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忠烈叶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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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那一阵阵的越发强烈的麻痒,浑身如同雷击、火烧一般的生疼。叶初的心神在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但偏偏又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用即将崩溃的意志,抵御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冲刷。
窗外,震耳欲聋的炸雷和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在一处。叶初仿佛听到一阵阵的哀叹与悲歌,唤起他脑海最深处那些纷繁芜杂的回忆,一幕幕,难以遮掩。
父亲带着陈年旧伤奔赴疆场,回来的只有沾满血迹的随身佩剑;洒泪挥手送别母亲,迎回的只有雪白灵柩;兄长上阵之日不满十四,阵亡之时年方十九。
那些父亲的兄弟、同胞,兄长的袍泽,一个个奔向战场,却再也没有回来。憨厚的叔伯们不见了,耿直的兄长们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久久难以抹去的音容笑貌!
忠魂千古的叶氏一门,古老的侯爵贵族,最后只剩下一个孱弱少年。一身武学根基被废,从天资甚高的少年天才到最终咬牙修炼《血月谛命经》残卷。到现今,却只能是每天在全身疼痛中醒来,剧烈的咳嗽,咳昏过去再痛醒……
这就是出云**神一脉、世袭戢武侯——叶初,背负着家族重担,背负着无数的愤怒与仇恨。到如今,却是连一抹阳光,都难再得见的少年。
不过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回忆这些画面的人,并不是原本的少年戢武侯,而是另外一个“叶初”。
他来一个叫做‘地球’的星域,那是一个由科技主宰的世界,那里遍布钢筋水泥建造的高楼大厦,出门就是宽阔笔直的柏油马路,路上塞满包着铁皮的“汽车”……
他是世人眼中的‘80后’代表人物,从在孤儿院长大。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而沮丧,反而奋发向上。在赚的第一桶金之后,便自主创业。年纪,已经是上市公司的老总。
他习惯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停的攀爬着事业的顶峰……
就在他着手准备在美国打开更大的市场时,这段记忆戛然而止!
轰——
容不得他多想,无数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在他的脑海之中翻转。两股灵魂的交替,两份记忆的冲袭让叶初头疼欲裂。一阵阵的刺痛让他冷汗岑岑,这种来自灵魂的彼此吞噬宛若将他生生碾压成肉泥。
叶初白皙的双手上紧握成拳,无数的青筋暴起。
“啊!”
这一声略显凄厉的叫喊顿时在家庙中骤然响起,将原本有些神游的老管家聂通顿时吓的毛骨悚然,接连打了数个冷战。
“,侯爷。”他心翼翼的走到窗前,借着微弱的烛光望去,只见那孱弱的身影依旧跪于无数的牌位跟前:“你,你没事吧!”
叶家祖庙,可不是他一个奴仆可以踏足的地方。何况里面竖着一排排的灵位,不到万不得已,他安敢进去。
叶初的双肩微微抖动:“无碍。”
对于这样清冷的回答,聂通数年来早就已经习惯。
本来一个堂堂侯府的管家,怎么说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职务。但身为戢武侯府的管家,唯一的职责就是看着这个堪比被圈禁的侯爷。更别谈,能有甚的半分尊荣。
“就这样活着,还不如早点死了算。害的我也得日日像游魂一样守在这阴森的宅子里——戢武侯,呵,也就只剩下外面那些平头百姓为这个名号守着尊荣了吧!”
………………………………
………………
身体已经跪的有些僵直的叶初狠狠扯下眼罩,不论他怎么努力,眼前依旧还是漆黑一片。那双眼睛,空洞无神。眼珠子,动都不曾转动一下!眼角处那两道治疗眼疾的符篆,仿佛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功效。
“我,我是谁?”
“我是二十一世纪的叶初!”
“我是戢武侯叶初!”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我叶氏一门!!!”
无比的滔天恨意,错乱的记忆,一切让叶初痛不欲生。
……………
“瞎了,果然是瞎了!”
