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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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地白草折,江南冬月亦飘雪;忽然寒夜朔风起,干树万丛梨花开……
雪,像鹅毛,如茉莉,从天际漫舞而下。
雪.若云雾,似锦絮,把山河盖成一体。
白、白、白,一片的白,白的天,白的地,白的房屋,白的树。
假如有人回事非要外出不可.那他也必定是个白的人;粉妆玉琢,面搓冰凿!
雪是瑞祥,雪是吉兆!
朔风怒吼,地冻天寒,嘘气成冰!
一天一夜的大雪,把大地妆点成一个琉璃世界。
入目一片耀眼的茫茫。
远山近树,溪路洼丘,宛如一幅粒琢银妆的立体大图案。
行人绝迹,鸟兽无踪。
除了触肤如割的刺骨寒风,无休止的呼号外,整个大地,在皑皑白雪的掩盖下,似乎已丧失了生机。
天空老是一片蒙蒙的灰色,时间似乎也停止了它的运行,使人分不出这是白天还是夜晚。
塞外边陲,玉郎山像一尊全身编索的巨灵之神,静静的蹲踞在一个绝大的水晶盘中,不言不动,巍然矗立。
这时——暗暗黑云,缠绕着起伏迭宕的罗刹峰,一层层掩蔽了这座山的嶙峋陡峭,沉沉地座落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氤氲的烟雾中。
陡地,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天空!
三道黑色侏儒般的小影子飞窜而至,闪人遮掩着山峰的云雾中。一道雪白的光芒急追而至,御剑而行的青衫身影飘飘若仙,有如雷电般迅速无比。
御剑人影后追先至,挡在那三道黑色人影前,那三人连忙止住步子,惊慌地不知该前进还是该退后再逃。
奇怪——在这种地冻天寒,人兽绝迹的地方,竟然还有生物出现,而且是奔向雪锁冰封的荒山僻谷。
渐渐,可以看得出来,那小黑点竟然是一个人,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袱,顶着硬骨的北风,一个劲的御剑飞来。
他是谁?
那人影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在一片茫茫之中,仍然速度不减,径朝谷口驰去。
峡谷曲折幽回,两侧是壁立千仞的森森岩壁。
由于谷壁陡峭,积雪不留,仍现出苍苍岩壁。
峡谷尽头,是一片陡峭磷蛔的森森巨岩,那人影行到岩脚,仰头向那十余丈高处的一块突出的岩石看了一眼。然后,足尖微微一点地面,身形暴射而起,这一冲之势,足有七八丈高下,升势将尽,身形也忽的一窒。
就在这一窒的当口,足尖斜斜一喘岩壁,身形又疾逾鹰隼般的凌空射起,又拔高五丈,然后拧身变势,曼妙轻灵的在半空划了一道半弧,轻如一根羽毛般落在那半壁中突出的那块岩石上面。
突岩的后面,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直径约一丈上下。
那人脚下之剑发出阵阵慑人的剑芒,沉稳地止在半空中。 只见那剑上之人身形高挑,英挺端俊的脸十分年轻,剑眉下目若朗星,睥睨着那三道鄙琐的妖影。
三名小妖发出惊慌的尖叫声,一窜便窜进了山壁边的洞中。
年轻的御剑者冷冷地说道:“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能往哪里逃?”
他随手一挥,脚下之剑倏地抽出,飞旋疾闪,化作一道光芒,收人他的袖中。
他凌虚的身影这才缓缓落地,正欲追人洞中之时,一阵低哑的声音唤住了他:“剑仙请留步!”
他转头一望,身后竟爬出了一个怪形怪状的褐色土怪。
持剑者冷笑道:“好妖怪!旁人见到我逃之尚且不及,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土怪缩了缩身子,道:“剑仙,剑仙您剑下留情,小妖斗胆冒死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持剑者望定了土怪,只见土怪微微伸出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嘛……想向剑仙相借纯阳神剑……”
“借剑?”御剑青年感到既讶异又可笑,“我全仗此剑降妖除魔,将纯阳剑借你,如何剿灭妖邪?”
