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酒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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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狼群逼迫,武东成和朱雀携手西行,渐渐进入一处山谷中。
这山谷四面环山,仅有一条羊肠小道与外面相连。环山峭壁千仞,猿猴难越,山势很是险恶。而谷中则地势平坦,林丰草茂,更有一弯潺潺溪水,景象很是秀丽。
从林间穿行,晨光射破薄雾,晶莹露珠从木叶上滴落,空气中充满了清爽的气息,许是环山隔断寒气的缘故,谷外已是深秋,谷中景象仍似盛夏时节。
两人蓦的步入此间,都觉胸中一畅。朱雀轻叹道:“这里好美!能够葬身于此,也算不枉了。”
武大少苦笑道:“千万不要忘了我们已陷身狼群,只怕不曾埋骨于清山绿水中,先要葬入狼腹。”
朱雀横了他一眼,嗔道:“我不过宽慰一下自己,要你多嘴烦我。”
武大少忙道:“是,是,是,能够伴在你身边,我就算是葬身狼腹,也是不枉。”
朱雀微微一笑,心中涌起缕缕柔情,武大少看着她俊秀脸庞,也升起了豪情万丈。都觉得有所爱之人相伴左右,纵然是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
而奇怪的是,自两人入谷后,围在两人身边的狼群竟然悄悄隐去,并无一头狼随之入谷,那贝先生也是不见。
两人不知道狼群将他们驱入谷中是何用意,但心想今日总之难逃一死,也就不死为惧了,一路向谷中深处走去。
穿过一片林木,两人来到一座飘满野荷的水潭边。朱雀在水潭边的青石上坐下,用水汲起清清潭水来喝,水中竟有野荷的香气,泌人心肶。
朱雀轻叹道:“不走了,死就死在这里吧。”除去皮靴布袜,露出雪白纤细的素足,伸入潭水中轻轻荡漾。
武大少坐在她身边,看着这美人美景,心中大乐,回想昨日的种种凶杀,恍如隔世。
两人陶醉于此情此景,浑不知身处何方之际,忽听有人漫声吟咏:“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志,归卧南山陲。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一个手提着青色葫芦的束冠文士水潭另一侧的林中步出。
谷中尚有其它人,两人都是微微一震,朱雀穿上靴袜,手按双刀,暗中戒备。武大少则高声叫道:“朋友,你也是被狼群困在此地的么?请过来一叙。”
那文士正吟咏的起劲,全未看到朱武二人,听见有人呼喝,才抬起头来观望。等他看清武大少的模样,顾不得应承,转身就走。
武大少随即也认出这文士正是当日在清涧城买给他假的酒神爵,骗走他千两银子之人。
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顾费功夫”,武大少上了恶当,见了这个骗子,如何会放走他。口中大叫:“休走!”快步追上文士,一把抓住他们手腕,大声道:“你骗了我千两银子,还想逃走么?”
文士见逃不脱了,只好道:“这位兄台,我二人在清涧鬼市上已经交割清楚,你不曾亏我的银子,小生的宝物也送与了官人,为何还要纠缠。”
武大少从背囊中取出那个“酒神爵”掷还给他,恼道:“一文不值的破铜烂铁,还敢称什么宝物,你骗了我一千两银子,快些还给我。”
文士接过酒爵,皱眉道:“此爵能够化水为酒,乃是上古酒神遗物,如何说是破铜烂铁,官人一定是搞错了。”
武大少“呸”了一声,气虎虎的道:“我请清涧城的智缘法师鉴定过了,分明是新近才铸成的,胡说什么上古遗物。我自己也曾试过,倒进清水,还是清水,哪里能够化水为酒。”
文士急道:“这怎么会?官人不信此爵能够化水成酒,小生当场就可以试验。”将酒爵置于潭边石上,拿着手中的青色葫芦在潭中满满舀来清水,倒进爵中,对武大少道:“官人可以尝尝现在爵中所盛是水是酒。
武大少满腹狐疑,举起酒爵浅尝一口,分明见他倒入的是潭水,此时竟然成了美酒,不由怔立当场。

文士叹息道:“谅智缘区区一个和尚如何会有沙中识金的慧眼,把酒神宝器当作破铜烂铁也是有的,官人今日若不是遇到小生,只怕要错抛这宝贝了。”
武大少将信将疑,将爵中残酒倒掉,从潭中盛来清水,又尝了一下,这一次哪里有美酒味道,依然是清水,不由得大为迷惑。
文士见状,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神爵化水为酒的异能怎么因人而变。”侧头想了想,问武大少道:“当初官人购爵之时,说是爱酒之人,善饮之士,果真是这样么?”
