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尘埃飞进我的眼 第十一章 不长眼的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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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下想起了好些人,是乌云还是安公?或许是南都兄妹?这几个人神通广大,能找到这里来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结果小叫花眼珠闪闪发亮地说:“是个姓杜的,听说是宫里一个大太监的干儿……”
原来是杜恒高!背上长了颗大瘤的图公公的干儿。第一次跟夏箜篌来到这里,杜恒高就曾找上门来让夏家把宅转让给他,他要买了去给他干爹做寿礼。
我问小叫花:“你怎么知道他姓杜?怎么知道他是个老熟人呢?”
小叫花笑嘻嘻地说:“不瞒您说,从我到花间镇那天起就在留意夏府了,我虽然是个要饭的,可也见过些世面,这个夏府看来看去那是大大地不寻常啊……那天我在外面闲逛,忽然看见那姓杜的捂着肚三步一个跟头从夏府摔出来,前襟上还有个实实在在的大脚印,看他坐的马车和那些个随从,显然不是一般人,我就到处打听啊……”
这丫头还真是爱八卦,我打断她问:“他昨天来干了些什么?进府了么?”
小叫花摇摇头:“他是晚上来的,我正骑在墙头啃鸡腿,他没看见我,我可看见了他,在门外鬼鬼祟祟转了一圈就走了,不过他还没出这花间镇,他在镇南边租了个院,手下还带了七八个人,不知道打算干什么坏事!”“坏事?”小洛目光闪动,笑吟吟地问:“你怎知他要干的是坏事?”
小叫花瞥了他一眼道:“比如这位西门姐姐是好人,她就不会干什么坏事,这位漂亮哥哥你有时是好人有时是坏人,那就是坏事好事都会干。那个姓杜的是个大大的坏人。自然要干些大大的坏事。”
小洛听她说自己“有时是好人有时是坏人”,白了她一眼,笑道:“年纪不大,懂地倒不少。”
我对这小叫花很有好感,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她猛摇头说:“我没名字,是几个老叫花把我养大地,他们叫我丫头。外面的人叫我喂、哎、小要饭的……”
居然比我还倒霉,听得我心有戚戚焉。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孩,长得又很清秀,做小叫花实在埋没人才。
夏府的厨房还能用,里面有些米面、干菜、腌肉、咸鱼之类长久不坏地食物还能吃,小洛又去买了些菜和肉回来,小叫花便也跟着我们在厨房里忙活。这丫头手脚也极麻利,我一边切菜一边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她正拿着把小刀给鱼刮鳞。听见我问话险些割到手。脸上的表情有些茫茫然,朝我望过来:“以后?还能怎么办?就一直这么过下去呗……”
我问她:“如果可以不当小叫花,你愿意么?”她飞快地眨了眨眼,脑转得更快,立即答道:“要是让我到大户人家做丫环,那我还是愿意当我的小叫花!”
小洛轻轻弹去落到他衣襟上地一片鱼鳞,笑道:“当丫环怎么了,西门姑娘当年就是个小丫环。”
小叫花白了他一眼:“我当小叫花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觉不用伺候人,当丫环没比我现在多出什么。还得伺候人!”
我握住她沾满鱼鳞的手用力摇了摇:“说得好!所以我逃出来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混得不错?”
她挑了挑眉毛。==首发==小嘴扁了扁问:“你是怎么混的?”
“我拜了个师父呀!”我决定把她推荐给邪恶的乌云,乌云曾经说过她师父想再收个小徒弟。可惜一直没碰到合适的人选。这小丫头聪明伶俐,性又很古怪,八成能跟师叔那老头对上脾气。
小叫花忽然移动到小洛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跟他耳语了几句,小洛听得低声笑起来,向她道:“不是她的师父不高明,是她自己资质差,她师父能让一树杏花在冬天开放,你说厉害不厉害?”
我立即明白了,这丫头是瞧不起我呀!
小叫花眼睛直发亮:“有这么厉害吗?”
