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明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尹清抱着孩子,在雨夜中急走。悲愤、痛心和焦虑,在她脑中挤压争斗,身后是虚弱的小姐和已故的姑爷,而怀中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和寄托。孰轻孰重,尹清心中清白。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心如刀绞般地难受。
扯开外衣,将宣宇搂进怀中,可减少雨水淋湿他的身子。原本她计划着朝西南方隐遁,毕竟那里是魅族的族地,有了族长的庇护,定可保周全。但转念一想,无影堂既然是冲着小姐和姑爷而来,必然对他们的来历清晰万分。他们找不到小姐,肯定会在途径西南的各个要道上等候。如果自己一昧赶往西南,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必然吃亏。
想到此处,心中已有主意。西南方是去不得了,而东面的天雷门更去不得。如今只好直奔北方,反而会出其不意,逃出险境。脑中不再多想,祭起法术,朝北方而去。
一路上,果然如尹清所料,并未遭到任何阻挡和截杀。渐渐靠近北方,尹清的心才安定下来,目前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安稳的地方住下,等一切安置妥当,便可与族长联络,全力寻找小姐的下落。
十月的北方气候已微微转凉,从南方行将过来,走走停停,真气也消耗许多。今天才赶了约莫十里路,尹清就开始觉得有些吃力起来。在林中找了个破败的土地庙,把宣宇安置好,又在附近拣了些野果,才松了口气。安静地躺在湿漉漉的草堆上,全身酸软无力。回转头,凝视着在熟睡中的宣宇,心中却茫然一片。
他始终不哭不闹,安静地总让她错觉地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是他的呼吸却强而有力,就算在她找不到任何食物给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哭闹过一次。他仿佛已懂得人世一般,睁着个大眼睛盯着她。一双血红色的眼瞳,第一次在尹清面前睁开的刹那,就把尹清推进了无以言语的恐惧中。
那是妖瞳,百年不遇的魔兆。可是尹清却不懂,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宣宇会有这样一双令人惊惧的眼瞳?若是小姐在场,必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因为天魔咒,还是因为天魔诀?厌烦地甩头之际,林中突然响起一声奇异的哨声。尹清一惊,难道无影堂的人已经追来?
立时转身抱起宣宇,从破庙的后窗掠了出去。急驰在幽静的林中,隐约间有血腥气传来,令尹清更不敢怠慢。飞速地掠到林子的更深处,低头一看已在林子边缘,前方是一片陡峭的悬崖。尹清毫无迟疑,收起法术跳了过去。就落在悬崖下几米的陡石上,头上还有另一块巨石伸出崖边,将她和宣宇遮挡在下面。正庆幸躲过一劫,舒心地叹了口气,全然没注意到脚后是一个幽暗的洞**。陡石上已长满绿色的青苔,尹清脚底一滑,唉叫一声便顺着洞**摔向了深处。
下落之势,她极力将宣宇护在胸前。下面是什么情况,她无从知晓,唯一醒觉地就是要把小姐的孩子保护好。洞**很深,下落的势头一直没有变缓。
想用法术定住身子,却发现在这个诡异的洞**中,一点灵力也发挥不出。心中不免哀叹一声,闭上眼企求魅神的保佑。突然,眼前光线一亮,正要睁眼,就听“嘭”的一声,自己已摔落在地。强大的冲击力,把她的五脏六腑震得气血大翻,口中甜腥气起,一口热血喷将了出来,顿时失去知觉。宣宇趴在尹清身上,未受到一丝伤害。他睁着红色的眼瞳看着四周,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处。
这是一间山中的密室,呈四方型,四个角落里各点着一盏油灯,昏暗地在闪烁着。四面的石壁上刻着奇异的人体图形和文字,用了一种极其特殊的颜料绘制。
那个掉落时的洞**就在密室的右上方,有呼呼的风从外吹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更阴暗不定。
悬崖峭壁上竖着一块一丈多高的石碑,碑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五个血字:
[血魔宗禁地]
*******************************
十年后。
不同于往常,今日血魔宗阴冷的总坛里,时时散发着令人发颤的气息。四周石壁上的灯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照在总坛里每一张狰狞的面孔上,贪、嗔、恶,丑陋齐聚。
血魔宗创派百年,在魔道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创始老祖“赤血魔”更是魔道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三百年前,血魔宗更是在“子煞”的带领下,统一了魔道,自称“血魔王”。所有大大小小的魔道教派都归集到血魔宗门下,共同向中原修真教派发起攻击。百年前那场大战,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是血魔宗这个名字已深刻在天下人心中,成了梦魇的代名词。自“子煞”失踪之后,血魔宗退回北方领地。由于属下均是来自各教各派,新任血魔王重新整顿教内编制,设立了两大护法、五大堂。
“日煞”——大护法;
“月煞”——二护法;
“赤火堂”——日煞直接统领的精兵卫士,负责血魔王的防卫安全。
“白巾堂”——月煞直接统领的秘密部门,负责收集各方情报。
两大堂均属血魔王的亲卫,也是血魔宗原有势力。而“黑夜堂”、“蓝水堂”、“黄木堂”是收拢的各个教派分割而成,这样的分派有效地归拢了因战败而失散的人心。
沈遥高坐在血魔王的宝座上,冷眼扫视了一圈总坛里的众人。赤火堂和白巾堂教徒聚集在坛中保卫在自己身前,而坛下大厅里聚集着黑夜堂、蓝水堂和黄木堂的教众。双方怒目对峙,剑拔弩张,火药味十浓地散发在各个角落。
黑夜堂堂主叶忠文领头站在最前头,脸上阴丝丝地笑着,那副样子仿佛已掌控全局。蓝水堂堂主王琼和黄木堂堂主艳玲夫人立在他身侧,掐媚讨好地像两条蠢笨的狗。
逼宫?
