加快了速度。而道士的弟子虽然竭力追赶却无奈道行尚浅,渐渐的就给拉开了距离。
当那少年飞到城外破庙上空时,已经跟前边的师父拉开了距离,而道行尚浅的他速度却不能再更快了。
一股巨大的妖气迅速的靠近少年,当他发现时已经太晚了,这股妖气毫不掩饰的扑过来,因为它比那少年实在快上太多太多了。
等少年醒来事他已经身在那破庙之中了,眼前则是一个身穿紫纱的女子。天色太黑,他无法看清那女子的面貌。
少年试着动了动身子,可是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在他的身上并没有绑着绳索,看来是那妖女的妖法。他试着控制声音里的恐惧,可是他没有成功:“你,你这妖女抓了我究竟想怎样?我师父很快就会来找我的,你要是不把我放了,他准会收了你去。”
婉茗常年在深山中修行,得道之前她对人世间的事情只是略知皮毛,但这足以使她向往。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专门抓妖除魔的道士,甚至连道士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不过她有一种本能,野性的本能,天下间灵兽中不论如何修炼也不会抹去的本能。她知道对方的敌意,她了解捕食者的目光。
她的声音带着敏感和警戒,就像警惕的猫,她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警戒和淡淡的杀气。那少年咽了口唾沫,他颤抖着道:“你是妖怪,我们修道者自然要替天行道不让你为祸人间。”
灵兽初修炼**时,最大的变化便是学会了人语,但是对许多典故成语却还需学习。婉茗不知道为祸人间这词的意思是什么,但是她知道祸字说得的是什么。
她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我带来了厄运吗?”
虽然说意思上差不多,可是字面上的理解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少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瞪着眼前的猫妖心里思索着对方是不是在拿他寻开心呢,或者是在装傻?这跟平日里师父描述的妖怪可是有很大区别啊。
婉茗见那少年不再说话,她对方才他话里的意思却更是好奇,她探下手去想要用她那摄心之法了解少年心中所思。
婉茗手中紫芒方现,破面门口传来一声大喝:“妖孽住手,若伤我徒儿必将你挫骨扬灰!”
婉茗站起身来,她保持着猫的敏感和警觉,但她同样高傲,她大方的面对着眼前的敌人,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站在破庙的中年道士庞大的身躯顿时紧绷起来。他拔出身后背着的一柄宽刃剑,左手忽然打出一道黄符,宽刃剑上发出碧绿的剑芒将黄符逼上婉茗眼前。
黄符在绿芒的前端散发出淡金色的荧光,那荧光将婉茗笼罩其中,婉茗似乎被这金光给束缚住了无法动弹。道士的脸上扬起微笑,他要一剑诛杀这妖孽。

婉茗面对着这看似强大的剑芒似乎毫无动容,碧绿的剑芒冲到她眼前瞬间消散无踪,那黄符竟自己烧成了灰烬。
道士大惊,细细眯眼一看,婉茗的身前却是翻涌着紫色的气浪。这妖孽的道行可比自己原先估计的要高得多,自己修道不过数十载,今日说不得就要命丧于此。
可人言常道老道皆是牛鼻子,牛鼻子皆是老道。眼前这道士虽不老,但他那牛脾气却是不弱。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妖孽的对手,但徒弟在人家手上,由不得自己不拼,但求能伤到这妖孽分毫。
道士面临大敌,自然不会再有保留,他亮出了八杆令旗挥洒而出。八个铁甲战将立刻现形,道士宽刃剑一挥八名战将就跟着那碧绿剑芒杀了上来。
一时间破庙内紫青相交,八名铁甲人的刀剑挥舞声沉重刺耳,猫妖手上五道紫芒霹雳闪烁。
不消片刻,高下分出,八个铁甲人一一被打得形销魄散,碧绿剑芒完全被紫芒压制。猫妖忽然幻化出多道身影,像是猛兽般的一扑,道士手中的宽刃剑被打落在地上。
他的脸上摆出一副自尊心受到极大践踏的模样,眼神中带着婉茗无法理解的仇恨。这是她没有见过的眼神,她感到害怕,这不再是简单的捕猎者看着猎物的眼神了。
她问那道士:“你们到底为什么跟着我?”
