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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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圣地九大宗院,却有十位院主,只因其中的调神宗院奉行的却是夫妻合体双修,所以也就有男女两位院主。
男院主玉阳子周抱真,已经随同其它八大院主及掌教张伯端前往东京,祭祀先皇,朝贺新君。
而女院主曹文逸身兼仙姑观院主,负责培养管理女信士,就留在华山。她在仙姑观得知群妖攻山的消息,与玉泉、仙姑两院信士与司命、司寿二星里应外合打散了攻上山的群妖,上峰而来。远观五云精舍剑气纵横,来到了这里。
张震陡遇曹文逸,心神大震,涩声道:“露儿,过了二十年了,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的学名。”
——原本张震与曹文逸以及周抱真都是同一批入学的信士,也都以千字文排名为学号,张震是个“云”字,曹文逸是个“露”字,周抱真是个“雨”字。
曹文逸道:“同学三载,终身难忘,怎会记不得你的名字。不仅是我,小雨也是如此,当日你破关而出被众位师兄围攻,他故意撤开莲花剑,放你远走高飞,也是为了顾念同学之情。”
当日张震脱离地**时,被五峰剑阵所困,若不是周抱真收束了莲花剑,让破阵而出,此刻他早就又被打回地**了。
这一点张震虽然心知肚明,但他对周抱真怨恨之极,绝不因此对他稍有好感,听到曹文逸提起周抱真,双眉倒竖,厉声道:“要不是有周抱真,我当初也不会被压入地**受二十载的苦处,说不定……说不定今日的调神院主就是我!”
曹文逸听他将昔日的情怨纠葛在大庭广众说出来,面上微红,轻声道:“你总放不开这段心事,若不是心魔作怪,也不会坠入邪道。我劝你还是斩断情丝,驱除心魔,离开华山,寻一幽静之地,重修正道,或许仙道仍是可期,若是再执迷不悟,终要再遭天遣。”
张震见她苍白的脸上一抹微红,软语温音,恍然又回到二十年前,曹文逸已经四十岁了,在他眼中还是当年那个温婉秀丽的女孩子。一刹那间斗志全消,叹息一声:“我当日没听你的话,至有后日之果,悔之晚矣,今天就听你的话吧。”
张震放弃了杀人夺经的念头,刚想收鞭离去,那司命星君却厉声叫道:“张震,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率妖人杀我门人,今日必取你性命为死去的同门报仇雪恨。”
这司命星君乃是萨守坚的亲传弟子,生平最是嫉恨如仇,方才听山下上来的玉泉院信士说,张震已经致天外三峰修士先后身死,特别是南斗六星排在第五的度厄也因他而死,抑不住悲愤,誓要将张震除去。
张震长笑一声,“我要进,你们挡不住我,我想退,你们也休想拦得住我。”挥鞭向外硬闯。
南斗五星齐出剑相阻,十九柄剑纵横交错,组成一片天网,将张震包裹其中。
张震面对纵横来去的飞剑,毫不畏惧,以驯兽鞭护身,全力突围。五星联手,张震难以凭一己之力将他们尽数打败,而他要择其一点突破之,却也是无人能抵。
司命在华山修道也有二、三十年了,张震、曹文逸、周抱真三人之间的情怨纠葛也知道一些,曹文逸、周抱真二人时常因张震被禁锢之事内疚于心,自始周、曹二人都不主张除灭张震。此刻眼看挡不住张震,又不能招呼曹文逸加以阻击,唯有招唤本师萨灵官前来除灭张震。
于是他张开大口,一声尖厉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用的正是萨守坚亲传的“啸法”。
“气激于喉中而浊谓之言;激于舌而清谓之啸。盖出其言善,千里应之;出其啸善,万灵受职。”是为“啸法”,乃是一种炼形又炼气的特异功法,据说传于上古广成子,有五太、五少、沉、内外激、叱等行啸十二法,当世以华山圣地中护法灵官最为擅长。
