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第四章 三月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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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茨城一带自古有著“三月春祭”的风俗,当三月初五那天夜幕初降时,民众盛装登上城东的东山山顶举行祭典,以美酒、牛羊肉脯祭祀春之女神,祈求秋季得到丰收。
随后大家便通宵歌舞同乐,以花枝沾著清水轻轻抽打彼此身体以传达祝福之意。可以说三月春祭是这一带一年中最喜庆欢腾的节日。
而哈尔曼等人最后确定的计划,便是选定在三天之后的三月春祭发难。
庆典上大量民众离开守卫较严的城内,集中于东山。
这种欢庆场合一来场面混乱,容易下手;二来,大量平民聚集在一起,一次行动便可以控制住大量人质。
另外,那里不是黑旗军控制的城区,得手后黑旗军就算想营救也相对困难许多。
可以说正是最适合他们展开行动的大好良机。
换句话说,三月春祭散会之后,队员们分头分批陆续离开,以避免被人察觉到蛛丝马迹。
克里维等了好一阵,方才轮到他翻过荒宅靠著无人僻巷的一面围墙离开宅子。
当他钻出昏暗小巷,再看到人流熙攘的大街,发现天色已然昏黄。
各个住家的烟囱飘出淡蓝的炊烟,大人们呼喊小孩回家吃饭的声音到处都听得到。
街上的人们各自匆匆忙忙地往自家方向赶路,怀中手上多半带著许多为三天后的三月春祭而采办的物品。
相识的人碰面,都乐呵呵地互相问候一声“春祭好运!”。虽然离春祭还有几天,但祥和喜庆的气氛已洋溢于城中每个角落。
呆望这副街景一阵,克里维自觉刚刚在那黑暗隐秘地方参与了那一场龌龊阴谋的自己,就像是从散发阴沟臭味的洞**里钻出来的老鼠,他颓然垂下了头。
而想到城中人们万分期待的三天后的喜庆节日将化作一场噩梦,欢喜将在最顶点之时被哭喊恐惧所代替,他更是没有勇气和街上任何一个人的视线接触。
“嗨,克里维?这么迟了还没吃饭吗?”
听到呼唤声,克里维抬起头,见一个年轻女孩正微笑地走到自己面前,乌溜溜的辫子随著她的步伐俏皮地轻轻晃动。
眉眼弯弯,洒著几点雀斑的笑容算不得多美丽,却十分亲切可爱。
“格蕾茜?”克里维有些手足无措地唤出女孩的名字,木愣愣地摇头:“有些事耽误了,还没吃。”
面上强自保持自然的神色,心中却在大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会在这时候碰到她啊!?
不希望现在看到她,并不是因为克里维讨厌这女孩。
格蕾茜是洛茨城中平民家的女儿,在一次到黑旗军营帮忙中和克里维相识,两人颇为相投,很快熟稔起来。
克里维有闲的时候,经常被她找去她家聊天吃饭。一个月下来,克里维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纯朴清新的女孩。
正是因为他很喜欢她,才更不希望自己在刚刚参与一场危及这个城市市民的计划后,立刻看到她向自己露出这样纯洁的笑容。这会让自己觉得愧疚心虚。
格蕾茜没有看出他心中的挣扎,依旧以那甜美笑容邀请他道:“今天家里正好多做了两道好菜,乾脆到我家来吃饭吧?我爸妈也好久没看见你了,中午还在叨念著呢!”
“不麻烦了,我改天再去。”克里维强笑著回绝,想尽快摆脱她。
“千万别客气呀!其实……”格蕾茜靠近他,装出认真的样子:“是我家积了好多柴火没劈,就等你了!”