沈遥心中冷笑一声,就凭他们还想兴风作浪。他既然能高座血魔王的位置,岂会如此不堪一击。今天,走到这一步,反而让他更清楚地看清了谁忠心谁大逆不道。
叶忠文是个奸险小人,沈遥早就心知肚明。他为了谋求如今这种场面,不知已经筹划多久。他先是分派自己一小部人前往中原扰事,死伤惨重,然后向教内请求支援。日煞不知有诈,带领赤火堂大批人手前往支援,结果落入圈套,被就地处死。沈遥一直闭关修炼“血炼**”,未能及早知情,已致陷入下风。他们在沈遥身边安插教徒伺机等候在侧,在沈遥出关之时偷袭。沈遥大意之下被袭重伤,但他一身修炼也绝非等闲之辈,两个偷袭的教徒当场丧命。
如今,忠心卫士只剩下赤火堂部分教徒和不擅法术的白巾堂,身边唯一一个可挡片刻的就只有二护法月煞了。优势已一面倒向了叛徒,沈遥尽管内心焦虑,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暗自运功疗伤,幸好他的血炼**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只要再拖得片刻,形势又会重新倒回自己一边。
“沈遥,投降吧。交出‘血炼**’的秘籍,或许我们还能留你一条性命。”艳玲夫人已近四十,声音和容貌却似二十岁的姑娘,不免让人看得滑稽。
“大胆,竟敢直呼尊上名讳。”月煞提剑指住她,大声喝斥。
艳玲夫人孟浪地大笑,“尊上?他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条破落的狗。”
她的话,一下子惹怒了赤火白巾两堂的教众,纷纷指着她怒骂。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更肆无忌惮地笑着,“月煞,带着你的人投到我们这边,这才是活路,不要作困兽之斗了。”
“呸。”月煞娇美的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和你这种人同流合污,是辱没了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只发情的畜生。”
“什么?你……”艳玲夫人的笑脸立即变色,正要再叫骂,却被叶忠文一声阻止。
“够了。”叶忠文怒目瞪视了艳玲夫人一眼,她即刻偃旗息鼓地把话吞了回去。接着叶忠文冷冷地盯着高座上的沈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乘沈遥这厮还没恢复,一举杀掉。不要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否则我们才是死路一条。”
“没错。”王琼立刻响应,提着手中大刀便冲了上去。
“让开,我来对付。”月煞推开身前教众,举剑迎了上去。
王琼深知月煞法力不低,不敢硬碰,反手一刀。只见一道蓝光冲月煞劈了过去,还未到眼前,蓝光突然大作,一道变作了好几道,像铺开的大网整整罩住了月煞。
月煞嘴角冷笑,举剑在身前,先是划了一个圈,然后横着几剑,竖着几剑。一面红光盾牌立时显现,她口中大喝一声,光盾立刻向前冲去,和王琼的蓝光在半空中激烈一撞。蓝光顿时被压制了下去,红盾更是光气冲天,朝王琼飞去。
王琼见蓝光被阻已是大惊,再见红盾竟然攻势不减飞驰而来,心下已经大慌。举刀护在身前,运起护体心法,勉强挡下这一击。只觉得五脏六腑气血翻涌,竟是一口气没能顶下来,猛地朝前吐了一口鲜血。
叶忠文心下也是一惊,没想到月煞的轻轻一击,竟能破掉王琼的绝技“飞天乏术”,而且还有回击的能力。若是继续缠斗下去,对自己一方绝对是不妙的境地。

