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月影如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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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驿馆
夜色深深,
四周一片安静。正是清凉时候。
长街寂寂,明月悬挂天际,清辉洒下,县城暮色迷离
驿馆里,很安静,只有伙计们忙碌着烧水煎药的脚步身。
在楼上的雅间,凌易安详地躺在铺着厚厚被褥的床上,在床沿四周的紫庐里,冒着缕缕西域香料的淡淡清烟。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宁静深远的奇香
四房间周帷帐都放下来了,躺在床上的凌易,浑身包裹着白白,帷帐在若隐若现。
偶尔有风,伴着清脆的风铃,帷帐慌忙地舞动,借助床边四周闪烁的烛光,凌易的脸色宁静苍白。
淡淡幽香,在风中,在身旁,若隐若现地飘荡着
夜色正好!
晚风轻扬!
楚长风站在二楼的回廊仰望星空,他以往轻盈的眼神夹进了一丝惆怅。
此时月灵缓缓的走来,从她此刻露出朦胧的平静表情可以看出,凌易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月光下,两人飘渺的衣裳,宛如天神
楚长风下意识地看了月灵一眼,
面对面的两人,忽然都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月灵冲他淡淡一笑,说:
“光顾着照顾先生,还不知道公子是尊姓大名?”
楚长风依然看着浩瀚星空,忽然又漫不经心,说:
“你最好别知道”
“哦?”月灵轻轻一笑,好奇,说:“…为什么…救命之恩,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楚长风无意看地她一眼,说:“怎么?你准备答谢我?用你柔美的舞姿?”
月灵抿嘴一笑,一时有些尴尬而不知如何对应!
楚长风缓缓转过脸来,说:
“…我是天下最有灵性的风流才子,我很风流,我还没想好给自己起一个合适的名字”
“……呵呵!”月灵有些羞涩,随便应付一句,说:“公子很是风趣”
“不是风趣,那确实是的我过人之处”楚长风头口而出
“在战场上…你叫我雨彤,雨彤是谁?能告诉我吗?”月灵有意转换话题。其实,她一直都对楚长风误认她为雨彤产生好奇。
楚长风看她一眼,趴在围栏上,瞭望着遥远的天空,不加思索地说: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一个有着同你一样惊人美丽的女孩”
“…你称我‘美丽’吗?”月灵羞涩一笑,遥望辽远的天空,说:“请你把那两个字收回了吧!我没有那么幸运”
“不!你真是美丽的”楚长风缓缓的转过脸看了月灵一眼,惬意一笑,似有挑逗的口吻,说:“而且醉人…你看你,一双迷人的眼睛,是天赐的,象两颗璀璨明珠……你说话的时候,声音清甜。比田野青青果实蓓蕾之时,那送入农夫耳中的云雀之歌还要动听……”说着便回头看着朦胧天色,轻浮地感慨,说“我一直在想,这世间只有疾病是能染人…不曾想,美貌也能传染。美丽的雨彤;醉人的月灵…都不知是你染上她的惊人美丽,还是她染上你的醉人面容,如果天下女人都能染上你们的美丽,我就不用到处劳苦奔波了”
月灵忍不住地‘扑哧’一笑,此刻脸色泛起淡淡绯红,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楚长风缓缓回头,微笑地看她一眼:
“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感觉到我的风流天赋?…告诉你…我的眼睛随时能捕获少女的清醇睇视……我很危险,我时刻启动着我的智慧,象一种魔力般地操纵着少女芳心……只要我愿意,在整个世界里,只要是我碰上的美丽女人,她们都属于我的”
“……公子…你真有意思……”月灵陷入尴尬局面,她又一次的转换话题,说:“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你认识先生?”
“因为在几年前的一个夜晚,我们曾经在一座寺庙里陪伴着秋雨,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长谈,那时候,他曾经为我的理想前途抹上鲜亮的一笔……只可惜,从那之后我们不能常常见面……”楚长风缓缓转过脸去,表情有些深沉
“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吗?”月灵
“很久了,从十八岁起”楚长风
月灵此刻有些好奇,云宇茗庐是文人侠客云集的地方,既然两人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去过云宇茗庐?月灵想了想,看了楚长风一眼,问:
“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呢?”