土怪忙道:“剑仙请明查,小妖贸然借剑,实在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
青年笑道:“你以为将我的兵器骗走,就能幸免于难吗?”
土怪道:“剑仙您千万别误会,您只诛元凶首恶,相信不会为难我们这些成不了大事的小妖。我们也被其它的妖魔欺压得难过,况且您的武功如此高强,就算是寻常的剑让您使来,也是鬼神辟易,根本就不必凭借着纯阳剑的锋利,不是吗?”
青年不为这番话所激,冷然道:“你所说的首恶元凶是谁?”
土怪道:“在小妖所居地**,出了一只血角青龙,日夜喷吐阴寒毒火,令我难以生存,所以想借剑仙您的纯阳剑除此大患。”
青年道:“那就等我除掉罗刹鬼婆,再亲自帮你灭了那条青龙。”
土怪一听,忙道:“不敢有劳您的大驾,只要借剑给我就行了,小妖日后结草衔环,必当图报!”
青年略一沉思,瞄见土怪丑陋的脸上已经急得五官都挤成了一团,遂微微一笑,解下纯阳剑,递给土怪,道:“拿去吧。”
土怪双手一接剑,眼神发出诡异的光芒来,脸上似笑非笑。还来不及青年问话,土怪已道:“罗刹鬼婆就在前面不远处,希望剑仙早日为民除害!”说完,一溜烟地遁地不见了。
青年一怔,暗想:“这妖怪笑得如此诡异,莫非我被骗了?”
然而他也并不畏惧,略一扬眉,便往洞中大步而入。这个幽森的山洞中,远方隐隐透着几丝磷光鬼火,更显得阴森可怖。
尽头处便是堆满了骷髅的宝座,以人骨为灯,兽皮为榻,面貌可怖却体态丰盈的诱人的罗刹鬼婆缓缓站了起来,望着单人大步而入的青年。那三头小妖缩在她的宝座边,一见到青年走了进来,立刻指着青年,吱喳乱叫。

“呵,本座知道了,就是他吗?”罗刹鬼婆轻蔑地望向青年,不急不慢地说道:“大胆的小子,你赤手空拳地闯入罗刹居,勇气可嘉,可惜性命却不久了。”
青年背着手说道:“乱世妖孽,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是来取你性命,你竟不逃,看来是知道气数已尽了?”
罗刹鬼婆呵呵一笑,突然间纤手一挥,一道巨大的力量猛地袭向青年!
青年间避不及,整个人被打飞,大力撞在石壁上,发出“砰”的巨响!鬼婆的手指一横,青年的身子就像被无形的怪力紧紧地压在壁上无法动弹,背部被嶙峋的石块刺得鲜血淋漓,却硬是移动不了半分。
“哎呀呀……你若想死,不怕没鬼可以做……”鬼婆声音娇媚地说道。
青年怒道:“大话别说得太早,邪魔歪道,我与你势不两立!”
话未说完,鬼婆娇叱一声,压力骤然消失,悬空的青年登时摔落在地,还不及起身,鬼婆一声令下,三头小妖已同时飞扑上前,吱喳怪叫着。
青年连忙挥出剑气,三头小妖却在剑气未至之前又往后退去,鬼婆的利爪已逼到眼前,刺向青年的双目。
“不妙!”青年抬臂一挡,胸前露出一大片破绽,鬼婆手爪去势陡变,“砰”地一声,重重地打在青年心口上!
“哇!”青年眼前一花,飞弹了出去,吐出了大口黑血。
当他落在地上时,已经全身僵僵的,一点力量也用不上了。
只见三只小妖又跳了过来,绕在他身边又叫又跳,罗刹鬼婆踱着暇步来到他身边,手中已多了一把鬼头怪槌。
罗刹鬼婆俯首望着难以动弹的他,微笑道:“是谁大话说得太早?凭你这点小本事,就想深人虎**?呵……真是笑死我了。”
青年“哼”地一声,并不回答。
“可惜这么好模样的青年,就要死了。你怨不得我,西门辅!”
