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戒指的距离文／屋顶的鱼求婚5点，我从抽屉里拿出给展言的生日礼物，打卡、下楼。展言已经在楼下了，车子应该是刚打过蜡，熠熠生光。展言为我打开车门，上车的一瞬，我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你今天不太一样。”“你忘了，今天我就30了，这一天对我很重要。”展言的笑容依然阳光，很难想，他已经30了，我们都不再年轻。烛光、美酒、音乐，这样的气氛让我不太自在，显然，展言也不似往日的洒脱，他眼睛里的热情让我隐有些紧张：“生日快乐！”递给他我选的礼物，看展言一脸欣喜地打开包装。其实没什么特别，是一个水晶风水球。我不知道该送他什么，领带、剃须刀、打火机都是太亲近的礼物，我们这样的关系，我不知道该选择什么。“好漂亮，这个水晶球一定能给我带来好运。闭上眼睛，我也有礼物给你。”看着展言微笑的眼睛，我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我28岁，经历了结婚、离婚，不管容颜是否改变，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只有展言，他还把我当个小女生。展言托着我的左手，一个冰凉的金属圈从我的无名指指尖轻轻往上滑，知道是戒指，我的心一紧，展言的手如此有力，让我无法挣脱。“答应我吧，从20岁那年见到你，我就一直希望你能嫁给我。”我咬着自己的手指，让皮肉的痛缓解我心的绞痛。一直不想再让展言看到自己的脆弱，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三剑客和展言认识已经1O年了。入学报到的第、一天。从校医院体检出来我在校园里转了两圈还是没找到宿舍楼，展言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眼前。总觉得林展言是上灭注定来帮我的，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总会出现。可是上帝偏偏给我们两人开了一个玩笑。认识了林展言，也认识了他的兄弟殷浩。殷浩笑起来嘴角向上挑，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我叫殷浩，林展言的哥们。”“秦幻，日语系。”我习惯性地向他点头问好。“还好，你不是鞠躬，前两天踢球扭到腰，真怕你像个日本女人那样来个90度弯腰。”殷浩是个很善谈的人，我和他认识一天说的话比和展言在一起一个星期说的还多。此后，他们两个双侠的身份就有所改变，加上我，成了三剑客。殷浩在教学楼6号楼外的白墙上写下了“西大三剑客”，他说学校百年校庆我们要一起在这面墙上留影。18岁生日，我在日记本上写到“展言的笑容像阳光，温暖、亲切；殷浩的笑容像烈火，热烈、诡异。我们三个人就像一个等边三三角形，保持着最牢固的姿势，可是一旦我和他俩之间一个人的距离成零，我们三个人会不会散呢？”最初的选择1993年6月27日，我大一学年的最后一门考试。展占和殷浩已经大三了，他们在同一家法律事务所实习。说好今天一起过来接我，庆祝我顺利通过考试。西安的夏天一向善变，中午还是晴空万里，突然间电闪雷鸣，下起瓢泼大雨。还好是专业课，老师没出太难的问题。2个小时的答题时间过去，老师收了试卷，让大家先不要离开教室，雨一会就停。渐渐地雨小了，可是这场暴雨下得太急，学校的下水道又一直不好，积水已经漫过了小腿肚。看着有的同学刚走几步又连忙跑回来的狼狈样，我只得退回大厅，静静等候。5点半，展言和殷浩才赶过来，他们俩的裤腿已经打湿了。“先送你回宿舍吧。”殷浩不由分说，横抱起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带我趟过了积水。没敢挣扎，其实也无力挣扎。我把头埋到殷浩的怀里，不想别人看到我羞红的脸，也不敢看展言，怕看到他眼睛里的伤。“我们三剑客最终还是分开了，选择和殷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明白，可是每次展言的故意躲避总让我心痛莫名。”1993年的夏天，我这样在日记里写。结婚殷浩和展言升入大四，殷浩忙着找工作，展言则说要考研：“成都的美女那么多，我一定要考到西南政法，找个漂亮的成都美眉。”展言在我和殷浩面前立下豪言，可他的眼睛里却装着哀愁。毕业后我留校做辅导员，工作倒也清闲。在法院干了2年的殷浩不满被当个书记员用，辞去了公职，应聘进一家法律事务所。几场官司下来，他在公司里渐渐站住了脚，人也春风得意起来。我们在他公司附近买了房子，开始筹划婚礼。殷浩请展言做伴郎，我也拉来刚上大学的妹妹做伴娘。三年不见，展言没多大变化，人瘦了些，笑起来还是那样温暖。倒是殷浩，变得越来越圆滑，早已看不出学生时代的热烈。殷浩拉着展言，大谈自己的创业打算，力邀展言毕了业来帮他。临走时，展言伸出手，说：“恭喜你。”我们握着手，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那次，也是他先伸出手，说“以后有事找我。”只是那时我们俩都涨红着脸，眼睛里是羞涩，而现在，两个人都在躲避着对方的眼睛。那天晚上，我在日记里写道：“24岁，我做了浩的新娘，可是展言还是一个人，真的希望他能早日找到幸福。”分手浩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终于挂牌了，晚上他约了一帮朋友庆祝。