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五峰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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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宁波双屿港,有一座方圆五里之水寨,水寨之中戒备森严。
主寨依岩而建。此刻,主寨正中位置端坐着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正对着自己手下发号施令。不用问,这壮汉便是自称净海王的五峰帮帮主“五峰船主”王直。其后分坐着“舵手”陈东和“狼主”萧显。其余人等则分三重站立两旁。
稍后,在五峰帮重要干将“十指扣”麻叶的引领下,十几名贼倭寇抬了七八个大箱子而来,放在了大寨正中央,分外地显眼。
“五峰船主”王直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们尊贵的日本朋友!”
一名统领模样的贼倭寇赶忙一拱手,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我的五田次郎,今拜见尊贵的净海王,奉上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五峰船主”王直连忙道:“哎呀,来我们五峰帮,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太见外了。我净海王是什么人!和你们交往全是为了日中友谊,实实在在是为了交个朋友,以便我们共同对付明军!”
“可是,你们五峰帮有点不够意思,将我们武士军引上岸之后,只派为数甚少的五峰帮弟子为我们引路,致使我们武士军寡不敌众。”五田次郎有点不高兴地说道。
“五峰船主”王直一听便有点不乐意,嘿嘿地一笑,道:“五田君这话可就太不友好太不实际了,我们五峰帮自始至终就一直帮助着武士军前进,若无我们五峰帮,你们武士军现在恐怕还在海边逗留。”
“这个自然!我们承认你们五峰帮功劳不小。”五田次郎在翻译官的翻译下随即话锋一转,咄咄逼人地说道:“可是,净海王,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君子协议的,我们武士军同你们五峰帮互助互利,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唇亡而齿寒。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五峰帮也绝不能坐山观虎斗,否则,我们武士军全军覆没之际,也是你们五峰帮覆灭之时”
经五田次郎这么一说,“五峰船主”王直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道:“那您说怎么个帮法?”
五田次郎最后还是摊了牌,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此次,我们武士军受哮喘天皇之差遣,引军西渡,分三路登陆,中路现已攻克台州、临海,北路现已攻克嘉兴、绍兴,南路现已攻克潮州、揭阳。然北路有胡宗宪部重重阻截,中路有俞大猷部截击,南路有飞龙军搅扰,武士军大受打击。现请净海王全力出兵,以助武士军长驱直入,共创美好之未来。”看来五田次郎还是贼倭寇之中的善辨之士,所以贼倭寇才派他前来请兵。
“五峰船主”王直沉吟半晌,才坚定地说道:“那好,我们共存亡,同进退,今天就分兵……
合而击之!”
五田次郎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有点忧心地说道:“唉,真正使武士军停滞不前的原因,也是武士军遇到的最大麻烦,就是碰见了两个魔鬼般的人物。想必这两个人你们也知晓。”
“五峰船主”王直和“舵手”陈东对望了一眼,疑惑不解地问道:“有这等厉害的角色!那这两个人究竟是谁呢?”
“一个叫做陆天云,一个唤作‘九臂神龙’张天均,此二人神出鬼没,道法高超,专门堵截武士军,倒弄得武士军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五田次郎不由得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啊,原来是这两个人!”“五峰船主”王直和“舵手”陈东、“狼主”萧显、“十指扣”麻叶均不由得惊愕道。
五田次郎再次拱了拱手,恳求道:“正是他们,还烦请净海王不遗余力地帮我们除掉这两个人,替武士军扫清障碍。”
“五峰船主”王直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此乃我们五峰帮应尽之责。只是听说陆天云和‘九臂神龙’张天均为同门师兄弟,他们均以天绝八势而闻名天下,两人合在一处,更是威力无穷。这样吧,你们武士军多派几名得力之武士,先缠住一人,我们五峰帮负责将另外一人引入五峰帮驻地,也就是这儿。只要他们先后进入我们五峰帮,我们就可以万无一失地设计而歼。”
“此计有把握么?”五田次郎有点担忧地道。
“五峰船主”王直有点不悦地道:“哼,只要你们日本武士全力配合,谅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也逃不出我们五峰帮的手掌!”
