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玲珑棋,邪帝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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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春晖妙曼,经历一冬寒的枝条抽枝展瓣。满目春翠,庭院里树影斑驳,若有若无的兰香让人心旷神怡。
亭中,针落可闻,棋盘上征战正酣;吴用手拈白子,冷汗淋漓,旁边的公孙胜亦面色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棋盘,沉默不语。
凌云轻品香茗,潇洒而笑,望着儒、道两智者被自己难住,神情怡然;李清荷黛眉轻皱,也是一副不解之色,见凌云怡然自得,芳心气极,在他腰间重重一掐。
凌云痛哼一声,无辜的看着李清荷,李清荷气恼的悄声道:“你这冤家,莫非你让我们呕血数升才甘心么!快将解法说出,不然,不然……”不然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想想凌云无所不能,似乎他什么都远超自己,越想越气,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眼神中更有幽怨之色。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凌云见状一颗心不住下沉,苦涩无比,此刻李清荷的神情太像娘亲了,叹息一声收拾情怀清啸一声。
吴用、公孙胜猛然醒来,汗水涔涔,从额头滚滚而落;吴用苦笑道:“人说凌兄弟文才武功,天下无双;音律乐器亦然,我自以为棋艺精湛,哪知凌兄弟摆下如此棋局,我连一着都下不了,真是不得不让我心服口服啊!凌兄弟,此局为何名?但不知天下间有谁能破解此局。唉!此棋实非凡尘之品,岂是凡人智慧可破。”
“棋局名唤‘玲珑棋’,娘亲曾言,此棋局乃家母先祖所创。先祖是隐世奇人,所学包罗万象,博大精深,涉猎极广,文武双全,琴棋书画、医星占卜、机关阵法、花草树木……无所不知。”
见众人听得入神,凌云道:“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先祖有两徒,大徒弟心地仁慈,只继承了他的杂学,武功却是平平。小徒弟聪明伶俐,先祖知晓他心存不善,然而师徒多年,不忍断绝自己多年苦心孤诣栽培,以期他弃恶从善,小徒弟却心存不轨,以为师父偏心,趁师父不注意时出手暗算,一举得手,逃之夭夭,先祖福大命大而不死,可惜双足已断。先祖苦等三十年,只盼觅得一个聪明而专心的徒儿,将毕生武学都传授于他,让他去诛灭叛徒清理门户。可是机缘难逢,聪明的本性不好,保不定重蹈养虎贻患的覆辙;性格好的却又悟性不足。眼看天年将尽,再也等不了,这才苦心孤诣创此棋局,破此棋局者肯定为心智甚高、光明磊落之人。天不从人愿,先祖等不到了那一刻,至死无人破开‘玲珑棋’,先祖含恨而誓。”
凌云知道“珍珑棋局”天下武林皆知,在当时造成了很大的轰动,以吴用、公孙胜的渊博,肯定知道当年事,所以换名为“玲珑棋”。此番话语,其中有真有假,他们却听凌云说得有理有据,倒也没有怀疑。
“后来呢!”众人听至此处,见凌云住口不言,异口同声的问。
凌云续道:“先祖,年少之时曾有一红颜知己,相亲相爱;先祖母产下一女,也就是我的外祖母了。由于先祖衷情艺术,冷落娇妻,先祖母一气之下抱着尚在襁褓的女儿不辞而别,然夫妻情深,岂是一些小误会所能斩断,夫妻俩相分离,其实她们母女一直与先祖比邻而居,只不过先祖不知罢了。先祖母亦是一代奇女子,武学远超丈夫并尽心教导女儿,后来外祖母追那叛徒到大漠,亲手割下其头颅,祭拜先父。后来‘玲珑棋’在我家代代相传。小弟自小与此打交道,在家母帮助下,倒也破得此棋,说来也很好笑,其实只要句住一句俗语即可解此棋局,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言罢,凌云也懒得解释,依那自杀之法,破开“珍珑棋局”,众人一时目瞪口呆,复又对凌云母子二人钦佩交集,其子如此,其母恐怕亦非常人吧!
