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一石三、四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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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王天的书信,王吉等人一路北上,总算年底之前赶到北京城,北方正是阴冷的雨雪天气,果然让那几个自小生长在南洋的小轻年叫冷不迭。
乾隆皇帝七十大寿,各道官员纷纷争上贺表,四方属国也派出贺寿使团,北京城处于一片喜庆之色。
一到京城,王吉等人先去礼部临时设置的贺仪司交割了贺礼,然后找到十五皇子永琰的王府,花了十两银子买通了门奴,总算是投进了书信,便回客栈心神不定的等候消息,书信里那张狂的口气让王吉无论如何都不敢放心,但在兰芳的危机关头,不容他失去任何一个希望。
十五皇子永琰很快就见到了这封书信,当看到那王天两字的署名和鲜红欲滴的逍遥王印时,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信纸差点从手上滑落在地,对王天的恐惧已深入他的骨髓,匆匆读了信上的内容后,立即备马套车赶向皇宫。
“屡次进京请藩封地之举,朕早已知晓,这些弃民,背祖宗庐墓,只知逐蝇头小利,朕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皇阿玛,这次那狂徒王天写信来为他们求藩,如果直接驳回,驳了那狂徒的面子,只怕会引起他的愤恨,如果他上京来讨要藩号,又该如何应对?”十五皇子担忧的问道,他为自己的安危担忧,王天进京,第一个找的必定就是他。
“唉。。。。。。”乾隆听到永琰说起王天,不由叹了口气,道:“永琰啊,朕也难啊,你可知道,婆罗洲称藩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儿臣愚钝,请皇阿玛教诲。”
乾隆深深的看了永琰一眼,道:“朝庭若同意婆罗洲称藩,婆罗洲便是名正言顺之国,朝庭的禁海令便成笑话,尚有更为可虑之事,婆罗洲从人皆为汉人,立国便为另一汉人国,禁海令既废,汉人一国又立,那我大清治下千亿汉人岂不闻风而动?若都纷纷飘洋出海弃我大清而投汉国,朝庭又何以自处?朕知道婆罗洲要比小小的台湾大了不知几许啊,再往深里想,徜若那汉国强盛,拥兵百万,只待一日兵锋北上,有各地汉民响应,祖宗打下的万年基业便要毁于一旦了。。。。。。”
永琰迟疑道:“南洋称藩不假,但更希望与我大清版图合二为一,那婆罗洲离我大清最南端的‘万里长沙’不过几十里海路,那里尚且驻有兵卫,如移驻婆罗洲岂不是更方便补给?”
乾隆戟指怒喝:“你昏懵!朝庭能去婆罗洲驻多少兵马?一千?二千?只怕是给他们送兵罢了!你只知那万里长沙有朝庭驻兵,可你知道有几个兵?尚且不到十人,真正长驻的才三人!朝庭为了运送南海驻兵的补给,花去多少银子你知不知道?要不是近些年来,有民间渔船替朝庭运送,广东水师才坚持南沙巡哨驻哨。南沙驻几个兵如此艰难,婆罗洲汉国一立,周近千余里海域便被汉国控制,再者婆罗洲距此万里之遥,又隔重洋,朝庭如何去治理?派谁去治理?只怕没到地方人早就被害了,就算到了,也必定被架成空筒子。当年苏禄国王上表请以苏禄国土地、丁户编入我大清版籍,朕当时就顾虑到此点,谁让我满人人少呢?一个不小心,就会养虎成患啊。”
永琰这才明白乾隆的心思,虽然国家强大,正值盛世,四方来朝络驿不绝,自己满人却先天不足,白送的土地、丁户都不敢收下,诚为可叹,感慨又无奈间,那狂徒王天的阴影又拢上了他的心头,不由突突一跳,拼着再被父皇责骂几句,硬着头皮道:“父皇固有此故顾,只是今次婆罗洲请藩,有了那狂徒王天插足其间,只怕他。。。。。。”

乾隆皇帝废馁地摇摇手,道:“奈何?事无两全之道,朕也愁闷。。。。。。”
永琰脑中灵光一闪,但又生怕乾隆呵斥,便小心的措词道:“皇阿玛,儿臣心里有个想法,但也不知好也不好。。。。。。”
乾隆皇帝双目暴张,道:“快说,说错了朕不怪你。”
永琰心下大定,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婆罗洲屡次请藩称王,头人必是德高望众之辈,人人拥戴,地位稳固才有父皇之虑。”
乾隆皇帝点头道:“说得不错,若那婆罗洲人等乃一盘散沙,朝庭置以流官治理便无大事,朕又何需如此忧心?”
永琰又道:“那狂徒王天着实厉害,父皇才不得已许个空头王位,自然也就没有封地、食邑。。。。。。”
乾隆不由思索道:“你是想说把那婆罗洲封给那狂徒?待朕想想。。。。。。不妥。。。。。。嗯。。。。。。那头人德高望众。。。。。。那狂徒强蛮无礼。。。。。。天无二日,地无二主,你说的可是这意思?”
永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儿臣正是这个意思,父皇请想,那狂徒王天强蛮无礼,不容他人半点冒犯,受了王爵正好将婆罗洲册封与他,一是将他打发得远远的做个海外逍遥王,二来正好给王天和婆罗洲一个交代,既然是逍遥王出面,朝庭就给个面子,但是一客不烦二主,婆罗洲从此就是逍遥王的封地了;而那婆罗洲头人受万民拥戴,地位稳固不易撼动,欲求称王而不得,两强相遇,两虎相争,若那王天无心政事便罢,否则婆罗洲必起刀兵,彼时便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之局,就算朝庭废除禁海令,兵凶战危之际,谁还敢去那里送死,说不定婆罗洲的人还会怀念起圣朝的安定富饶,纷纷逃奔归国。。。。。。”
乾隆皇帝听后大喜,连声夸赞永琰皇子:“好皇儿,人说一石二鸟,皇儿此计何止二鸟?三鸟四鸟皆可曰,朕心慰畅矣!皇儿,此事就从你之见处置!”
永琰再次请旨道:“婆罗洲上折请求互市,可否同意?”
乾隆皇帝心情大畅之下立即答应:“可,着广州与其通商便是,只限于民间,朝庭禁止外流的盐铁刀兵之物不在此例。”
永琰皇子立即应诺,挥手间写下圣谕一道,给乾隆皇帝过目同意后,便盖上国玺玉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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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得计的永琰亲自圣旨把送到婆罗洲贺使王吉手中,宣读完圣旨后,存心看好戏的永琰,没有看到料想中婆罗洲众等的失落失望的表情,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欣鼓舞,叩拜皇恩跪接了圣旨,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莫非疯了?自家的地盘被人抢了还有这么高兴?”永琰带着失望的心情回宫复命了,但他依旧坚信,自己的计谋是不会错的,肯定这些大字不识几个字的粗人不能领会其中的意义。
可惜永琰又怎会知道,婆罗洲正处于危急关头,请藩称王不过是形式,谁做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让婆罗洲的华人有个依靠,他们只有扯起大清国这张虎皮才有生存下去的希望,更何况,罗芳柏在婆罗洲也不是永琰所想象中那般地位坚固无人能动,他个人的声望确实很高,才能也非常的不错,但是他罗氏家族只能算是其中较强的一支,外敌当前,各家族深知华人不能内杠,只能抱成一团抵抗,如果没有外敌,很难说罗芳柏会立即被其他家族的人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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