关于我资质差这个问题我都懒得计较了,我一边狠狠剁骨头一边告诉她,我有位更加了不起的师叔想收徒弟,她如果表现好,我愿意向师叔推荐她。
小叫花眼中立即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笑嘻嘻地说:“你想让我做什么?直说吧!”
我说:“你在镇上认识地人多,去帮我们打听打听有没有看见夏府里地下人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有没有人听说过一个夏夫人的贴身老妈妈搬到附近哪个村去了,顺便探探那个姓杜的要在镇上住几天,目的是什么。”
小叫花眼珠直转:“让我打听这么多事,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小洛掏出一锭银来,在手上掂了掂抛给她笑道:“现在有本事了么?”
小叫花嘿嘿直笑,收起银就往外跑,轻轻嚷了句:“你们瞧好吧!”
她跑出去了,小洛问我:“当真要让你师叔收这丫头为徒么?”
我点点头:“我师叔跟我师父不一样,他收的徒弟从来没有一个正常的,你看看乌云就知道啦……”
小洛忽然笑起来:“你说的恐怕不对,你师叔收徒弟,大概极为看重资质……”
我作势要踢他,他大笑着闪开了。
小叫花在晚饭前回来了,我和小洛正往饭厅里端菜,看见她一步三摇没精打采地晃进门来,乱蓬蓬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不知怎地,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把手里地菜盘放到桌上朝她走过去,发现她脏兮兮的小脸透出一丝苍白,颇为秀气地眉毛也皱成一团。我还没走到她身边,她一拧身蹿向饭桌,嘴里笑嘻嘻地说着:“这么多好吃的呀!”
她越躲闪。我心里越起疑。轻轻一闪便到了她身侧,一伸手抓住了她地肩头,不容她再躲开,撩开了她挡着半边脸地乱发。
左眼周围赫然一圈青紫,眼白允血。泪水把脸上冲刷得黑一道白一道,眼睛下面也肿起老高,还蹭破了一块皮。血已经干了,结了个痂。她的眼睛眯着,每眨一下眼睛似乎都带动得半边脸异常疼痛,脸上肌肉微微**。
小洛也从桌旁转了过来,皱起眉问:“脸是怎么回事?”
小叫花嘴角动了动,没肿的那半边脸上还能看出表情来,不知道那算是倔强或是不甘或是被人看到自己的惨样有些脸上挂不住,她一甩手把我的手从她肩上挥开,几大步走到桌旁坐下。 首发抓起一只硕大地肥鸡腿。举到嘴边却又停住了。她的脸肿成那样,大概张嘴都有些困难,那么大一只鸡腿,实在有些无处下
“哎,”我走过去坐到她旁边:“还说想拜我师叔为师呢,你要是拜了那老头,你就是我师妹,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告诉我们。让洛大哥替你出头小洛也过来坐下。把她手里地鸡腿拿过去,用刀切成小块。装在盘里递给她,望着她微笑不语。
我和小洛两个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对着那盘鸡肉怔了半天,忽地咧了咧嘴角,没肿的那半张脸上挂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嘻嘻地说:“当真要替我出头?”