而我是这两个星期来第一次跟他吃晚饭，还是和这么多人共享。展言并没有回到这座城市，他去了大连，说要在海边盖栋木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浩越来越忙，我的寂寞也就越来越多。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晚饭，一个人独睡到天明。同事王姐凑到我耳边，说看到浩和另一个女人逛街，看着她一脸的八卦，我淡淡地说：“她是殷浩的一个大客户。”其实也知道，浩的事业并不像他自己想的那样顺利。他的这个小事务所成立近一年，仅接了几个小单，连基本的开销也成了问题。原来的老板更是把他当成敌手，处处打击。可是浩只字不跟我提，他不愿我看到他的失败。他不说，我也不肯问，两个人的心也就越走越远。偶尔和展言通电话，也都是互报平安，我们都是不肯轻易提及内心的人。可是积压在胸中的闷气总是在寻找突破口，我和浩的冷战也越来越频繁，直至激化。26岁生日，浩说他没时间陪我，有个重要的案子要处理。和同事去“狂人日记”喝酒庆祝，微醉，却看到浩拥着一女人走进。相视，浩的眼睛并不看我，好像我们并不相识，倒是那女人一直审视我，嘴角含着笑，眼睛里却是挑衅。“我们见过面。”她向我伸出手。“听浩说过，他的事务所成立，你帮了很多忙。多谢。”我看着浩，他把头转向一边。同事知趣地告辞，留下两个女人斗争。我第一次摔杯子，浩也气急败坏：“为了这个家我付出的还不够吗，我又要照顾你，还要去逢迎另一个女人。我也是为了公司，如果不爱你，我不用这样为难。”僵持了三个月，浩还是选择了放弃婚姻，他说事业对男人更重要。旋转木马和浩的离婚手续很快办下来，我搬回了学校的单身宿舍。一个月后，展言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三人在学校附近的老丹酒吧闲坐，主角是展言，我和浩的沉默让这场聚会变得异常尴尬。展言的好意我明白，可是跟浩已经不再可能，我们都知道，彼此的感情已经无法挽回。展言回到西安，他说还是这里最亲切，毕竟最美的大学时光在这里度过。周末展言会来接我，看电影，聊天，一如大学时代。父母为我的事着急，总是试探我和展言是不是在谈恋爱。倒是小妹总是急着帮我辩解：“没有，林大哥和姐姐是好朋友。”浩的婚礼我没去，请展言带去礼物。不是不能面对，只是不想被同学问起感情，听他们欷献。展言很早溜出来，说太热闹的场面不适应，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一个人胡思乱想。两个奔三张的人跑到公园坐旋转木马，很是滑稽，可是那天我确实笑得很开心。“很久没见你这样开心了。”扭头碰到展言深情的目光，还是避开了。从选择了浩，我就不再敢看展言的眼睛，那漆黑双眸中藏着的深情总是让我心慌。逃避灯光下，展言套在我无名指上的戒指璀璨夺目，刺痛我的眼，也刺痛我的心。“林展言这么久还没有女朋友，不就是在等你吗？你还以为你多纯洁！”殷浩的话在耳边冷冷闪过。熄了灯，走到窗前，轻轻掀开窗帘，展言的车还在楼下，烟头忽明忽暗。月光下，展言低着头，静静地吸烟，或许是我眼里的惊慌，让他洞悉了我心中的隐痛。展言应该是懂我的，我爱他，可是再次走入婚姻，我需要时间！抽完最后一支烟，展言抬头看过来，黑暗中，他是否知道，此时我也正看着他。看着他离去，我将无名指放在唇上，轻触戒指的冰凉。咸咸的泪水沾在唇上，透着苦涩。我接受了学校派我去上海大学进修的任务，我要确定自己是真的爱着展言，而不仅仅是依恋。妹妹打来电话：“姐，戒指和信我都交给林大哥了，他好像很伤心。”窗外的风景迅速倒后，眼泪来不及掉下，就被风吹散。展言会等我吧，我想。情殇展言31岁生日，我打电话给他，“我在机场，接我吧。”想着与展言再次相逢时他的惊喜，笑容在镜子里悄悄绽开。我剪短了头发，发梢打了层次，选了一套白色的立领洋装，一张水润面膜，让旅途的疲劳一扫而光。分针走了180度，展言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起来的还有我的妹妹秦晓：“姐。想死你了。”秦晓扑进我的怀里。展言呆在原地，眼睛里是我读不懂的东西。“阿言，呆在那干吗，还不快帮姐姐搬行李。”秦晓一脸灿烂，看展言的眼睛满是甜蜜。我看向展言，他默不做声。“姐，我有了阿言的孩子。”秦晓最终还是跟我摊牌了，“当时是你放弃的，不要怪我，我们当时都喝了酒，可是我想留下这个孩子。”这样的结果是我不曾想到的，如果他们仪仅是出于寂寞在一起，我还有机会，可是我应该怎样去和一个孩子争。看着秦晓离开，看着展言过来，透着一层水雾，他的样子也迷离起来。“幻，原谅我。”展言拥我入怀，可是我的牙齿还在打战，“当你把戒指还给我，我以为你就此放弃，我以为你从未真正爱过我。”我给展言的信，秦晓没有转交，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展言的，一直生活在自己的感情世界中，忽视了小妹早已长大**，原来她的心计也如此了得。展言的眼泪如此滚烫，在我的胸口烙出点点泪痕。轻抚着展言额前的细纹，深深浅浅，刻着我们曾经经历的岁月。11年，我们相聚、分离，心中有爱，却步履为艰。展言的温暖让我贪恋，不想放弃，也不愿放弃，可是我的妹妹在用她自己的幸福和我进行一场赌注，为自己争取幸福势必要伤到她。最初的一次选择，我已经和幸福擦肩而过，兜了一圈，没想到我还是逃不过……谁想要靠近她，需要先懂得她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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