“那好罢,这出戏就全看你们的了!我们先行告退,后会有期!”五田次郎的话也变软了许多,更不便多说,拱了拱手,随即带着十余名跟随之贼倭寇急急地出了主寨,往绍兴而去。
“五峰船主”王直目送着五田次郎一行悄悄离去,内心便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慌。是义无反顾,还是后悔已极?后悔肯定是有的。想当初,他带领几千喽啰横行宁浙一带,官兵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所为。老百姓只是自叹天公不平,地方官吏和绿林豪杰也争相巴结逢迎。可是现如今,不仅老百姓深恶而痛绝之,地方官吏和绿林豪杰也敬而远之,甚而至于从中作梗,刀兵相见。更为后怕的是,朝廷大军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莅临宁波,袭破山寨水寨,自己及五峰帮众弟子,到时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可现在,一切都晚了,上了这条贼船,就永远也别想回头。他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五峰船主”王直正在发愣之际,“舵手”陈东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站起来踱到主寨正中央,也感慨道:“唉,现在我们倒变成了贼倭寇的一枚棋子了!”
“狼主”萧显见“五峰船主”王直……
和“舵手”陈东意志都有点消沉,于是也站了起来,朗朗道:“吾王不必担忧,既然走上了这条道,就毫无退路,我们还是想着怎么样解决陆天云和‘九臂神龙’张天均这两个棘手人物吧,免得后患无穷!”
“对,”“五峰船主”王直始打起精神,又恢复了他原有的狠毒的一面,吩咐道:“陈舵主,还是你来布置一下吧,我们绝不能让陆天云和‘九臂神龙’张天均活着走出双屿港去!”
正当五峰帮和贼倭寇设计谋害陆天云和“九臂神龙”张天均之际,陆天云和“九臂神龙”张天均从无忧岛回到倭患最为严重之浙北已经二十余天。
二十余天里,他俩暂且与明军捐弃前嫌,披肝沥胆,双剑合璧,专门对付贼倭寇尤其是日本武士,一时搅得武士军不得安宁,阵脚大乱。明军也趁乱出击,致使贼倭寇龟缩在少数几座城池内不敢再出来大肆扰民,更是不能出来打家劫舍,滥杀无辜、豪夺强取。
陆天云、“九臂神龙”张天均见此情景,便与浙江总督胡宗宪商议,干脆一鼓作气,将贼倭寇悉数歼灭于绍兴和嘉兴两座城池之中,再一举剿灭通倭败类王直,彻底解决浙江之倭患。然胡宗宪刚由浙江巡抚迁升为浙江总督,各种庆祝之宴应接不暇,他正沉浸于这种莫大之喜庆之中,况且他也不想让抗倭之头功让陆天云和“九臂神龙”张天均抢了先,因此含乎其辞,就是拖着不出兵。
陆天云和“九臂神龙”张天均高兴而来,却是气呼呼地败兴而归。