我赶紧点头,小洛也郑重点头,小叫花轻轻吐了口气,往嘴里塞了几块鸡肉,含含糊糊地说:“我出了门以后,先去打听夏府下人们的去向,倒真有人看见了,说是往花间镇西边的瑶林村去方向去了,夏府从前也曾送一个老妈妈去瑶林村居住。打听完了这下我就转到姓杜的租的院附近……”
她挽了挽袖又盛了一大碗骨头汤,往汤里倒了半碗米饭,稀哩呼噜吃下大半碗,这才抹了抹嘴接着说:“他那破院不大,里面人可不少,比昨天又多了四五个人,他们好像在研究什么事似的,院门口有两个人守着,一步也不让人靠近。可我就是想靠得近点啊,我在胡同里捡了个筐,把筐往身上一扣……他们租的那个院外面堆着很多杂物,多出一个筐来也没人留意得到,我就躲在那只大筐里一点点蹭到他们院门口,结果,”她叹了口气:“我突然间打了个喷嚏,怎么忍也忍不住,就这样被他们发现了,抓住了一顿好打,好在我一直缩在筐里没出来,身上没让他们打到,这半边脸是因为筐底被一个家伙一拳打穿,打到了我脸上。我一只手抓着筐,一只手和两条腿并用飞快地爬走了,大概他们见我不过是个小叫花,也就没追上来。”

我看她连说带吃,吃得差不多了,就拉着她进屋去给她清理伤口上药。她竟有些扭扭捏捏不自在起来,我知道是因为她从小没被人这样关心照顾过,边给她上药边说:“我师叔地大徒弟叫乌云,将来你若进了师门,就是她地师妹,二徒弟叫安公,将来就是你师兄,我呢,也是你师姐,所以谁敢欺负你,我们都饶不了他。晚上我和小洛就去找那姓杜的算帐,你看我们怎么收拾他们好了。”
她眼底有一丝热切的神色一闪而过,依旧是半张脸笑嘻嘻,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说:“多谢你啦!”
我们回到饭桌旁继续吃饭,小洛道:“那姓杜我也曾听说过,他那干爹图公公在朝中权势极大,是四皇一党。”
我抬眼看他:“他们这么多人聚在这,你说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要去瑶林村对夏府的仆妇不利吧?”
小洛摇摇头:“他们若真打算这么做,不用等到今天,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晚上我们过去探一探就是了。”小叫花身上衣服都磨破了,我出门去给她买了几套新的让她换上,天一擦黑我们三个就从角门悄悄出了夏府。小洛到院墙转角处探头看了看,回来轻笑道:“大门口有三个人,鬼鬼祟祟地转着圈。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捉他们过来。”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不见了,小叫花啧啧赞叹,一只眼睛肿得眯缝着,一只眼睛却甚是灵动明亮。我听见大门那边传来细微的声音,心里却想着不相干的事情----小丫头没有名字。叫起来不方便,便问她:“你一直没有名字,干嘛不自己取一个?”
她看我一眼:“我向来是一个人。取了名字也没人知道,既然没人会叫我地名字,我取来干嘛?!”
我笑着说:“现在你认识我们啦,没有名字我们怎么叫你?”
她点点头,眼珠一转,仰头看看天上,一弯新月在薄薄地云层中若隐若现,她眨了眨眼睛:“我就叫月芽吧!”
“月芽?不如叫豆芽好了!”小洛笑嘻嘻地出现在胡同口,手里拎着一条绳。绳上绑了三个人。拖在地上长长地一大串,他走过来时那三个人地脑袋偶尔磕在地面突起的青砖上,咚咚作响,听得我都替他们疼。
小叫花居然立即大点其头,高兴地说:“豆芽比月芽好听!月芽太娘了,不适合我!”她说着整了整衣领,郑重地说:“从现在起,鄙人就叫豆芽了!”
这名字实在不怎么样,不过既然她喜欢。我也没有异议。我自己叫小菜,跟她比起来半斤八两而已。
那三个人显然已经晕过去了。小洛一扬手把那一串三人抛进了院里,他用了巧劲,那三人落地时声音并不大,也不致于摔死了,但三两个时辰之内是不可能清醒过来了。
杜恒高租的院在花间镇一角,是镇上仅有的三不管地事,道路很窄,两边都是低矮地棚屋,路面上又脏又乱,两边屋檐下还躺着不少乞丐。跟这里的乞丐比起来,豆芽姑娘算是混得相当不错了。
我们一路走来,惊动了一些没睡着的乞丐,立即便有人跟在我们身前身后讨钱。小洛像是早有准备,掏出一大把铜钱来扔出去,脚下步加快,我怕豆芽跟不上,伸手拉住她。
那条脏兮兮地路走到尽头,一大堆杂物堆在墙角,杂物的旁边就是院门,此刻院门口仍然有人把守,已经被乞丐们的鼓噪声惊动,从杂物堆后面绕了过来。
豆芽立即缩到了我们身后,小声说:“就是那个高个打的我,帮我打回来呀!”
