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第四章 行动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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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里感觉那谈话声出处,原来是发自船舱中隔著几间外的舱房之中。
那舱房本是在离走道隔了好几进的里间,外间有几人守著,房门舷窗又都是闭得严严实实,本不该有半点声息漏入外人耳中的。只可惜****与寻常窃听大不相同,是经由天地间无处不在的魔法精灵来直接感知作用范围内的情况。
在施法的时刻,艾里便等于化身千万,置身感知范围内的每个角落,实地监看现场的情况,因而舱房闭得严不严实对他来说没什么要紧,倒是让他的窃听更不易被发现。
确定了声音的位置后,那密闭舱室内的情况便尽数收入艾里眼中。房**有三个人。一脸阴骘地坐在主位发号施令的,也就是说出艾里听见的第一句话的男子,正是那位埃洛赫船长。艾里再看另外两人的面孔也颇眼熟,平日往来也见过好几次,一个是副船长沙贝尔,一个好像是叫做达伦的大副。
艾里将舱内情形查看清楚,船长已在接著刚才的话询问手下。
“分派的任务都清楚了?沙贝尔、达伦,你们把各自负责的事复述一遍。今晚绝不能出半分差错!”
在艾里平日的印象中,埃洛赫船长是个沉默严肃的人,也还算有礼,不过此刻他向手下发话的神气却完全像是换了个人,多出一股粗豪专断之气。而那两个恭敬立于在他身前听候吩咐的人并无讶色,可见这方是他的本来面目。
“……明白。等凌晨二时的时候,如果黑旗军那些人没什么状况的话,我负责带人把粮食用水搬运上救生船,安排没参与动手的人开始登船。”
另一人接续道:“我负责同时带人毁掉罗盘指南针和多余的食物,再把船底打破几个大洞,然后和大家会合搭船离开。”
听到这里,艾里全身不由掠过一阵寒意,气息微乱。心神这么一岔,****就此中断,一时看不到舱室内的情形。
****甚耗心神,一次无法维持太久,不想因为失神而漏过太多对话,便只有用一阵歇一阵。艾里猜测对方的行动计划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后面暂时不会有什么太重要的信息,便趁势停下来缓一口气,同时先整理整理心中想法。
真的是很……简单的计划。不过越是简单的办法,往往也越有效。
想到如果真被他们得逞,自己从睡梦中醒来时,措手不及地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座无人驾驶并正在下沉的弃船上的情形,那可真是糟糕之至!想不到只是想听听萝纱那边的情形,竟会被自己误打误撞地发现这么要命的事!
艾里苦笑了一下,接著探查舱内景况。断断续续地听了一阵,里头的人都在确认暗号、人员调派等行动细节,没甚要紧的。不多时,万事终于告一段落,其中一个手下想起什么,带些疑惑地问道:“老大,我有些不明白,直接在他们的饮食中下药不就结了吗?何必这么费事?”
埃洛赫船长一瞪眼,哼道:“老老实实地按计划行动!别指望什么取巧的办法。
你们该知道那帮人都是些什么人物,用烈性毒药的话,他们如果没有同时发作,立刻死去的话,我们的性命就危险了;用嗜睡昏迷的迷药虽然安全些,但这些药都是由植物制成。据说那个叫青叶的女人有操控植物的异能,对植物制成的药物也很敏感,肯定会被发现……”
听到这里,艾里已经瞭然。青叶对植物性药物敏感这个情报,该可能是因为哈尔曼从青叶手中抢夺魔核光炮那一次,经由哈尔曼一帮人的口而泄漏给凯曼一方。
由此可见,定是凯曼安插在芬德尔兰的奸细设法把埃洛赫这伙人安插到自己要搭乘的船上,想把自己一行杀死在半路,阻止大陆三方势力达成合作。
想通此节,他倒有种松了口气之感。这一路上他本来就觉著太过安宁,一直为凯曼反常地毫无动作而有些放不下,现在搞清楚凯曼究竟有什么打算,反倒还自在些,虽说眼下的局面实在也算不上好。
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多么强悍的力量对生存也无法有太大帮助。掌握大家生命的,就只是船和海员而已。
