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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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三修士所布的“五岳真形阵”与鬼母诸子所布的“蜀后神山阵”对峙,攻防未起,两阵中所散发的气势已经震荡整个流水庄。
河伯料想今日之势难以善罢,只怕这毁天灭地的战斗殃及流水庄,急忙下令庄中众渔民分船撤出流水庄。好在流水庄的房舍本就是水上的船只,众居民提锚扬帆远遁,以免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张继先众修士知道阵势激发的力量强大无比,只怕误伤无辜,直到渔民散开之后,才开始催动劲气,欲以阵破阵。鬼母诸子也是严阵以待,打算以阵敌阵。
而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准备迎接这惊天动地的两阵冲撞之时,楼船的后舱突然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大火也不知道是何物引发,火势猛烈无比,而楼船通体又都是木制,一发而不可收拾,片刻间全船都成一片火海。
船上众人大惊,许多人跳水逃生,而布阵的华山修士与鬼母诸子,只怕一动混圆如意的阵势就会露出破绽,为对方一举破之,都是隐忍不动。鬼母和施肩吾也都是关心弟子和子女,全神贯注盯着对方。
无邪走过去,把木然站在一边,不知火势袭来的若真横抱而起,想把她带到安全之地,忽然间疾风卷起,瞬息间浓烟弥漫,对面都难以见人。
无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觉有人轻扯他的衣服,低声对他说:“公子,请随我来。”无邪慌不择路,抱着若真在这人拉扯下前行,在浓烟间歇处认出这人正是河伯。
河伯对自家的地形自然是熟悉无比,虽然在浓烟笼罩、烈火升腾之中,很快的就越过阻碍,将无邪带到一艘小艇之上。他操用小艇,很快便将无邪和若真载到火势无法漫延之处。
无邪大为感谢:“老先生,你为了救我们两个,竟然不惜将坐船烧毁,这份恩德,我实在是无以回报。”
河伯苦笑道:“我们水族最怕的就是火了,更不会纵火烧了自家的船。说实话,老夫也不知道这火势是因何而起的,不过正好给了我们逃生的机会。”
他目注无邪怀中的若真,轻叹道:“老夫原本打算拚得一死,也要将小主人从那些人手中救出来,幸好有公子帮忙,原本是老夫该感谢公子才是。”
无邪一怔,他初入流水庄时就觉得河伯对若真的表情异样,想不到竟是她的仆人。无邪知道若真出身巨富钱万金家中,只道河伯也是像黄金甲一样的钱家供奉。
河伯却道:“老夫非是钱家之人,而是小主人的母亲水仙子的部署。水仙子是五方五灵中北方沧海君的爱女,二十年前南渡黄河时将沦为水鬼的我拯救出来,不但赠我水晶丹珠,使我重恢人身,还令我统率一方水族。后来水仙子嫁入钱门,老夫也成为灵域的黄河治方之主,这二十年来老夫人虽在灵域,心中却一直奉水仙子为主,所以看到长得如水仙子一模一样的小主人被鬼母所掳,便下定决心,纵然叛离灵域,也要将她救出,以报水仙子当年拯救提携之恩。”
无邪从前在华山时就曾听钱若水说过,他的妹妹若真是水质妖精所生,无邪也曾看过若真贴身所藏的一颗水晶丹珠,说是生母所遗,她的母亲想必就是河伯口中的水仙子了。想不到若真竟然会是半人半妖之身。
河伯口中说话,手下不停,已经将船渐渐划远,他回望身后烈焰升腾,笑道:“幸好有那几个道士拦住鬼母,否则想要摆脱她还真不易,就让他们鬼打鬼好了。”
无邪也眼望火中的楼船,此刻整条船尽燃,已经分不清那里是船,哪里是火,火光映得半面天空和一池湖水通红,比之晚霞的火烧云还要耀眼。
他思忖,凭着华山施肩吾等人的法力,火势虽大,也伤不到他们,至多就架起法器飞走罢了。鬼母一伙有潜在手中的水兽青儿和飞在天上的乌鬼,上天入水都可以避开火势,而其它人要想在大火尽燃的水中孤船上逃离可就难了。
他念及于此,忽然想到,火凤凰应该还在船上,虽然上船以后从没有见过她的面,但是鬼母一伙都在楼船之上,火凤凰应该也在其中。
无邪一时大急,火凤凰没有华山修士的法力,鬼母一伙现在也顾不得她,她一个女孩子,是很难逃出生天的。他将若真平放在船中,就要跳下水去,凫水游回楼船去救火凤凰。
河伯见到他的举动,失惊道:“公子此去无异于送死,还是三思而行。”
