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龙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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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最是明朗,夜空繁星点点,片云不沾,天空如同一个巨大无边的琉璃罩子扣在大地之上。而突然之间,这个清澈的琉璃罩子变得浑浊起来,浓云如滚动的黑烟凝聚,九天之上雷声隐隐,一道闪亮的电光也游动起来。
雷暴,这种夏日里才会出现的强烈天气,竟然在这个深秋之夜陡然降临。
就在雷暴云底下伸展出一道漏斗状的云柱,直垂到湖面之上,形成了龙卷之风。空气绕着龙卷的轴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气流被从四面八方吸入涡旋的底部,随即又变为绕轴心向上的涡流,从而产生了一股强大无极的之力,将湖水吸离湖面,形成水柱,同云相接。
龙卷风的中心就在楼船沉没处,急速的向外扩张,那云水柱由刚开始的数丈粗细一下子就变成了数十丈粗细,就像一条从九天之下飞来的巨龙,张开大口,狂吸着、吞噬着。数以百万斤计算的湖水被这漏斗型的水云柱吸纳,升到了天上,又化为暴雨倾盆而下。
河伯失惊大呼:“是龙取水!”拉着无邪迅速的向外游去,想要尽快逃离风暴的中心。
龙卷风一旦形成之后,风势便急速飞旋横掠而过。片刻间便离开了沉船处,急旋着向无邪这一边席卷而来。
它从礁岛一侧掠过,旋风的边缘扫过礁岩,几欲将岛上三人全都掠走,好在黄金甲施出千金坠,凭着他数千斤重的体重,总算没有被风暴卷走。
而鬼母的发丝缠绕在黄金甲的万金之躯上,她的整个身体都被风势刮得飘飞起来,却借着黄金甲的重量将她拉扯回来。
邓寅危急之下,拚尽全力跑过来紧紧抱住了黄金甲的大腿,虽然是狼狈不堪,总也算逃过一劫。
无邪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身在水中,龙卷风席卷而来之时,他正被河伯拉扯着向外疾逃,只觉得一股沛不可当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身体向后漂去。他手指一松,离开了河伯,被吸裹着向暴风中心滑去。
当此天地之威下,河伯自保也难,更不要说是相救了,他急忙一头扎入水底,凭着精熟的水性总算避开了风暴,而无邪和若真则是瞬间便被暴风吞噬卷走
龙卷风漏斗水云柱的中心是由吸起和凝聚的水气组成的“龙嘴”,它从水面上掠过,水面上的一切都被吞噬其中,无邪也被吸入“龙嘴”之中。
无邪在龙卷风的裹挟之下,急速的飞旋而起,他此刻完全的身不由己,完全的不知所措,只能紧紧的抱着若真。在他的身体之外,急旋产生一种巨大的拉扯之力,足以将木石拗断。
也幸亏是他有坚不可催的灵体,不至于被这风刀割去了肌肉,也幸亏有了他的抱拥,若真的身体才得以无恙。而两个人的衣裳全都被风撕裂,瞬间变成丝络消散无形。
而经过短暂的急旋,无邪进入风暴的中心——风眼之中。这里风势和缓,几乎没有旋动,只有一股向上的气流,托着他从湖面上直上天空的雷暴云底下飞去。
无邪的双眼有夜视的功能,虽然在漆黑无光的风暴之中,周遭的形势也是看得清楚。
他正处在一道顶天立地的云水之柱中,外围狂风争旋,裹挟着云气由天入地,又着湖水由地升天。无邪身处其中,只见周围云水缠绕,除了残枝败叶、水草木片之外,竟然还有云中的飞鸟,水里的游鱼。从而出现了鸟与鱼同游,鱼共鸟齐飞的异景,一时如处幻境。
无邪紧抱着无若真,在云水之气的催动之下,扶摇直上青天。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不过是片刻之间,也许有一百年那么长久,渐渐的风势奇速变小,急旋的气流停顿下来,上升的气流消失,不再有云气下降,也不再有湖水上升,在空中“飞翔”的无邪失了凭借,直掉下来。
无邪大吃一惊,从如此高空直坠落地,便是铁人也要摔扁了,不由得吓的大叫。就在他惊呼失声中,他的身体也在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无邪突然之间竟似变得轻盈起来,感觉上不是像在空中坠落,而是像在水中下沉,虽然是一样的向下,势道却是慢了许多。
那是附在他身体中的师君的前世灵体在发挥作用,无邪现在虽然还无法自由操纵灵体,但是每每在他面临生死关头是灵体就会发挥出异样不到的作用:在晴云峰上他被白魍刺杀时,在烈阳庄被父亲白景泰击打的,都是这样。