当是时,“五峰船主”王直正与贼倭寇商议合伙对付陆天云和“九臂神龙”张天均俩人。陆天云、“九臂神龙”张天均跟浙江总督胡宗宪的谋划不欢而散,更是给其有了可趁之机。“五峰船主”王直派人在绍兴附近大肆骚扰,贼倭寇则在嘉兴附近日伏夜出,而官兵一时也正沉浸于浙江总督胡宗宪所带给的喜庆之中,便无暇顾及绍兴和嘉兴两处倭患与贼患,此两处之民众一下子便沉入了灭绝人性的灾难之中。
闻说此种情景,无奈之下,陆天云和“九臂神龙”张天均商议停当,由陆天云前往嘉兴阻击贼倭寇,“九臂神龙”张天均则前往绍兴对付五峰帮。

陆天云和“九臂神龙”张天均也知晓,凭他们两人之力,是无法阻止如此庞大之武士军疯狂入侵的。可是,他们绝不能坐视不管,有十分之力就要尽十二分之心。
话说“九臂神龙”张天均自杭州出发,不几便来到绍兴。绍兴城外,不时地可见死伤之民众,有几户乡绅富豪更是惨烈,不仅金银珠宝等物洗劫一空,而且合家悉数被杀,连妇孺老叟也没放过。这更是激起“九臂神龙”张天均之愤慨,誓与这该死的五峰帮斗争到底。
五峰帮众喽啰在“舵手……
”陈东的带领之下,沿绍兴往宁波一路杀回,沿线留下一路血债,有意要让“九臂神龙”张天均追来,好设计害之。因此,“九臂神龙”张天均沿着洗劫之路线,一路追击。可旧债未完新债出,“九臂神龙”张天均刚赶到一处被五峰帮洗劫之百姓家,另一处血案又起,他总是赶晚一步。“九臂神龙”张天均一路捉迷藏般追击“舵手”陈东至宁波,也没追击到狡猾的“舵手”陈东。“九臂神龙”张天均毅然决然地便朝双屿港“五峰船主”王直的据点奔去。
“九臂神龙”张天均虽然艺高人胆大,但他决没有想到“五峰船主”王直已经织就了一张大网,只等“九臂神龙”张天均入瓮。
“九臂神龙”张天均久在江湖走动,当然知道“五峰帮”的奸诈,也知道“五峰船主”王直、“舵手”陈东、“狼主”萧显、“十指扣”麻叶个个均是令人棘手的狠角色。若四人联合起来,他“九臂神龙”张天均纵使有三头六臂,也绝没有几分胜算,更何况他现在要去的是他们的老巢,为数众多的喽啰们也足以令他疲于应付。但他别无选择,扬善惩恶是他一贯的作风,也是他为人处世的准则,更何况面对是五峰帮这一群民族败类,历史罪人。因此,“九臂神龙”张天均仗剑进入双屿港,步入五峰帮据点时,便格外地小心。
五峰帮据点水陆相连,“九臂神龙”张天均先由陆寨而入。可令他疑惑不解的是,守门之喽啰也不知跑往了何处,却是踪影全无。因此他一路畅通无阻,快速无比地便穿过了陆寨,直入“五峰船主”王直等人盘踞的水寨。
“九臂神龙”张天均闯入“五峰船主”王直的主寨时,“五峰船主”王直、“舵手”陈东、“狼主”萧显、“十指扣”麻叶等人引领着众多喽啰严阵以待多时。“九臂神龙”张天均暗自思量,此一役将是一场恶战。可是,为天下众多苍生着想,他也不能退缩,必须将这一干人绳之以法,还老百姓一片祥和。
“九臂神龙”张天均面对“五峰船主”王直等人,站在大厅之中凛凛然道:“你们五峰帮在外无恶不作,暴殄天物,更是通倭导倭,致使贼倭寇在沿海犯下滔天罪行,你们罪不容诛。”
“五峰船主”王直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恬不知耻地道:“朝廷无能,惑乱天下,这叫做官逼民反,别无选择。”
“九臂神龙”张天均随即冷笑道:“别无选择!难道滥杀无辜,血债累累,也是别无选择?!”
