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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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云峰是一座南北走向的峰头,西面下临深壑,崖壁陡峭,东面较平缓,是攀登东、西、南三峰的必经之地。每当深秋季节,松翠枫赤,山花耀目,在阳光照耀下,犹如五色彩云,五云峰因此而得名。
无邪三人在峰上千折百回的攀山道路上前行,但见路两边青松成林,风景秀丽。
转过一片奇石古松,来到一座四合院式的庙宇建筑前,此庙分前后两殿,左右厢房,规模宏伟壮丽,建筑风格古朴典雅,匾额上书“五云精舍”。
沈括脸上忽然露出狂喜神色,大声说道:“你们知道么?这里说是‘五云精舍’”。
王韶侧头看了看,迟疑着说:“嗯,第一个字我认得,正是个‘五’字,第二个字好像是个‘云’,第三个字有些复杂,但我看应刻是个‘精’字,最后一个字我虽认不出来,但白陶子告诉正是个‘舍’字”。
他叹了口气,笑道:“我说小玄子,俺大鸟虽是个粗人,‘五云精舍’四个子还是认得的,还用你来教?”
沈括不理他的讥讽,仍满是兴奋,大声道:“那么你知道《大宋天宫道藏》就是收藏于此么?”
他不等王韶回答,自顾自语:“我朝真宗皇帝在位时,用六年时间收天下道教经典、论集、科戒、符图、法术、斋仪、赞颂、宫观山志、神仙谱录和道教人物传记,编成《宝文统录》四千三百五十九卷。此后在此基础上又收入诸子百家著作,科技方术著作,医药养生之书,内外丹著作,天文历法著作,共四千五百六十五卷,分装在四百多函中,采用千字文编号,起于“天地玄黄”的“天”字,终于“宫”字,即为《大宋天宫道藏》。”
王韶被他一连窜的术语和数字弄得晕了,搔了搔头发,满面迷茫,说道:“这个,这个我是不知道的,可是那又干我们什么事?”
沈括道:“道藏是道中珍宝,它包含了经典论著、科仪方术、仙传道史,又有医药养生、天文史地、诸子百家、科技文化,既是研修大道的经典依据,也是探讨宇宙奥秘的珍贵资料,怎能不前往观之。”说着,就要步入五云精舍。
无邪、王韶了解沈括平时聪明睿智,但只要一研究起学问来,就废寝忘食,很有些读书人的呆气。若是随他进入参观,只怕三天两夜也出不来。
无邪想要游山玩水,可不愿陪他一头扎到书堆里。而王韶更是见到一本书都会头昏眼花,要到精舍内同时面对几千卷道藏,还不是要了小命。忙道:“这样吧,小玄子你自行去看书,我陪白陶子继续前行,等我们回来后再找你。”
沈括口中答应着,快步走入五云精舍中,再也不肯出来了。
无邪和王韶只得舍弃了沈括,再往前行。
两人来到金锁关,就可以清晰看到华山东、南、西天外三峰矗立眼前。三峰之间有一小盆地——莲花坪,三峰之水汇于坪中,积水而成玉井,玉井的水在东西两峰间溢流而出形成飞流直下的瀑布。这里林木繁茂,苍松插天,溪水环绕,松涛声和流水声交融在一起,甚是清雅。
无邪拿出从玉泉院内“华岳全景图”上拓下的登山图,发现在此有两条登山的路:一条路往南经中峰、东峰、南峰而达西峰,另一条路则是直上西峰。
两个看看天色,正讨论该走哪一条路,才能在天黑之前返回。
忽然间,随着一阵儿风吹银铃般的欢声笑语,碧茵草上,林荫深处走出一列白衣女子。
这群女子有六七人,年纪最长者也不过双十年华,幼小的只有十三四岁,却是一色的清丽脱俗,个个长发如云,人人白衣如雪。或手捧香草,或头顶花环,或怀抱瑶琴,或斜持洞箫,乍一见仿佛九天仙女下不凡尘。
王韶眼睛都看得直了,只疑自己未等修真,已经登入仙界。
无邪却注意到这些女孩子如雪白衣上同样束着一条绣有云朵的飘带,那是华山圣地预科信士的标记,猜想这些女孩子应该就是在玉泉院隔壁学习的女真。
这群女孩子有说有笑的走来,陡然迎面遇到两个呆头呆脑的男孩子,扭捏的娇羞红了脸,洒脱的投以火辣辣的目光,好奇的偷眼观瞧,稳重的报以微笑。

无邪和王韶与这群女孩子擦肩而过,只觉得幽香盈鼻,也不知是少女自有的体香,还是手捧头戴的花草香气。
眼见这群女孩子突然出现,又在另一侧树林隐没,王韶失魂落魄,只恨不能如登徒子一般随其而去。
就在这时,将要隐落林后的一名少女忽然驻足凝眸回望。
王韶的心巨烈的跳起来。他已经认出这名与己年龄相似少女,正是与己一同通过经考的女真,他还记得她的成绩很好,在所有参考的女子中排名第三,总排在第十一位,学号好像是个“盈”字。
“盈”姑娘才容双绝,入学典礼上就成为王韶这许多人心**同仰慕的偶像,一年多不见,美丽犹胜心中的久存的倩影。
“盈”姑娘站在那里,略一犹豫,伸出纤纤素手向无邪、王韶轻轻招了招手。
她的手还未完全抬起,王韶就已经拉着无邪奔了过去,不由得微微一愕。王韶已经大声道:“不知盈姑娘有何吩咐?”
