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誓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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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一千七百七十八年九月二十八,煞西冲龙,兵戈起。
帝都,中央凯旋广场。
纪元九百五十三年,神武帝破迦蓝,虏照歧,逆龙战胜捷。王师回朝,遵帝旨于皇城正阳门东兴凯旋碑塔,拓广场,方万丈。
是日,晨风薄凉,帝都旌旗招展,拂卷如潮。
人潮涌动,帝都百年不曾有得喧嚷,卫戍帝都得帝都守军们也被抽集加入维持人流的行列。百里帝都,百万人空巷。
即使远远地根本观望不到广场中的情形,人潮却依旧不断在外围涌动汇集,似乎便是要为余生证明一番不曾错过这一场盛世。
正阳门下,龙台高起,向东;大旗招展,旗面之上八部天龙翻动猎猎。
巳时正,高声突起!
“天谕大赦龙神帝国七十八世皇帝陛下到!”
这声音朗然浩荡,袭破长空,入数十万人之耳,显然此人修为已臻一流之境。
这是一幕旷绝天下的惊人场面……近百万人长跪于地,恭声长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坤着皇袍龙冠,步履沉肃,一步一步滴踏上拿三尺誓师高台。
紫泰然身披紫龙铠甲,龙行虎步,威武之极滴行在天坤之后,便是金银山与青冥今日也要落后他半步行进。
继而是紫君、青衫、宫纯绯樱。
紫君依旧是白衣长曳,紫发轻束,神情有些冷寂。
自圣府一战来已有十数日,这些时日来,关于这位紫龙少主,未来帝婿的传闻早已甚嚣尘上。
除却照歧的战事,只怕关于他的诸般花絮,譬如御书房的那一指,圣府的那一刀……于是众人口口相传,颇有些以讹传讹之势,以至于年方十七岁的少年人近乎成了这天底下第一等的高手……
对此,紫君与紫龙氏乃至四大氏族以默然相对。
青衫青衫潇洒,收了那不合时宜的银骨折扇,负手而上,竟也越发地精神风发,意气蓬勃了。
宫纯绯樱竟是一副照歧武服装束,身形婀娜,很是让青衫撇头了几次。
卫青大将军、征东副帅,今日乃是文武之首。大将军肃气内敛,披坚执锐,引一众文武紧随其后。
今日,帝国兵伐照歧,誓师东征!
……
祭天。
高台之上不设一座,君臣文武一律肃立着。
“请太牢!”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
高台之上早已设好香坛,焚起浓香;烟雾缭绕中,有力士抬桌案而上。
太牢者,大祀所用。以牛、猪、羊奉天祭祖。
那案上绑缚的牛、猪、羊俱是活物,却不能挣动分毫,显然已经受了酥筋之类的药物。
天坤等人俱都拱手执香,恭敬肃然地立在烟雾之中,台下祭乐大起,一片肃穆。
“杀牲!”
行祭礼的祭司们穆然挥刀,热血长洒。“牲”们终于是嘶吼一声以示自己作为“牺牲”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热血抛洒的那一刻,台上君臣一同深拜。
“祭天!”
……
宣旨。
这旨乃天旨与人旨。
帝国钦天神监司正一袭神袍,披散须发,手执黄卷上台,状极神秘。
神意至高,在这一刻,宣读天意神旨的钦天司正竟是立身于天坤之前犹有半步处!
黄卷缓展。
“天命神谕:岁年流至,物阜人登;百利陈兴,天下共昌。
吾为天地之宰,万化有命,系诸吾身,一念苍生。
兹蛮夷之邦不赋牲衅,不受神谕,不通人礼。枉动刀戈,戮杀无度;以至刍狗万千,怨灵上启,甚于悲哉!
万物皆吾子息,莫可损之一毫。
今以仁兵王师,挥义气之戈矛,止战于斯,授我教化。教苍生各有其命,各司其礼。
大哉吾心,仁哉吾师!“龙神将出兵加之以天命神授之意,无非即是“王于兴师”云云,好叫士心向正。言到直白,便是“杀伐仁义”四字罢了。
神谕毕,宣帝旨。
正此时,东方大震!
马长嘶,如龙起卷,黑色的洪流席卷而来。
凯旋广场周围层层不绝的人潮骚动起来,竟是在东面渐渐地空出,这对于数以十万人计的大集会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股黑色洪流奔腾而至,却是一支尽是黑甲黑马的骑兵!
