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教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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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骞怅怅地目送石不疑离开,才想到一事:石大哥叫我日后到无情海去找他,怎地忘记告诉我这无情海到底是在哪里?便欲追上石不疑问个究竟,却又转念一想:石大哥应该不会连这种事都会忘记,想来是那无情海是武林中人熟知的地方,日后我找个人问一下便是了。
回忆起昨夜石不疑教他的招数,兴之所致,便继续在这处荒废的村落中练了起来。
只练了片刻,杨骞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为是石不疑又折了回来,便想迎出去看看。然而那脚步声渐近时却明显不止一人,显然不是石不疑折回来,杨骞怔了一怔,万一对方来的是昨夜玄天宫的人,那可有些糟糕,连忙藏匿在一堵土墙之后。
那数人走至近处,其中一人忽然道:“我们走了半夜的路,大家也累了,不如在这里歇息一会再说。”其他人虽没有答话,众人的脚步声却是向着杨骞这边而来,想是要在这荒废的小村里歇一下脚。
杨骞透过墙缝向外面的众人望去,只见七名汉子走了进来,为首的有二人,其中一人是书生装扮,脸上倒有几分和气,右臂似乎受了伤,用纱布缠了一大圈;另外一人却是个红脸大汉,络腮胡子,满脸横肉。其余之人也是一脸凶狠之色,教人一看就知不是善类。除了那书生,其余众人都带了佩剑。众人各自零散坐在地上,每人脸上都略带谨慎的神色,坐定之后也没有出声说话。杨骞倒是觉得奇怪,这七个人并非昨夜在客店内见到的玄天宫的人,而且一看众人脸上的疲劳神色便知道赶了不少路。
可能是没人出声说话,气氛有点沉闷,那书生便出声道“我知道兄弟们都辛苦了,只要我们赶得回去,把东西交给青龙使,大家的好处一定短不了。”
其余众人虽然没有出声,但脸上也露出兴奋神情,其中一人却道:“都是那死胖子祸事,从邯郸王宫把那东西偷出以后却到处乱跑,偏生轻功又高得要命,害我们从邯郸跟着他一路跟到安邑来。”
那书生道:“虽然这次我们有几个兄弟折在赵国王宫里,但能把那东西偷出来,也是值得的。”
断墙后的杨骞不由生出好奇之心,到底是什么物事这么重要,让外面众人宁愿折损人手也要弄到手?
又有人道:“徐老大,那死胖子不是我们魔教中人,我们为什么要请他进王宫里偷那东西?”
那红脸大汉哼了一声道:“你以为王宫禁地里面的东西这么容易拿到手?那胖子有个外号叫‘妙手神偷’,他偷东西的技术冠绝江湖,我又怎么会请他去偷那东西?”
杨骞心中一凛,想不到外面众人竟都是魔教的人,自己刚与玄天宫的人打过交道,转眼便碰上魔教之人,这运气也忒好了点。又隐隐约约觉得红脸大汉说的那个“妙手神偷”听来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那人想了一想又道:“可是为什么我们不在拿到东西后把他杀掉,免得走漏风声?”
那徐老大一瞪眼,正想说话,旁边的书生笑道:“你也见识过这个人,武功虽然不是很高,轻功却远在我们之上,若是我们一击不中,让这人逃掉,更是祸患无穷,倒不如。”
那人才恍然大悟,道:“还是姬先生比我想得周到,有远见。”
徐老大哈哈大笑,对那人道:“他当然比你想得周到,否则怎配得上毒计书生这个名号?”说完大有深意地向身旁边的姬先生望了一眼。
那毒计书生与徐老大对望一眼,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杨骞藏匿之处望出去对着那徐老大与毒计书生二人,对二人的眼色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想道:那徐老大与毒计书生互相打眼色是何用意?只怕有一番好戏看。
果然歇息一会之后毒计书生自身边取出一些面饼之类的干粮,分发给众人道:“我知道大伙赶了这么远的路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先拿着充饥吧。”
众人也是饿了,有四人接过面饼便咬,却有一个人把面饼放到嘴边,却见徐老大与毒计书生手里虽然拿着面饼却不吃,心里有些疑虑,便也放下不吃。
徐老大却催促他道:“吃啊,你怎么不吃东西?待会还要赶很远的路呢。”
那人支吾道:“徐老大……我肚子不饿……”
徐老大见其他四人都已吃过面饼,也不再与他磨蹭,大笑道:“你不吃面饼只怕就要吃些苦头了!”一跃而起,抽出长剑便向那人胸膛刺去。
那人对徐老大早有戒备,见徐老大举剑向自己刺来,来不及拔剑,连忙向后翻倒,却还没爬起身来,就被身后的毒计书生一把匕首刺入颈部,登时气绝。
徐老大对毒计书生哈哈笑道:“还是你手脚快。”
