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天音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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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乌云汹涌,战场远方的一处隐秘地,有一座突起的奇峰,周围似有白云缭绕
奇峰之上,凌易气定神闲,静坐于山顶的一方平地,轻抚手中琴弦,身边的仙鹤似乎早已识破玄机,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月灵却一脸仓皇,站在离凌易较远的一颗树边,手扶着树干,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的战场,目无表情,无数悲惨情景早在脑海之中翻腾,全然不觉凌易此刻的动静。
这一刻,呐喊声、战鼓声、旌旗飘扬声……
在疾风中迅速传开,在耳边轰响,天地间犹如山崩地裂,大海翻腾般,一片轰鸣
“铛……”
忽地,一声清音清脆响起
月灵猛然回过神来,只见凌易端坐琴前,微合双眼,聚精会神。
月灵疑惑片刻,无心地问:
“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这心思?”
凌易随意地看了月灵一眼,缓缓站起来,似乎有意地环顾四周一遍,漫不经心地说:
“我能怎么办?……去说服那些统率着雄师的领袖们,放下他们的英雄伟业?或者同那些英勇无比的将士们一起轰轰烈烈地创一番壮丽的伟绩?……可这些我都无能为力”
说完便回到琴前,盘腿静坐,双手平放腿上,闭眼静默
这时,有一缕清风吹过,似带着某种天地玄机而来,凌易猛然睁眼睛,抬头仰天,大喝一声
渐渐地,风云涌动
天地变幻,造化玄奇!
乌云之下,半空中突现一个圆形白影,散发出来的异光在越来越暗的天幕下越发光亮,似有逆天之势。天际隆隆,隐隐有电芒窜动,似天心已然震怒。
云层之中,狂风大作,云幕慢慢开始旋转,就在凌易上方,渐渐现出巨大漩涡的模样。
忽然,漩涡中央,一道刺眼强光向凌易射下,只见他周身一亮,缓缓低头,双手按住琴弦,似乎在等待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玄机到来,缓缓地,闭上眼睛。
只有他听见,威威苍穹,有幽幽挽歌传来,回荡天际。
片刻之后,挽歌退去,紧随而来的是一阵狂风猛然刮起,狂扫天际,凌易那被吹起飘逸的白色衣袂,恍如灰色天空飘来的一缕轻盈白云。
此时,凌易似乎在意料之中地猛然睁开眼睛,注视着天空,手指高高拨起一根琴弦。
“铛……”
又一声清音彻响,大风转瞬即息,随之而来的是清风缕缕
缕缕清风萦绕四周,凌易十指如行云流水般地在琴弦上舞动,一首静彻心灵的轻盈曲子逐渐向旷远的四方飘去,在战场的上空深远悠扬……
清晰之中,却是雄劲涌动
迎着远处飘来如恶魔狂吼的厮杀声,那悠远清灵的琴声随着凌易的十指节奏,在空中迎风而游,恍然而止,忽然而动。逐渐渗入来自战场的轰鸣声之中。
这两种声音混和一起,宛如人间两种正邪之音,像战场上的士兵那样在战场上空做殊死较量……
天幕苍穹,战声震耳欲聋,声声都似有裂天之威,如被震怒了一般,
然而,琴声越发轻柔,弥漫天际
高耸的山峦上,凌易宛若天神,虽然面前是乌云涌动,身后却有着同他琴声般神秘的红霞流云飞驰流动。
吹来的清风拂动着凌易的衣袂,恰如天边白云飞扬,风吹动了头发,面容悠远安详,那如天神般的眼神,专注着战场上空的风云变幻……
随着飘扬天空时缓时急的琴声逐渐激昂,战场上空的团团乌云恰如牢笼中那万恶魔兽,在垂死翻滚争执。
只见团团乌云缝隙间射出道道刺眼光芒,冲天而起,瞬息幻化为缕缕白云将那桀骜不驯的乌云重重包围……
战场的厮杀越发激烈,无一人察觉这神秘诡异的天象变幻,他们手中的利器正如黑暗中的魔鬼那张口的血盆大口,疯狂的正向对方扑来。
