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帝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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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如期来临,旷野中万籁俱寂,一片死寂沉沉。繁星满天,空气里还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一群群秃鹫不知疲倦地在星空下盘旋,赶赴它们今晚的盛宴。
幸免于难的人们躲藏在山林深处,低声抽泣着彼此安慰,抚平流血的创伤。多少年来,和平总是与他们渐行渐远,安居乐业已成为一个奢侈而遥不可及的理想。
定襄城西北方向,匈奴蛮族的军营星罗密布,就像一头头虎视眈眈的饿狼,在黑暗中窥觑着这座古老而饱经血火洗礼的大汉北疆要塞。
在一座驻扎着上百顶帐篷的匈奴军营外,三个年轻人潜伏在小山丘后远远监视。他们的身上都换成了匈奴骑兵的装束,带来的坐骑在山丘下歇息。
「我查探清楚了。」刚利用土遁从匈奴军营里打探动静回来的高凡,小声向两名同伴汇报道:「我姐姐和一百多个缙云镇的乡亲,都被关押在大营中央的一块空地上,只有十来个匈奴蛮子看管。
「杀死这些看管不难,但要把一百多个妇孺从军营里救出来,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很难办到。」
「主将大帐在什么方位?」小霍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越发明亮。
「大帐?」高凡一怔,立刻醒悟到小霍的意图。
他用一块石头在泥地上画出匈奴军营的大致地形,介绍说:「就在大营正中央,周围有一圈六座军帐护卫。门外还有八名护卫,不过……都是年轻的匈奴女人。」
鲁鹏诧异道:「女人?女人也打仗?说不定这蛮子将军是个色鬼。」
小霍抬眼眺望深紫夜幕下的闪烁天星,时当戌时,匈奴人即将入睡。
高凡站起身低声说道:「我必须救自己的姐姐,如果你们要放弃,还来得及。」
「放屁!」鲁鹏一骨碌起身,稳了稳背后的裂魂鬼斧,当先冲下山丘。
三个年轻人悄悄混入静谧的匈奴军营,装作巡夜的卫兵大模大样从敌人的眼皮底下通过,很快远远望见了那座高凡在地图上画出的主将大帐。
「还真是八个女人。」鲁鹏小声嘀咕说:「小高,交给你了。老子一向不打女人。」
「我不行。」高凡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见了女人就脸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原来你们比我还懂得怜香惜玉。」小霍的口吻里,含有明显的戏谑和讥笑。
「酸枣你个熊,交给老子了!」鲁鹏受到刺激,拔出裂魂鬼斧阔步向大帐闯去。
小霍拽住想要紧随而上的高凡,冷笑道:「你的土遁是摆设吗?」
目送鲁鹏的背影,小霍催动锆龙风驭,背后两条黑色龙纹显现,在八对无形风翼的鼓荡之下腾空飞起。周围尚未入帐休息的匈奴骑兵纷纷发出错愕的惊呼,卫兵吹响报警号角。
「噗!」柴刀切开大帐顶篷,小霍人刀合一从天而降,扑入帐内。
大帐里亮着灯火,两名年轻的匈奴女郎好像早有防备,挥刀夹击半空中的小霍。
藉助锆龙风驭,小霍挺腰翻转躲避过弯刀的袭击,俯冲向坐在榻边的匈奴主将。
对方居然也是个女郎,脸上佩戴着面目狰狞的青铜面具,一身轻柔洁白的丝袍,下摆拖曳到地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花。体态优雅修长,裸露在丝袍外的冰肌玉骨,在灯下泛起淡淡的玫瑰红,一只充满灵秀气息的右手里竟提着盏五光琉璃宝灯。
琉璃灯内蓦然焕发出一团白光,在匈奴女郎的身前骤然亮起无数似粉尘般的银白色光点,瞬间凝铸成一方直径超过六尺的白金圆盾。
「铿!」小霍势不可挡地一刀劈斩在白金圆盾上,激溅起一串串耀眼火星。柴刀应声弹起,盾面也随之迸裂开一条条龟纹。
自己的这式「月冷龙沙」竟然失手了!小霍心头微凛道:「五行师!」
与传说中能与鬼神交通的阴阳师一样,五行师是这世界上最为神秘的一群精神修炼者。他们能够运用惊人的精神力量,呼唤控制充盈于自然中的五行元气,产生无法抵御的强大力量,是炼气师的天敌。
然而通常情况下,五行师又会被分为炼金师、筑土师、驱火师、善水师和伐木师五大类别。因为一个人的精神力量毕竟有限,终其一生往往也只能掌握到五行元气中的其中一行。
但,从这个匈奴女郎手中的五彩琉璃宝灯判断,她很有可能竟是个不折不扣的五行师,并且至少跨越了大师境界,从而能与五行宗师比肩。
「嗤嗤……」背后寒风刺骨,两名匈奴女侍从的弯刀如影随形劈向小霍双肩。
小霍只得暂时舍弃对匈奴女郎的进一步攻击,往后上方凌空倒翻,挥刀斜劈左侧那名匈奴女侍从的右肩。
「铛!」那名匈奴女侍果然不是普通士兵可比,在弯刀走空的不利局面下迅速弯腰后仰,回刀招架。然而柴刀中迫出的雄浑而凌厉的可怕刀气,依旧压得她嘤咛低呼,整个上身好似折断一般,后脑勺已触抵到地面绒毯。
右侧的匈奴女侍惟恐同伴吃亏,急忙翻腕横刀削向小霍的后腰。
小霍不理对手袭来的刀锋,柴刀顺势外推,反扫这名匈奴女侍的柳腰。
匈奴女侍在电光石火中惊讶地意识到,尽管自己的弯刀先出半拍,但在削中这个少年之前,对方的柴刀却会将她的腰部斩成两截!