当下,立刻冲艳玲夫人眨了下眼,她也立刻会意,玉手一挥,教众便随着她一起冲了过去。叶忠文高声叫道,“谁杀了月煞和沈遥便是护法。”一时间,叛徒人群激奋,握着兵器叫嚣着向前杀去。
沈遥暗中焦急,只需片刻即可恢复内力,如今坛下已乱成一团,嘶杀声四起。赤火白巾已渐渐落于败势,月煞以一敌三更是节节败退,再如此下去恐怕是要一败涂地了。
叶忠文见王琼和艳玲夫人正在同月煞缠斗,心下一喜,立刻抽身而出,跃上坛前。有教徒上来抵挡,却哪是他的对手。他一步步逼近沈遥,笑容也一点点扩大,血魔王的宝座就在眼前,眼中更是发出残虐之色。
“沈遥,受死吧。”语罢,抬起右手作剑势,手中精光一闪,如同锋利的刀剑向朝沈遥的头顶落了下去。
这一招“混元刀”用了他十足的功力,只求一击而中,不留任何余地。沈遥盯视着叶忠文的手势落下,正在犹豫是要用恢复的功力做最后的挣扎,还是保留着承受他一刀。两种选择仿佛都是死路一条,沈遥怒瞪着眼前的一切,只差一点,只要再多一刻时辰,他便能挡下这一刀,甚至能反击成功。
可是,他没有这一刻时辰。
就在他要心灰意冷的时刻,从他身后突然蹿出一个孩童的身影,身法快捷地蹿到了他的身前。只见这孩童,双手托举过头,一声暴喝。
叶忠文用了全力劈下的这一刀,竟被这个孩童硬生生的挡住,一股真气扑面而来。沈遥大吃一惊地看着身前的情景,这个孩童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侍童宇儿。他用双手夹住了叶忠文的“混元刀”,全身散发出妖异的灵气,隐隐有红光闪动。
叶忠文心下也是惊骇不已,他何曾料到自己修炼了如此精妙的绝技,竟会被一个十岁的孩童挡住。他胸中怒意翻滚,再次使力砍下。可是,所有的真气仿佛石沉大海,竟被消得无影无踪。而那侍童却无丝毫异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红色的眼瞳突然大现光芒,双手的力量就像千斤的铁盘吸住了叶忠文的右手。他突然诡异地一笑,放开双手,轻轻地在叶忠文的手臂下一弹。叶忠文只觉胸中寒意直冲脑顶,整个人就像破败的风筝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宇儿冷漠地瞧着他狠狠地吐了一口血,然后漠不关心的转身,他红色眼瞳中的光芒慢慢暗淡下来,全身散发出来的煞气也随之消散。
沈遥正要开口询问,却瞥见坛中的艳玲夫人偷偷地退出了月煞和王琼的战圈,右手向自己和宇儿一挥,心下已感不妙。
“小心……”话刚出口,宇儿一个转身,两道精光闪动,直冲宇儿双眼。
“噗”的一声,宇儿低呼着往后一倒,艳玲夫人见状立刻飞身而来,甩袖又是两道精光。
就当扑到沈遥面前时,沈遥袍袖一甩,两道精光就被拂得无影无踪。此时,沈遥内力已运疗成功,一经恢复,眼中光芒四射。
艳玲夫人没想到沈遥竟已恢复,一时收势不住,仍朝沈遥扑了过去。沈遥“嘿嘿”一笑,双手推出,只见一团青光直飞艳玲夫人面门。她躲闪不及,只能硬生抵受这两掌。她仿佛听见体内骨头断裂的声音,怔怔地看着沈遥嗜血的双眸。当她掉落在地,已气息全无。
一瞬间,叶忠文和艳玲双双落败,而王琼也在月煞的攻势下毫无反击之力。反叛众人见大势已去,纷纷摔落兵器,跪倒在地。沈遥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的张狂和气势令众人心惊胆战。
月煞一剑斩落王琼的人头,大喜着向沈遥一鞠,“恭喜尊上,平叛成功。”
沈遥停下笑声,口气冰冷地说道,“三大叛徒,分尸。其余人等,从轻发落。若再犯,死!”
说罢,转身低头审视坐倒在地的宇儿。他毫无畏色和惊惧,睁着眼眸注视着某一点。他红色的眼瞳已从鲜红慢慢转成暗红色,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宇儿,你如何?”
