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绝境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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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那些动物们一点点地逼近,女鬼奋力的哀嚎声充斥着我们的耳膜,我渐渐有些把持不住了,已经有一只老鼠,将一只爪子耷在我的鞋上,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望着我。
苏言已经绝望了,他抓着我的小手,浑身哆嗦成筛子,有几只老鼠已经爬上了他的腿,尖利的獠牙正在跃跃欲试,只要有一只下了口,其他的就会紧跟其后,几百只老鼠,蛇,无数的大蝙蝠,不消几分钟,我们就会尸骨无存。
生死只是一瞬间。
一声笛子,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来了那么一响,带着一点尾音,那些动物都愣住了。
我们四下里张望,面面相觑。
安静了片刻,悠长的笛声又响,动物们听到那笛声,动也不敢动一下。骚动最先从弄堂开始,一个曼妙的身影穿过遍地脏蛇的弄堂,远远从黑暗中走进我们的视线。
我呆住了,程蝶衣身着蓝色的运动连衣裙,吹着笛子,细长的眼睛冲我传递着微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笛声,又为什么控制住了这些凶恶的杂交动物?
那些老鼠们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让她得以走到我们身边。
蝙蝠们也停止了对女鬼的撕咬,女鬼生满头发的脑袋骨碌骨碌在脖子上转动,发出骨骼碰撞的咯吱声,缓缓地向我们走近过来,看来笛子只能掌控动物,却奈何不得女鬼。
程蝶衣的嘴巴吹着笛子,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她转过身,背对着我们,似乎在等着什么。
等什么呢?
“发什么愣?快点跟著她呀。”这时候,倒是苏言反应了过来,我们三个慌忙相互搀扶着,调整了姿势和腿脚,站在了她身后。
程蝶衣开始慢慢地向屋子外面走去,我们忙跟着,女鬼赶了上来,把手耷在苏言的肩膀上,苏言也不敢回头,任由女鬼跟在他身后,一只干瘪的手还耷在他的肩膀上,他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两侧,血红的眼睛们狠狠地看着我们,却动弹不得。
终于走出了老屋,待苏言前脚踏出,我迅雷不及掩耳地转过身去关门,将女鬼关在了门里,用门口的铁栓将门拴紧。女鬼一只干瘪的手臂被夹在门缝中,四下里抓挠,木头门里面传来指甲卡卡的划声。
此时,笛声停止,程蝶衣将笛子擦了擦,别进腰里,随着笛子声的停止,那老屋里传来的动物呼啸而上的恐怖声音,那女鬼此刻大概成了动物们撕咬的唯一对象了吧。
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屋子里惊悚的撕咬声中,总有一种让我内心慌乱不安的错觉,我看了一眼旦,他的脸上也带着疑惑,我们沉浸在那种疑惑中,一时将对蝶衣的不解都忘记了。
旦突然看着我的肩膀,然后朝我伸手过来。
“怎么了?”我疑惑地看着他从我肩膀上拿起了什么,待到视线调整过来,我看见那是一片羽毛。旦拿着羽毛,若有所思的观察着。
“啊!”苏言突然惊恐地无助眼睛叫了起来。
因为我看了一眼那羽毛,就一把把刚刚关好的大门又打开了,里面的蛇啊,老鼠啊,蝙蝠啊全都铺面涌了出来,有几只砸在我的脸上,划破了皮肤。
我全然不觉,只是一味地往里面冲。
“你他妈的。”我听见身后的程蝶衣破口大骂了半句,随后笛声又响,一切归于平静,那些动物又变成了安静的‘标本’。
旦紧跟在我的身后,不过我想严肃正经如他,应该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出于习惯才跟着我的,跟着我,总会有新的发现。

女鬼的趴在弄堂的桌子底下,乱蓬蓬的头发也显示不出表情,耳畔还有撕咬和吞咽的声音,用眼睛四下寻找,一切都是平静的。
“灵,你发什么神经?”苏言也壮着胆子跟了进来,四下里的可怕动物仍让他战战兢兢,但笛声不停,它们就都不会动。
“别出声。”我用手指示意他,他听话地噤声。
空气中隐若的撕咬和吞咽声没有中断。
“什么声音?”旦询问我。
我摇摇头,走到那趴在地上的女鬼身边,女鬼的头发脑袋随着我的移动而骨碌着,没有什么恶意。
我蹲在女鬼身边,伸手掀开了女鬼的裙子,与其说是裙子,倒不如说是一片白色的烂布。
裙子底下,是女鬼干瘪的身子,没有腿,腹部有一个巨大的洞,里面坐着一个肮脏的小东西,手里抓着一截蝙蝠的尸体,正在大口地吞咽,他嘴角边挂着黑色的血迹,身体腥臭。
我摸了摸那小东西的头,他便停止吞咽,抬起头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和天真无邪。
旦的呼吸声加剧了,我笑了,苏言彻底晕头转向中。
那小东西的肩胛骨缝隙中,露出一小块没有藏好的翅膀,那小片的羽毛正好和我肩膀上遗落的那片吻合。
“火!”我抱起那团脏脏的小家伙,声音激动得难以形容。
“姐姐!”火瞪着他那大大的眼睛,一把抱住我的脖子,他已经不认得长大的我和旦了,但是他还听得出姐姐的声音,他的小胳膊把我的脖子勒得快要上不来气。
但是,再抱紧一点吧火,我还以为,年幼的你,根本活不到今日,手指碰到火的腰间,破烂的白布腰裙下,别着那本天书。
火,你也一样,在茫茫的人间,希望着天书能把姐姐带到你的身边吧。
程蝶衣在屋子外面不耐烦地踱着脚,我帮火把翅膀别好,小家伙多么聪明,竟然已经会飞了,飞翔的时候迅速如闪电,空气中只留下风一样的影子。
坠落在这样凶相叠生的老屋,如不能倚靠天生纯正血统所来的灵性,迅速并熟练地学会飞翔,那么,我们和火,大概就永远没有机会相见了。
“火,谢谢你救了哥哥姐姐。”旦也在一边感慨不已,但是他有些厌恶地把火手中的蝙蝠尸体打落在地:“以后不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火委屈地撇着小小的嘴巴,污漆嘛黑的脸上只看得出大大的眼睛,泛着泪光。
“别哭啊,姐姐有更好吃的东西给你。”我看着门外吹笛子吹得直翻白眼儿的程蝶衣,抱着火走出屋子。
苏言和旦把涌出门外的那些蛇啊,老鼠啊,蝙蝠啊都用脚踢回屋子,然后准备关上老屋的门。
“我的孩子……”女鬼趴在地上,凄惨地伸着手。
“谢谢你这些年照顾我弟弟火,但是他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已经死了。”我同情地看着那女鬼,和她肚子上的洞:“你还是早些排队投胎去吧。”旦和苏言把门关上了,门栓栓好。里面传来女鬼的凄惨幽怨的哭声声。
程蝶衣停止了吹笛子,差点一**坐在地上,原来她吹那笛子,是要靠一口气来的,这么长时间没换气,真是不简单,难怪刚才她直骂娘。
老屋里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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