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可以再多休息几天，你现在的状态并不十分理想。”
菲尼克斯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航行在一片汪洋中。
这个话题让我很烦躁，一次比一次严重的头痛，即使不是医生，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怎么会不了解。我在意的其实并不是每况愈下的健康，而是菲尼克斯说的那些话，blank的事情一天没有澄清，我便一天不能释然。
我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在手中随意摆弄。
这副眼镜是菲尼克斯硬要我戴上的，经过易容后的脸配上一副眼镜，像极了一个充满书卷味的青涩大学生。
“你确定第二份牛皮纸在那个岛上？”我把话题拉回来。
菲尼克斯望着海面，不答反问：“你知道那座岛上住的是谁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他又道：“格曼虽然喜欢沾花惹草，但他的妻子一直只有一位，只是可惜，这个女人已经是癌症晚期，死神随时都可以把她带走。格曼之所以那么宠爱休，就是因为休几乎遗传了这个女人百分之九十的相貌。我们一会儿要见到的就是这个女人，伊丽莎白。”
我会意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把这份牛皮纸放在休的母亲身边，等于间接放在了休的手上，格曼那只老狐狸也太偏心了点。”
菲尼克斯望了我一眼：“你对乔了解得并不多。”
“我不需要对他了解得太多。”我嗤之以鼻。
他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笑。
“乔是在十八岁时才知道自己不是伊丽莎白所生。”他无视我的不耐，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他用尽各种方法寻找生母，除了知道她是中国人，姓苏之外其余一无所获。唯一确定的事就是，他的母亲抱着还在襁褓中的乔来投靠格曼时，伊丽莎芭正因为误症而以为自己不能再生育，于是正如许多电影里演的那样，她抱走了乔，给了乔的母亲一笔钱，把她赶走了。伊丽莎白对乔一开始还算不错，但是休出生后，乔对于威尔家来说只是个多余的碍眼的存在。对一个孩子来说，生活在时时刻刻对其充满敌意的家庭是什么感觉，你永远都体会不到。”
我并不知道乔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奈的资料里有太多没有解释清楚的事情。
“……乔上面还有兄弟吗？”如果乔是次子，休是小儿子，那么为什么没有关于长子的讯息呢？
菲尼克斯眯着眼睛看了我半天才缓缓道：“我只是听说伊丽莎白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好像还没满周岁就失踪了，遍寻无果。”
“正好少个人争夺继承权。”我哂道。
菲尼克斯正要说话，一个船员走了过来。
“菲尼克斯医生，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请两位准备一下。”
菲尼克斯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向船舱走去。
“把眼镜戴上，瑄，我们到了。”
几分钟之后，我们抵达了那座海中小岛。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欢迎您的到来，菲尼克斯医生，夫人等候多时了。”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站出来，恭敬地和菲尼克斯握了握手。
“这位就是您在来电中提到的助手瑄先生吗？以前没有见过吧。”他一双锐利的眼睛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我。
我急忙诚惶诚恐地伸出手：“您好，我是瑄，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伸出手只象征性地碰了我一下，好像我有传染病似地马上收了回去。
“菲尼克斯医生，虽然有些不敬，不过您也知道，老爷子订下的规矩，我们也只能公事公办。”男人一脸谄笑。
菲尼克斯点点头：“那是自然。”
男人一挥手，身后的人便走了过来，一个走到菲尼克斯身边，两个走到我身边。我强压下心里的反感，面上仍旧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任他们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仿佛熬过了一场酷刑一样，搜身终于结束。
“夫人今天已经休息了，等她明天醒了我会来通知您的，今晚请好好休息。”男人把我们带到房间，完全把我当作空气似的对菲尼克斯鞠了个躬，退下了。
我开始对房间的各个角落进行搜查，确定没有监控装置才放心地坐下来。
菲尼克斯在一旁静静看着我，突然道：“难怪乔那么欣赏你。”
他说得很小声，我装作没听见。
“东西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答得理所当然。
“……你开什么玩笑？！”我差点怀疑我耳朵出了问题。
“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问知道的人。”
“她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我自有办法让她告诉我。”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狐疑地看他，只见他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个白色小瓶，里面有一些五颜六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
“ＦＴ６０。”他从里面取出一颗红色的透明药丸对着灯光像看钻石一样半眯着眼睛，“自白剂的一种。”
“你这个医生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害人的？”我冷冷一笑。
他转头直直盯着我，突然高深莫测地一笑：“世界上值得我救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我心里隐隐猜到了一个答案，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件事你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带上我不嫌累赘？”
“乔如此看重你，我实在是很想看看你的本事。”他随口给了个解释，在我听来却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我的本事哪里比得过你们。”现在不是正被你们牵着鼻子走吗？
菲尼克斯笑而不语，我恍然大悟。如果没有其他可以怀疑的人来这个岛上，那么东西不见了，菲尼克斯肯定难逃嫌疑，他在格曼身边只怕不好待下去。带上我这个替罪羊，万一追究起来，他就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
终究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见到了格曼的妻子，伊丽莎白。
她坐在床上，虽然早已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仍然难掩绝代容颜。
“你来了，菲尼克斯。”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气势。
“是的，夫人。”菲尼克斯托起伊丽莎白的手，彬彬有礼地行了一个吻手礼。
“您的气色不错，看起来病情已经有所起色。”他继续道。
“虽然是善意的谎言，我仍然很高兴。”伊丽莎白笑了笑，这才慢慢转向我，“菲尼克斯，你不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一下吗？”
我急忙上前，拘谨地垂首而立：“夫人您好，我是菲尼克斯医生的助手，瑄。”
“瑄……”伊丽莎白喃喃了一声，又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我们开始吧。”她叹息般说到，似乎很疲惫地闭上眼睛。
我在旁边静静看着菲尼克斯为伊丽莎白作各种例行检查，偶尔给他递个东西，好歹也得做个助手的样子。
她一直闭着眼睛，要不是轻颤的眼睫毛，我甚至都要怀疑她睡着了。
“夫人，您的情况并没有恶化，一切良好。”菲尼克斯开始收拾器具。
我看见他从医药箱内取出那个白色小瓶，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厌恶感。
“这是最新研发出来的抗癌药，对您的病情有很好的疗效。”菲尼克斯说得煞有介事。
伊丽莎白看了看那个小瓶，又看了看我，微微一笑，却笑得有些无奈和凄凉：“世间有两种东西是无药可救的，其中一种就是癌症。”
菲尼克斯把水和药丸送到她面前：“没有尝试怎么知道结果。即使失败了一万次，还可以尝试第一万零一次，您说对吗？”
伊丽莎白拿过药丸，沉默了好半天，才幽幽道：“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夫人……”
“我会尽力的。”伊丽莎白打断菲尼克斯的话，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仰头将药丸吞入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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