骑师来速如电,当先乃是一名背插大旗的黑甲将军。

“征北!”
那大旗之上止有这“征北”二字,何至于竟叫十万民众纷纷让路,甚至一时之间,踩踏无数。
“嘶——”“嘶——”……
马嘶长鸣,这些骑兵竟狂奔到誓师高台之下后,突然止步,动作整齐划一,惊人地一致!
“啝——”……
千数的这么一声“啝”合在一处,顿如惊雷炸响,震透人耳际。
当首那背插大旗的黑甲将军取下战盔,露出一张满是虬髯的朱紫脸膛来,睛目圆瞪,甚是骇人可怖。
龙神对于武将的优待是极重的,那虬髯大将此刻只是在马上面向高台之上抱拳行军礼,并不下马。但听他振声一吼——“帝国征北骑师虬狮将军虬狮与麾下三千骑奉命入征东大军,现已全数归都,受吾皇与元帅大人检阅!”
这一声大吼乃是生生的力气,绝无半分真力内劲的催发,如同狮吼虎啸,滚滚而出,显然此将不仅天赋神力异秉,更是有极深的硬气功修为!
天坤肃然道:“虬狮将军免礼,征北骑师劳苦功高,朕有重赏!”
“谢吾皇!”
“啝——”三千人一同长吼,再次声震九霄。
征北骑师止有三千编制,几乎乃是帝国唯一一支有实战经历的军队。
天下安定八百年无大战事,故而想要一支常年累月能有真正的热血厮杀的军队几乎是不可能的。帝国征北骑师恰恰乃是这“几乎”之外的那极少数的一类。
帝国东面与照歧一衣带水,浅水海峡最窄处不过百事余里;南疆十万大山,险障无数,荆、益两州再穷往难便是迦蓝国境;西北并州再西过阿尔卑斯大雪山又是亚瑟地域。故而止有北方无险。
然北方却有蛮人!
帝国最北乃是冀州,冀州极北处,接北荒大冰原,酷寒无比。一入冰原境界,纵然是修为极高的武者,也难以深入过千里,再向北去,便是人力不可及之地了。
北荒冰原不是人所适居之地,然而,冰原之上却有一类蛮人长居!
蛮人体形似人,身披长毛,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犹然处于未开化的状态之中。这些蛮人却是能在冰原之上生活的,他们皮肤糙厚,浓毛覆体,加之某种人所不知的原因,使这些蛮人能够在那酷寒无比的北荒冰原之上生存。
甚至于有天位高人深入这不毛之地,虽然仍旧不能深入到千里外的地域,却骇然发现,竟有成群的蛮人在那道人类不能跨越的千里界线两侧迁徙……委实是骇人听闻!
蛮人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生存,他们猎食冰原之上不多的一些凶猛异兽与冰层下的鱼类为生。然而这些远远不足以满足他们在如此环境下的生理需要。
之所以称之为蛮“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体形似人,更是由于这些蛮人已然有了人的基本思维能力!
衣食不足将如何?饥寒而死。若要避免在饥寒中死去,对于不事生产,也无从生产的蛮人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劫掠!
自人类有文明乃至国度的记载开始,与蛮人的交锋便不曾停止过,而面对蛮人的最主要力量自然是龙神与亚瑟,犹以龙神正面北荒哒冰原为甚。
蛮人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几乎堪比修为高深的人类武者;所幸蛮人往往三五数十即为一群,几乎很难见到百人以上的群体,遍布在北疆数千里之地,往回进入人类边境村寨劫掠,如同野兽。每有绞杀,便立即退回冰原之上,殊为难缠。
对付这些蛮人,北方冀州、幽州乃是皇族直属的地域,而西北凉州、并州乃是金鹏氏的封邑,故而整个北疆对于蛮人的卫戍便成为一个极大的问题,皇室是绝不会允许金鹏氏的兵力纵横在北疆数千里边境之上的。
于是便有了这只最早名为“御蛮军”的征北骑师。
骑兵机动强大,这么一支三千人的骑师分伍散布在北疆边境上,虽然仍旧不可能彻底阻止蛮人的劫掠,却依旧有莫大用处,后来更是兼管了西北境沙漠中针对行走在龙神与亚瑟间的商旅的沙漠强盗的绞杀战事,极大地牵制金鹏氏的军力动势。
赘述如此之多,无非一点,这支征北骑师,实乃是帝国最为强悍的一支杀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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