说著,她牵起克里维的袖子,便要拉他走。克里维知道她是怕自己不好意思才故意这么说,但她越是这样待他,他越是难受。
他猛力抽回衣袖掉头就跑,连一眼也不敢看她。他害怕看到格蕾茜清澈温柔的大眼睛中,映出的自己会是多么丑陋。
第二天中午,克里维鬼鬼祟祟遮遮掩掩地接近暂时徵用为军务处的城镇大厅。四下打量,见没什么人留意自己,一闪身便进了门。
门内人来人往,却没有混乱无章的感觉。圣剑士和圣女肩负会谈重任离去之后,黑旗军的中枢并没有因此受到半分影响,处理日常事务依旧井井有条。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职责和接下来要做什么事,这样的忙碌景象自然而然地显出一种强势的气魄。
本就有几分畏缩的克里维被这气势一逼,更是紧张不安。
好在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他镇定下来拦了一个黑旗军官员问明纪贝姆房间的位置,便神色惴惴地请人通报。没等一会儿,他便见到了纪贝姆这位黑旗军具体事务的最高统管者。
“有什么事吗?”纪贝姆从等待批复的文件中抬起头。
“呃……这个……”
克里维支吾著,并没有立刻说明来意。他本不是个忸怩之人,不过待会儿要做的事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遭遇,想到这个他便十分不安,方才显得犹豫畏缩。
一般人若是在忙碌的工作中抽空见克里维,他还这般拖拖拉拉,不乾不脆,恐怕都会有些不悦。
然而纪贝姆却似能瞭解他的苦处,未显出半分不耐之色,只是静等著他自己出声。
既然克里维决定来到这里,事先便已是下过一番决心,片刻后他终于鼓足勇气,一口气把困扰他许久的事情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的队伍,是受凯曼派遣,混进你们内部伺机搞破坏,刺杀艾里的!他们打算要在大后天的春祭行动,胁持参加春祭的许多平民来要挟你们!!”
克里维不安地盯著纪贝姆,却讶异地发现他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震惊或愤怒。
他只是嘴角向上微翘,露出个应该算是笑容的笑容,平淡道:“是这样啊!多谢你的通知,我们明瞭你的立场了。”
克里维不由得怀疑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言简意赅,或是纪贝姆年纪太大,耳目不明,根本就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生怕对方有所误解而误事,他忙重新说明一遍,还不断打著手势辅助说明:“我是说,我们的队伍是凯曼派来与你们为敌的,初五那天就要……”
觉得克里维忙乱的神态和有趣,纪贝姆的笑意变得更深了一些:“我明白你的意思。事实上,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你是说……”克里维呆住。
昨天犹豫挣扎了一夜,他才终于决定不能因为战友之情,就罔顾数百同格蕾茜一般无辜和善的平民生命。
既然自己已明白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就不该继续在错误的路走下去,必须在大错铸成之前阻止事情的发生。
自己经历了这么一番痛苦挣扎后,才做出向黑旗军坦白事实的决定。而黑旗军居然已经知道了这消息?
“我大略能瞭解你会改变立场,维护黑旗军的原因。”看他似乎有些转不过弯来,纪贝姆提点道:“在黑旗军中这么长日子,受我们影响的人并不只有你一个。”
克里维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的队伍中有也有人来……”
“人还不少。刚刚才走两个,他们正巧在同一时间来找我而碰上面的。”
知道自己不是队伍中唯一发生变化的人,还有不少人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也倾向于黑旗军,这让克里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自己选择的,应该是一条正确的路吧!
这样就好,自己的遭遇怎样,就无所谓了……
“那么纪贝姆先生有什么打算吗?”说是无所谓,心底还是有些发怵。
“要现在就把我们拘捕起来吗?”
“我们?”