那道士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他拼尽全力大声吼道:“你这妖孽要杀了我便杀就是了,我绝不会让你在我死前还要作弄我。我修道不成学艺未精,今日被你这为祸人间的妖孽抓住了便是我的劫数。”
婉茗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道士,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黑色的瞳孔慢慢的变成了紫色仿佛能让人看见思绪在里边流动。
然后道士忽然间就觉得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侵入了他的脑海,这是妖孽的妖法,他意识中仍然在挣扎。但是最后他依旧昏睡了过去。
当道士醒来时,破庙中只剩下了他和他的徒弟,猫妖已经不知去向,他和那少年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身上没有哪个部分被吃掉,可是道士依旧确定他们被施以了某种妖法,他咬牙切齿道:“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到你。”
婉茗从燕京南下,逐渐进入到真正的中原地带。街市繁华,人间百态逐步的见识到了,她了解了更多的事情,人情世故渐渐的也熟悉起来。或者说,她的心灵已经不再纯洁。
这一天,她出了济南,在晚间的时候缓缓而行的她来到了一个村庄。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到过不少村庄,却没见过像这个村子这般从村口开始就贴满了红纸,往村里走,一路上都挂满了做工粗糙的红灯笼。
好奇的她驻足流连在村子里,村子里似乎没有多少人,出现在路上和门口的人似乎手头都有事情忙,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这个陌生人。
天色渐晚,猫妖那敏感的神经却还在等待。
不久,村子中心部分最大的那间宅子前忽然响起劈里啪啦的声音,炮仗声震天价的响,剩下的还在路上的人也赶紧跑了过去。还在家中的人也都出了门往那边去,婉茗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跟着往那边去看。
人群中洋溢着欢快的情绪,还有一种兴奋,一种猫妖还不了解的兴奋。
她随着人流走到正在办喜事的那户人家前,两个身穿红衣的童子正在把人往门里迎。人流推动着她,而两个童子也在冲着她微笑。
终于,她忍不住也跟着人群进到了那大院里边。大院中早已摆满了桌椅,许多人都已经入座。桌面上摆了几道小吃。
她随着一帮三姑六婆坐到了角落的桌子上,她们唧唧喳喳的说着话,似乎谁也没有察觉出她是个多余的人物。
她一边吃着小吃一边注视着前方的大宅子,她也和其他人一样开始期待即将在那里发生的事情。
一个身着绿袍的中年男子,脸上漾起了油光,他满脸都是得意和高兴,他举起双手,作了个要讲话的样子。
嘈杂的人群过了很久才静了下来。
中年男子在宅子前小幅度的摆了摆大肚子,一身华服抖动了起来。他懒洋洋道:“今天是犬子大喜之日,各位乡亲都来给他捧场我是非常高兴啊。虽然今年的租税还有好多户没交齐,去年播种时借牛的钱也没还,但是像周家老大今年要我施舍些青苗我还是给的嘛,因为犬子今年大喜,什么都好说。”
众人的目光望向了坐在中间的一个瘦小干枯的男子,他脸上非常尴尬对其他人笑着,努力装出对那员外的讥讽毫不在乎的表情。
那绿袍男子似乎越说越得意,他说了很久,差不多把这里的人都“无意中”得罪了一遍。直到媒婆不得不违背规矩偷偷的从后背提醒了他一下。随后便是新郎新娘亮相奉茶的时间。
新郎是个方面大耳的高大小伙子,脸上洋溢着幸福,兴奋的微笑,还带着一种婉茗所不了解的成就感。
随后她又注视到新娘子,她的身体似乎在微微的颤抖,婉茗的眼睛闪了一下紫光,她透过面纱看到了新娘子那张平凡的脸。上面满是羞涩,但是她的眼角和嘴角都带着笑意,一种期待和害怕的颤抖。
就像每一个初见他人成婚的女子,内心深处总会产生幻想,幻想自己就是那新娘子,猜测她们那种紧张神秘的幸福感是什么。
对于婉茗体验的人生百态来说这又是新的一课,当然也足够她憧憬的了。然而这时在她的眼中却出现了煞风景之极的一幕。
就在奉茶过半,许多人已经开始大嚼大吃的时候,两个猥琐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他们略显慌张却得到了这些淳朴村名的热情接待,就连主人看见了也要过去亲自接待一下,因为道士们在乡间总是最受尊敬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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