司命星君得传此技,纵声而啸,引动林中鸟儿冲天而起,嘤嘤而鸣,山间野兽纵跃奔腾,随之嚎嗥,风吹也为之强劲,华山上下回荡着他长长的尖锐的啸声。
张震心头微惊,这啸法乃是雷法的的一部分,司命星君有此成就,那是远胜其他四星君了,比之各宗院院主也不逊多让,想不到二十年不见,健利宗又出此异人。

蓦地,一种铺天盖地的声音,如同晴空铺天盖地的霹雳,从苍龙岭方向席卷而来,掩盖了林间的风声、兽嗥、鸟鸣,当然还有司命星君的啸声。一时之间,似乎发出了华山所有的声音,又凌驾于华山任何声响之上——那是萨守坚回应的啸声。
张震闻声一震,知道华山圣地的第一高手已经打败了黄金甲赶了过来,以他此刻的心境,是万万打不过萨守坚的。唯有速逃了。
只是在五星联攻之下,要想逃走也不是一件异事,情急之下,想起了上一起突破五峰剑阵时用的方法。长鞭一摆,卷起了正在一旁观战的舒真郡主,将她拉扯入阵,欲以此为胁,帮助自己脱困。
众人之中只有曹文逸清楚舒真的特殊身份,她本是皇室宗亲钜鹿郡公赵宗实的长女,因自幼体弱,为病魔缠身,才来华山圣地休养。天子仁宗皇帝无子,驾崩后已经立赵宗实为帝,改名为赵曙,是为英宗皇帝,舒真此刻已经是公主的身份了,万万不能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曹文逸眼见飞剑围攻张震,只怕误伤舒真,急忙左手托起瑶琴,右手在琴上急抚。
曹文逸此琴名“剑琴”,与周抱真的“箫剑”同为调宗神异宝,琴发剑音,琴声能够化为剑气,伤敌于无形。
她现在不为伤人,只为救下舒真,琴有七弦,每弦震动,都能够发射出一道剑气,她连抚三下,发出二十一道剑气,其中两道攻向张震,其余十九道分挡南斗五星的十九剑。
张震感觉到剑气袭来,凌空一个旋身躲了过去,而见那凌空刺到身前的十九剑同时为剑气所阻,顿在空中。说道:“露儿,你的‘天籁琴音剑’又精进了,多谢你为我挡住剑阵。长笑一声,挟持舒真向外便跑。
南斗五剑十九道剑势为曹文逸所阻,无法再追击张震,而曹文逸连发二十一道剑气后,真元耗损极巨,一时间也无法再发剑拦阻张震,只能眼睁睁见他从容逸去。
就在张震将出院门之时,突有一道赤色光华闪现,一个少年仗剑拦在门来,高声叫道:“你留下女孩儿和鞭子再走。”
正是无邪,他本来与舒真并肩观战,张震陡然出手,将舒真带走。无邪来不及相救,趁他躲避剑气之时,拿出玉女剑,意图拦下张震。
张震见无邪螳臂当车,笑道:“我不但不留下这两样,还要将你带走。”长鞭一甩,将无邪连人带剑缠起,拖起便走。
等到曹文逸、司命等人追出来时,张震挟带着无邪、舒真早已是踪影不见了。
那位司命星君又惊又怒,一口气出不来,忍不住指责曹文逸:“你们调神宗院倒底是什么意思?上一次在镇岳宫就是周抱真撤回了莲花剑,才让狂徒张震逃走,这一次你又故意挡住我们的剑势,再一次放走他。”
曹文逸知道这司命星君乃是健利宗仅次于院主施肩吾的第二号人物,而健利宗上代院主因张震而逝,最是痛恨张震。听他报怨,也不以为意,说道:“我怕误伤了孩子,才出剑相阻,当日周抱真也是基于此,才撤去了剑阵。”
司命恼道:“这样做无异于饮鸠止渴,现在张震逃走了,孩子也被他带走了,还不是死路一条。”
曹文逸细声细气的道:“人带走了,可以再夺回来,人若死了,就不能复生,我倒宁愿孩子被他带走,也不愿见到他们死在我的面前。”
这曹文逸外柔内刚,看似娇柔弱不胜力,实则性情刚硬,一旦针锋相对,丝毫不留余地。哽得司命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虎啸,萨守坚跨虎登山来到五云精舍。
司命忙将此间发生之事向萨守坚禀报,萨守坚望了望曹文逸,问道:“被掳走的可是舒真郡主?”见她点头,皱起了眉头,叹息道:“此事与失去道藏还要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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