“盈”姑娘又是一愕,闪动着乌黑的大眼睛,奇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学号是‘盈’?”
王韶道:“在下曾与姑娘一同参加经考,姑娘虽是巾帼红颜,成绩却令我等须眉男子汉折服,是以对姑娘记忆犹新。我只是个粗人,失礼莫怪。”
“盈”姑娘微微一笑,道:“已经过去一年多了,难得这位同学还记得小女子。我的学号你记住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学号,可有些不公平,能否见告呢?”
王韶学号颇为不雅,脸皮纵厚,闻方也不禁一红,支吾道:“在下名叫王韶,入学成绩很差,排在七十七位,是那个什么字。”
忽然一把拉过无邪,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本届年纪最小的同学,名叫白无邪,他的学号排在最后一位,是个‘陶’字。”
无邪眼睛翻了翻,大声道:“不错,我叫无邪,绰号白陶子,他叫王韶,绰号大鸟,还未请教姐姐尊称。”
盈姑娘一时还未想起千字文排在第七十七的是哪一个字,听无邪一说,禁不住掩口一笑。王韶恨不得立时封住无邪的嘴,一脚将他从苍龙岭上踢下去。
幸好盈姑娘并不深究,微笑道:“我叫贺栖真,可没什么绰号,今后我们就以真实姓名相称吧。”
王韶松了一口气,又问:“与贺姑娘同行的也是我们的同学吧,莫非也是受华阴吕大人邀请来游山的?”
贺栖真摇了摇头,低声道:“即是同学之间,也就不必相瞒,我们这一批到仙姑观修行的十六名女真中,有一位乃是皇亲贵胄,只因盛传当今天子偶感小疾,才陪同她一同到镇岳宫来发愿祁福,请神灵保佑圣主平安。”
王韶见她竟将这等隐密之时亲口相传,足见对已看重,一颗心跳得更加厉害。而贺栖真下面一段话更是让他的心脏跳到狂乱。
“自从在玉泉院参加典礼后,我们女真就前往仙姑观修行,一年多来,大抵是念经书符,熟悉典籍,其他一概没有接触,令我们这些女真一直很好奇各位男同学们再学些什么,所以今天偶然相逢,情不自禁冒昧来问,还请王道兄不吝赐教。”
“这明明是给一个单独长时间接触的机会。”王韶虽然也清楚玉泉院这边一年多来也一直是在念经书符,熟悉典籍,但怎能把长话短说,忙道:“这个么,在下也实不相瞒,我们这边学得要比贺姑娘那边多一些,姑娘如感兴趣,在下可以慢慢相告,或许能增长姑娘的见闻。”
贺栖真欢声道:“好哇,那边有个二十八星宿潭,风景很好,而且清幽,王道兄,我们可以前去那里互通有无,共同研讨修真之秘。”
王韶狂跳的心又一刹那静止下来,头脑一阵阵眩晕,飘飘忽忽就随贺栖真“飞”走了。
无邪叹了一口气,深知王韶此一去,比与沈括进入五云精舍还要难以追回。无奈只有独自前行了,他算今日要想攀登极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左近任意游之,渐渐步入建在莲花坪的密林中的镇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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