“…是啊……”楚长风忽然有些感慨,说:“如果我当年跟着他,那又将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那是为什么呢?其实你应该跟着他,就凭你的身手才情,你们一定能作出一些让人臆想不到的事情,尽管我不了解你,凭的是直觉”月灵
楚长风凝望着天空,片刻后豁然一笑,说:
“我不喜欢被约束,我太随性,天下遍地是野花繁华,到处鸟语花香,还有英雄的自由豪情,很迷人……这对我们流浪的人来说是一种无穷的乐趣。我不喜欢象他们那样奔忙,太沉重,缺少一种真性情,一种质朴纯真又浪漫的情感……再说,我不喜欢那些酸溜溜的无病呻吟,那些专门用道德仁义来装饰自己品格的人,成天只会感慨世间的是是非非…这和伪君子没什么区别……”
“你在说些什么呀!”月灵有些不服,她看了楚长风一眼,说:“他们是一心一意地为百姓构筑美好,而伪君子却把整个天下当成诡诈和野心的领地……这有着天壤之别,他们的心灵是不容玷污的一方圣土……”
楚长风轻轻一笑,说:
“我却觉得他们只是在为不具实际的幻想而努力,我不喜欢那些靠想象生活的人,我看到他们作梦的代价,尽管他们目前的威望正日益高涨,他们的德行受天下人的关注,甚至变成天下人的典范……”说到这,他回头冲月灵一笑,说:“我们不说这些了,先生没有性命危险,明日你就可以把他带回茗庐,好好照顾他!我走了”
说着抬腿欲走
“请等等”月灵喊住了他,注视着他,注视之中,似乎有很多疑惑……
深青寂寞的风,轻轻吹动楚长风的衣衫。
面对这优雅的风姿,此刻正有种莫名的情绪。
清冷如风的绝世儒雅,仿佛依稀是当年见在悬崖舞剑时的身影,就是那个在风中陪伴着自己怒舞的那个身影

片刻之后,月灵想了想,问:
“我们见过吗?一年前,在悬崖舞剑之时,我认得你的身影,和先生一样的身影”
“舞剑?”楚长风回头,皱着眉头看了月灵一眼,想了想,说:“我们没见过,也许是仲伯,云宇茗庐只有他才有那样的身影”楚长风说完,微微一笑,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仲伯?”
月灵自言自语,其实她一直不知道,当年仲伯将她赶出去云宇茗庐之后,冷静之时,仲伯意识到自己过分,又深知她对凌易的感情,担心她想不开,便暗中跟踪保护。
望着朦胧夜色,月灵一脸迷茫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楚长风也认识仲伯?为什么他们从来都不曾透露过各自的身世?
凝望着楚长风在夜色下远去的朦胧背影,月灵无尽迷惑。
旁述:凌易、楚长风和仲伯,三人给予月灵的是三个不同形式的秘密,一个是深邃无底,一个是飘渺无际,另一个却是极端无比,关于这三个迷一样的男人背后的神秘关系,高高悬挂在月灵的脑海上空…然而,她对楚长风的好奇,却是因为楚长风背后的那位与她有着惊人相似的雨彤,这似乎也同样隐藏着一层朦胧的秘密…
云宇茗庐
金轮东升,红霞相伴
悠悠山峦,书声朗朗
漫山露珠被阳光折射着闪闪金光,彩蝶双舞,在七色丛中匆匆掠过。
日月云阙
凌易的卧房内,摆在各种香炉,空气中弥漫着香味和浓浓的药味,透过薄薄的烟雾,凌易沐浴在几缕柔和阳光之中,甜甜酣睡,一如初生婴儿。
月灵静坐床前,疼爱地望着这既熟悉又神秘的面容
她无法想象,这个在平日庄严肃穆、平和深沉的男人,只有当他熟睡时,才能依稀辨得写在他脸上的稚气。他曾经说,贯穿他整个少年时期的宏伟志向,就是希望能给帝国人民带来一片祥和繁荣。终于,他开始履行自己的誓言……
此时,一声啼鸣划破长空。凌易缓缓的挣开眼睛,月灵生动甜美的笑容在他眼中清晰起来。他试图坐起身,但虚弱促使他爆发出一阵咳嗽。
“别动,先生……”月灵示意他别动,帮他半倚在榻上,继而从一旁案桌上端过药,仔细地一勺勺喂他,说:“你都睡了好几天了,先生,您救了士兵们的命!元气大伤,得先好好养伤……”
凌易吃力地坐直腰板,说:
“……你也救了我,否则我现在早已瀑尸荒野了……”
月灵会心地笑,端详着凌易仍然苍白的脸,似乎不愿漏过那上面的每一处细节,说:“不是我救你的,是一位侠客,有着山水般清秀的侠客,说话却总是有些轻浮气,他不愿透露姓名,他是谁?”
