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了，翡翠市昊天私立小学，也是楚氏集团集资创办的小学，入学的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小孩，老师的数量占学生数量的一半儿以上。
我和雨乔分在1班，旦在3班，每个年级一共只有三个班。
入学典礼上，雨乔做为新生代表兼名誉董事长（楚家豪）的长女身份发表演讲，她拿着演讲稿，穿着整齐干净的黑白色校服裙，纯棉的白色娃娃袜，黑色的小皮鞋，漂漂亮亮地站在台上，声音干净利索，没浪费萌萌半个月的指导。
台下的的萌萌和楚老太，一脸的得意。
我戴着面具坐在小学生中，穿着同样的衣服，同样的袜子，同样的鞋，却只能招来一些悱恻的旁视。
不过无所谓，除了无鸣，其他人的眼光，对我来说，皆是一样。
意料之中，开学没有几天，雨乔就被老师同学公认为‘新生校花’，我就是校花旁边通常会有的丑妹妹。
学校的课程安排还是很宽松的，上午有四节课，大概有语文、算术、手工、英文、珠算等等，中午有统一的午餐时间，随后是音美形体课，之后是自由体育活动。
我和旦也算是新生中较受关注的两位，我是因为面具，他是因为身材。
流言蜚语总是很快，关于我面具底下的秘密，在小学生中间飞速扩散，而患‘骨骼生长障碍症’的旦喜欢楚雨灵的秘密，也同样散播，因为他总是会偷偷地传递小纸条给我，询问我口诀上的问题。
但是不管怎样，刻苦严肃的旦，最终还是学会了我会的一切。
有一天低年级的体活课，他没有传小纸条，而是避开雨乔，把我拉到操场的一角。
“什么事？”我见他一脸庄重的样子，不解地问。
“我已经学会了飞翔和疗伤，我想我们接下来，应该有新的事情要做了。”他说。
“什么事情？”我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在计划什么。
“我们应该光复天使之国，这是我们的使命。”他说。
“可是你有什么办法呢？”我望着他。
“我们应该尽可能多地找到其他坠落的天使，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他说。
“可是坠落的，不是些小的，就是些老的，团结起来也不足以怎样啊。”我回答。
“难道你每天听着天使国度结界塌陷的声音，不觉得焦虑吗？”他义正言辞地看着我：“米迦勒灵，我觉得你已经快要被人类同化了，看看你的体型，你还记得我们要寻找紫色晶体下落的这件事情吗。”
一刹那，我有些羞赧，嘴里尴尬地说：“那就团结起来吧，我知道孤儿院里有很多小天使，被当做孤儿收养。”
“他们中很多都被领养了。”旦忧心忡忡地说：“我担心，其中的绝大多数，都像你一样被同化。”
“而且，我始终觉得，紫色晶体绝非是失窃这么简单。”我不想让他把话题一直停留在同化不同化的问题上。
“你的意思是？”他很认真地望着我。
“雨灵，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巧，又被雨乔找到了，雨乔望着旦说：“刘之初，你又在和我妹妹说什么悄悄话，我妹妹是不会喜欢你这种小不点儿的？”
“不关你的事情。”旦的表情有些不易察觉的羞恼，他的拳头默默地攥起来。
“雨乔，我在问他学习上的事情。”我怕旦一时激动，把雨乔当成隋闻一样掐死，忙拉开雨乔，说：“我们走吧。”
扔下一脸气恼的旦，跑开。
我始终有一种感觉，天使国度的塌陷与死亡之火的复生，绝非是紫色晶体被窃这样简单，紫色晶体的消失，必然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毕竟，那是一颗凝聚了千百代天使们灵性与修行的石头。
我想，严谨如旦，应该很容易从我的话中，听说出玄外之意吧。而我，大概也很容易看得出，旦对雨乔的某种刻意掩饰吧。
我和旦的成绩，始终是同龄小朋友中最好的，因此，我和他有机会做为学校的代表，去参加市里组织的奥林匹克珠算大赛。
比赛那天，萌萌和家豪也带着雨乔来帮我打气，旦在一对睿智的老夫妇的护送下来到赛场，那大概就是收养他的刘教授夫妇，他们和萌萌家豪在一边寒暄。
“雨灵，刘之初，祝你们取得好成绩。”雨灵伸出手对着我们俩，等着击掌。
“有什么可祝贺的。”旦的手背在身后，侧着头看远处，故意不搭理雨乔。
“神经兮兮。”雨乔也不在意，嘀咕一声，随即拉着我的手说：“雨灵，听说无鸣哥哥在初中组比赛中拿了第二名呢。”
“是嘛。”我故作惊喜地说：“无鸣哥真利害。”心里辗转着，用得着你告诉我，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一定要做得更好。
“无鸣，是谁？”旦在一边悻悻地问，算他还算有点情商，看得出那个无鸣在雨乔心中的分量，竟然能够放下姿势问我。
“是雨乔最爱的无鸣哥哥呗。”我蔑斜着雨乔，说，雨乔有些害羞地笑起来。
“哼，低级。”旦立刻恢复了一贯的严肃，背着手走开。
“假正经。”雨乔看着旦的背影说：“雨灵，这个小不点真假正经。”
比赛结束的晚上，我突然失眠了，趴在窗口看月亮，嫦娥抱着玉兔看着我，六目相对，竟然有些寂寞的气息在蔓延。
一转眼，又很久没有看见无鸣了，他现在上了初中，学习一定更累了，还要帮韩子漠顾着垃圾场的生意。
想着，就从窗口飞了出去，沿着城市的街道飞到郊区，看见有人有车，就忙落下，四下无人，继续快速飞行。
垃圾场就在我的眼前了。
夜里的郊区，荒凉有如坟地，垃圾山的四下阻隔之下，无鸣居住的小屋如同被笼罩在鬼魅的阴影之中。
已经是深夜，小小的窗口里却依然透露出昏黄的灯光，我悄悄飞过去，趴在窗口，看进去。
无鸣正伏在破旧的桌子上写作业，韩子漠坐在床边，整理面前的一对破烂儿，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块黑漆漆的抹布，正在费力地擦拭着一双旧皮鞋。
已经进入了初冬的季节，门口的炉子里烧着几块木头，屋子里有些乌烟瘴气，写作业的无鸣，不时地揉揉被呛得发酸的眼睛。
附近的几座垃圾山上，零零乱乱地徘徊着一些孤魂野鬼的影子，有些发出凄凉的哭声，有些在垃圾中翻找着东西，夜幕深重，鬼魅叠生。
一片萧条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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