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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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幸福村
(一百一十九)
小奔今天很兴奋,为了扬扬以及他的生活费,整个暑假他都在给妞妞打工,他已经很久没和他的学生们一起玩了。操场上,他尽情地挥洒着汗水,和他心爱的学生们一起踢足球,他一向是很重视孩子们的身体素质培养的,他可不希望他的学生们将来都变得像他一样薄,小风儿一吹就倒,被敬爱的村长和万恶的介川龙一称之为“东亚病夫”。
操场上,小奔正在带球突破一群比他小十岁以上的孩子们,他那蛮横的带球姿势,作者真是看着心惊,打个比方,怎么说呢?他就像一只被结实的草绳牢牢捆好的一只肥嫩的大闸蟹一样,在原地艰难地带着球,他一边带球“突破”,嘴里还时不时地指挥他的队员向前插上,准备向对方的球门发起狂潮一般的猛攻。一个面黄肌瘦,脑袋很大,脖子有些细,明显营养不良的孩子,吃力地迈着步子,晃晃悠悠的踱了过来,在小奔面前一晃,也不知道怎么,就把球从他脚底下给断了。
这可是奇耻大辱啊!竟然有学生敢从老师脚底下断球?这不是翻了天了?小奔大怒,他黑着脸,一边回追,一边大骂那个敢从他脚下断球的小萝卜头同学。小萝卜头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儿,然后狠狠地把球踢进了郭小奔那一方的大门里……1:0。
哨声响起,双方回到中场,小奔拍拍手,鼓励队员们,不要灰心;要继续进攻,争取把比分扳回来。正说着,他脚底下的球又被人给断了——七岁的小孔融一手拿着梨,边啃边跑,他一头把小奔撞出了一丈多远,然后晃晃悠悠的趟着球,顺手打翻了十七、八个六年级的大哥哥,接着就抬脚把球踹进了小奔的球门里……2:0。
小奔被撞得有些懵,他眼前金星直冒,费力地从地上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推好鼻子上的眼镜,看着一大帮孩子蹦跳着,哇哇的欢呼,他的心在疼:唉~作为教育工作者,让几个毛孩子耍得跟三孙子似的,他的尊严何在?
太阳往西去了,幸福村希望小学的足球比赛也结束了。
……哨声响起,比赛终于结束了,没有郭小奔的那一队以20:0的悬殊比分获胜。小奔怔怔地站在操场上,瞅着皮球发呆,比赛是怎么踢成这样的,他也说不清楚,但结局总之很恶心就是了。一大帮孩子围了上来,把小奔团团围住,高喊道:“老师,请客吧,输的人要请吃冰棍儿!”,“少来了!请客?谁请?你们当本校长是财神爷啊?会下金蛋么?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去!没钱、没钱!”,小奔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输球就请客,这都是谁教的?要是大家都照这么发展下去,将来可怎么得了哟~这个先例决不能开!
孩子们不依不饶地围住他,喊道:“老师,请客吧~你上次没收了我的油条还没有还我呢~我知道你都给吃了!”。“是啊!老师,放假前你从我书包里偷过一块咸菜,快还来!”。“老师你还去我家田地里偷过南瓜呢~我都没说过什么,你请客给我们买根冰棍又怎么了?”。“老师,我上次看见你往村长家带了一个大美人儿,在你那住了好几天呢,你怎么舍得把钱给她花?”。“什么?那个女的是老师的老婆么?我还以为老师的老婆长得像镇长的老婆一样呢~”。“不对,那女的不是咱们老师的老婆,是别人的老婆,是被老师给拐来的,你这几天没看见那女人吧?又被老师给卖出去了……”。“我操!原来老师你是人贩子啊!人不可貌相!乖乖,我下次再也不跟你一块儿去逮蛤蟆了,你对把我迷翻了卖掉的!”。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把小奔水泄不通地围在当中。
乡下的冰棍还是很便宜的,请全班同学吃冰棍,小奔也没花出去几块钱。但是,摸摸变薄的口袋,他的心还是“嗖嗖”的疼,就像是被刀刮了一样。这帮小魔鬼,宰起人来怎么就那么狠呐?都告诉他们了,乡村教师口袋里没钱,他们竟然还敢这么刮哧我,真拿我当肥羊呐?小奔擦擦额头上的汗,耷拉着脑袋,盘算着他后半个月的营养来源。