其余四人还未明白过来,有人出声问道:“徐老大,姬先生,他……”却忽然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捏住颈部,只隔了片刻便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其余三人这个时候也发作起来,脸色大变,不住地用手向喉咙深处乱抠,说不出话来,都怒瞪着徐姬二人,有二人甚至想拔出剑向徐姬二人杀来,却还未抽出剑便已经瘫倒在地。
徐老大口中啧啧作声,笑道:“姬先生准备的毒药果然厉害。”
毒计书生也嘿嘿笑着说道:“过奖了。”
藏在暗处的杨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外面发生的事仍让他有些震惊,那五人居然就这样不知就里地被自己的同伙合谋害得做了冤死鬼。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杨骞不敢相信。
徐老大冷不妨猛然向近在咫尺的毒计书生右臂砍出一剑,毒计书生浑然没想到徐老大在这个时候会忽然向他施袭,一声惨号,一条右臂竟被硬生生地砍了下来。
毒计书生左手捂住鲜血淋漓的右肩,脸色苍白,后退一步颤声道:“你……”
徐老大连声冷笑道:“相传圣魔石可以令一个人的功力大增,这样的宝物,我为何要把它献给青龙使?更不会与旁人分一杯羹,何况有你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只会教人睡不安寝!”
毒计书生声音萎顿道:“你杀了我,如何向青龙使交待?”
徐老大哈哈大笑道:“等我利用圣魔石增加功力后,我还会惧怕青龙使么?”提剑向毒计书生走近。
毒计书生连连退后,脸色苍白,却又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徐老大狞笑道:“何况只要我杀了你,此间的事又会有谁知道?”
藏身在断墙之后的杨骞心中想道:这人这么不择手段要得到什么圣魔石,若是知道我藏身在这里,必定要杀我灭口的。不由屏息静气,不敢乱动。
忽然一个沙哑难听的笑声如夜枭般响起:“有趣有趣,想不到我刚刚赶到,便看到这么有趣的事。”
杨骞急忙往外看去,只见外面场中竟多了一个相貌平平,却面容枯槁的青袍怪人,一手抓住那毒计书生的喉咙,毒计书生却想不到忽然受制,张大口拼命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徐老大则脸色大变道:“又是你?你居然从邯郸跟到这里来了?”
青袍怪人桀桀笑道:“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又怎么会舍得放弃?”
徐老大似乎有些畏缩,道:“你想怎样?”
青袍怪人仍是怪笑一阵,忽然用难听的嗓音对徐老大道:“只要我杀了他,再杀了你,此间的事又会有谁知道?”握住毒计书生喉咙的手猛一用力,便听到喉骨喀喀碎裂的声音,待得他放开手时,毒计书生早已气绝。
徐老大脸色登时大变,青袍怪人对他说的话,跟他对毒计书生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连语气也学得惟妙惟俏。
青袍怪人把徐老大的脸色看在眼里,故意道:“你想死还是想活命?想活命的话就把圣魔石交出来,我便饶你一条狗命。”
徐老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在考虑,半晌才道:“我若把圣魔石交给你,难保你会杀我灭口。”
青袍怪人鄙夷地瞧他一眼道:“你也不在江湖上打听打听,我独行大盗田沧海虽然杀人无数,却最重诺言。只要你乖乖地把圣魔石交给我,我自然饶你一条狗命。”
徐老大也是在江湖上听过独行大盗的名头,知道他说话不假,心中一番计较,圣魔石虽然贵重,毕竟不如性命重要,顶多日后青龙使问罪起来时便把今日之事都推给这独行大盗身上。便点了点头,手一指地上那具毒计书生的尸体,道:“那圣魔石就在……”忽然脸色大变,说到一半的话便说不下去,跪倒在地,双手在脸上胡乱抓挠,似乎甚是痛苦。
田沧海见他如斯模样,狐疑道:“你休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慢慢走上前去。
那徐老大只挣扎了片刻,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脸色铁青,两眼凸出,脸上交叉着无数被他自己抓挠出来的血痕,死状煞是恐怖。
田沧海上前查看时,那徐老大已是死得透彻了,不由大是懊恼。隔得片刻又想起徐老大临死前手指毒计书生,便把毒计书生的尸体翻来覆去的搜索,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圣魔石。他甚不甘心,又在徐老大与那五人的尸身上搜索了一番,结果也只是徒劳。