而听埃洛赫话中意思,这整船的船员都是敌方的人。若是船只果然被毁,船员逃离,自己这些人本领再大,也只有乾瞪眼看著船慢慢沉下去的份儿。
虽说自己这一行五人中便有三人能飞,但航行了这些天,船早已远离陆地,现在又天色不明难辨方向,他们再怎么能飞也不可能完全不落脚休息地一直飞回陆地。
而另一方面,芬德尔兰所赠海船被控制的事,证明凯曼的势力已经悄无声息地渗入联盟各国之中,很可能发展到了相当庞大的地步。谁也说不准哪国的重臣,会不会就是被凯曼遥控的一枚棋子。短时期内,也不可能将这些内奸拔除得乾净。
将来战争爆发,这些奸细会令南部联盟束手缚脚,相当棘手。
而这也证明整体上凯曼的军势还是处于上升之势。眼下凯曼虽被联盟北部地区的暴动缠住,但想来这只是先前大举侵略后所需的短期盘整。
凯曼,等到它稳住脚步,控制了局势,把攻击矛头指向南方之时,艾里可以预料到时候自己面临的必是一场相当严峻艰苦的战争。光是现在先想想,他都觉得头好像开始痛起来了。
远的苦难且不去管它,先搞定眼前的问题再说。艾里收敛心神留意舱室内的交谈,差不多也到了尾声。埃洛赫又向手下交待了几句便让他们和把风的人各自散去。
听见这些人出了舱门在过道上走动,艾里又往阴影里缩了缩,小心地没让任何人发现他。故事中偷听到秘密的人似乎很容易踩到什么或者咳嗽打喷嚏惊动对方,他可不想也犯这么弱智的错误。
好在一切顺利。没有人发现艾里的诡秘行踪,望见高高站在桅杆上的那几人,海员们也没在意。
毕竟从常理来看,隔这么远距离的人不可能知道密室里的事。耐心地等到附近再没有半个人可能发现自己,艾里才从杂物之间爬起身,马上便跑到青叶他们的桅杆下又跳又挥手,拚命引起他们注意。
青叶等人见他肢体语言那么夸张,却像是顾忌著什么不出声唤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各人以翩然的优雅姿态落回甲板上,就立刻被艾里急急拉扯著上比尔的房间。叫醒早早就睡下的好孩子比尔,一群人随意坐在房间里的桌椅床上,围成一圈开始密谈。
青叶和萝纱刚刚为了艾里而做出那番竞争宣言,转眼就面对他本人,虽说看他神色应该是没听到刚才她们说过的话,二人仍是免不了有些尴尬,脸上都挂著浅浅一抹红晕,煞是好看。
不过听艾里说出事情始末,她们很快忘了其他,神色迅速凝重下来。
“事情就是这样了。来想想该怎么办吧!”
事情解说完毕,艾里很具有他个人风格地号召大家群策群力。
知道这人懒是天性,思虑缜密的青叶只好当仁不让地担负起分析情况的重任。
“凑巧听到了他们的计划该算是幸运了,不过我们不见得就能因此扭转局势。你们有人懂得驾船吗?”
见大家一一摇头,她不意外地点点头:“这就是说只凭我们自己是没办法把船驶回陆地的,如果船员死了,我们迟早也是在海上飘荡至死的下场。”
青叶回想了一下哈尔曼等过去曾接触过的凯曼一方的人,其中不少都是视为国而亡为无上光荣的愚忠,眉头皱得更深,向艾里和萝纱问道:“我和凯曼人打交道的机会不及你们,不知你们过去接触的凯曼军人中,为了完成王命不惜牺牲自身的人多吗?”
艾里和萝纱肃容不语,面上神色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凯曼是个十分重视道统忠诚的国家,出自王国教育下的军人中确实有许多是不惜为国赴死的。而他们也在同时明白了青叶这个问题所隐含的意义,脸色顿时和她一样又是一黯。
“埃洛赫这帮人如果是凯曼的死士,用生死来威胁恐怕也起不了效果。他们甚至只要自裁,便等于是置我们于死地。就算运气好飘流到什么荒岛上一时不至于死去,现在南北航路已因战乱而断绝,少有行船往来,获救回返大陆的机会实在不高。而时局却不等人,如果浪费了反凯曼的三大势力合作的时机,便再无人能阻挡凯曼统一大陆的脚步。”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青叶缓下口气,微微苦笑道:“到那时候,大家恐怕也只有继续留在海外荒岛上苟且偷生的份儿了。回不回陆上倒也没差。”
“原来如此!到了海上,就算我们的本领胜过对方千百倍,也没什么用。”比尔叹道:“凯曼人真是狡猾!难怪先前他们都安心地按兵不动!”
