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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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村地处苏北平原,东边是蜿蜒而过的射阳河,北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滩,南边是一大片的村民的田地,而西边,则是与隔壁几个村共用的一个大坟圈子这个大坟圈子可谓远近闻名,至于为什么这么出名,后文中自有详述,这里不多做赘言。
话说这张村自明初就有了,那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从山东逃荒的四五户人家路经此地,见这里土地肥沃,河里更是鱼虾成群,不由大喜,索性定居于此。经过数百年的繁衍生息,张村已由当初的四五户人家,发展成了近二百户人家,愈千人口。姓氏也不单只是张姓,不过张村张姓者,仍占着百分之八十。村里的支书、村长,也都是张氏族人。不过由于张村民风淳朴,倒也没发生什么欺负外姓人的事情发生。
时值一九八七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尚未吹到偏僻的张村。村里人依旧种田捕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凡而又单调的生活。
这时候正是午后,七月的太阳晒的人脑袋昏沉沉的。许多人家都选择了午休,以躲过似火的骄阳。村东的张大福家的木头院门却“吱嘎”一声打开,满头白发的张老太抱着四岁大的孙子张梦走出了院门,一边关院门一边数落道:“你这个调皮的孩子,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安生,偏要去二奶家去玩。”而张梦却只是“咯咯”的笑着。
张大福家四代单传,他二十二岁结的婚,到二十六才生下了张梦,张梦的出生,使本已渐渐冷了希望的一家人笑逐颜开,连卧病在床,大限将至的张大爷也多活了好几年。名字叫张梦,寓意为得了这个孩子如同做梦一般。
张老太抱着宝贝孙子,一路溜达着往村子中间的张二奶家走。张二奶家与张大福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叫二奶只是论辈份而已。张二奶家的孙子张小虎今年六岁,长的是人如其名,虎头虎脑的,与张梦极是投缘,两个小屁孩在一起玩从没打过架,而且张小虎倒颇有做哥哥的气派,才六岁的他已经隐隐是村里的“孩子王”,保护着瘦弱的张梦不被其他小孩子欺负。在张村,小小的打上几场架是被默许的,只要不伤着了就成。农村的孩子都是放野了养,不像现在城里的小孩,每天只能锁在家里。
快到张二奶家的时候,张梦却伸出小手,指着走在前头的人影,奶声奶气的说道:“奶奶,为什么大伯背着大妈呀?大伯母都这么大了,也要人背吗?”
张老太却一下子捂住了张梦的嘴,脸色苍白的说道:“小祖宗你可不要乱说。你大伯母早就死了的。”
张梦歪着小脑袋,说道:“奶奶,死了是什么啊?我没有乱说,大伯明明背着大伯母嘛。”张老太听了,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嘴里不停的说道:“阿弥佗佛,菩萨保佑”,抱起张梦,转头就朝家里走。张梦却不乐意了,小虎哥哥说了今天要教他玩玻璃球,好容易才闹的奶奶大中午的出来,现在看来却是去不成了。他不停哭闹,张老太却是不管不问,只是低头往家走。张梦看看以往百试百灵的哭招不灵了,无奈的转头,想再看看张小虎家一眼,却看到被大伯背着的大伯母同时转过了头,对着他阴阴的笑了笑。

张老太抱着张梦回到了家,放下他就转身关紧了院门,然后对着屋里就叫道:“大福啊,大福喂。”
张大福和他女人正睡得正香,农村里没什么娱乐,天一黑就没事可做,床上的事就是唯一的娱乐了,此时正是补觉的时候。听到张老太叫他,本不想答应,却经不住他女人在边上一个劲的掐他,只得无奈的答应了一声:“妈,什么事啊?”
“嘭”的一声,屋门被打开,张大奶把抱在手里的张梦放在张大福两口子的床上,坐在椅子上,就不停的唉声叹气。张大福被她搞得满头雾水,困意也没了。坐起了身,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怎么了妈?”
张老太看了看被张大福女人抱过去的张梦,担忧的说道:“大福哇,今天小梦又见着那玩意儿了。”
张大福正在穿衣服的手僵了一下,他女人本在逗弄张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吸了两口气,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张大福听得烦,把衣服往床上一丢,吼道;“哭个屁啊哭?”他女人被他吼得愣了一下,却不再哭了,只是在那边抽噎。
张老太唉的叹了口气,说道:“小梦时运不好,生在了七月十五,这鬼节生的孩子本来就够倒霉的了,偏偏他还是在子时出生的,难道真像刘老头说的一样,他是什么‘通阴眼’,一辈子都不安生?”
张大福呸的吐了口吐沫,恨恨的说道:“这该死的刘老头,小梦就是被他咒的。”
说起这刘老头,在十里八乡倒是很出名。算命风水、除鬼驱邪都极为精通。但凡有人得了莫名其妙且医院里看不好的病,到了他手上很简单的就解决了。而且事情办完后,有钱的给点钱,没钱的给点东西,没钱也没东西的话,他也能一笑了之,并不太在意这个。所以,他在这附近很受人的尊重。就算是文化大革命“破四旧”的年代,他也没有受到什么波及,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
张大福不信鬼神,但刘老头与他没无利益往来,而且又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见了面也能点个头打个招呼,说上两句话。但是自张梦出生那天,大半夜的刘老头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说要收小张梦为徒。你说本来张大福一家子为了张梦出生欢天喜地的,这刘老头一来就是一通“天生‘通阴眼’,一生多劫难”什么的,张大福能不上火吗?张大福也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拿把菜刀就要砍刘老头,被张老太死命拦住,张大福指着刘老头鼻子骂,你个老东西,这刚生出的小孩你都能咒,以后不准你再进我家的门,要不非砍死你不可。还不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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