无邪也知道他说得不错,可是又怎么任火凤凰葬身火海,成了一只真正的火凤凰。

而就在他的迟疑未决之际,突然一声大震,湖面上无风起浪,就在楼船的周围,兴起了数丈高的如山巨浪,浪起之后又迅速的化为冰川,向楼船之上倾倒过去,“蜀后神山阵”首先发动了攻击。
就在冰川倾下的同时,楼船之上的火光一寂,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吸力聚拢起来,突然间那股吸力又是一释,烈焰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鼓胀而出,冲天而起。
火球与冰川相撞,“嘭”的一声大响,冰碎火散,无数的细小冰块和零星火焰四散飞溅,落入方圆百丈之内的水面上,就如同下了一场流星雨。
又是一个冰火两重天,只是威力比昨夜鬼母和施肩吾对决时又大了数倍,无邪这里都不曾幸免。
冰火相撞所形成的气劲,将整个楼船全都炸毁,大块的木片带着火焰飘浮在水面上,细小的木片挟带火星直接落在苇丛中。
此际正是秋季苇草枯黄之时,火落其中,被晚风一鼓,星星之火立成燎原之势,迅速的形成一片远比楼船之火势大的烈焰。
河伯大惊,白洋淀间苇草相连,一旦一方火起,整个白洋淀都将为大火包围,这湖中的百万水族,数千渔民都要化为灰烬。
可是只凭他个人之力,实在无法扑灭火焰,唯有全力摇桨,想要赶到火势来到之前将船摇到火烧不到的安全之处。可是眼见这火随风起,行进的速度更是迅疾如同奔马,要想甩开火头谈得容易。
幸好河伯对这白洋淀的周遭形势了如指掌,料想避不开火势,就将小艇划向湖心的一座小岛,那小岛上下都是礁石,附近水面空阔,可避烈火。
当河伯将船划近礁岛时,却发现已经有人先期来到,全都是他庄上的座上客,巨富钱家的供奉黄金甲、南川镖局的总镖头邓寅、镖头王唯德。
原来黄金甲落水之后,邓寅、王唯德急忙去救,费了好大力气将陷入泥泽中的黄金甲打捞上来,又见楼船火起,不敢返回船上,就乘小艇离开。南川镖局在南方行镖,走得都是水路,邓寅、王唯德都是水性精熟之辈,还在河伯之前将船划到了小岛上。
黄金甲等人见到河伯划船来到,其中载着无邪,都是大喜。据归中河供称,唯有无邪和火氏父女知道藏匿镖银之所,得到无邪就可以找到那三十万贯镖银。这还在其次,首要的是无邪杀母弑父,大侠金台悬赏百万擒拿,将他生擒活捉,就可以得到百万赏金。
黄金甲身为西方四金之首,最是贪财,否则也不会以一方宗主身份,到钱万金府上做了供奉。见到无邪就如同见到一百几十万贯财宝一般,就什么也要将他劫走。
无邪与这几人遭遇,也知道难以逃脱,就将怀中若真交托给河伯,低声道:“我已经没有办法帮助若真姑娘脱离险境了,这几人与钱家都有关系,想必也不会为难你们。”
王唯德叹道:“蛮牛,想不到你竟然会是天下镖盟白盟主的公子,过去真是失礼了,可惜你犯下此等过错,老朽也帮不了你。”
无邪本来还有拚死一战之心,宁死也不愿落入黄金甲手中,受其折辱。听王唯德此言,喟然一叹:“我听说金台赏下百万贯卖我的人头,现在我已经是穷途末路,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过去王镖头总算有恩于我,就将我这一身交由你来处置吧。”束手就擒。
王唯德又惊又喜,无邪向他投降,不次于是将百万贯的赏金白白的送给他,他走到无邪身后,颤抖着的伸出双手想要将他捆绑起来。
就在此时,无邪身后湖面浊浪翻腾,停靠在岸的两条小船一并倾覆,水花一分,一只头大如斗,颈长身粗的怪兽从水上冲出,一口便将王唯德的半边身子咬住。
王唯德于惊喜万分中一下子变成了惊恐万分,大声喊叫着痛苦挣扎,却难以摆脱这怪兽的血盆巨口,几下子便将他吞食干净。
怪兽吞噬王唯德之后,似乎是意犹未尽,伸着长长脖颈,瞪着灯笼大小的眼睛,左顾右盼,寻找下一个目标。
怪兽正是河伯的送给鬼母的坐骑青儿,它潜在水中得了河伯的招唤,冲出水面解了无邪之围。
邓寅无力降伏这等异兽,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下被吞噬。黄金甲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到了手的财宝又飞了,他大叫一声:“长!”身体急迅扩张,由一个八尺高的汉子长大成一个数丈高下的巨人,就要与这只怪兽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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