听克里维用这个词,纪贝姆有些吃惊,随即笑道:“你不用想太多。你们为了维护黑旗军和平民的安危来通知我们这件事,已经足够证明你们的立场和其他人不同。就连过去你们还没有站到我们这边时,圣剑士明知道你们的目的,还是愿意接纳你们加入黑旗军,当然更没有理由在现在来惩处你们。”
“你是说……艾里……他一开始就知道?”克里维愕然:“……那他,他为什么……”
“一开始时,我也不大明白他的用意。这种容忍太过危险,又没什么必要。”
纪贝姆靠向椅背,看著眼前迷惑的青年淡淡笑道:“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决定果然有其道理。”
纪贝姆越来越觉得庆幸,自己虽是不得已被放逐人界,加入的是这样一支不同寻常的队伍。
对前来进行破坏的敌人,在他们做出实质伤害前既不畏惧亦不敌视,而是大量地任他们接近,将自己真实一面展现给他们看。凭著自身主张的思想和风格来感化敌人,最终将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也化作了同伴。这可不是一般军队的领导者能够做得到的。
“那么,再一次欢迎你。欢迎你真正成为黑旗军的一员。”纪贝姆从座位上立起身,向克里维伸出手。
未曾想到自己能渐渐瞭解黑旗军,终于找回自己想走的路,原来是亏得艾里的宽洪大度,克里维心中感慨万千。紧紧握著纪贝姆的手,他的表情由迷惘而至欣喜,发觉眼眶有些发酸,他不自然地低头掩饰,几欲哽咽出声。
“太好了……我真高兴!”
在他感动的时候,纪贝姆在心底嘀咕著:“真是有够肉麻的。竟然还要替艾里说这种台词来收买人心……人界的军师真是不好当啊!”
克里维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想起先前谈论之事,接著问道:“纪贝姆先生决定好该怎么处理哈尔曼队长他们了吗?要现在就行动吗?”
“不必。”
不用处理情感问题而说回正事,纪贝姆似乎松了口气,显得轻松自如许多。
“我从先前来过的其他队员那里,已经知道他们的大致计划。他们手上有一批强力炸药,威力可以毁掉小半座城。但炸药究竟在哪里,在谁的手上,我们无法掌握到确切情报。如果贸然行动,他们知道任务无望,情急下可能会引爆炸药,企图玉石俱焚,到时恐怕会给黑旗军带来不小伤亡,牵连到许多平民。”
“那该怎么办?难道就什么都不做,任他们放手施行计划?要不要通告市民暂时取消春祭?”
“我没说什么都不做啊!放心吧!也不需要取消春祭。”纪贝姆依旧心平气和,不动如山,不紧不慢地安抚有些焦躁的克里维。“你现在也不用多做什么,还是先回原来的地方,继续留在哈尔曼他们那里探听消息。只是要小心别泄漏了今天的事,保护好你自己。如果有任何新变化,再来通知我们。”

克里维惴惴道:“这样没问题吗?”什么都不做,自己事先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岂不等于全无意义?
“你不用担心。春祭那天,才是我们最好的动手机会。”
纪贝姆的样子却似已胸有成竹,克里维在黑旗军中待了这么久,也看得出纪贝姆等若是黑旗军的智囊,他既如此说,应该就不会有问题吧!
“现在时机未到,我们如果轻举妄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放心吧!哈尔曼他们的行动计划本身有个相当大的弱点,只要春祭那晚在参与春祭群众中混入足够人手,等他们要行动时再来阻止,他们便无法得逞。”
随著三月春祭临近,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插上了新鲜花枝,小孩子们在街上活泼地尽情嬉戏欢笑,街上人们的表情也比平常更加温和愉悦。
期待著春祭到来的市民们,沉浸在节庆前夕喜庆祥和的气氛中,完全不知道危险亦伴随著春之女神的脚步,渐渐逼近了自己。
另一方面,暗中筹谋著阴谋的哈尔曼那一派人马在春祭前亦没有轻举妄动。据克里维等悄然改换立场的队员回报,哈尔曼始终没有对计划作大的变更,黑旗军便也无须调整计划提前行动。
洛茨城得以继续维持著表面上的平静祥和。春祭前的时日,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
转眼间,终于到了三月初五,春祭当日的夜晚。人们如往年一般,在家用过晚餐,便走出家门上街游乐。
鲜艳明亮的花灯结满街边枝头,大街上人群熙来攘往,夜色愈深,反而更是热闹。
当月亮自东山上空升起之时,祭典便正式开始了。
几乎全城的人都蜂拥至城中的主干街道上。装饰得鲜艳精致的花车队列,从各条大街上鱼贯沿街而行,被大批群众拥著向城东东山不紧不慢地行去。
花车上的艺人们载歌载舞,引得围观群众高兴地欢呼。花车边栏上坐著捧著花篮的盛装少女,不断将篮中的新鲜花瓣撒向人群,沿路是一派欢声笑语,隐约流动著鲜花的芳香。
缤纷的花瓣沾满了人们的头上身上,揉碎的花瓣汁液在人们的面颊衣裳留下斑斑红渍,要洗净想必相当麻烦。
可就算是得负责洗衣的家庭主妇也没有因此生气,因为这代表著春神一年一次的祝福。
克里维和队上其他人依先前的计划分散于人群各处。按著哈尔曼的安排,待会儿行动开始后,他们要压制住群众,避免混乱中出现任何反抗行动。
不过对克里维等已经站到黑旗军那边的人来说,肩负的责任则变成了哈尔曼发难后,要配合在场的黑旗军方的人,将混在人群中的哈尔曼同伙在最短时间完全制伏,尽量避免伤及无辜。
一个凯曼队员挤到克里维身边。这人并不是和克里维一样投向黑旗军的同伴,只是在哈尔曼的安排中与他一同行动的搭档。
见他到来,克里维低声问:“队长来了吗?”