虽然此刻叶初的思绪混乱无比,但是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现状——他穿越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对于“穿越”这个名词他并不陌生。

唯一让他觉得悲愤的,就是脑海中一幕幕的记忆与眼睛。
相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他来说,戢武侯叶初的记忆显得格外单调、灰暗,只有送行、挽歌,挽歌、送行,听听前线战报,读几本书;再加之根基被废,遭遇变相软禁。至此后,再没机会踏出侯府半步。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决定修炼《血月谛命经》残卷,落下了一身的病痛乃至付出了双眼的代价;再后来,便是每日来家庙。面对无数的先祖牌位,不停地祈祷。
一封封战报,一曲曲挽歌,一次次的遭受奴仆欺辱,在现在的叶初的眼中,除却悲伤,更多的是愤怒!
父亲阵亡,万箭穿心。原因竟是遭遇暴雪天气,援军晚到数日。别说一场不大的暴雪,就是天上下刀子,也未见其他援军耽误任何行军时间。何况死战期间,根本就不会有足以阻塞行军的大型暴雪!这分明就是羽林军来援故意延误行军时间,让父帅身陷死地!
兄长的阵亡,更是天大的笑话。敌军竟然突破了禁卫军的防线,兄长双面作战,几乎全军覆没,更让他本人也战死沙场!而防线被突破的禁卫军减员不足两成。这是**裸的谋杀!
而羽林军与禁卫军,全部都是当今天子的嫡系部队。
一门英烈被阴谋陷害,满门老少战死沙场,来自未来的叶初胸中顿起无明怒火,满腔义愤压在心头。
“噗!”
两股灵魂的交融,这些记忆如同切肤之痛让他异常愤恨。脑海中所呈现的正是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支撑千年盛世的铮铮铁骨,不曾在尸山血海中动摇分毫,却在人的阴谋下伤痕累累,直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化作青史中的一曲悲歌,让万里江山遍地哀鸿。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宋军神岳武穆在风波亭被杀,还有全天下的百姓为他鸣不平。叶家一门英烈死于阴谋之下,又有谁来为此鸣冤?等自己这戢武侯最后血脉一命归天,全天下还有谁记得当初横扫六和的忠烈叶府?
家族日渐衰败,父亲与兄长皆死于阴谋。为什么!为什么还可以这么毫无作为,只知道跪在一堆破牌位面前哭天喊地!这样有用吗?那些尸骸还能爬出来不成!!!既然知道去练《血月谛命经》残卷,为什么不练了。眼睛瞎了,不敢了么!怕死了么!!!这般猪狗似的活着,不如拼一拼——”叶初内心放声大喊,仿佛在嘲讽自己,又好似在愤恨戢武侯的怯懦。
一者悲,一者怒。强烈的情绪在胸中起伏,引起全身的疼痛和胸口的麻痒再次袭来。面色潮红的叶初再也压制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连续剧烈咳嗽,叶初的肺部从剧痛到麻木,再到剧痛;全身肌肉从酸痛到灼烧,然后开始抽搐,最终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幕全部落入立于窗口的聂通眼中,不过他却没有即刻出声。而是驻足良久,见叶初渐渐缓过气来方故作焦虑:“侯爷,你的伤势发作了!?”
此时的叶初浑身气血翻腾不息,面色好似要滴出血来。那双紧握成拳的双手牢牢缩在袖中,惨白的不见半丝血色。
“恩、咳……”叶初极力控制自己轻微的咳嗽与急促的呼吸,稍稍平复后方虚弱道:“无妨,外头雨大,你先回去吧!”
“这……”聂通神情诧异:今个儿倒是稀奇了,侯爷还关心起我来了。
“老奴还是在外陪着侯爷吧!”
“随你!”
庙内的叶初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漆黑的眼罩为自己再度系上。
两个叶初的灵魂融汇,身上的气氛更加的沉重。
“被圈禁的戢武侯么,呵——这老管家对自己素无尊敬,如今外头落雨,竟是不知去取把伞来。寸步不离,倒更像是个牢头!如此情境,得快点想个法子逃出貌似光鲜的侯府。否则发生突变,不正是笼中猪狗,任人宰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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