青叶刚才那一番话,大半是说给脑筋转得慢一步,还不大明白其中利害的比尔听的,萝纱则已经心中有谱。
待青叶说完,她便接著说道:“把情况整理一下吧!我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在短期内平安到达圣爱希恩特人的岛屿。不过步骤就麻烦多了。”
此刻事情临头,萝纱冷静超脱的一面又开始发挥出来。像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一般,她将事情一条条地分析罗列出来。
“第一,我们不能死,不可以让埃洛赫今晚的计划成功。”
这一条当然不会有人有异议。
“第二,我们继续要在海上生活,直到找到圣爱希恩特。所以,在制服对手的同时我们不能杀死,至少不能全部杀死他们。”
这一条还算不难办到。
“第三,刚才说过,死亡很可能威胁不了对方的人。那么我们得找出其他可以挟制他们的事物,来让船员在行动败露后继续受我们调遣。做不到这点,万事免谈。”
这个就有点……连死都不在乎,只求达成任务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事能让他们放弃任务帮助敌人?大家面面相觑好半晌,也没人拿得出主意来。
“或者我们可以试著说服他们弃暗投明到我们这边?”
艾里试探著问道,他的口气却分明是连他自己也没抱什么希望。
果然也没人响应他的提议。他们都清楚长期教化的观念深入骨髓,很难动摇。当初克里维等人会改换立场投入黑旗军这边,也是在长期接触中慢慢潜移默化,认同了黑旗军的观念,才会有此结果。眼下只靠短短几个时辰功夫,怎么可能会有效果?
一伙人大眼瞪著小眼,任是他们多是才智卓绝之人,在这情况下也找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
闷了一阵,艾里看看一旁的时计,忽地一扫困扰之色,长出一口气站直了腰。
“时间剩下不多了,要应付今晚的事,我们也得开始准备了。”
“该怎么做都还不知道,准备什么?”比尔一脸茫然。
“事到临头,就算没有办法也不能坐以待毙,总得做点什么。不知道怎么做能解决事情,那我们就先去阻止不允许发生的事情,然后……”
“然后?”
“然后,就见步行步吧!”就像是玩拼图游戏,不知道该拼那一块,就先把不可能拼上的板块排除,再慢慢寻找正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艾里搔著头,状似困扰地说道,不过面上的微笑倒是出奇的明朗,没有忧虑太多。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一向不喜欢让不好的情绪无谓地消磨自己的心神。
听了这话,惯于思虑妥当后再行动的青叶和比尔或多或少都显出几分无奈或不安,萝纱却像是怀念似的笑眯了眼。

自从带领黑旗军后事事讲求谋定后动,瞻前顾后的,很少能像刚认识艾里不久时那样无所顾忌,不想太多,做了再说了。
这种难以捉摸到下一步会变成怎样的感觉,偶尔尝尝也还不错呢!
说是准备,其实也就是大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回自己房间睡觉而已,完全是做给船上的人看的。
比尔性子不善于作伪,好在这里本来就他的房间,他无需出外,便不用担心被人看出破绽。而其他四人多见惯了大场面,性子或淡漠或狡诈,装模作样自是不在话下,就像平常一般互相取笑嬉戏地从船员们眼前招摇而过,回到各自房间。不多时,房间的灯便熄了。
此刻埃洛赫一伙很清楚艾里一行都非寻常人物,不敢靠得太近查看,也不敢在他们的舱房内搞什么窥孔免得漏出破绽。正是因为他们行动的谨慎收敛,艾里等人才没有察觉出不对。今晚船长也只是远远安排著人,不间断地监看他们的舱门舷窗有无人出入。虽然这样的监视手段对想逃离舱房的人来说未免太松懈,但对于未起戒心的人来说,却已十分足够了。
在外头监视的船员见黑旗军的人今夜的举动也一如平常,或多或少都显出几分安心之色。
只不过,他们却不知道时计显示的时间到了凌晨一时的时候,各房中的人便悄无声息地从床上起身了。胡乱用棉被枕头往被窝里塞出个人形,他们选了个房间角落蹲下身,各展本领开始就地……就地挖起洞来。有的在兵刃上运力,有的使用魔法,黑旗军五人的本领不俗,对付区区木质地板当然不在话下。
不多时,各人小心移开被无声无息地完整切割开的木板,房中便都弄出了个尺来方的洞口。小心搬动些房中物件略作掩饰,让人不至于从门口一眼发现洞口,各人便从洞中轻巧地跳下。
自始自终,他们都不曾发出过半点响动。外头的监视者眼巴巴地死盯著他们的房间不放,哪里想得到里头的人已经金蝉脱壳,离开了他们的监察范围?