无邪下坠的速度减慢,使他可以观察下面的地势。他和若真被龙卷风裹挟,从湖心处飞出足有百里,掠过半个湖面,直到龙卷暴风将要登陆之时,因风势减弱才落将下来。此刻他下坠之地也就在湖水与陆地的交会之处。

无邪照这样的形势下坠,有可能直接落在地上,也有可能落入水中。他身体轻盈之后坠落在地,可能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是他怀中的若真就不好说了。所以无邪身在半空中,努力的向前方又翻了几个筋斗,以求坠落后更靠近湖水一侧。
“扑通”一声大响,水花四溅中,从千丈高空直坠下来的无邪终于坠入离岸远的水中。幸好这白洋淀与其他水域不同,俞靠岸边水势反而较沉,五六丈深的湖水足以消去他和若真的下坠之力。
但是从如此高空直落下来,落水之势自然是极大,虽然两个人身体上都没有什么伤损,但是无邪和若真在入水之时,头脑被水面震荡,双双晕昏过去。
无邪毕竟有灵体护身,只经过短暂的昏迷便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浮在湖面上,而怀中一空,若真竟是不见了。
无邪又是一惊,他在水中伸长了脖颈四下张望。正是天将破晓时分,微亮的天光映照下,可以看出好远,那本来足以烧毁整个白洋淀的燎原大火,已经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中被浇灭。四野静寂,暴风骤雨的洗礼过后,又恢复了平和,唯独不见若真。
无邪心中惊疑,自始自终他一直将若真紧紧抱在怀中,她绝对不会被旋风卷走,两个人应该是在入水的那一刻,因为昏晕中失去了知觉才分开的,若真应该就在附近。
无邪在岸边和水面上都找不到若真,难道她沉入水底?无邪心头一震,如果一个人沉入水中这么长时间,只怕生命有危险。
无邪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他手脚并用,努力划水,在左近的湖底巡游,想要找到若真的下落。可是直到这一口气将尽,还是不见若真的影踪。
无邪虽然有灵体附身,却因为九世前身中没有水族,无法在水下自由呼吸,一口气已经尽,就无法继续潜游,只能重返水面上呼吸。
就在他由水底返回湖面上之时,突然间注意到前方的不远处的水中盘膝坐着一个人,他的身体几乎完全,随着水流载浮载沉,他的满头秀发随水飘飞,如同水草一样在水中摇摆,雪肤冰肌反射着晶莹的光芒,刺得无邪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竟然就是若真,入水之后,她没有浮在水面上,也没有沉到水底下,就这样在水中飘浮着。无邪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异的张大了口,却被一股水流冲进咽喉,呛得他险些窒息。他唯有先浮到水面上,狂吸几口空气,再次潜入水中。
无邪向若真游去,到她近前才看得清楚。此刻的若真手掐法诀,双膝盘坐,双目微闭,气态安祥,不像似淹毙了在水中飘浮,倒像是在平时在精舍中打坐一般。
而她全身上下的衣裳,已经被急旋的暴风撕扯尽去,就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她的全身,妙处纷呈,身体之上却散发着一种流光溢彩的琉璃宝色,看上去也如婴孩一般圣洁,让观望的人心中完全兴不起淫邪之意。
当无邪游近若真时,注意到就在她晶洁玉润的脐间,镶嵌着一颗水晶一样的丹珠,就是这颗晶莹剔透的丹珠,幻发出异彩光波,在若真的身体外形成一个巨大气泡,她包裹在混元透明的气泡内,飘浮在水中,就好像是未出生的婴孩飘浮在母体里。
数年之前当无邪走失大药,无法再修行金丹大道,就在华山的五云精舍中,他拿着仆人元重留下的狼王丹珠,苦思着如何才能纳丹以为己用。若真当时就像着这样一颗水晶一样的丹珠,说是她母亲遗下的水族丹珠,她也想着如何才能纳丹收为己用。
后来无邪凭借张震留下的“吞阳食月”,将狼王丹珠收入丹田,现在已经成为他身体里的主要力量。他也曾猜测若真会如何利用这个丹珠,现在看来原来她是将丹珠镶嵌在身体上,日夜吸纳着丹珠的精华。
而这水晶丹珠也变成了若真的护身灵符,能够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给予她母亲般的呵护。就像现在,若真沐浴在丹珠散发的光芒里,就如同躲在母亲的怀抱里,为她抚平身体上和心中的创伤。
无邪看得清楚,若真身体上被旋风刮伤的肌肤已经开始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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