这时,战场上传来一声声的号鸣声,继而,战场空中如雨点般的密集的箭正向对方射去,眼看将会有成千上万的士兵成为箭下鬼魂。
在千钧一发之际,凌易闭上了眼睛,十指飞速拨动琴弦,瞬间风起云涌,光芒吞吐,风云吸纳。从乌云缝隙所射下的道道如刀的弧形光影,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弯刀,在空中纵横交错,发出七彩绚丽光芒,将空中的密箭一一斩断。
随之风速度加快,琴声已经蔓延整个战场上空,轰鸣的战场厮杀声被清脆高亢的琴声驱逐的无声无息。
那五光十色的弧形光影,瞬间幻化成五彩缤纷的花朵,悠悠飘渺于空中,随之琴声轻舞曼妙
苍穹之上,如同绚丽无比的花园,空气之中,弥漫着无比奇香,七色光芒,五彩花朵,漫天漫际,如梦如幻……
战场虽乱,却是寂静无声,大风瞬息后,却是微风轻临。
琴声由始初的高亢激昂逐渐变成婉转悠扬的醉人之韵。
那娇滴缠绵的琴声,仿佛催育着每一个人与生俱来那敏感的神经。
英勇的将士们那坚强意志,竟然被这如梦如幻的催情幻觉掠夺一空。盛在他们脸上的,是如痴如醉的表情,宛如陶醉在春天百花争艳的花园中那情窦初开的少年,尽情轻舞手中利器,敌我不分。
陶醉吧!沉迷吧!
迷惘了的人性!
放下手中利器
去打开另外一扇同样迷茫却没有悲伤的迷惘
旁述:世间最难以抵抗的就是……凌易如妙龄少女在时所发出那诱人呻吟、娇滴缠绵般的催情曲,彩蝶般地轻盈弥漫于战场上空,从四面八方以浩大的声势打击这些因长期孤独而缺乏性情关爱的士兵们虚弱的心灵…他深知抑制这场战争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摧毁将士们顽强的斗志以及清醒的意志,激活他们生理最强烈的,占据他们清醒的头脑……
同样神智模糊地站在战车上指挥千军万马的汉原王,在一阵微风之中,猛然醒神,惊愕地环顾四周,惊异地问:
“什么声音?”
“不知道,像是来自四面八方…”秦忠正陶陶然地沉醉其中,他双眼微合,笑容中挂着一丝淫意,双手摆着兰花指,脚步轻盈地学着青衣身段,十足娘娘腔,神智恍惚,下意识嗲嗲地说:“…软绵绵的,恰似阳春三月中那清风明月下的一刻”
看着战场上一片痴醉的士兵,汉原王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竭尽全力地擂起战鼓
士兵们如梦中惊醒。然而,他们却似经历过精神重创,神智依然恍惚不清,力不从心地举着利器,不分敌我,乱成一团。
鼓声之中,彩云似乎受到惊吓,瞬间汹涌收缩,乌云又翻腾而起
战鼓声传至山顶,越来越响,凌易沉了一口气,继而紧闭双眼,手中的琴弦快如闪电;刚才轻柔缠绵的琴声,此刻瞬间震若雷霆;随之狂风大做…
渐渐地,只见一个如水晶般的气体把凌易包围起来,气体内漾动着层层薄雾,随之琴弦的节奏,气体逐渐膨胀,道道白色刺眼的光芒向四周迸射
从气体中的朦胧云雾隐约可见,凌易眉头紧皱,青筋暴浮,豆大的汗珠顺着脸上浮起的青筋之间的沟痕缓缓滑落。
毫无疑问,凌易已经运起全身的力量,做最后的拼搏。
轰……
突然一声炸响,气体在巨亮中爆破,七彩流云在凌易的脚下浮动,他如坐云端
琴声渐缓,一首如山泉清水般轻灵剔透的清音直冲云天。
缕缕云丝顺着弦丝的方向缓缓地平行流出,宛如条条白练,径直向战场上空般飘去。
随之琴声的跌宕起伏,云丝越来越快,越来越多,逐渐无穷无尽
云丝飞翔之时,竟带着刺眼光芒,飞到战场上空,光芒在瞬间亮到了极点,仿佛最灿烂的星火瞬间点燃,再没有人能望见其中光景。那仿佛疯狂一般的光芒,顷刻间铺天盖地,迅速冲来,那无尽气势,竟是直冲着天际那团团乌云涡而去,更有巨大无匹的光辉。

“噗噗”的一声响,无数乌云纷纷化开
终于,在纷纷扰扰的轻响中,化为白云,太阳出来了,云丝却仍然不止
太阳从云端射下的光芒,照射云丝的一瞬间,竟然又幻化成无尽云丝,从天空径直而下,迅速在士兵中间高低潜回、纵横穿梭。
将士们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情景,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流云来回漾动
“哎呀!”