她慌忙撤步飞退,面前冷风如芒一扫而过,腰间衣衫已被小霍的刀气撕裂一道口子。幸亏里面还有一件辟璐甲护身,否则转瞬便要失去战斗力。
「住手!」黄莺出谷一样的嗓音在大帐里响起,两名匈奴女侍闻声后撤到榻前。
小霍冷冷横刀,注视发出声音的匈奴女郎,大帐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能够在成百匈奴骑士中纵横驰骋的血魇后裔鲁鹏,居然也被八名匈奴女子挡在了帐外,无法越雷池一步。更奇怪的是,利用土遁先行潜入的高凡直到此刻仍然没有消息,显然也遇到麻烦。
「月冷龙沙、尘清虎落还有清角吹寒!是谁教你的斩舞刀诀?」
面对匈奴女郎的提问,小霍微露惊讶。他默然凝视对方隐藏在青铜面具后的那双明亮眼眸,感觉它像清泉一般透澈甘甜,又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你果然不肯说。」匈奴女郎微微一笑从榻上站起,匀称优美的身影宛若一羽骄傲而不可亵渎的白天鹅,而她的汉语谈吐更是像仙乐般动听柔和:「汉人都是像你这样藏头露尾,不敢光明磊落地与对手正面决斗么?」
「学会几句汉人的语言,便当自己不是茹毛饮血的蛮族了?」小霍似乎存心激怒对手:「知道乌鸦吗?愚蠢地以为漂白了羽毛便能够化作天鹅,可骨子里还是黑的。」
「放肆!」两名女侍愤然变色,弯刀没有挥出,那眼神却足以杀死对手一千次。
「啪、啪!」匈奴女郎从容不迫地轻轻拊掌,向帐外吩咐,「把两位勇士都请进来。」
帐外的打斗停歇,模样有些狼狈的高凡和鲁鹏满脸警惕与惊愕,走入大帐。高凡望着小霍苦笑了声,「这大帐周围的地面都被结界禁制住了。」
「你们是想抓住我作为人质,交换外面那些被掳来的镇民吧?」匈奴女郎和颜悦色,似乎一点没把对方当作敌人:「你们找对人了,我是伊稚斜大单于的长女龙城公主。汉人有句谚语叫「来而不往非礼也」,三位也该自报家门吧?」
竟是位货真价实的公主!今晚我们是钓到大鱼了呢,还是鬼撞墙了?