凌易随意一笑,喝了一口药,说:
“不认识”
“他可是认识你的”月灵接着喂他药,说:“说是在几年前,你们在江南的一座庙里,陪伴着秋雨,彻夜长谈……”
其实,凌易早就知道是楚长风,出于对背后秘密的保密,只能否认,说:
“我从小就是流浪儿,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常常以这样的形式来聊以消遣,打发无聊时间,其实谁都不知道以后谁是谁”凌易看了一眼月灵,说:“你不是说他是侠客吗?侠客就是永不停止他行侠仗义的脚步,他们常常是不会留名的”
此时,一滴药从凌易的嘴角滑落,月灵拿起绸布抹了抹,说:
“…他总有一种有别常人循规蹈矩的感觉,好像游历世外,他脸上一直挂着的轻松惬意,比那些豪气冲天的盖世英雄多了一份旷远诗意……”说着便打趣儿地问:“你们都是流浪的人,是不是流浪真的能孕育出与众不同的气质和内涵?”说着轻轻一笑,那笑容,那眼神,如同小孩般天真
凌易‘扑哧’一笑,说:
“谁也不愿过流浪生活,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无论是有过什么样经历的人,喜怒哀乐一如常人……”
“你就不是常人”
此时,从门外传来一声,他们抬头看去,只见林虚竹带着几个鹤发童颜的慈祥老人缓缓走来
“虚竹先生来了……”凌易微微一笑
林虚竹缓缓走到凌易身边,凝视凌易,那眼神,充满怜悯和仰慕,片刻,说:
“先生,你的事情,月灵姑娘都跟我说了,你不要把自己当做一个平平常常的人。如果是平常人,那千千万万的士兵就不可能与久别的家人重逢了……你是我们一直以来关于人类神奇的全部想象……”
“这几位是?”凌易疑惑地看着大家
“这几位是碧云道观的道长”林虚竹指着道士们,说:“他们带来平生专研最好的丹药,调调你的元气,这些天你吃的就是他们的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此时,道士们都向凌易投去最至诚的敬意,凌易试图起身觐理,由于过度的虚弱,他难以支持地又瘫坐下去。
“别动,先生”林虚竹连忙走来,坐在床边,握着凌易的双手,犹如长辈般,怜爱地看着凌易,说:“道长说了,你连续运转几个时辰的丹田之气,又在昏迷中长途颠簸,元气大损,需要静养,道长们会时刻陪伴着你,根据你恢复的进度配制相应的丹药,你要配合道长……”
这时,凌易的脸上掠过一丝隐隐的疼痛,疲惫地看着大家,断断续续地说:
“…谢谢你们……虚竹先生…请…请不要把这事张扬出去…否则……”
因为体力不支,凌易的话没说完,突然又发出一阵爆咳嗽,林虚竹连忙拿出一颗白色丹药,说:
“好了,先生,别说了,吃完药,你就先好好休息”
凌易吃完药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下。
从此,凌易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离开云宇茗庐…
外面的世界,变幻如何,他一无所知。就在他静心修养的两年之中,茗庐商团深得百姓拥戴,却也埋下了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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