“没。我过来时,队长还没动身,可能还要迟一点才到吧!”那人摇了摇头。
克里维没再说什么。队中本领最强的哈尔曼负责的是发动整个计划的最关键部分,在祭典开始之前没有现身亦是正常之事,然而却不知怎地,克里维心中却隐约有股不安感。
心想这只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所致,为了安心,他四下打量再次确认周围哈尔曼那方人马的位置,将之示意给附近黑旗军安设的人员,确保大家站在了利于行动的位置。
哈尔曼那方对人手位置的安排计划,之前就被克里维等人泄露给了黑旗军。纪贝姆很容易便能做好安排,让己方的人不露声色地包围住凯曼队员。
待到他们一有所妄动,便可以一拥而上,瞬间制伏他们。
黑旗军一方的人除了克里维等内线外,人群中不时也可看到一些身著黑旗军军服的战士的身影。
住在这城里的黑旗军人足有万余名,这么大的庆典如果看不到他们的人影,反而显得不正常。因而纪贝姆便让不少黑旗军士兵堂堂正正地混在人群中和市民们同乐。
不过这些摆在明处的士兵并不是黑旗军的精锐。知道哈尔曼那方的人必定会特别留意他们,因而纪贝姆选定的这部分士兵的本领多半只是中等。
军中战斗力最强,又很少和哈尔曼的部众照面过的战士,则身著便服混在平民之中,留意观察是否有人行迹怪异,随时准备应变。
克里维在人群中也看到了变装过的德鲁马、汉瑞等人的身影。看来这次的行动牵涉到大批平民的安危,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黑旗军这次是精锐尽出了。
再三查看,克里维确定万事妥贴,一切只待哈尔曼那方先行动,他终于放下心。如果没意外,今晚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东山名为山,其实既不高峻亦不险奇,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丘陵。为著历年的春祭,更是早已开好宽敞的上山道路,以方便车辆人群行走。
祭典渐入**。月近中天时分,花车和人群沿著山道蜿蜒而上,终于接近了山顶。花车陆续在山顶平台两侧停靠后,祭典的气氛渐渐由热闹变得肃穆。
谈笑喧哗声渐渐低沉下来,市民们注意力的焦点开始集中到中央的高台上。
因为接下来,将是由城中选出的最德高望重的老人登上中央搭建的高台,代表城民们向上天祈福,祝祷今年无灾无劫,能有好收成。
克里维偷眼察看周围亦潜伏在人群中的凯曼队员和黑旗军方面的人,两边人马都盯紧了台上。先前再怎么装作轻松的人,面颊还是不由得有些紧绷起来。
对凯曼一方的人来说,再过一会儿在祈福老人登上高台,吸引全场人视线的一刻,行动便要开始了。而对黑旗军方的人来说,那一瞬间亦是遏止哈尔曼行动的关键时刻。
他想起了三天前与纪贝姆的后半段谈话。看来纪贝姆先生说的果然没错。
“弱点?”