三人悄然对视,从彼此的眼神里寻找到准备誓死一搏的决心。
「来而不往非礼也,难得你听说过这句古话。今天匈奴人欠下的血债,来日我们汉人必定加倍奉还。老子鲁鹏,缙云镇奋扬牧场少东主!」
「我叫高凡,你们的人杀死了我妈妈,抢走了我姐姐,简直是禽兽不如的畜生!」
「霍去病,以前砍柴,现在杀猪。」小霍仍在不断寻找对方的破绽。
然而,这位风华绝代的匈奴公主看似毫无戒备地立在自己面前,却一直无法让他找寻到可以出刀的机会。她就如同一片融于自然天地间的云絮,与周围的万物浑然一体无懈可击,让人油然生出不敌之念。
「这位霍兄的话真有趣。」龙城公主莞尔一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给三位一次救人的机会。你们可以利用任何方式向我发起攻击,如果三个回合之内能够碰触到我的萨满神袍,就能领回这座军营中所有被抓的汉人。
「如果失败了,你们便留下来接受战败者的命运,做我的奴隶。三位勇士,敢不敢尝试我的建议?」
高凡和鲁鹏不约而同看向小霍。小霍忽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教人无法生气的坏笑:「为什么你输了就不能成为我的奴隶?或许这样的提议会让我更感兴趣。」
「太卑鄙了,太无耻了!」高凡听呆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男人。」龙城公主平和的语调终于起了一丝波动,「好,我接受你的条件。希望阁下的刀法不会让我失望!」

「现在,决斗已经成为你和我之间的协议。」小霍如同丝毫没有听出龙城公主的怒意,淡淡说道:「所以无论胜负,殿下都必须保证我身后的两个笨蛋安全离开。」
鲁鹏怒骂:「放屁!你把老子当成缩头乌龟?要完蛋大家一块完蛋!」
龙城公主向小霍徐徐颔首,语气又变得柔和许多,「我可以再宽限三个回合。」
「不必!」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射落在龙城公主的青铜面具上,小霍手中的柴刀渐渐荡漾起一层浓烈的殷红色光晕,像涟漪似地缓缓扩展散发到虚无的空气中,隐隐地仿似有无数魔兽在黑暗里狰狞咆哮。
似乎感受到澎湃的刀气侵袭,龙城公主隐藏在面具后的秀眉微微蹙动,纤手提拎的五彩琉璃宝灯变得越来越亮,焕放出如雾般朦胧的绚丽光华,将她绝世脱俗的倩影徐徐笼罩。
小霍的目光犹如撞在了一堵坚不可摧的无形墙垣上,始终寻找不到突破口,手里的柴刀呼啸颤动,隐隐释放出噬血的低吼。
面对一名杰出的五行宗师,远距离作战绝非上策。欺近对手身前,利用斩舞刀诀无坚不摧的可怕攻击力,才有获胜的机会。
他与她之间相距三丈,犹如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裁决着双方的生死输赢。如何攻破对手的法术防御圈迫到龙城公主身前,将是小霍制胜的关键。
大帐中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这点,无声地关注着这场行将爆发的决战。
一条若隐若现的暗红色云龙,缓缓从弥漫在小霍身体周围的红雾中浮出,龙首向下,龙尾朝天,盘旋缠绕神威凛凛。
「难怪这么自负,原来你已经修炼成九阳龙罡中的「潜龙入渊」心诀,拥有足够的嚣张资本。」这回轮到龙城公主发出讶异低咦。
一方是手握柴刀的少年樵夫,一方是金枝玉叶的匈奴公主,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陌生男女在这一刻狭路相逢,揭开了此后连绵多年的恩怨情仇。
只是此际,他与她都未曾明白,这一战给双方带来的影响将要伴随彼此一生。唯一的信念便是:如何击败对面的敌人!
小霍的衣袂飘动,他的双眼,他的柴刀,甚至全身的发肤都在散放令人胆寒的斗志。就如一头正匍匐在草丛后,随时准备出击攫取猎物的雄狮,爪牙尚未亮出,便已经激荡起凶狠狂放的杀气。
但龙城公主会是小霍的猎物么?旁观的高凡和鲁鹏都在心里打鼓。
这个身分尊贵的异族女郎好似漂浮在峰尖浪口的一道亮丽白帆,不论对面的气势如何猛烈雄壮地迫面袭来,永远表现的都是那样的淡定自若。
柴刀迸发出雷电般恢宏壮阔的神光,劈裂三丈空间斜斩龙城公主香肩。
尽管小霍所修炼的六式斩舞刀诀,每一式虽都只有简简单单一刀,却拥有无与伦比的超强威力,将身体所有的潜能都激发在汹涌刀意之中锐不可当,纵然手中紧握的仅是一把柴刀,也同样能令山河辟易,天地失色!
「哗!」一束晶莹闪烁的黑色水练倏然幻生,似灵动的魔蛇缠上刀锋,飞速向小霍手腕绕转逼近,将殷红色的刀光淹没。
乌晶水链!