他蹒跚着爬起来,“没事,只是……眼睛瞎了。”
沈遥一楞,并不是因为宇儿的失明,而是因为他淡定无波的神态和语气。好一个小子,竟然如此从容不迫,气定神闲。沈遥心中极是欢喜,面露喜色。他走过去,握住宇儿的手,牵着他走向了后堂。
“月煞,这里就交给你了。”冷冷的声音从后堂飘来。
“是。”
*********************************
沈遥牵着宇儿回到自己修炼的密室中,将他扶到石炕上,自己则坐在对面的椅中。宇儿不卑不亢的神情,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他不禁回想起初见宇儿的时候。
十年前他刚从中原归来,当他踏入自己的密室,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白衣女子,她受伤极重,却仍是死死地抱着怀中的幼童。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幼童竟长了一双鲜红色的眼瞳,冷冷地看着沈遥的出现。
他检查了白衣女子的伤情,并亲自医治了她。而那个幼童,他也收留了下来,作为自己的侍童。他并没有因为她们闯入了自己的禁地处死她们,而是不可思议地救了她们。他查探过两人的来历,却一无所获。白衣女子苏醒后也只说了句她叫苏尹清,而男童是她姐姐的孩子。除此之外,便不再透露任何一句,他也没再逼迫着询问。
如今想来,倒是自己当年的一个善举,竟让自己躲过了被叛教的劫难。这十年来,宇儿一天天长大,他能察觉到宇儿身上的不同,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明白宇儿是个极其聪慧的孩子,学什么都很快。法术、心法,只要说过一遍,不出几日他便能修习到超出他年龄的程度。但他毕竟也只有十岁而已,要不是今天,沈遥根本不知道他的体内竟蕴藏着这样深不可测的本领。
“你还学过别的法术?”沈遥忍不住问道。
“没有。”
“那你怎么接得住叶忠文的混元刀?”
“宇儿不知,当时只感到自己气血翻腾,就冲了上去。”
沈遥微微一楞,上前摸着他的脉息,除了脉搏的跳动,什么也没察觉到。就连他中了艳玲夫人的“冰魄针”,也未造成他脉息的紊乱,只是让他的眼睛失了光明。沈遥抬起他的脸,看了看他的眼珠,暗红色的毫无光芒,简直不敢相信他是刚才那个浑身煞气的孩童。冰魄针已化作毒液,深入眼中,看来治好眼睛已是无望。可是为什么他却连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这个孩子究竟有些什么隐秘?
“宇儿。”一声急切焦虑的声音出现在密室。
沈遥转过身,正是苏尹清慌切地从门外奔了进来。她扑到宇儿身边,拉着他左看右看,脸色又是担忧又是心疼。她,竟还是和十年前一样美丽,沈遥甚至发现她一点都没有变老,依然是那个冷漠的美艳女子。而能让她的脸上出现除了冷漠以外的其他表情,就只有宇儿一个人,他是她心头唯一的宝贝。
“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清姨,我很好,只是眼睛瞎了。”
“什么?”尹清一楞,捧着宇儿的脸观察他的眼瞳。
是的,成了暗红色。一定是瞎了,为什么会这样?尹清伤心地落起泪来,她对不住她的小姐和姑爷啊。这些年来她想方设法要找寻小姐的下落,可小姐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无踪。如今,宇儿又失了明,这叫她将来如何面对小姐?
“我可怜的孩子……”尹清抱住宇儿轻轻抽泣,心中暗自想着,宇儿天生一副妖瞳,或许眼睛瞎了反而是一件好事,只要自己以后保护周全他的性命就好。
“尹清。”沈遥伸手按着她的肩膀,“放心吧,以后宇儿由我照顾,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义子。我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我教他本领,让他从今往后绝不会再受任何伤害。”
尹清抬头,哀怨地看着沈遥,心中彷徨地不知该做何应答。反倒是宇儿,挣脱了尹清的怀抱,向沈遥一跪,“宇儿叩见义父。”
“好。”沈遥颇为赞赏的叫道,“好男儿不拘小节,义父不会亏待你。”
“那……”尹清轻声叹了口气,“眼睛能治好么?”
“冰魄针极为厉害,恐怕是好不了了。”沈遥话一出口,尹清又伤心起来,沈遥随即安慰道,“眼睛瞎了又如何,我教他本领,他定能和双目正常之人一样,甚至更好。”
“多谢义父成全。”
沈遥一把拉起跪在面前的宇儿,“从今往后,你就是咱们血魔宗的大护法日煞,我替你取名‘焰休’,你要好生跟我修炼,不辜负我和你清姨的期望。”
“宇儿……不,焰休记住了。”宇儿的脸上仍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他暗红色的眼瞳中隐约闪过一丝红光,像潜伏在体内的妖魔,正等待着某一天的苏醒。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