海船甲板下的舱室都是用来存放物品的仓房,甲板以上的船舱用来居住,分作三层。为求出入方便,艾里等人便都选择了一层的房间。穿过地板,他们便下落到与各自房间位置相对应的仓房。深夜的仓房中没有半个人影,也无人察觉他们的秘密行动。
大家都很清楚艾里没什么方向感的毛病,先前的商议中便勒令他不准走动,由其他人按各自房间对应的位置辨认方位,来他这里集合。
此时距离埃洛赫计划的行动还有一段时间,搬运水粮的人没这么早来,他们轻巧的动作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很顺利地会合到了一起。
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的青叶、比尔和维洛雷姆就著寥寥几盏烛火的微弱光芒,看见艾里无声地挤眉弄眼,作出一副做作的被遗弃小孩的可怜样,其中两个人都有给他一拳的冲动。
萝纱则迟了些,在大家几乎要开始担心的时候,方才打著哈欠走进来,嗜睡的样子令同伴不由生出她是否是因为睡过头才延误了时间的疑惑。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探究这些末节的时候。人到齐了,他们便小心避开瞭望台上和一路上所遇的水手的视角,鬼鬼祟祟地摸到了甲板上。
船尾和两侧,贴著船身吊著好些救生船。艾里打个手势,众人也不多言,各自行动起来。会飞的直接飞到船外,不会飞的取绳索缚在船舷上,另一端盘在腰间把自己慢慢放下去。
降到救生船处,他们便拿先前切割地板的手段如法炮制,悄无声息地在各艘船底大肆凿起洞来。拆下的船底、木片掉落水中所发出的低微水声完全被海浪声所掩盖,木板迅速随消失于船后的水流飘远了。
如果让船员毁船逃离,把艾里他们孤零零抛在海上,那真的就没戏可唱了。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破坏船员的逃生工具,把大家串成一根线行的蚱蜢,谁也跑不了。
唯有如此,假如船员没打算死的话,艾里等人才有依附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因而,虽然觉得白白糟蹋这么多好端端的船只有些不好,艾里却很清楚如果不这么做,自己这帮人的下场可就比那顺水流走的木片还要凄凉。
本来他们可以只切断吊住船只的绳索,让船掉落水中飘走就能达成目的。不过反正时间充裕得很,而且这几人中大半都是好玩闹作怪的性子。想到与失踪的救生船相比,埃洛赫那帮人发现用来逃命的船竟然无底时所受的冲击会大上许多,他们便不惜多费些时间力气来拆船。
为免被船上的人察觉,破坏船只的行动不可以弄出任何声响,艾里等人不得不大大抑制自己的力量,速度也没法太快。
不过总共不过十多条船,五个人分头行动,耗不了太久,所有的船底就全都被卸了下来,收工后,望见一排“救生船”齐刷刷只剩下船帮,却不见船底的光景著实怪异有趣,五人中倒有三人忍俊不禁。
“等埃洛赫船长他们出来看到这一排桶箍,表情肯定很好玩!”萝纱很为自己没办法在场目睹盛况而扼腕。
“今晚有够我们折腾的了,能不能平安无事还得打个问号呢!别真把这当成玩儿了。”艾里苦笑道。
一行人的身影,很快重新融入了黑暗之中。
将近凌晨二时,埃洛赫船长询问过看守艾里等人房间的手下,得知没有任何异常,行动就开始了。
毁坏船只只要几个人便能做到,埃洛赫等人也不想船沉得太快连自己都来不及跑掉,所以负责准备逃生船只的那一队占了船上一大半的人。人多好办事,埃洛赫亲自带著这队人,很快从仓库中悄悄搬运出足够的水粮到甲板上。
埃洛赫船长一直是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响动传入船舱,引起圣剑士等人怀疑,现下见最可能传出声响的搬运部分已经平安完成,心算是落回一半到实处。船长走到船舷边上向下监看,同时挥臂向下做了个手势。水手们便上前去解开吊住救生船的缆绳,合力拽著缓缓放长绳索,将掉在外侧的船只放入水中。
早在出发之前,为著今日的行动,水手们已经不知暗地里演练过多少次了,就算是闭著眼睛也能做得全无差错。可是这一次,放船下水的水手却发现从手中绳索上传来的触感有些不对。船……好像变轻了些?
水手们对这都甚感不解,因此没什么人去注意正向船下俯看著的头领此刻面上是什么表情,这实在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毕竟,这可是圣女原本十分希望能亲眼目睹的一幕呢!
