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另三章 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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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内丹,与外丹烧炼黄白之术相对而言,就是人身即丹鼎,以身中之精气为药物,以神为运用,在自己身中烧炼,使精、气、神不散而成“圣胎”。所谓圣胎,即是内丹。传说内丹:“类如鸡子,白黑相符,纵广一寸,以为始初,四肢五脏,筋骨乃俱,弥历十月,脱出其胞,骨弱可卷,肉滑若饴”。据说内丹大成,可以离人体而出,如金蝉脱壳一般,“真人”与本体可以分身,从而得道成仙。
丹经本身艰涩难解,其隐语借喻,均是烟幕,必需是师徒相承,口传心受,另有捷径,一得真诀,即豁然洞晓。所以张伯端才放心将《悟真篇》交给无邪,因为没有华山派先天宗的高道解说,观书中文字如同天书,任谁也无法明了其中真意。
为了给众信士解读“悟真内丹”,邵雍特意请来先天宗院仅次于宗主张真人的第二高人翠玄子石泰。
这位石泰三十年前曾考入华山圣地,只因不喜修道,酷爱医学,怎奈专修医学的上清宗院只收留女弟子,不得已离开华山。恰逢张伯端受教于陈抟老祖弟子刘海蟾,道法初成,在回归华山的途中遇难,由于石泰得力相助,终得赦免,因此授石泰金丹大道。此后,石泰又随同张伯端重归华山,苦志修炼,终见功效。
石泰追随张伯端已经三十年了,深通张伯端金丹大道的种种奥妙,由他开讲,众信士对内丹之法始有妙悟。
石泰首讲内丹功法的缘起,只听他言道:“道藏中记载内丹功法的,以东周安王时期的《行气玉佩铭》为最早,在玉佩之上铭刻上古行之气,当时内丹只称为内炼或行气,无“丹”的名,据说为赤松、王乔所传。王乔为东周灵王太子他与赤松子也就是后世内丹行气派功法的祖师。魏伯阳作《周易参同契》,以易理解释道教丹法,开三教合一之端。形成五行相融,天人合一丹鼎派。他首创隐喻丹法的先例,后世内丹功法的名词用语,多是出自《参同契》。上清派祖师魏华存整理群经,推崇内丹养生,及陶弘景的《服气导引法》又将功法推进一步。”
“至唐末五代,钟离权、吕洞宾吸收各家养生术,创钟吕丹道,为后世内丹祖师。陈抟老祖与吕祖交游,得其金丹妙法,并亲自实践,把秘而不传的内丹之术由仙界发展到人间,遂成为修真的又一无上妙法。”
“贾得升和刘海蟾得陈抟老祖内丹术之精髓,贾师留在华山推广内丹之术,吸引四方前来学授内丹功法。刘师则云游天下,将丹法口诀传于紫阳张伯端。张紫阳参悟得透,来到华山创立先天宗院,传授金丹大道,后继掌教之位。”
众信士听了他的讲解,才知道内丹术不独为华山先天宗所有,先天宗所传主要是张伯端所创的金丹大道,当今之世尚以至华山其它宗院各有各的丹法,只不过不以此为主。
石泰再讲华山圣地的内丹之法:“华山圣地创始人陈抟老祖以《无极图》讲内丹功法,其图自下而上,初一曰玄牝之门;次二曰炼精化炁,炼炁化神;次三曰五行定位,曰五气朝元;次四日阴阳配合,取坎填离;次五曰炼神还虚,复归无极。这个图形实寓内丹功法步骤,其初一示内炼窍位;初二、初三、初四示内炼进程;最上示炼丹成就。”
众信士听他介绍。这才知道习练内丹要百日筑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五个阶段,而每个阶段尚有各种过程,如第二阶段炼精化气就有调药、采药、封炉、炼药、止火等五个层次。如此看来,修练内丹之复杂,比之修真七阶二十一品也不逊色,又是一段艰苦的历程,好些刚开始极为兴奋的信士都打起了退堂鼓。
石泰再讲丹经术语,什么明堂、黄庭、土釜、玄关、又什么天心、六尘,筑基、胎息,还有什么火与药、小药与大药、文火与武火,还有什么日月合璧、降龙伏虎、攒簇五行、五龙捧圣。每一个术语都代表一大段复杂的修养方法,要求要熟记,不能有半点羞错,否则不但难成内丹,还有走火入魔之忧。
众信士直听头昏脑涨,只觉这艰深文字比之最复杂的符录咒语还要令人迷惑。王韶听得稀里糊涂,禁不住打起了哈欠。

所有的这些讲解完毕,才真正讲到张伯端的《悟真篇》。
