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水击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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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居.恬思园
沁水湖畔,烟雨朦胧,恍如隔世
凌易一身布褛麻衣,头戴斗缝,轻泛一叶兰舟,垂钓江心,双脚淌如水中,滴滴水珠从他脸上轻轻滑落,宁静的面容文弱淡泊、洗练超拔
朦胧的湖面上,鸥鹭迟迟飞起,又缓缓而落,仙鹤亭立轻舟前头,淅淅沥沥的水花划过,湖面的荷花轻轻荡漾,默默书写着…
恬静无欲…
“先生,你有书信”
此刻,车月公主架一叶轻舟向凌易缓缓而来出,她手持红色油纸伞,一拢蓝色轻纱在风湖面起舞
“…嘘…”凌易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说:“……鱼儿在进食…安静…”
说完便猛然挥杆,一条鲤鱼被腾空吊起
车月公主悄悄靠近,跳到凌易身边,看见凌易的脚在水里轻轻晃动,便轻声细语地疑问:
“你为什么把脚伸在水里,那不是在惊扰了鱼儿了吗?”
“我在引诱小的鱼儿,这些可爱的小家伙,轻轻啃着我的脚,痒痒的”凌易抬头看了车月公主一眼,解下鱼嘴里的鱼钩,又将鱼饵装上
“为什么呀?你不是在钓鱼吗?”车月公主疑惑
“这些还太小,不能钓”凌易轻轻一笑
“鱼筐里不也有小鱼吗?”车月公主看了看鱼筐里的小鱼
“这些太贪婪了,可惜了,我的诱饵”凌易神情淡定
“…贪婪终究自灭哦…”车月公主厥着嘴,逗着鱼筐里的小鱼片刻,拿出一封信,说:
“这是北方传回的书信”说着便递给凌易
“拿回去给虚竹先生吧”凌易说着用力的将鱼饵抛向湖面,漫不经心的表情
“…密,函……请,先,生,亲,启…”车月公主字字清晰,俏皮地读着信封,说:“这是密函,指明给您的,还打着官府的火印呢!”
凌易无意的瞟了一眼,又看着湖面的动静,不在乎地说:
“那就放下吧!你先回去…”
因为湖面没有任何动静,凌易轻轻划动轻舟,欲向胡心划去
车月公主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跳到自己驾来的轻舟上,神情瞬间肃穆,静静地看着凌易,本来有话想说,可是看这此刻的凌易,她似乎明白,凌易已经彻底放弃一个大丈夫的雄心壮志,将世事置之身外,坐视旁观,她只好无奈离去
湖心更为清静,等待鱼儿上钩,有些无聊,凌易随意拆开信
顿时,
脸色大变,表情凝重,神情漠然,迷惘神情中含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他环顾着朦胧四周
沉默良久,片刻,脸色一沉,撕碎来信
猛然站起,
竭尽全力,向湖面抛去
白白碎片
在湖面肆意飘扬……
沉默迷惘片刻之后,他仰天怒喊一声,
挥手激起千层浪,在漫天水雾之中
便匆匆离去
灰蒙蒙的山间小路
凌易一身白衣,如一丝白云,在狂风中瑟瑟抖动,脚下的‘赤兔’神马,竭力疾驰,此刻也是万千思绪,齐涌心头,独自一人向京城疾驰…
皇城里,由于汉原王几日不问政事,朝堂似乎成了秦忠父子的天下,他以彻查党羽为由,将遥言散布市井,对仲伯严刑拷问,终日将仲伯架在法场刑台,引诱同党,试图一网打尽
京城,法场
几日后的京城,云开日出,烈阳高悬
炎热的阳光火焰,似乎欲将大地撕裂,法场四周人山人海
法场中间,是一座土夯起的高高梯形刑台,刑台周围密密麻麻地围着成千上万的士兵,一层紧挨一层,将法场围成一个圆形,只留出一条通往刑台的路,路上暗埋着荆棘,以便同党落入圈套
烈阳下,士兵手中利器发出的寒光,闪刺着士兵脸上的汗水,闪闪发光。周围不断有将军巡逻
此刻仲伯被五花大绑,挂在一根高大而粗壮的木桩上,他披头散发、皮肉模糊、嘴唇爆白,紧闭双,奄奄一息。原本白色的衣服已被鲜血染红,大风吹起粘在爆开皮肉中被抽碎衣服碎片瑟瑟抖动,抖动的衣服扯着皮肉,不停有鲜血缓缓滴落,地上的血迹把木桩染成一圈
在仲伯的周围,有两排武士围成两圆形,里层的士兵手中利刃死死地对着仲伯的各个部位,稍有不慎就是身首异处,外层士兵手中利刃一致对外,死死地盯着四面八方。时刻等待着他们渴望中的同党落网
忽然,人群中有骚动,只见凌易缓缓向法场走来,他静静地站在人群中,环视着周围威严的法场,凝望着刑台上奄奄一息的仲伯,此刻尽管表面平静,但是内心已似大海翻腾
“你是什么人?”一位将军跑过来
凌易没有理会来自,眼睛一直注视着仲伯的周围,冷冷地说:
“为他收尸的人”
“你就是他的同党?”将军傲视着凌易
凌易不加理会,继续往前走
“你敢独自闯法场?”将军怒喝:“给我抓起来”
将军一声令下,士兵蜂拥而至,将凌易团团包围,
凌易环视他们片刻,讯速拔出靠近他身边的一位士兵腰间的剑。
直指苍天
尽管不是神剑,但是无论是什么剑,在他体内的神力驱动下都是威力无比
一时之间,只见狂风大作,天上乌云翻腾,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一道闪电划进乌云漩涡中央,发出一道巨亮,继而,闪电从漩涡中央直射宝剑,与剑锋相连,不断发着‘嗤嗤’闪动
瞬间,风云变化,天地一震而逝