“老师,你也吃……”,王阿花举着手里的冰棍,看着对小奔说。“是啊~老师,你也吃……”,孩子们都举着手里的冰棍,围着小奔,异口同声地说。多懂事的孩子啊~谁说他们是小魔鬼来着?欠揍!小奔心里溢出一股说不出的温暖,他温和地一笑:“你们吃吧,我不渴。”。

小奔是很喜欢他的学生们的,喜欢这群善良纯朴的学生,他真的很愿意在乡村教师这个工作岗位上干上一辈子,他发觉他已经离不开这群他心爱的学生了,他真很希望孩子们也这么想。自然的,有付出就会有回报,小奔爱孩子们,孩子们也自然很喜欢小奔,他们喜欢这个从城里来的个子不高的孩子老师,喜欢他没完没了的让他们喊课文;喜欢和他一起踢球;喜欢他盖的那个又宽敞又凉快的水牢;喜欢听他讲一些他们从来没听过的山外面的事情;总之,喜欢他的一切,包括他那双长了也跟没长一样的二乎眼睛,对!要是他的作业留的少一些的话,他简直就是神了~
阿凡提大叔走出传达室,摇起了下课铃,快活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看着纷纷散去的孩子们,小奔的心里很踏实,他伸了个懒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嗯……天还很早,先不着急回去,随便溜达溜达吧~踩在村里厚实的地板路上,看着两边田里的庄稼已经挂上金黄色的谷穗儿,小奔真是高兴,今年一定是一个丰收年!呵呵,其实直到放暑假前,他还是一个分不清麦子和韭菜的城里孩子呐。谁想得到他现在已经是一个能种菜挑粪一把抓的标准乡下人了~
在城里,他是一个吃穿不愁的小少爷,蠢得除了课本就什么都不认识。而现在,他已经能一下子挑两筐粪了。看着田里的庄稼一点点的成熟,和田垄边的农民谈论着明年的年景,抱着沉甸甸的南瓜和西瓜,小奔感觉到,这是他在城里永远也找不到的感觉,那是只有在大自然中才能体会到的——做为一个人的感觉,一种做为一个人的,真真正正的做人的充实感……
嗯?前面那个挑着水桶的是谁?那不是村口的阿姑婆吗?她老人家都快七十了,怎么还自己挑水?要是不小心闪了腰怎么办?“阿姑婆~您怎么自己来挑水了?儿子呢?”,小奔跑了过来,抢过阿姑婆肩头的水桶,乐呵呵地问。阿姑婆回头一看,原来是村里的秀才小奔,也乐呵呵地说;“是小奔哩~我那儿去阳谷镇打工去哩,半月也不曾回到家,这不,阿婆就自个打水喽。”,“是这样啊,呵呵,阿姑婆,再过些天,到了完秋,该收庄稼的时节,那时候,您儿子也该回来了吧?”,小奔挑着水,边走边问。阿姑婆跟在小奔身后,叹了口气:“说不定哩~都说镇子里打工的钱又多又好挣,这些年大伙儿都削尖了脑袋往阳谷镇里挤,村里的年轻人还有几个在家本本份份种地的哟?”。小奔嘿嘿地干笑了几声,也无话可说,不得不承认,现在全中国哪里都一样,但凡在城里有工可做,谁也不愿意回家去种地,照小奔他爸爸的说法:这世上还是穷人多……
到了阿姑婆家,小奔把水倒到水缸里,喘着粗气说:“……那个……阿姑婆……水够不够?还、还要挑吗?哎哟~我的腰呀~”。老太婆乐呵呵地看着小奔,说:“不用哩,小奔,麻烦你哩~你先坐下歇一会子,我给你倒水去。”。小奔擦擦头上的汗,“不用了,阿姑婆,要是没有事,我就回去了,我回去还得做饭呐。”。小奔开始惦记妞妞了,要是再不回家,一会儿又看到她趴在窗台上,用那幽怨的眼神盯着他,他会恶心死的!想到这,他就浑身掉鸡皮疙瘩。
阿姑婆看小奔不肯坐,甚是过意不去,就说:“那小奔哩,你等一等喽,阿婆去给你拿件东西。”说着,就踱进屋里去了。不一会儿,阿姑婆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红手帕,小奔眼前一亮,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展开,露出里面两个亮晶晶的银铃铛,叮叮的响。“小奔哩,这个是阿婆的陪嫁哩,给,送你喽?”。“我不要!”小奔摆摆手:“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要。”,“贵啥子?便宜货哩,阿婆儿子嫌这丑,还不肯要哩,小奔要是不嫌,就要喽?”。
这个东西要是挂在妞妞头上到是很好玩。小奔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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