李清荷似笑非笑,半年来两人无话不说,她对凌云的家世知晓极深,知道凌云作了一定的删改,不过想到凌云能破此棋局却深信不疑,因为她从不怀疑凌云的智慧,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当前的成就了。
凌云目视南方,面沉似水,他想到曼陀山庄中的种种,想到婆婆们死不瞑目,想到娘亲记忆全失,一时心痛如割,恨不得早日见到她们,扑入娘亲的怀里畅快淋漓的痛哭一场。尽诉半年来的经历。
“凌兄弟!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吴用看着凌云,欲言又止。
“我们兄弟都不是外人,吴大哥但问无妨。”凌云强笑道。
吴用见凌云情绪不高,想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凌兄弟,想必伯母亦是一代奇女,可为何在江湖籍籍无名?兄弟家居何处是武林朋友最大的兴趣,但不知兄弟来自何方。”

双目一红,凌云自嘲的道:“小弟祖籍江南,现在家没了,娘亲也没了。都是小弟年轻气盛,在江湖惹下麻烦,连累了亲人。小兄只身一个,再也没有亲人了。”
言至此处,俊目中的泪水滚滚而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时。凌云想起上世一生孤苦,此生至亲之人离他而去,痛不可抑。
众人惊呼一声,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想不到凌云居然有此伤心往事;石秀见自己心目中的铁汉有此一面,心里极端难过,他恨,他恨那些让凌云伤心的人。
李清荷泪眼朦胧,握住凌云啪啪作响的拳头,给他安慰,给他力量,泣声道:“凌云,对不起,我不应该逼你的。你不是只身一个,你有我,还有姐妹们,我们都是你的妻子,你的亲人啊!”
“不一样,不一样的!”没有人知道他对亲情的渴望和珍惜,没有人知道过去所承受的痛苦。凌云咬着嘴唇,丝丝咸咸的味道流入口中。血,今日他饮自己的血,他日一定要让仇人血债血偿。
凌云笑道:“对不起,让大家也难受,我不应该说的,真的不应该。”笑容凄厉,双哭还难看,众人不忍观望,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却不知何时也溢出了泪水。
李清荷肝肠寸断,扑入凌云怀中,尽情哭开了,她好后悔,若非自己坚持,凌云也不会如此。是我,都是我的任性让他饱受痛苦的折磨。她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只有紧紧的抱着他,用自己的温柔,自己的温暖抚慰。让他明白世上至少还有她在陪着他一起默默承受所有的痛。
日头似乎承受不住悲愤的压抑,悄悄躲入云层,使这院落更平添了几分凄凉萧索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家丁的声音,只听他道:“老爷,有一位姑娘登门拜访。”
柴进不耐烦的道:“不见,让她改日再来。”
“可是,那姑娘说他是来找凌公子的。”家丁害怕的低语,他想不通平日待人亲和的老爷今日为何如此。
沉思一下,见凌云望着自己点点头,柴进道:“请她前来此处。”
“不用了,我已经来啦!”语声清妙甜美,悦耳已极。
闻此声音,凌云如遭雷击,动弹不得,一切直疑梦中。不敢相信的颤声道:“她来了,真的是她来了么?”
众人蓦然回首,只见她长袍曳地,宫鬓高堆,眼波转动如水,腰肢娉婷似柳,容貌之美,固是难画难描,神情间似带的那种高贵清华之气,更是令人不敢仰视,单只“仪态万方,宛如天仙”八字,又怎足以形容?背上露出的剑柄式样古朴,想是一柄神兵。
“云,半载前忽闻君之噩耗,罹难大海。若非尚未完成父亲遗愿,菲儿早已投身大海,随君而去。”玉人突地一合眼睑,两行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腮流下。
李清荷凝目而望,亦欣喜交集,原来玉人是慕容菲雪,她知道凌云心底十分担忧姐妹们,生怕她们没有安全着陆,见她至此,芳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忐忑,生怕她带来不妙的消息。
“菲儿,一切苦难已经过来,我们不用分开了。菲儿,你实话告诉我,她们是不是尚在人间?”轻推怀中的李清荷,凌云冲上前去,握住慕容菲雪的小手,期待而又紧张。
“云,姐妹们安好如初,只是半年来她们想你得紧,目下她们正在我们的家里等候你的音讯;闻君佳讯,菲儿自山东赶来,今晨已将此消息传回,相信不用几日她们将到此与你会合。”慕容菲雪凝目端视,玉手轻抚凌云略微黝黑的面容,唇际含笑。
“太好了,如此真是太好了。菲儿,谢谢你带来如此消息。”凌云喜不自胜,浑忘他人在旁,自顾自的欢呼。过到后来热血如沸,拉着慕容菲雪的手,奔到亭外,猛然跃起,跳到一棵大树之上,连翻了七八个筋斗。
众人见凌云喜极忘形的连翻筋斗,只见他轻功精湛,身子在半空中娇夭腾挪,自然而然显出了上乘轻功。
一时之间,众人凝眸相对,方才的忧郁,已被欢笑所代替。李清荷、慕容菲雪喜极而泣,看着疯狂渲泄的凌云,娇笑不停。幸福,她们感觉到了幸福,如此纯真的表现若非喜至极处,以凌云的为人当不会有此一举。
凌云见树丛中花枝烂漫,栽下两朵,替二女簪在鬓边,一时花人相映,花光肤色,不知是红花替人添了娇艳,还是人面给桃花增了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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