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冰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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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黄河奔腾入海,在流经晋陕大峡谷时形成了一个天然瀑布——“壶口瀑布”此地两岸夹山,河底石岩经千万年冲刷而成巨沟,宽仅十数丈,深及数十丈,近二百丈宽的滚滚洪流奔涌至此,骤然被两岸所束缚,倒悬倾注,若奔马直入河沟,波浪翻滚,惊涛怒吼,因其形如巨壶沸腾,故名壶口。
无邪远在十里之外,就听闻如同万鼓齐鸣,旱天惊雷的瀑布飞泻的轰鸣。而临到近处,眼见滔滔黄河激流束流归槽,在此形成了极为壮观的飞瀑,仰观水幕,滚滚黄水从天际倾泻而下,势如千山飞崩,四海倾倒,古人形容此处为“山飞海立”,果不其然。从前他在华山所见的“水帘飞瀑”,已然震于其声势,而与眼前的“壶口瀑布”磅礴气势相比,顿生小巫见大巫之感。
他既震于天地造化之威,也惊于聂师道的强大灵力。壶口瀑布距离清涧城足有五百里的距离,快马奔驰也要一日方到,而聂师道挟持他前行,只用了一个时辰而已。
就在拂晓时分,远在清涧城的聂师道凭着灵域的“地听”,感应到数百里外的赤魑遇到了危险,挟持着无邪前来救应。
他施展出“缩地千里”的法术,能够将遥远的路途瞬间缩短十倍,无邪即不见这聂师道像华山众高道那般御器飞行,也不见他似父亲白景泰施展轻功时那般发力奔驰,似乎只是闲亭信步,但是每一步迈出都是瞬间时空转变,百里的路途也只是片刻即至,黎明时分出发,天色大亮时就到了五百里外的壶口。
赤魑即是党项明珠部的族长浪埋,明珠部乃是整个西北蛮夷各部都极为尊祟“死亡之神”,即是灵域之主——“师君”。因此浪埋以一部之长的身份也不惜投身灵域,寻求灵界力量的支持。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师君”才特别传授给他几种奇异鬼功,使得他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力量,是灵域仅次于七大祭酒的七十二地煞之一。凭此在十年间击败了劲敌白景泰,甚至与大侠金台一争雄长,更是差一点就炼成了魔兵——“五鬼断魂刀”,从而跻身于灵域顶尖高手之列
因为浪埋十年前在清涧城一役中卓越表现,西夏监国的梁太后将北方靠近宋、辽的大片缰域划归明珠部,浪埋的部族空前强大。而经过十年的修持,浪埋的另一个身份——赤魑的灵力更是强盛,成为北方“魑、魅、魍、魉”四大冥将之首,负责灵域北部四大治方,从而宋、辽、西夏交界的大片区域里,赤魑既主阳世,又管阴司,成为是“师君”倚重的重要“鬼物”。所以聂师道一旦得到赤魑遇险的消息,立即前往救援。
在万人骨灵堂治方中,为了让聂师道能够安心为无常招魂,赤魑独自外出,要将华山众修士引开,他一日夜间向东南方向驱驰五百里,将以司命为首的华山众修士引到了黄河岸边。
在华山众修士中有白魍变化而成的假无邪,他故意将司命等人引入歧途,以便让赤魑能够顺利脱身。但钱若真聪明绝慧,从中查觉出了妥之处,她和张继先故意与白魍等人分离,在萨守坚白虎的引领下,终于在壶口瀑布附近追上赤魑。
张继先与赤魑接战不利,但凭借着钱若真从“梅花易术”中领悟得来的“五形梅花阵”,将赤魑困于壶口。赤魑冲突不出,只好通过“地听之法”向远在数百里外的聂师道求援。
聂师道挟持着无邪来到壶口瀑布之时,赤魑正在奋力破阵。只见他站在壶口瀑布一侧的巨岩之上,狂舞噬魂刀,在身前形成一片光幕,奋力阻挡千钧洪流。他的身前身侧身后皆是数十丈深渊,大浪卷着水泡,奔腾咆哮,以翻江倒海之势,飞流而下。稍有不稳,坠入其中,势难逃出生天。
那方巨岩高悬瀑布之下,正对着悬瀑飞流,其实并没有宏大的水流经过,原本是观赏百丈飞瀑的好去处。钱若真因势利导,在壶口瀑布之上布成了梅花五形阵中的“水阵”,她和张继先分立瀑布上风的两方的巨岩之上,合力从以雷霆万钧之势飞泄而下的黄河水中分出一道洪流,向下方的赤魑冲击而去,要将他逼下巨岩,坠入奔流不息的黄河中。