《悟真篇》上承“万古丹经王”《参同契》,与内丹炼精气神相适应,引禅宗心性之说入内丹,主张先修命、后修性,认为道自虚无生万物是顺生过程,内丹修炼则反行之。《悟真篇》以律诗八十一首种种隐晦之辞讲解金丹大道,若非有石泰详加解释,众人全都是不知所云。而其作为先天宗院的最上乘丹法,也确是奇妙,正如张伯端自言:“洞晓阴阳,深达造化,方能追二气于黄道,会三性于元宫,攒簇五行,和合四象,龙吟虎啸,夫唱妇随,玉鼎汤煎,金炉火炽,始得玄珠成象,太乙归真。”
众信士也就依法而炼。首先是筑基,也就是除却病症,保养身体,为炼内丹“铸好丹鼎”。
然后是炼精化气,分五步练习。第一步是调药,主要是放下心身坐观,用意从眉间运两道金光上至绝顶,再由绝顶绕至喉间,下重楼、入气**。凝神于气**,久而阳气充足,自有真种发现,产药景至。第二步是采药,主要是等真种产出时,真气下冲阳关,外肾勃起,用吸气之法使其“逆归玉炉”。第三步是封炉,感觉气已归炉,以目寂照,以意守护,以息吹嘘,以神熏蒸,以文火慢慢养之。等到阳火从中发出时,行第四步炼药,以神煦照,以火炼药;以息逆吹,以风助火。风火同用,精自化气,引气循任督三脉流转,行小周天。最后是止火,等到精尽化气,无精可炼,阳关已闭,就停息,不再以呼吸催逼运行周天。
无邪每日依法行之,渐有妙悟。
因为配合张伯端开放式教学,也为共同听取先天院高人的丹经妙理,开始学习内丹功法之后,玉泉、仙姑两院合而为一,男女信士共同在一处学习。
开始时,对这种教育教学方法最为称道的是王韶,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与钟情的女真贺栖真朝夕相处了,再也不必每日里在玉泉、仙姑两院间奔波了。
最为苦恼的是沈括,自上次华山青坷坪一役后,他同时赢得了两位女真的芳心。一个是相貌平凡但才慧绝伦的叶妙真,一个是美艳靓丽但脾气火辣的张娥真,他喜欢看张娥真,喜欢听叶妙真,常常想若是两个人能够合而为一就好了。可是事与愿违,偏偏是两个人,又都对他钟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割舍,每日里苦恼不己。
无邪年纪还小,每日专心练功,还没有为情事所扰。王韶常见无邪与舒真在一起,打趣他说:“据说我们这批信士中有位帝女,已经被她的老爹——当今圣上封为舒国长公主了,你的那位舒真姑娘我看就像,你要抓紧弄个清楚,近水楼台先得月,弄个驸马爷当当也好。”
无邪气道:“看好你的栖真姑娘吧,莫要别人抢跑了!”
事情真照无邪所说的这样来了,过了月余,无邪和沈括忽见一向万事不在乎的王韶竟然变得忧郁起来,他二人反复追问,王韶才叹息道:“栖真她不知为何近日来总是躲着我,我约她几次,她都推脱,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神不守舍。而我看她与柴老大在一起就兴高采烈的,你说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唉!柴老大确是比我强得多,我是女孩子,也要去追求他。”
沈括见他真是发愁,劝道:“你别多心,近日来讲的丹经妙法晦涩难懂,好多人都是似通非通,要靠互相启发才能通解。你不学无术,柴老大却是妙悟最深,我看贺姑娘与柴老大常常在一起,必定是讨论学术问题。”
王韶这才高兴起来,连道:“小玄子说的对,就是这回事。白陶子,听说你对丹经所悟不在柴老大之下,快来教教我,让我与栖真多些共同语言。”
无邪口中答应,心中却想:“我看贺栖真对待大鸟不如过去好,莫非是那一日在猩猩谷是柴老大救了她,她要以身相许么?”
就在这样的生活中,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春去夏至,秋去冬来,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年终大考之期,而这一次的大考结果也将直接关系是否能够到华山圣地深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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