罗刹鬼婆举起手上的鬼头怪槌,猛然往他的心口刺下!
西门辅勇敢的脸上突然变作惊慌气愤,哇哇大叫:“喂喂!你这作恶多端的罗刹鬼婆,怎能这样啊?不是这样子的,应该是你被我杀了才对啊!”
“呸!死到临头,还罗唆什么?”
鬼婆手中怪槌去势一变,往西门辅的头上用力打下去。
“噗”地声,碎屑纷飞。刚才还在躺在地上的西门辅,此时正怒目而视,盯着这罗刹鬼婆。闪亮地剑尖,正对着鬼婆的心脏!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此里?”西门辅森然问道。
鬼婆冷笑着,声如鬼哭狼嚎,直震耳欲聋,四周碎石纷纷而落。
“你以为你是谁?是得道上仙还是罗汉金身?能隐藏的很深吗?嗯,我们打开天窗说明话。其实,你一大早就落入杨大人的眼中了!”
“杨大人?杨素??”西门辅狐疑问道。因为,他相信自己那“金禅脱壳”运用的很好了,却还是不落入别人眼中,这岂叫人相信?
“嗯。你以为当初你以‘金禅脱壳’之计,带走西乐太子西门靖仇,就能瞒天过海吗?嗯,告诉你,咱们杨大人老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在将计就计,想用你来引出叛国的其他余孽,好一网打尽!哈哈……”
“去死……”西门辅大喝一声,愤怒地催剑暴长五寸,“哧”的声,霍然刺入鬼婆心脏!回头,只见那几只小妖正四处逃窜!
忽地,从怀中掏出一铜镂壶,默默念着咒语,一道金光,从壶中迸射而出,冲着这三妖飞过。金光所到之处,妖孽怪叫,化为碎屑,瞬间即逝。
收起宝壶,又祭起宝剑,直朝山中飞去!
西门辅来到一洞口,摘下风兜,露出面目——哦!
竟然是一个绝世风标的美少男,看年纪至多在七八十岁之间,只见他生得丰头!
西门辅解下背上的大包,提在手中,面上透出一丝喜色,向洞口高叫了一声:“靖仇,靖仇……”
“靖仇!—是洞壁的回音。
他又提高了嗓子,高叫了一声——但,回答他的,仍然是那空洞的回音。
他面上,喜色顿收,代之的是紧张和惊疑。
他飞步抢入洞中——洞并不深,约莫二十来丈的样子,迎面是间!大的石室,石室正中对着洞口,是一个石榻,进洞就可看到。
现在,他与靖仇二人惯常打坐的百榻,却空空如也。
西门辅心中一紧.一个纵步,窜进石室。
突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面来!
星目转处,不禁魂飞魄散,宛如焦雷贯顶,顿时,全身发麻,耳鼓内嗡嗡作响,几乎不能支持站立的身形。
眼前呈现一幅惨绝人寰的画面。
石室地上,尽是一摊摊凝结了的血水,已变成了紫黑之色,血泊中,倒卧着三具四肢不全的尸体。
西门辅仔细打量着,这三具尸体,竟然就是山外“天一神族”的三位族长。心下大骇:难道……难道杨素这畜生大开杀戒了?
西门辅头也不回的冲出石室,祭起宝剑,直朝着山外“天一族”所居地飞去。
他突然记起,今天是十五,西门靖仇去“天一族”神庙朝拜去了!
外面,风雪巨大,却怎么也冷却不了西门辅那颗火似的心!
今年的田园一十经雪的高封密盖,冰冻凛冽,那来年虫害也就大减,将是一个好年盛。
这天,就在这大雪纷飞的这一天,万物皆晶莹的大千世界,塞外“天一族”却是一片的红!
红呀!熊熊火光冲天而起,斑斑鲜血洒地而下……
红色的焰前四处革动!
红色的血水沁雪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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