三人在此相峙半夜,若真和张继先处于上方,半用法术,半借自然之力,未尽全力就形成了强大无比的攻势,而且只攻不守,早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反观赤魑虽然灵力高强,又持有异宝噬魂刀,但他处于下风,即要抵抗若真的强大的法力,又要抗拒自然之力,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他拚尽全力摧动噬魂刀所含的异力,如中流柢柱一般立于滔滔洪流中,看似强悍之极,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可能抵受不住,被水势冲落到黄河之中。
聂师道见状,知道再不出手相助,赤魑必定是性命不保,他将无邪放在岸边的隐蔽处,张开双手,口中密念咒语,缓缓的走向奔烟波浩淼,威武雄壮的壶口瀑布。
他走得脚步极慢,每一步踏出都似费了极大的力气,而令无邪无比惊异的是,随着聂师道走向奔腾不息的黄河,空气中骤然变冷,似乎由盛夏时节一刹那间到了深秋乃至寒冬。
若真和张继先正催动滚滚洪流冲激下方的赤魑,而突然之间,黄河上游的水夹杂着大大小小的冰块涌至壶口,叠摞堆积起来,和石岸相平,形成了一道冰坝,将不绝奔腾而下的滔滔黄河水暂时阻拦于此。
而有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壶口瀑布失了水源,瞬息间就失去了危势。空气骤冷,龙槽冰封,两岸溢流形成的水柱片刻间就化成了大小不一的冰峰,倒挂在悬崖上,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幻出彩虹时隐时现,七彩游移,与晶莹映衬。
“山飞海立”的壶口瀑布竟然变成了冰挂雪封的水晶城堡。
无邪、若真、张继先全都惊得呆了,既想不出要说什么,也想不出要做什么,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
而赤魑则不必再全力抵挡洪流,终于从“梅花水阵”中脱离出来,攀上了岸边,向聂师道叩拜下去,大礼参拜。
聂师道扶起他,说道:“你现在力气将尽,元气大伤,可以速回本部休养,我要远赴极地,回转后再去看你。”
赤魑叩谢而去。
隐蔽在石后的无邪看到赤魑,胸中忽然燃起了悲愤之极的怒火,就想要冲出去与赤魑决一死战,那是注入他身体里的周仁杰的热血所引发的,两个人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决不能够让赤魑从容而去。
在胸中热血的激荡之下,无邪全不顾自己功力全消,完全不是赤魑的对手,也支撑着站起来,向赤魑离去的方向追去。
可是他只追去几十丈远,突觉背颈一紧,竟然被人整个提起来扛在肩膀上,向着黄河方向奔去。
无邪吃一惊,低头看到原来是迷失了本性的战虎将他扛了起来,那自然是受随后而至的无常催使。
无邪怒喝:“放开我!”战虎哪里肯听,扛着他跟在无常和聂师道之后,踏上了“壶口冰桥”。
聂师道聚大地阴寒之气,凝冻了黄河水,在壶口瀑布上方形成冰坝,阻拦了滔滔水流,也形成了一条跨越黄河,连接山、陕两地的天然通道——“壶口冰桥”。聂师道、无常、战虎以及所挟的无邪就是踏着冰桥,渡过了黄河。
而处于壶口瀑布一侧的若真和张继先完全震憾在聂师道凝气生寒,化冰封河的神奇造化中,木然看着这几人倏然来去,已经想不到阻拦。
那滔滔不绝的黄河之水为“壶口冰桥”阻挡,不能顺畅流下,水位急升,片刻间就淹没了若真和张继先所处的水中巨岩,两个人此刻反而要没入洪流当中。
若真和张继先这才惊醒,急忙施力要跃回岸上。就在此刻,只听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那冰封而成的“壶口冰桥”再也抵受不住黄河流带来的强大压力,瞬间崩溃,黄河水掀起了滔天巨浪,形成了势不可挡的洪峰从壶口急泄而下。
若真和张继先也不可避免的被洪峰卷裹其中,坠向浊浪翻腾的黄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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