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要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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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祭司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可是这么晚了,没有通报就要进来,那些侍卫还是第一碰到,一时间都不知所措。
不过舒怀可没理会他们,拉着夏骆直接就闯了进去,那些侍卫不敢阻拦,只好赶紧通报内务总管。
黑夜里的紫禁城并不如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灯火通明,大部分宫殿都已经熄灯,偶尔闪耀的光芒只是值班侍卫高举的照明灯笼。
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夏骆觉得好远,他第一次觉得紫禁城真的好大,虽然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是他对紫禁城的了解也许还比不上那些巡逻的御林军。
穿过许多个走廊,又爬上好多级石阶后,舒怀带着夏骆来到了一座九层塔楼前。这是那里,我记得我原来不住在这里的啊?夏骆奇怪的问:“大祭司,你是不是走错了?这里不是清西宫。”
舒怀静静的看着幽暗的塔楼,一丝光芒不时从楼顶向四周并发,然后迅速消失在夜空,周而复始,犹如高悬天外的一颗璀璨繁星。良久,回过神来,对夏骆说:“没错,是这里,淑妃娘娘就住在上面,自从三年前我把你带到神庙后,她就一直住在上面。”
淑妃是大家对妈妈的称呼,夏骆听得大祭司如此说,立即高兴得跳起来,喊:“妈妈——我回来啦!”
说完挣脱舒怀的手,往塔楼跑去,大祭司从来不说假话的,夏骆相信他以后又可以跟妈妈一起生活了。边跑边喊:“妈——妈——”稚嫩而稍带沙哑的童声犹如惊雷般击穿寂静的皇宫。
守卫长门塔的侍卫甚至不忍心喝断他,只是轻轻的将他拦下,“三殿下,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进去?我妈妈在里面,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因为这里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回答的却是后面跟上来的大祭司舒怀。
“你胡说,你胡说,我妈妈怎么可能是犯人呢?她是娘娘,她是娘娘。”夏骆大喊。
舒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的看着夏骆,等他稍微平息下来后,才对他说:“我答应带你来,是因为你很努力,你付出的努力应该获得回报。但是只有一个小时,你只能跟淑妃娘娘待一个小时。”
“什么?你这个大骗子,你说过背完那些书就可以回来跟妈妈再一起的,现在又说话不算数,你这个骗子,你偷偷换书我都没说什么,现在却只让我见妈妈一个小时,你这个骗子,坏蛋。”夏骆愤怒了,扑上去对着舒怀又撕又咬。
舒怀任由他撕咬,并阻止了想要上前的侍卫,又过了良久,夏骆终于平息了,因为他发现根本就他无论如何打他都无济于事。
“我要见妈妈。”夏骆安静后的第一个要求。
“好,走吧,我带你上去。”舒怀拿出龙头杖,这是他的特权,或者说职责,因为作为大祭司,有净化灵魂的职责,虽然也许根本不需要。
长门塔分九层,不过都是掩人耳目的,塔上除了供奉一些神位外什么都没有,真正住人的是在塔里的地下室。最开始这里是作为冷藏室而修建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宫里就把一些犯了错误的妃子关到这里来受罪,后来就成了一个惯例,最后成为了制度,凡是犯了错误又不肯悔改的妃子就会被管到这里,除了偶尔前来劝其悔改的祭司外不得见任何人,直到皇上下诏免其罪过。
踏进地下室,夏骆感到一阵阴冷的气息,并不是象冰块的那种冷,而是一种可以穿透骨头的阴冷,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的冷,或许是因为在地下的缘故,沉闷得令人窒息。

渐行渐进,幽静的地下室里,只有夏骆和舒怀的脚步声,忽听前面不远处传来一串柔弱的声音:“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登兰台而遥望兮,神怳怳而外淫。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昼阴。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飘风回而起闺兮,举帷幄之襜襜。桂树交而相纷兮,芳酷烈之誾誾。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猿啸而长吟。翡翠协翼而来萃兮,鸾凤翔而北南……”
是妈妈,夏骆兴奋向前面那间唯一亮着油灯的小房跑去,并大喊:“妈妈,妈妈!”
淑妃一袭白裙,披着羊绒毯子坐在油灯下看书,看到冲进房间的夏骆,李凝烟惊得站了起来,羊绒毯子滑落在地上。
夏骆猛的扑进淑妃怀里,紧紧的抱住她,呜呜呜呜的眼泪直掉。三年了,夏骆长高了,淑妃更瘦了,几乎挡不住夏骆的冲击力,身形摇晃了几下。
终于夏骆哭累了,抬起头来问:“你犯了什么错?他们凭什么把你关在这里?”
淑妃拉着夏骆坐到床上,爱怜的抚摸着夏骆的脑袋,说:“记得以前每天晚上你都缠着妈妈讲故事,现在妈妈先给你讲个故事吧,好久没讲了。”
夏骆使劲点点头,回答说:“嗯,我也好久都没听了。”
“以前有个皇帝,他呢,很喜欢一个叫陈阿娇的女子,并当众承诺如果能娶到阿娇做妻子,变会造一个金屋子给她住,可是后来……”
“后来她在嫁给皇帝后,反对皇帝娶其他娘娘,不肯屈就,所以被打入冷宫,最后病死了。”
“原来你还记得啊,我都不记得我曾经说过。”
“妈妈说过的每一个故事,每一句话都刻在我心里。”
“其实妈妈这些年有些偏激,常常说一些出阁的话。”
“那是你的心里话,我知道,你说的陈阿娇其实就是你,因为历史上从来没有陈阿娇这个人物,而且我在神庙看了很多书,从来没有那部传记上面记载过跟陈阿娇类似的人物。”夏骆依然就是一个博学的小大人。
唉,淑妃幽幽的叹了口气,突然间,她发现其实儿子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需要问她意见的小孩子了,既然误会就让他误会吧,自己不就是另一个版本的阿娇么?而且自己可比陈阿娇幸福多了,因为自己至少还有个儿子。
淑妃伸手把夏骆揽在怀里说:“其实妈妈很幸福,因为妈妈还有你。”
“可我不幸福,因为你不在我身边,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他们把你拉走。”夏骆说着,眼眶竟然隐隐发红。
“……”淑妃无语,阴影一旦种下,很难根除,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拿出那张夏骆抓周时抓过的手绢说:“这个是妈妈祖传的信物,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以后你把它带在身上,想妈妈的时候就摸一摸。”
……
原本只是一小时,结果夏骆硬是磨到五更天,方才依依不舍的走出长门塔,矗立在塔前,仰头狠狠的盯着星空下的漆黑塔楼,似乎要用眼神将它摧毁,良久,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发觉这样根本无济于事。
“九尺长门镇淑妃,人生失意无高低。”夏骆缓缓念到,天真明亮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而冰冷,紧接着突然冒出一句:“谁有权力把人放出来?”
“皇帝。”
“我要当皇帝。”夏骆说完,扭头就走,步伐坚定而沉稳,不带一丝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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