武大少面上一红,慑懦道:“我平素是滴酒不沾的,只是喜爱这只酒爵,才冒称是爱酒善饮之人。”
文士一拍大腿,大声道:“这就是了,酒神爵只有在爱酒之人手中才能化水为酒,越是善饮之士,酒味越是醇厚。官人不是爱酒之人而强充之,神器通灵,岂是易与,自然不肯在官人手中化酒。当时在智缘手中不能发挥出异能,想必也是如此。”
顿了顿又叹息道:“当日小生出让神爵时就已声明,若非爱酒之人虽万金不易,就是基于此了。官人冒称爱酒之人,才至神爵失效,唉,小生也没办法了。”摇了摇头,就要转身离开。
武大少听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又说不出有些什么古怪,见他要走,想要阻拦,又不知找些什么理由,急得抓耳搔腮。
朱雀一直冷眼旁观,这时贴近武大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可以看看此人的青色葫芦藏着什么古怪。”
武大少仔细一回想,这几次确是经文士倒入爵中的就由水化酒,而用它物注水则依然是清水,于是大声道:“这酒神我不要了,只要你那只青色葫芦。”
文士哈哈一笑,道:“倒底是清涧四将的朱雀心思细腻,察出了此中关窍,要不然武少局主又要被小生骗过了。”
武大少和朱雀见他竟然识识得自己,都是一惊,齐声喝问:“你到底是何人?”
文士微微一笑,道:“小生生平最是爱酒,是以自己取名为陶醉,可是别人总是喜欢称呼我为‘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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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泰骑着龙驹天马载着重伤的青龙,回返清涧城。青龙本是边庭大将,因私娶羌女为妻,被罢免官职,种世衡爱其才能,留在身边坐了中军护卫,白虎等人也尊其为兄,为清涧四将之首,称得上是清涧城中仅次于种世衡父子的人物。
此刻他身受重伤,再不能纵横驰骋,只能靠在白景泰身上指点路径而已。
从宽州城出发,不久即进入清涧河谷,沿着河边小路在林间一路疾驰。
龙驹极为神骏,载着两条大汉,丝毫不觉得费力。而在如此弯转崎岖的道路上奔驰,与之寻常骏马在旷野中奔跑还要轻松。
奔行一阵儿,穿过一片树林,龙驹跃上一座山岗。此处是清涧河谷中的至高点,于此可以纵观河谷全貌。
白景泰驻马高岗,远远望见清涧河上巨筏连成一线,浩浩荡荡的向清涧城方向顺流而下。
青龙失惊道:“筏上所乘都是西夏士兵,莫非是要偷袭清涧城。”
白景泰道:“昨日我曾见大队西夏士兵从北方而来,恐怕二军势要合围清涧城。”
青龙忙道:“清涧城现在只有少城主一枝孤军,我们要在敌军合围前进入清涧城,助他守城。”
白景泰双脚一扣,催马快行。那龙驹不用驾驭,已是一路疾行,此时受到催促,更是奔腾如飞。马背上的二人只觉疾风扑面,两侧树影向后飞掠而过,片刻间已追至夏军后端,与河中巨筏平行。
白景泰正要驱马超越夏军,却发现前方林间道上正有一人拚命狂奔。
只见此人五短身材,背负三股鱼叉,也不知是刚从河中爬上来,还是奔跑时汗水淋漓,浑身上下都已湿透,远远便听见吁吁气喘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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