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腐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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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晚,聂师道原本要出去搜捕荣霸等人,当他站在庙顶,想要追寻荣霸下落之时,忽然感应到萨守坚就在附近,他不由得一震,忙收缩气机,又潜入庙中。
无邪见他神气异样,开口问询:“看你气极败坏的样子,难不成荣霸没在太原城么?”
聂师道:“荣霸的下落我还没有发现,方才我是感应到萨守坚就在附近,可是却感应不到无常的存在,看来她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无邪:“无常魂飞魄散不打紧,舒真的肉身又怎么样了?”
聂师道:“无常与舒真已经合而为一,无常的灵魂若是寂灭,舒真的肉身也要腐朽。”
无邪:“不行,我要出去找寻舒真的肉身。”
聂师道:“我说过,现在还不能与萨守坚正面冲突。他要在太原府,我们就只能暂避。”
无邪禁不住出言讥讽:“你就这么惧怕我师父么?”
聂师道:“我不是惧怕你的师父,只是不想与他为敌。实话告诉你,方才我在感应到萨守坚时,也感应到他的道法不纯,想必是无常拚得元神寂灭作倾力一击,损伤了他的身体。现在我们两个决战,你应该知道谁输谁赢。”
无邪一震,忙道:“是,是,师父他如果受了伤,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你就在这里等他老人家离开,再出去找寻荣霸好了。”
聂师道一哂,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异动,就静坐在小庙中。直到第二日晚间,确认萨守坚远离太原后,才运起“地听”,追查荣霸的下落。
很快的他就感受到阴界发生着变化,于是催动无邪外出,黑暗之中,凭着夜眼观望,只见四外鬼影重重,都向一个方向聚去。
聂师道:“荣霸现在召集三晋之鬼,那是要公然背叛灵域,另起炉灶了。”
无邪:“哈,你才知道么,在天龙山他就要取你而代之了。”
聂师道:“我到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些什么?”催动无邪,也追蹑在孤魂野鬼之后。
辗转来到位于城郊的一座大寺院外,无邪见这许多鬼物都涌入庙中,有些奇怪,疑道:“在佛光之下,鬼物灵力全消,他们应该最惧供奉佛像的寺院才是,怎么会选择这里聚会?”
聂师道冷哼一声:“荣霸想要造反,又怕他人不服,在寺院中聚集,是让大家的灵力全都发挥不出来,而他身有异术,能够保存实力,这样一来,他人就是想要反抗也不能够。这等阴险计策只凭荣霸是想不出来,除非是那个贝先生,正好一并拿下。”纵身一跃,进入庙中。
一弯新月挂在半空,清冷的月光辉洒而下,就在惨白的月光映照下,只见这座寺院最大的大悲殿前,游荡着无数阴森鬼影。
这些都是灵域治下之“民”,平日里散于三晋各处,按照地道修身,以期能够恢复人形,进而成鬼仙,此刻受到三晋之地最尊祟的龙城方主荣霸召唤,齐聚此地。
这其中有许多修为高的,已经具有了人形,纵然在佛法念力凝聚的寺院里,也能够自由走动;有些道行不够的,只能够呈现出一片影子,如烟似雾,在院中飘荡;还有些孤魂野鬼,没有凝魂聚魄之力,只怕被佛光冲散了魂魄,不敢靠近,只在寺院外游荡。
聂师道催动无邪进入寺院后,躲在寺院一角潜伏下来,还故意散发些鬼气迷惑以他鬼。
无邪对他此举不值一哂:“你不是灵域的首脑么,下属叛乱,就该大张旗鼓的把他们抓出来才是,怎么躲在一旁看热闹,可见你对你们那个什么师君也不够忠心。”
聂师道辨解:“荣霸一身修为也不容小视,若与之正面冲突,惊动太大,况且当下最要紧的洞悉其阴谋,否则就算将他魂飞魄散也于事无补。”
近午夜时分,大悲殿门打开,从里走出三人,居中的身材高大魁梧,身披战甲,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荣霸。左边的人形枯瘦细长,若有若无,正是化成了鬼魂还未完全成形的贝先生。而居右的是个青衣汉子,手中还提着个装鱼的箩筐,竟然是日间在酒楼上看到的那个“江三哥”。
众鬼见荣霸现身,都向前聚拢,荣霸首先介绍道:“这一位是贝先生,是妖界至尊通天教主遣来的特使,至于这一位是河间三侠之一江腾蛟,他特奉中土正道巨擎天下镖盟的盟主白景泰之命,前来与我们会盟。”
人、妖、鬼三界一向不相往来,而突然之间人间的天下镖盟盟主,妖界的通天教主都遣使来会,众鬼都是大为惊异,一时议论声四起。

无邪心中也是迷惑:“爹爹一向最痛恨的就是害死了周叔叔一家的恶鬼,常说生平最大的志向就是除灭幽冥,怎么会派人来与他们会盟?”