忽然,人群中有人喊:“怎么回事,我的手脚怎么不能动”
“奇怪!我也不能动了”又一个士兵喊
战场一片混乱。密密麻麻的云丝绕在士兵中间,条条云丝如绳子般将士兵们的手脚捆得严严实实,士兵们拼命挣扎,可是无论如何挣扎,竟然都无济于事
终于,千千万万的士兵最终筋疲力尽,地齐坐于地,深深喘气。
良久之后,风息云隐,琴声恍然而止,天地间霍然一亮,长空蔚蓝如洗……
旁述:这亘古未有的奇观,彻底震撼了汉源王的雄心。三十年前,从揭竿而起围攻中原开始,那时他手下的部队不足四千名,包围朝廷军队却有三万之众。彻底打垮当时无比糜烂的政权,重新领航这早已遍体鳞伤的中原。尽管当时国家微弱,缺乏战马利器,英勇的他却以超人的气概挥动他的宝剑建立了奇功,所向披靡。令那些雄踞漠北、虎视眈眈的诸侯国把他当作站神下降。从此,各诸侯国被逐出千里之外,中原领土得以空前完整的版图…尽管后来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如意的战争,却也能让漠北雄狮从不敢冒然而侵,他勃勃雄心也从未削减。然而,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这即将如愿以偿地统一疆土的决定性战役,却以这样离奇的结果告终……这位盖世英雄,一直释放着永不衰竭的饱满斗志和,此刻从内心发出由衷的沮丧…
汉源王神情呆滞,迷惘地看着蔚蓝深邃的天空,机械般地走向瘫坐满地士兵的战场,迷茫的眼睛之中写着无尽失意,自言自语地说:
“……这是怎么啦?……是天意吗?…是吗?…”
遍地筋疲力尽的士兵,看样子是不可能再打了
这正是刘弘所期盼的结果,尽管他有着同所有人一样恍临梦境的惊讶,但一向有着过人冷静清醒的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场倾国之战的最终结局。他环顾战场四周,忽然看见一面中原旌旗依然独立在七横八竖的战场上空迎风飘扬。看着汉原王无比沮丧的表情,他想了想便走过来说:
“陛下,请您放宽心,这是一件尽美至善的空前喜事”
汉原王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说:
“这怎么是喜事?你看看这遍地的战士,这可是倾尽的全国之力……统一山河的宏伟理想就像美梦一样的竟然被一首琴音惊灭,这怎么是一件尽美至善的空前喜事?”
“陛下请看”刘弘指着战场上那飘扬的旌旗说:“那树立着的是中原的旌旗,唯独它依然在混乱的战场飘扬。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胜利;意味着神明对您的丰功伟绩表示赞美,那动人的天外来音以及飘扬的旌旗,正是为您的光荣而高奏胜利凯歌!赢得这场战争的并不是骁勇善战的将士,而是您的英明仁德感动天地,不然的话,这屹立不倒的为什么不是其他诸侯国的旌旗呢?”
刘弘很聪明,其实这些话都是他借机编排,他心里明白,想让汉原王先安内患,光复民生,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天机。
汉原王看着风中摇摆的旌旗,似乎被刘弘说动了,刚才沮丧的表情浮现出一丝微弱的喜悦,说:
“也许是巧合吧”说着转过脸来问刘弘,说:“那朕应该怎么办?难道这战从此就不能打了?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啦?”