听到纪贝姆说哈尔曼的计划有个很大的弱点,克里维讶然问道。
“春祭时虽然人多而且混乱,方便他们行动,但是反过来对他们也有一点不利。那就是,他们同时也不容易控制住局面。”
看克里维似乎还没听明白,纪贝姆一边暗叹聪明人实在不多,一边还是耐心地向他细加说明。
“就算有炸弹,要让在场数千名民众都明白事态并没有那么容易。一旦群众搞不清事态而骚动起来反抗他们,凭他们的人力是绝对压制不住的。他们虽然有炸弹,却是不能轻易动用的筹码,如果令预定扣为人质的平民伤亡太多,也就失去意义了。所以他们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使用的。从这个方向来考虑,便不难确定哈尔曼他们动手的时机。”
“纪贝姆先生的意思是……”克里维似乎隐约抓到了什么,但细想后还是混沌未明。
“哈尔曼可以一举控制住局势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当祈福仪式开始,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一点时!他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制住台上的人,让在场群众在最短时间内瞭解事态,服从他的调度。否则在场数千人一旦骚动起来,没人能听得清他的声音。不知道炸弹的存在,他的威胁就起不到作用了。那时就算以暴力攻击群众,混乱之下人们可能群起反攻。蚂蚁的数量只要够多,也是能够撼动老虎的。”
纪贝姆扯出一个有几分奸恶意味的笑容。
“换个角度来说,便等于是哈尔曼他们若是没法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便会满盘皆输,再作不得乱。既然我们事先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凭我们的人力,要破坏这个机会实在没有什么困难之处。”
潜心思索的纪贝姆不知不觉中泄露出其阴暗本性,非但是笑容奸诈,凌乱发丝下的双眼寒光隐隐闪动,周身都散发出一股诡异阴暗的气息。
以往他都为魔族出谋划策,相对对人族来说便是策动阴谋的大反派了,形象看起来自然是诡谲奸诈兼而有之。
克里维印象中的纪贝姆,从外表上看一直都是相当的低调不显眼,但此时看到纪贝姆绝不能称为平凡的一面,他暗自咋舌……
在黑旗军待得越久,便会发现越多怪异的地方……自己似乎加入了一个很了不得的队伍呢!
“登……登……登……”
被选出主持祈福仪式的人果然够德高望重,至少年岁够高,体重够重,在人扶持下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踏著阶梯登上高台。
凯曼队员和黑旗军的无数道眼光追随著他蹒跚的脚步,就算是还隔著很远距离的战士,也好似听到了老人踏在木板上的砰砰声,每个人的心跳都随之紊乱起来。
“登……登……登……”
快了!再三个台阶,他就登上台了!
在这一瞬间,双方都有许多人不约而同地乾咽著口水,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限,随时准备行动。
老人走到高台正中,向台下聚集的数千群众举起双臂,向下轻压示意。人群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终至寂然一片。
山间的鸟声,虫鸣,一时变得十分清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老人身上。
就是现在!!
“咳!大家好!今年承蒙大家抬爱,推举老朽主持春祭……”
唠叨完几句场面话,老人转身面向祭坛,开始嗡嗡唧唧地颂念长长的祷文。台下的平民们亦各自垂头合掌低声祝祷,祈求今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大片垂眉敛目静心祷告的人群中,满面错愕直愣愣站著的战士们立时变得格外显眼。
在众人同心祈福的安详气氛下,不论是凯曼那边还是黑旗军那边,双方的人都是不搭调地讶异莫名。
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预定控制高台的那组人在哪里!?
此时克里维心中已不仅是为事态变得不可捉摸而迷惑。先前一直被克里维选择忽略的不安感,顿时卷土重来,晋升为强烈的不好预感。
在哈尔曼的计划中,控制高台是至关重要的一环,选定来执行的正是哈尔曼本人和队伍中的其他好手。然而今晚这批人却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直觉告诉克里维,哈尔曼那组人迟迟不现身,恐怕隐藏著更了不得的原因!
哈尔曼人呢?哈尔曼他到底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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