此刻,士兵们已经扑来,凌易这时已是双目发红,眉宇微微撬动,然而他却不想大动干戈,也不想轻易露身手,只见他凌空飞起,轻轻一挥手,挥舞之间,天空乌云随之他飘起的衣袂层层涌动,只听

“扑漱”一声轻响
顷刻间,剑气闪电般从士兵们头顶划过,绑着仲伯的木桩‘啪’一声掉下一截
瞬时,他又轻轻落地
宝剑迅速入鞘
风云散去
那速度,那场面,法场一片哗然,目瞪口呆。
片刻后,将军恍然回过神来,喊:
“兄弟们,他就是同党,抓起来”
“等等”真正士兵们要涌上来之时,凌易高喊:“别让我背上杀生的罪恶,这是神明的禁令”
声音在空中回荡
“发生什么事情?”此刻,长平将军匆匆赶来,他看了看凌易,风姿飘逸,一面的书气质,跳下马,上下打量着凌易,似曾相识,疑惑地问:
“你是谁?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凌易回头看了长平将军一眼,神情稍有平缓,毕竟在竹林交手时,他就知道长平将军是一位性情中人。其实凌易早已意识到仲伯的四海威名有可能引来的麻烦,他想了想,毕恭毕敬地给长平将军施礼,说:
“将军,请别再问我是谁,也别问他是谁,只请您让我在他人生旅途的最后一刻,尽一次生灵应得的礼仪,请您让他默默离去吧!唯有如此才能让一切平息”
长平将军本来就反对秦忠的作为,似乎也明白凌易的话中之意图,只是有些好奇,犹豫片刻,问:“如果我不让你把他带着呢?”
此刻凌易已经不想多说,看着长平将军腰间的剑,斩钉截铁地低声说:
“你没的选择”
刚才的一幕,长平将军已经看在眼里,他心里明白,救人对凌易来说易如反掌,而他迟迟不出手,无非是避免伤及无辜,不愧是一种令人敬佩的英雄做派…
长平将军平和地看着凌易,想了想,说:
“……好…我可以让你带走犯人,不过我也不能违背朝廷法度”长平将军指着通往刑台的路说:“这条路,铺满荆棘和尖刀,你如能走上去,我可以让你带走他”
凌易二话不说,准备往上奏
“等等”长平将军看了看四周,稍稍地在凌易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继而拔出宝剑塞到凌易的手中,将自己的肩膀向剑锋猛扎下去,瞬间血溅…
凌易惊讶地看着长平将军,此刻,士兵们又涌上来
“别动”长平将军连忙艰难地喊:“…兄弟们…别靠近他,你…你们不是对手”
凌易顿时明白长平将军的意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走上铺满荆棘之路……
脚下的鲜血,在荆棘和刀锋刺出‘即即’的声音之中,缓缓流淌,凌易似乎失去知觉般,仍然平稳地走着,全然不觉脚下那激烈疼痛,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仲伯,鲜血染红通完刑台之路。
刑台上面的士兵纷纷让开,凌易怜爱地凝视着仲伯
片刻
凌易双手抖动地轻轻拨开仲伯脸上凌乱的头发,机械般地捧起仲伯的脸,轻轻摇晃
然而,仲伯已是毫无知觉,凌易抱起他,缓缓走下法场,此刻法场已经是一片朦胧。
士兵们纷纷让开,看着良心所剩无几的士兵们在悲哀;看着可怜的仲伯,凌易仰面朝天,似是在替这些可怜的生命,向上天发出了声声控诉。他本来生动的面容,由于极度悲伤而失去了颜色和内容。脚步蹒跚地消失在众人的注视中……
一路停停歇歇,几经周折,几日后回到云宇茗庐
云宇茗庐
四方天空深沉,山峦也失去含笑,四周寂寞,甚至连人们的表情也因为多日未见阳光而日显苍凉伤感,似是感觉风云欲起…
突然,紧急的开门声‘砰砰’乱响
林虚竹、李铭宇、车月公主等人连忙跑出来,只见凌易抱着仲伯,后面跟着几位大夫,匆匆忙忙往院子里跑
林虚竹惊讶地问:“这人是谁啊?”
“是仲伯”凌易说着就将仲伯轻轻放下
“啊?…”
顿时,众人惊愕,围着这奄奄一息的仲伯,流下了凄楚的泪痕。
盯着血肉模糊的仲伯,车月公主热泪盈眶,她心里明白,诸侯国的多半财富恰恰光荣地来自仲伯的智慧与辛劳,仲伯对她们来说就是何等重要,她抖动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仲伯苍白的面容,愤怒逐渐升温,忽然抬头盯着凌易,怒问: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易凌不假思索地随便找一个借口:
“他遇到劫盗了,那是劫盗假装官府的勒索信”
“你撒谎”一向机敏的车月公主一下识破,她站起来,怒喝:“那是信封盖着的可是官府的火印…况且仲伯先生身手非凡,岂是区区劫盗能把他伤成这样?”说着指着凌易,怒说:“是你,是你害了他”
凌易一时哑然,此刻也不想在多说什么,只是希望仲伯的遇难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他没有理会车月公主,小心翼翼地剥开粘在仲伯身体上的破碎衣服。
正在忙碌着给仲伯清洗伤口的林虚竹说:
“现在不是弄明白原因的时候,公主,请您先带着大夫去煎药吧!其它的先别问”
忙碌中,天色渐渐朦胧
夜幕降临,此刻仲伯的呼吸渐渐清晰,脸上掠过一丝绯红,大家似是松了口气
然而,凌易似乎隐约感觉到某种不祥的预兆,他将大家打发走后,将仲伯抱得日月云阙。仲伯命在旦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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