刘弘说:
“这绝非巧合,陛下,这般奇观前所未有,尽管是巧合,却为什么这种巧合唯独降临我军,这也是一种天意…陛下,臣以为这是我朝幸受神灵旷古垂青,这就意味着上天受命于中原,让和平升上天空;我们要躬行天赏…陛下何不颁发您的谕旨,命令全军鸣号击鼓,欢庆上天赐给我们这样的神权……撤兵后,命人在这里兴建一座寺庙,令僧侣颂经,歌颂上天无穷的功德;颂扬您的丰功伟绩和英明决断…至于惩罚那些蔑视神意、拒斥和平统一的罪人…也得等到天数过后再说吧!”
之古以来,人们习惯将数字中最大的‘九’来定为天数,刘弘所说的‘天数过后’意味者要休战九年。然而,这对汉原王来说,九年的时间意味着什么?可是面对所谓的天意,他又能奈何
他站在高耸的指挥台上宣布休战宣言时,却仅仅说是休战几年,很显然,从他的宣言以及他脸上凝滞着混沌不清的表情,很快就能意识到,他仍然不罢休。
太阳迟迟西行,宁静祥和的天空被几缕流云飞霞装点着几分神秘。战场已是一片庄严,尽管士兵们恢复体力,队形也整齐有序,但由于心灵受过一次洗礼,面容似乎少了几分威武,失去了往日的斗志高昂。
旁述:尽管是亲眼所见,关于这一切的神奇,你都会预言为天授神权,承接神运,绝不相信这未来成为人间传奇的今天,竟然是人力所至……凌易那人间绝无仅有的智慧,以及他身体中的奇特力量。仿佛是天神幻化为凡身来到人间的神明……这空前浩大、钢铁般坚强的百万雄师,竟然被他美丽琴音轻松摧毁……
在一阵号鼓喧天后,军队缓缓撤退,未来的一年后,这里出现了一座规模宏大香火旺盛的‘天慈宝殿’。
喧天收兵战鼓,震醒依然陶醉在梦幻里的月灵,她猛然惊醒,看着缓缓而退的士兵,兴高采烈,下意识地喊:
“先生…都退了…大兵都退了…先生…”
高兴之中,却不知道凌易此刻如何
长空绚丽美伦的七彩流云,装点着山峦顶峰,凌易安详端坐,如处仙境,气势如虹。萦绕在他身的层层薄云宛若面纱。他的面容随之拉开隐约的面纱而逐渐清晰。只见紧闭双眼,缕缕凌乱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飘扬。本来生动的面容由于极度疲劳而失去了血色和内容。
一旁的仙鹤,摆动着雪白的翅膀,轻轻地蹭动着凌易,晶盈盈的眼珠此刻所露出来的眼神,如它主人面容一样如出一辙的苍茫。
凌易……已无知觉
月灵跑上来,看见凌易一动不动,面色如纸苍白,她适才欢悦的神采逐渐被隐约的慌张所代替,下意识地轻轻摇了摇凌易:
“先生,你怎么了?”
凌易忽然倒下,月灵一时惊愕,连忙把凌易抱在怀里,拼命边摇边喊,可是,任凭她如何摇动,凌易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月灵紧紧地抱着凌易,一年前在冰山的情景一一浮现,她顿时脸色苍白,默默地凝视着怀里的凌易,正一步步丧失着体温,她瞬觉天旋地转
只见她深深吸一口气,抬头仰天,竭尽全力,呐喊:
“先生……………”
此时,风很大,凌易和月灵一红一白的衣袂在风中瑟瑟抖动,在高耸的山峦之上,此起彼伏。
天地寂静无声,月灵的呼喊声在空中久久回荡
眼前一片空荡无人。
月灵热泪盈眶。
悲凄绝望的眼神茫然无助。
风……继续吹……
可是
吹来的风中,似乎带着一股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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