只听荣霸接着说:“我们阴灵也是天地间灵气所钟,不知为何却只能蛰伏于地下,为世人所不容,甚至千方百计的想把我们从三界中除灭。我们已经忍耐了千年,今天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在人世和妖界最权威的通天教和武林道已经同意与我们结盟,打乱旧有秩序,重新建立一个人、妖、鬼三界合一的世界。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像世人一样沐浴在阳光之下,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他这番语言极为打动人,那些鬼物听了,都大声欢呼起来。
荣霸等欢呼声稍静,继续道:“可是我们的‘师君’不同意我们这么做,他为了维系自己统治黑暗的权威,甘心让我们所有的阴灵也永远的沉于黑暗。他为了破坏会盟,抓走了支持我们走向光明的武林盟主白景泰之子,并要与通天教大动干戈。为了不放充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拯救大家于苦海,我荣霸已经与师君决裂,决心推翻他的黑暗暴政,重建一个朗朗乾坤。”
他大声疾呼:“我们是沉沦于黑暗,还是要走向光明,是支持我荣霸,还是愚忠于师君,请大家抉择。”
众鬼物听了荣霸的蛊惑,一时群情激愤,纷纷叫嚷:“支持荣霸,打倒师君”,“荣霸就是我们的新师君”,“愿荣霸带领我们重见天日!”
无邪哂笑:“聂道长,你若再不加以阻止,我也要信了荣霸的话,跟随他起义了。”
聂师道冷笑:“妖言惑众,鬼话连篇!你看我怎么收服这个叛徒。”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你现在的体貌太过引人注目,我需要改变一下。”
他发动灵力,控制着无邪身体发生异变,在他的灵力作用之下,无邪身体中的骨格肌肤发生了急巨变化,形貌大异,在一刹那间由一个七尺高的英挺男儿,变成个不足五尺的小小道童。
聂师道确认无人可以认出来无邪之后,就在越众而出,一举收服荣霸。
而就在此刻,大殿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妖魔鬼怪,全都给我受死!”一个灰衣老者从天而降,手持双刀,冲起鬼物之中,就是一顿狠杀猛砍。
他这双刀刀锋很钝,前圆后方,柄上串有铜钱,正人无伤,中鬼却可以令其魂飞魄散,用的正是武媚儿的凝翠师刀,这老者也正是武媚儿的父亲,西平镖局的局主武权。
武权挥舞双师刀,每一刀必劈中一个鬼物,无论是道行高的成形鬼物,还是修行浅的野鬼孤魂,中刀后立时化成了一缕黑烟,消散于无形。
站在台阶上的荣霸刚开始吃惊不小,只道来了捉鬼除妖的法师,就要呼唤众鬼撤走,随即发现来者不过一人,也就不如何放在心上。
荣霸指挥众鬼将武权围在寺院核心,从四面八方向他发动攻击。武权虽然刀法精妙,手中的师刀也是降魔除妖的历害法器,但是面对的鬼怪实在太多,除之不尽,斩之不绝,一时间想要冲出重围,又哪里能够。而众鬼想要突破他双刀布成的光网,却也不能。
斗了一阵儿,荣霸发现老者在众鬼围攻之下,能够支持不败,半是倚仗手中异宝师刀之力,于是双手一拍,叫道:“老儿手中有道家的法器,用‘腐尸阵’来对付他。”
随着他的命令发出,寺院之后发出“吱、吱、吱”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响,一个个拖着残肢废腿,带着腐肉蛆虫,流着脓血,散发着中人欲呕气味的腐尸突然出现在院中。
——就在这寺院之后,设有义庄,整个太原城的无主死尸都存放在这里,等着被寺中僧人超度亡灵后再安葬,此刻被鬼魂附体,都从棺材里爬出来,组成了一个腐尸阵。
众鬼向外一散,由腐尸围攻武权。武艺权虽然艺高人胆大,在江湖也算见闻广博之人,应对这等腐尸也是觉得头皮发炸,他注意到这群腐尸身上流出的脓血发黑,必是沾染了巨毒之故,只怕肌肤与之相接中毒溃烂,不敢让它们靠近,狂舞凝翠师刀,想要将其斩倒在地。
这时,腐尸阵的另一个厉害之处显现出来,凝翠师刀斩在腐尸之上,脓血腐肉登时将师刀污秽,原本绽放异彩的师刀变得黯淡无光,已经完全失去了法力。
荣霸狂笑:“大家上前,将这老儿给我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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