“五峰船主”王直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道:“绿林中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我净海王就明说了吧。这次滥杀无辜,也完全是因你之缘故。”
“因我之缘故?真是笑话!你们倒是很会移花接木,嫁祸他人,却不能敢做敢当,……
真是绿林中人之奇耻大辱!”“九臂神龙”张天均振振有词,语音坚定。
“那又怎样?我们五峰帮向来就是这种做派。有句话不是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我们五峰帮也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别无他求。”“五峰船主”王直仍是这样恬不知耻。
“那我张某人也无话可说了,只好武力相向,将你们这些民族败类消灭殆尽!”“九臂神龙”话刚落地,便呼地一声拔出了长剑,猛地向“五峰船主”王直狂攻而去。可早被一旁的“十指扣”麻叶截住。
“五峰船主”王直便磔磔地怪笑开来,哂然道:“我倒要看看,一向狂傲自负的‘九臂神龙’,今天究竟带了几条臂膀来!”便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主寨中央“九臂神龙”张天均和“十指扣”麻叶之间的生死较量。
“九臂神龙”张天均不愧于他的名号,一把普通的长剑神出鬼没,气势如虹,一股排山倒海之剑气顿将“十指扣”麻叶紧裹其中。
“十指扣”麻叶果然也名不虚传,一双肉掌灵活多变,力道无穷,不久便将“九臂神龙”张天均第一波攻击化解开去。可是,“十指扣”虽然化解开了“九臂神龙”张天均的第一波攻击,但也是堪堪躲过,其身上有好几处衣服被剑气所触,破散开来。
还没等“十指扣”麻叶缓过劲来,“九臂神龙”张天均第二波的攻击又到,天绝八势有如一股强劲之飓风,又如苍龙之出水,朝“十指扣”麻叶铺天盖地而去。“十指扣”麻叶何曾见过如此凌厉之剑势,不仅毫无还手之力,就连招架的意识也都快要失去。
此时,“舵手”陈东和“狼主”萧显眼见“十指扣”麻叶就要败于“九臂神龙”张天均之剑下,死于非命,便双双而出,挥刀齐至,格挡住了“九臂神龙”张天均之长剑。“十指扣”麻叶才捡回一条小命。
此时,场中战事变成了“九臂神龙”张天均一人一剑独斗五峰帮三大高手。
可“九臂神龙”张天均毫无惧色,且是越战越勇。因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此一来,“舵手”陈东、“狼主”萧显、“十指扣”麻叶只是将“九臂神龙”张天均紧紧地围在了中央,轮番出击,可一时还对之“九臂神龙”张天均无可奈何。
“九臂神龙”张天均和五峰帮三名干将缠斗了五六十个回合,可还是分不出高下,分不出胜负。四人双眼均已血红,招招均朝对方致命要害出击,大有置之对方死地而后快之势。
站在一旁观战多时的“五峰船主”王直也不得不佩服“九臂神龙”张天均之神武,也为其勇猛之势而惧色,更是生出非置于死地不可之决心。稍倾,“五峰船主”王直大手一挥,朝场中他手下之三名干将大喝道:“退!”
场中“舵手”陈东、“狼主”萧……
显和“十指扣”麻叶三人一听“五峰船主”王直之号令,知道其已经启动射杀“九臂神龙”张天均之计谋,随即也大喝一声,三人不约而同地退出了圈子,朝“五峰船主”王直身后飞去。
五峰帮“舵手”陈东、“狼主”萧显和“十指扣”麻叶三人之顷刻而退,“九臂神龙”张天均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愣在了主寨中央。
就在此时,从主寨四面八方如蝗般飞来难以尽数之利箭。“九臂神龙”张天均绝没想到“五峰船主”王直留有这一手,倒射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九臂神龙”张天均反应奇快,赶忙挥剑挡之。但还是被几枝利箭穿破了皮肉。幸好没伤着要害。随后,“九臂神龙”张天均便能从容应对,如蝗般的利箭在他身前倒是失去了威力,纷纷坠落于他的长剑之下。
稍后,如蝗般的利箭骤然而停,“九臂神龙”张天均心内又是一惊。
只听“五峰船主”王直不停地奸笑道:“嘿嘿嘿,张天均,今天你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九臂神龙”张天均仍然神态自若地答道:“我看未必!”
“五峰船主”王直又一阵冷笑:“哼,那你试着运一下内力。”
“九臂神龙”张天均情不自禁地依言运行着内力。可是,运行一阵之后,“九臂神龙”张天均心内不由大惊失色。一股酸麻之感随之传遍周身,浑身变得绵软无力,手中之长剑也“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九臂神龙”张天均不禁心道:“啊,完了,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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