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王江泾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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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灭这三千倭寇之后,明军士气高涨,都满怀了与倭寇决战于王江泾必胜的信心。
不仅如此,当地老百姓欣闻陆天云的军队初战大获全胜,尽数宰杀三千倭寇,一片欢欣鼓舞,成群结队地来探望全体将士,宰猪杀羊犒劳三军,好不热闹。
“九臂神龙”张天均更是高兴万分,因为这一场战役他的功劳最大,因此也喝得酩酊大醉。“九臂神龙”张天均喝醉之后,便开始胡言乱语了:“若非满朝昏官造,倭寇哪得恁猖獗!弟兄们,我们应该揭竿而起的,却为什么非要为这满朝的贪官污吏卖命?”陆天云赶忙跑过来捂住“九臂神龙”张天均的嘴,但“九臂神龙”张天均挣脱开陆天云的束缚,继续大喊大叫道:“弟兄们,等我们把这群东洋倭寇赶出中国,大家都随我到南方去,大家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比这强多了?!”
陆天云见止不住“九臂神龙”张天均的大喊大叫,别无他法,就随他去说去了。更何况他也对这朝廷不怎么满意,甚至于还有点忤逆的心理,也许他二师兄“九臂神龙”张天均的这些言辞,也是他深藏内心深处想要说的话。于是,他独自一人走出了营帐,想要理清这几年来自己所踏过的足迹,想想今后的发展思路。但他现在思绪万绪,不知从何处抽丝,一个个令人牵挂的身影也浮现眼前,可他分不出孰轻孰重,越想越感觉脑子一片糊涂,干脆就不去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击退王江泾这些为数众多的东洋倭寇,还老百姓一片静养生息的天地。一想到这,他的心情就不由得沉重起来,他不得不对眼前的局势进行通盘的分析,作一周全的布局。现在的情势是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虽然不能全力进攻,但还是可以作一殊死守卫的,这对于一个初次带兵打仗的年轻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心念着前方十里开外的地方正有一群如狼似虎的东洋倭寇,陆天云的喉咙里就像卡着一根粗大的鱼刺,梗得非常难受,心里也憋着一股愤慨和怒气,随时都有可能像火山一样井喷而出。只是,他现在根本不能意气用事,心思反而变得缜密起来,他每天晚上都要走出营帐四处转悠着,心系军情。现在也不例外。
陆天云虽然才当上主帅一个月,但对军务一事却已经相当熟悉,也处处谨小慎微。这一夜,陆天云只安排二千将士在营房内进行庆祝,另一千将士仍是坚守着阵地,严阵以待王江泾五六千倭寇的偷袭。
陆天云特别欣赏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策略,因此自带兵以来,每半个时辰便要派出两名哨探,不断探听敌方的动向。陆天云走到猿门前,刚好又碰到从王江泾赶回来的哨探。他便急不可耐地走近跟前去寻问情况。据哨……
探最新探得的消息,又有一大拨倭寇正向王江泾集结,现在集结在王江泾的倭寇恐怕已经超过一万人了。陆天云不由一惊。他不但惊异于东洋倭寇的行动如此迅速,更惊叹朝廷军队的贪生怕死和互相推诿,才给这些东洋倭寇横行东南沿海有了可趁之机。更为可气的是,甚至有的地方官吏不但贪生怕死,还一面敷衍朝廷,一面奉迎这些东洋倭寇,两头都捞好处。还有的就像五峰帮一样引狼入室,助纣为虐,坐收渔翁之利,为这些东洋倭寇鱼肉百姓、荼毒生灵大开方便之门,才使这些倭寇如入无人之境,横扫千里。陆天云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地摇了摇头。
面对如此众多而又傲气十足的东洋倭寇,况且又有五峰帮与其狼狈为奸,陆天云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严阵以待,坚守阵地,直等到大军的到来。
第一个赶来援助的却是天山派的慕容华。她本来带领一队一千人的兵马协助总兵俞大猷镇守杭州,当听说王江泾战事吃紧,她便自告奋勇地请缨前来王江泾。而且俞大猷也想通过逐渐增加兵力的策略来瓦解倭寇的行动,只是他虽然相信陆天云的能耐,但还是担心陆天云阅历尚浅,况且以少敌多,恐怕陆天云抵挡不住一个月,因此慕容华很快地就赶到了王江泾。
乍一见到慕容华,陆天云倒是吃惊不小,他想不到第一个赶到王江泾来支援他的竟是慕容华这样一个女流之辈。
慕容华属于那种比较矜持的女孩,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又不乏大将风范。慕容华的到来,虽然给陆天云只增加了一千兵马,但在陆天云看来,倒是一种无形的力量。
陆天云和慕容华的见面很平淡,没有那种所谓的繁文缛节,也没有过多的寒暄。慕容华见到陆天云只是淡淡地问道:“陆少侠,千户慕容华前来襄助抗倭,请问有什么吩咐?”现在,因为陆天云在选秀大会上表演的那一幕飞身救美的事,大家习惯性地将陆天云叫做陆少侠,陆天云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慕容姑娘,我能有什么吩咐!”陆天云艰涩地笑了笑道。陆天云平时本来就不善言辞,尤其是一见到年轻貌美的姑娘便更不知怎么说话了,现在也是如此,没有过多的话语,有的只是不知所措。
慕容华本来脸蛋红扑扑的,见陆天云只是傻傻地看着自己,脸颊不由得绯红一片。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微微笑道:“这边情况怎么样?总兵俞大人总是念叨着,生怕你这里出什么差池,一时抵挡不住这群倭寇的连番攻击,更助长了这些倭寇的嚣张气焰。”
陆天云始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不好意思地回道:“哦,这里情况还可以,拼了我的身家性命,也要将这群鬼倭寇阻在这王江泾,一时半刻我还……
撑得住。对了,我们前两天还打了一场大胜仗,歼灭鬼倭寇三千人呢!”说到这,陆天云有点兴奋了。
慕容华随陆天云进入军营,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我们已经知道了,所以这次来总兵俞大人还特意交待我给你带一句话来,他说骄兵必败。”
“我知道了,”不知怎么,一时打破了彼此的矜持,陆天云也不再窘迫了,他的话语反而又多了起来,“我大师兄也忒小看我了,我是那样的人么,我当然知道‘骄兵必败’这个用兵之道的常理了!”