杨骞藏身之处虽然看不到徐老大的位置,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转念一想,已明其故:那毒计书生也是不安什么好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徐老大身上下了毒,此时发作起来,便要了徐老大的命。此时才觉得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杨骞如此想着,忽然听见脑后劲风袭来,连忙缩头,下意识地运起石不疑曾教过他的一些简单的步法,不料他是半蹲在地,步法施展时也便不伦不类,左脚方位踏空,便失去平衡,滚倒在地。
田沧海噫了一声,也不追击。他本来察觉断墙之后有人藏匿,却不知道对方武功如何,便出一招试探对方。不料杨骞躲闪得如此狼狈,倒大出他意料之外。
待杨骞站起身来,见田沧海瞪着眼打量自己,不由大是尴尬,眼珠一转道:“这位……这位大叔,我只是一个安守本份的山野小民,只是无意中经过这里的,什么也没看见,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当真向后走去。
田沧海见杨骞只是个少年,已是心中奇怪,却听杨骞居然出口称呼他为大叔,不由脸色也古怪起来。他本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独行大盗,如今又因徐老大的死,辛苦追寻的圣魔石的线索断了,正想找个人出气,便眼露杀机,一掌向杨骞脑后轰来。
杨骞早已暗中防备,听到脑后风声有异,使出石不疑教给他的那三招之一,身形一矮,避过田沧海打来的一掌,双脚一错位,便转到田沧海的身左,挥手向田沧海的腰间要害抓去。
田沧海怔了一怔,他本来判断杨骞不会丝毫武功,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怎料杨骞忽然奇峰突起,用怪异的步法躲过自己一掌,而且出手还击。一个粗心大意,竟被杨骞抓中腰部,心中大惊,连忙飘然跃开,却发觉身上基本没带半点伤,不由脸色古怪地瞧向眼前的少年。
杨骞自然知道是田沧海自己大意才会被自己击中,只是他出手并无半分内力,根本不能损伤对手分毫,暗暗惋惜。
田沧海有些疑惑道:“你这步法……你跟无情海的石家有什么关系?”原来石不疑虽是招式虽是自创,脚下走位却仍是参照了石家独步天下的百鬼夜行迷踪步,田沧海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自然看出端倪。
杨骞听他这突兀一问,也知道田沧海以为自己是那石家的人,嘿嘿笑道:“阁下果然慧眼,不愧是江湖上远近驰名,威风八面,能止小儿夜哭的独行大盗田沧海,连我刻意隐瞒身份也被你看出来了,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你了,我就是无情海石家那大名鼎鼎的风雷戟石不疑……”
田沧海本来听杨骞称赞自己远近驰名,威风八面时也不免有些得意,脸露笑容。怎料听到杨骞扯到后面,不等他把话说完便道:“你不要胡说八道,那风雷戟石不疑出道甚早,怎会是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杨骞也知道自己扯得太离谱,连忙道:“你都没有听我把话说完就打断了,怎么知道我要说些什么?我是说我是风雷戟石不疑的弟弟,我叫石不信。”
田沧海狐疑道:“你是风雷戟石不疑的弟弟?我只听过那石中渔有两个儿女,一个是石不疑,另一个是石不疑的妹妹石灵犀,却从来没听过什么石不信。”
杨骞哈哈笑道:“我又从来都没有在江湖上露过脸,你当然没听说过我。”心中却想:性命悠关,说不得便要做一次别人的便宜儿子了。
不料田沧海眼中凶光乍现,狞笑道:“我可不管什么疑不疑信不信的,你若是寻常山野之人,我或可饶你一条性命,但你是无情海石家的人,我便要斩草除根,免得惹来石中渔那老家伙。”便欺身向杨骞攻去。
杨骞心中叫糟,连忙将石不疑传授的三招救命招数使出。田沧海见他招式精妙,倒一时也不能欺近,却也没料到杨骞半分内力也没有。
他三招堪堪使完,再无别的招式可用,只得又将那三招反复地使来使去。田沧海心中奇怪道:这少年使的招式虽然精妙,步法也像是石家的迷踪步,却为何来来去去只有这三招?
杨骞只过了半晌便累得有些气喘,额上汗珠冒出。田沧海瞧在眼里,幡然醒悟:原来这小子空有招式,全无半分内力,怪不得刚才他击中我时什么事也没有。顿时恼怒得停下身形,觉得自己竟被杨骞当成耍猴一般。
这时杨骞正使到刚才击中田沧海那一招,想不到田沧海忽然不躲不闪,伸出去的右手便又一次抓中田沧海的腰部,怔了一怔,便被田沧海揪住自己背后,猛摔了出去,只摔得眼冒金星。
田沧海把杨骞摔倒在地,还不解气,想走上前去一掌取杨骞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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