小霍手中的柴刀陡地有万钧之重,不由自主地欲要向上脱飞。一股神秘而森寒的气息渗入刀锋,转瞬迫进他的五指,不断吸食九阳龙罡。
刀,一刹那彷佛定格在空中,在嗡嗡的颤动中奋力挣扎。黑色水练的推进速度,也由于遭遇九阳龙罡有力的阻击而不得不渐渐放缓,在两尺七寸的刀刃之间来回拉锯绞杀,演绎着力与道的张扬神奇。
「呵!」小霍目光炯炯,古铜色的脸庞上血光三闪三没,将九阳龙罡催向极致。
缠绕在刀刃上的乌晶水链如玻璃般支离破碎,重新化作杳不可见的虚无水元。柴刀宛若破茧而出的蝴蝶振翅高飞,在小霍飞腾于空的身形策动下,一式「惊风驱雁」反拉弧线旋向龙城公主洁白优美的脖颈。
五彩琉璃宝灯几近不可察觉地轻轻震动,在迫人刀气中焕发出幽蓝绚光。一层透明的蓝色冰光匪夷所思地从虚空中聚拢,凝铸成一道大约三尺直径的奇妙冰柱,将龙城公主的娇躯封闭在内,如同闪烁冰光的坚固堡垒。
「喀!」柴刀削中冰柱,只留下一丝深蓝色的裂痕便狠狠弹回。
隐藏在冰柱中的龙城公主微微晃了晃,眉宇不经意里逸出一抹驿动。
那丝刀痕霍然开裂,如蛛网一般迅速蔓延到整座冰柱。
柴刀去而复返,精确地切入一道裂缝,直插龙城公主前胸。如同一个老练的猎手,在与猎物反覆而耐心地周旋后,他终于寻找到对方的一丝破绽。
「叮!」一朵圣洁无瑕的白莲猛然盛绽在龙城公主挺茁娇美的酥胸前,花芯刚好抵住迫入的刀锋,成功阻断了对手的攻势。四周的花瓣随即向内收缩,将柴刀层层包裹,冒起丝丝红色轻烟。
所有人的呼吸都身不由己地停止,紧张注视着那朵合起的白莲。
胜负一发,生死转瞬。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怦怦跃动的心跳。
是时候了,高凡与鲁鹏相互一瞥,便要冲上去帮助小霍制服龙城公主。
「都不准动!」大帐外蓦地亮起一声少女的警告。
「公主殿下,你说过:我们可以利用任何方式向你发起攻击,只要能碰触到萨满袍服就算成功。」这位少女显然听到了龙城公主和小霍等人的对话,「现在我的「后羿神箭」正对准殿下背心,不知你有几分把握躲过?」
帐外居然还有同路人?高凡和鲁鹏一怔,中止了出手,打算静观其变。
龙城公主不悦地娇哼:「厉虹如,这是我们今天第二次交手吧?为何每一趟你都只会远远躲着,向我偷偷施放冷箭?」
「少说废话,你到底认不认输?」帐外少女催问道。
龙城公主没有应答,眼眸中是一抹被激怒后的寒光——比冰还要冷三分的寒光。
突然,小霍做了一桩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收起了柴刀!
龙城公主如释重负,琉璃宝灯在空中滴溜溜急转,猛听帐外传来少女的惊呼,一支金黄色的光箭穿透帐幕横贯而出,在极远的地方爆开璀璨光芒。
「轰!」整座大帐犹如早已绷紧的弓弦,在刀气与箭罡的催压下终于粉身碎骨。成百上千片碎布飘扬夜空,好似漫天的大雪纷纷洒散。
一名明眸皓齿,气质泼辣的红衣少女,手握金色弯弓,满身尘土站立在大帐后方的五丈开外,眼眸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愕与不服。
「你刚才不该告诉我隐藏的方位,更不该站到距离我不到十丈的地方。」龙城公主面容泛起淡淡倦意,平淡说道:「我只是想让厉姑娘明白,在杀死我的同时,你也同样会玉石俱焚。」
「傻瓜,笨蛋!」厉虹如瞪视小霍,那样子像要把他一口吃下去:「为什么收刀?这一下我们谁都走不成了。你知道我为了找这样一个好机会在外面潜伏了多久?全被你毁了!」
小霍没有说话,甚至不看厉虹如一眼,只有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似笑非笑。
没有想到龙城公主居然为他解围道:「他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他是个男人。」
「狗屁男人!」厉虹如余怒未消,「你一收刀,把定襄城的十几万百姓全部白白送到匈奴蛮子的刀口下,很了不起么?」
鲁鹏听不下去,仗义出头道:「酸枣你个熊,有种就自己去抓,骂小霍干嘛?」
厉虹如怒声道:「你知不知道她不仅是伊稚斜大单于的长女,更是狼居胥山玉华殿的四大天师萨满之一?我自己要能抓到她,还骂你们干嘛?」
鲁鹏被她骂得心中火起,刚想奋起反击,却发现厉虹如的眼眸里泪光盈盈,充满忧伤和懊丧。他突然想起一人,问道:「定襄城都尉厉定边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父亲。」厉虹如哀色更浓:「他在下午的战斗中身负重伤,至今仍硬挺在城楼上不肯下来。像我父亲这样,才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英雄!」
「厉姑娘,因为你的突然出现,我和霍公子的决斗只能终止。虽然你想用我要胁族人退兵已不可能,但我决定释放营内所有的汉人。」
龙城公主从身旁的桌案上取起一支金色令箭,递向小霍道:「有我的令箭,可以保证你的人安然回到定襄城内。希望我们再次相见的地方,不会是两军对阵的战场。」
「我很渴望能与殿下共同完成今晚之战。」
龙城公主怔了怔,微笑说:「明年九月,我会在狼居胥山的玉华神殿恭候霍公子大驾。如果觉得我占有地利,霍公子可以另选一处地方,届时我会如约前往。」
「不必了。」小霍回答说:「明年九月,但愿我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有一缕罕有的认真,但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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