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翡翠，程蝶衣果然下了飞机就和我们道别，楚老太和家豪极力挽留，无果。
楚家豪和萌萌之间的冷战还在维系，每天晚上我飞过他们卧室的窗口，房间里皆是一片安静，没有争吵，没有丁丁冬冬，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宁愿他们激烈的争吵，把心里的话都开诚布公地说给对方听，我揣摩不透人类的心思，但至少我知道，安静不争，就代表着彼此心中已经有了不可开口说的芥蒂。
那比争吵更伤害。
只不过是跳了一支舞，萌萌为何如此不开化呢？只不过是一支舞，怎么楚家豪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呢？我想不透，也问不出答案。
很快就要开学了，我和雨乔要升入初中了，这个假期还没有见过无鸣，即将要面临高考的他，或许现在很忙很忙，很累很累，我和雨乔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去打扰他。
也只好，把那种内心的蠢蠢的想念，克制下去，因为我知道对于人类来说，高考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过程，如同天使的修行进阶，稍有不甚，就会抵消了过去的一切努力，也毁灭了未来的大好前程。
想不到，人类竟然也有着和天使一样的划分层级的标杆，只是人类学的那些东西，多半是肤浅而毫无意义的罢了。而且人类只为了进阶而进阶，进阶之后只会慢慢发现，自己其实除了进阶，不会别的。
这点已经被我鄙视了很多遍。恶心的事情，鄙视一万次，仍觉得不足够。
从H国回来，我和雨乔终日活在莫名的压抑之中，家里失去了往日的和睦氛围，楚老太太整日不说话，静静坐在藤椅上数着手里的大珠子，闷闷不乐。
萌萌也无精打采的，不带我们去辅导班，也不带我们去游乐场，雨乔偶尔和她撒娇，也换不来她的笑容。
楚家豪晚上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我每天晚上陪萌萌一起等他回来，看些无聊的电视剧，电视剧里，很多夫妻都上演着这样的戏码，人类婚姻的七年之痒，似乎不知不觉地在这个家庭里潜移默化着。
等到楚家豪回家，萌萌便一声不吭地回到卧室，明明等待得辛苦，却再没有办法表达出来，看得我心里酸酸的。
就这样熬到暑假结束。
“明天，雨乔和雨灵就要上初中了，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吧。”清晨起来，楚老太叫住即将出门的楚家豪，我和雨乔站在一边，手拉着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爸爸。
“呃，明天就要上初中了啊？”家豪愣了愣：“好啊，那晚上我早点回来，饭店我一会儿就去预订。”
“爸爸，你一定要回来啊。”雨乔不放心地说。
“放心吧，雨乔。”家豪折身回来，在我和雨乔额头上各亲了一口，然后出门。
“我觉得爸爸已经不喜欢我们了。”家豪一出门，雨乔竟然委屈地啜泣了起来。
“不会的，爸爸只是最近工作比较忙而已。”楚老太安慰着雨乔，我回头，看见萌萌站在我们后面，眼眶有些黑，有些肿，一脸的憔悴。
晚上，提前到达楚家豪预订的西餐厅，一家四个女人还是强颜欢笑地打扮了一翻，楚家豪还没有来，我们先坐好，点了些大家平常爱吃的食物，等待。
已经过了八点，桌上的食物凉了个透彻，楚家豪终于来了，身后跟着程蝶衣，萌萌的脸色越发的铁青，几乎想要起身离开，我看见楚老太在桌布底下用力地按住她。
“我来晚了，明天也是蝶衣上学的日子，所以把她接来。”楚家豪若无其事地安排蝶衣坐在我旁边，然后坐在她另一边。
“楚奶奶好，萌萌阿姨好，雨乔好，雨灵，你好。”蝶衣似乎对大家的不欢迎态度视而不见，微笑着，一一地问好，最后停在我身上。
“快点吃吧，菜都凉了。”萌萌强忍着眼眶的泪水，拿起筷子，说。
“吃吧吃吧，小孩子都饿晕了。”楚老太把菜夹到我和雨乔盘子里，最后准备夹给蝶衣。
“不用了，楚奶奶，我和家豪叔叔刚刚吃过了。”蝶衣伸手拦住了自己的盘子，楚老太尴尬地把手收回去，然后有些责备地看着楚家豪，什么都没有说。
“呵呵，蝶衣在上暑期补习班，比较辛苦，所以刚刚我带她吃了晚饭。”家豪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
“吃过了，就不用来了嘛，反正雨乔和雨灵，也不需要你这个爸爸。”萌萌终于忍不住，但是声音依然不卑不亢，带着强忍的啜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家豪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质问萌萌。
“好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不要这样。”楚老太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们应该祝贺雨乔和雨灵，可以上中学了。”
“我们不需要祝贺。”我接话，大家都有些错愕。
“你不要缠着我的爸爸。“雨乔接过我的话，直逼蝶衣。
扑棱棱，萌萌突然起身，捂着脸，冲出餐厅，楚老太也随之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我这么大年纪了，你们什么时候能让我安心啊。”然后追出去。
雨乔咧开嘴哇的一声嚎啕了起来，楚家豪去安慰她，然后指示我们都到车里去，这饭也没有心情吃了。
我拉住蝶衣的手，慢慢地跟在家豪身后，她的手冷冰冰的，和红裙程彩菲的温度一样，诡异。
“看来你们都不欢迎我。”她依然保持着同一弧度的微笑。
“你们别想害我的家人，你，和你的妈妈，都别想。”我一字一顿地小声说，在外人看来，就仿佛是两个女孩儿在说悄悄话。
“你打算怎么阻止我呢？”她依然笑着。
我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看来我的推算没错，她和程彩菲，果然不是什么善岔。
“我会用我的命去保护他们。”我看着她的眼睛，目不斜视，我要用眼神告诉她，我不怕。
“你真的那么爱他们？”她依然用她那气死人的微笑看着我，只是目光里带点询问。
“是的。”我看着她，坚定地回答。
“我真想不到。”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你是真的在乎他们。”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反诘。
“既然你那么在乎，我当然不会伤害他们，我也不会让妈妈伤害他们的。”她抬起头，看着天，披肩的黑发柔柔地帖在她的颈后，她的表情安详，丝毫没有恶意。
什么和什么呀？我一时又丧失了辨别力。
晚宴不欢而散，楚老太和萌萌带着我和雨乔先回家，家豪去送蝶衣，一家人，分成两路。
“既然你那么在乎，我当然不会伤害他们，我也不会让妈妈伤害他们。”蝶衣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她的话，看似简单，如若深思，却有无尽的内涵，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耳畔的轰鸣声越发的强烈，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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