我点了点头,小洛已经脚步不停朝那两人迎上去,袍袖一挥先把矮的那人扔了出去,那人啪唧一声摔到地上挣扎了几下没爬起来。高个微微一怔,立时往后退了几步,朝院里吹了声口哨,院中的人早已经听见外面的动静,一下冲出七八个人来,把那些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乞丐吓得一哄而散。
从院里出来的那些人中有几个武功不弱,一踏出院门便向两边分开,在门口站定了,并不开口说话,只是不住地打量我们三个。门里先是探出一个影来,老熟人杜恒高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先看见了站在最前面地小洛,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这家伙眼中竟涌起一种近乎于惊艳和倾慕地神色,难道他是喜欢男人的?他到底还算见过世面的,恍惚了片刻立即回过神来,一转眼看见小洛身后的我和豆芽,他还认得我,眉梢一挑打了个哈哈笑道:“这位姑娘在下似乎曾经见过的?不知三位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小洛淡淡地说:“揍你。”
杜恒高一怔,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扬着眉毛望向小洛,欲开口询问,嘴唇才一动,小洛的身形已经闪到他面前。杜恒高那些个手下立即挡在主面前,只是他们功夫虽然不弱,想挡住小洛却还是不自量力了些,小洛掌风扫过之处,那十几个人便再没有一个直立着,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小洛一伸手搭在杜恒高喉间,我从侧面看过去,看见小洛那张俊美致极的脸上一片凶狠之色,估计是刚才杜恒高那惊艳而又倾慕的目光把他给惹毛了。
我扯了扯小洛衣袖:“轻点轻点,别掐死了,还有话要问他呢。”
小洛嘴角微微一勾,那丝笑容分明就是狞笑,可是我分明从杜恒高的眼神里读到这样地内容:这是我今生今世见过地最美的笑容……
我不由得为他地性命担忧起来,小洛手指又收紧了几分,我赶紧一把把他的手从杜恒高的脖上扯下来,飞起一脚把杜恒高踹进院里,不等他爬起来一脚踏在他背上,不给他站起来的机会----我相信他再多看小洛一眼,小洛就会弄死他。
豆芽爽得不得了,蹦蹦跳跳跟进来,站在我身边冲小洛竖大拇指:“洛大哥好厉害!”
小洛没理她,仍旧盯着地上的杜恒高。杜恒高在我脚下哼哼着,颤声问:“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杜某好像从来没有得罪过姑娘啊?”
豆芽大声道:“狗东西!你得罪小爷我了!”
杜恒高大概根本就不知道下午发生在院外的事,不过是赶走了一个小乞丐,那些手下也不会特意去告诉他。他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颇有些委屈地说:“这位小……小爷,杜某好像不认识你吧?”
我脚上施力:“少废话,你跑到花间镇来干什么?”
他本来趴在地上狼狈万分,听见我问这话,却忽然笑了,语调变得十分油滑,笑嘻嘻地说:“姑娘都找上门来了,对杜某此行的目的,难道还心里没数么?”
屁话,我心里有数还来问你!没等我骂出来,小洛在一旁冷冷地道:“这狗东西不老实,豆芽,拿着这把刀,把他眼珠剜下来!”
表打我,泪奔,不如意事常**就是我现在的状况了,我爸爸病了,挺重的,前些天回家去了。好在不是有危险的病,但是他变得很瘦很虚弱,五一我回家他还在车站等我,每次我回家他都去接我的。我一看见他,瘦得衣服都显得大了两码,眼泪就往上涌,不敢让他看见,拼命忍回去了。实在难过得要命,我长大了,爸妈却老了病了,不说了,我尽量更新。对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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