埃洛赫船长虽然紧紧盯著缓缓下落的船只,但从他的位置,只能是从上往下俯视船只的侧面。高高的船帮挡住了他的视线,在夜色的掩饰下,他一直没有发现船的真正状况。
直到入水后“救生船”终于转回正面,但却没有按照人们预想的漂浮起来,他才惊现情况不对。
俯视海面,一个个船形的木圈在水中载沉载浮,就像一张张大嘴嘲弄著他们。当看清每艘船的船底都下落不明,再不能称为“船”的时候,埃洛赫惊讶得忘了动作。耳中听见“卡拉”一声,好像是自己下巴掉下来的声音。
陆续也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水手们也为之愕然,全被笼罩在一片过度冲击造成的死寂之中。一张张瞪圆了眼的面孔全是一副蠢样。
“完……完蛋了!”
呆滞了片刻,埃洛赫那张大得足可以塞下好几个鸡蛋的嘴巴上下翕动,蹦出有些变了调的音节。他的头脑还算比手下灵光些,终于想到离开海船所需的救生船都已毁了,他们已经走不了了。如果派去毁船的另一队人真的毁了船,那他们也得跟著陪葬。当前的第一要务,反而是不能让手下弄坏了船!
另外,船底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自己消失,这么多船白天还是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变成这样,原因只有一个。那么去破坏海船的达伦那队人,肯定会有麻烦!
船长像是吓人礼盒中装了弹簧的小丑般猛然蹦起身来,冲向通往甲板下舱室的楼梯。这时候也没有必要怕谁听见声音了。惊惶之下,埃洛赫忍不住向不在场的另一个手下大吼道:“达伦,停下!!”
可惜海船实在太大,埃洛赫船长在船尾的喊声经过层层楼板的过滤,已经不可能被身处最底层舱室的人听见。
不过,事情也没差啦!全身被捆成肉粽的人,本来就不能再做什么,听没听见船长的吼声,明不明白情况,也都无所谓了。此刻,被捆绑好后扔作一堆的达伦一伙,只能心有不甘地用眼睛瞪著艾里等人。简单说,就是乾瞪眼。
水底压力大,捣破船底并不容易,也势必会发出很大声响惊动黑旗军的人,所以达伦等人打算设置些炸药来炸破船底。
下到舱底后,达伦正计算著该拉多长引线来控制爆破时间,火药量又该是多少,本以为不会有旁人在的暗处忽然传出话声,吓得达伦一伙身体猛地一震。
“拆了那些小船船底就让我够内疚了,要是你把这么大一艘船给糟蹋了,可要小心被雷劈哦!”
从一旁的拐角处,好整以暇地转出一个高挑身影。看清楚这人影正是圣剑士本人,而从他身后又转出圣女和那个据说身怀异能的女子,达伦不由自主地倒抽了口凉气。
达伦只不过是常在海上跑生活,力气比常人壮些,懂得些粗浅武艺而已。时至今日圣剑士声名已重,民间的传说,上头的情报,让达伦早就很清楚圣剑士是多厉害的人物,绝对不是自己应付得了的人物。
不过这人也有几分悍勇之气,情知事情败露自己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索性发了狠,抽出腰刀来冲上前砍杀。
只可惜,再逼出十二分的狠劲也不可能抹消掉实力上的天壤之别。何况他刀虽是斩得够狠,腿脚到底还是被吓得有些软了,只看到人家圣剑士连剑都还没出,只是做操似的伸展了几下身体,自己便糊里糊涂地被人踩到地上动弹不得。还道这下要死了,却没觉著哪儿痛,睁眼见一旁的圣女早在仓库中找了一捆绳索,笑嘻嘻地上来将自己绑了。
待得萝纱把他绑好,跟随达伦同来的那几个人也早被艾里、青叶轻松撂倒。看他们一个个也被绑了与自己扔作一处,达伦整个心都凉透了。
这里只见圣剑士这三人,另外两人定是分头去护著驾驶室那儿了,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今晚的事黑旗军的人怎会这样瞭如指掌?
艾里自然不会去为这小角色答疑解惑。就算有这闲心,估计“****”这么不入流的名字也足够让他三缄其口。再说现在也不是闲磕牙的时候。收拾好达伦等人,艾里便招呼大家走人。
“脚下就是船底。要是船没被这些家伙的火药炸坏,却在打斗时被我们自己打坏了,那才叫冤哪!我们还是到上面去吧!”
“那他们怎么办?”萝纱指指地上的达伦等人:“能不能拿他们当人质来要挟?”
艾里略一沉吟,摇摇头:“我看是没用。”
如果埃洛赫一伙为了完成使命,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那么当同伴的安危与使命相冲突时放弃同伴的觉悟,也至少是有的。
无欲则刚,连对求生的**都不执著的人实是最难以控制的。待会儿和埃洛赫那边的人碰面后该怎么做,他到现在仍没有头绪。
微不可见地轻叹一声,他当先向外走去:“这些人就扔这里,无关紧要的。我们快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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