他们已经走到了陆天云的营帐,慕容华再次笑了笑道:“嘿,陆少侠,看来你还真得到了你大师兄的真传,那我就不多说了,只不知陆少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就在这耗着吧,这些鬼倭寇不远万里地跑到这里来打家劫舍,他们这是孤军作战,虎狼之师,而我们有这么多的老百姓支持,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能耗得过耗谁?!”陆天云一提起这些东洋倭寇便义愤填膺。
“好罢,看来我们现在也只能在这里与这些倭寇们干耗一阵了,等大队人马赶来后我们再一鼓作气地将其彻底地歼灭掉。”慕容华初来乍到,一切的行动也只能听陆天云的了。

就在慕容华赶到王江泾的第二天,路中天、骆宇志、空心、悟法等四人也陆陆续续地先后带领一千兵马赶来。这样一来,与东洋倭寇在王江泾对峙的明军便增加到了八千人。其人数虽然比东洋倭寇少了两三千,但因为陆天云和慕容华、路中天、骆宇志、空心、悟法均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虽然人数少一点,但他们的战意却是特别的浓,都摩拳擦掌地准备向王江泾的东洋倭寇挺进,决意要决一死战。
可正当他们蠢蠢欲动整装待发之际,他们突然接到了总兵俞大猷的密令。密令让他们坚守阵地,原地待命,其他的却什么也没有说。这倒令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万分费解,也使他们憋着一肚子委曲和无奈。可毕竟军令如山,他们也不能违背军令妄自行动,只有如坐针毡地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在等待最后进攻的命令之际,这一段时日是非常难熬的,尤其是对于路中天、骆宇志、空心这一帮年轻人,他们真有一种有力无处使,有劲没法用的感觉,不由得对俞大猷有点埋怨之情。埋怨归埋怨,但他们还得遵照俞大猷的思路和方略在这个地方与东洋倭寇们对峙着。
在这一段时间内,也有小股倭寇向他们试探性地进攻了几次,但都是无功而返,损兵折将,陆天云他们真的成了这些东洋倭寇为害乡里的绊脚石,这也激怒了这些由日本武士组成的倭寇们,便有意要大兵压境。
陆天云他们巴不得这些东洋倭寇被激怒,也好来个痛快的决战,这……
就是一名武者的气概。
在陆天云他们正眼巴巴地等待倭寇们的进攻之时,总兵俞大猷联合总督尚书张经率领明军及地方乡勇足足一万人突然赶到了王江泾,就连陆天云事先也毫无察觉,由此他也不得不佩服大师兄俞大猷的用兵之道。

俞大猷一到陆天云的营寨,陆天云还没来得及安排和布置,俞大猷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升帐议事。
俞大猷坐在营帐正中位置,张经坐在俞大猷的左侧,陆天云、慕容华、骆宇志等六人分立两旁。俞大猷转头看了看张经,张经抬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俞大猷便大声地滔滔不绝地说道:“现在,我们的兵马要比东洋倭寇多四成,我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这场仗我们只能胜,不能败。况且东南沿海的老百姓都向我们投来企望的眼光,普天下的老百姓也不许我们败。所以,大家要齐心协力地投入到这场战斗中,按照统一的步调奋勇杀敌,将这些东洋倭寇消灭殆尽,力争完胜这场战争。”俞大猷停顿了一会,环顾了一下众人,接着吩咐道:“众将士--我的勇士们听令!”
众人均肃然而立。
俞大猷随即高声喊道:“陆天云、慕容华听令!”
陆天云和慕容华赶忙往前跨一步,面向俞大猷抱拳着:“末将在。”
“你们俩仍带着原来的四千兵马做开路先锋,直贯中军,一路地往前冲,不要回头,也不要有所顾忌,这样,我们便可以一举击败并全歼这些讨厌的东洋倭寇了。”
陆天云和慕容华领命而去。
接下来俞大猷又吩咐道:“路中天、骆宇志、空心、悟法听令!”
路中天、骆宇志、空心、悟法四人齐刷刷地站了出来。
“你们四人分成两队,每队两千人。路中天和空心为右翼,骆宇志和悟法为左翼,从两侧包抄而进,直到我和总督尚书张大人的大军与东洋倭寇交上了手,再向中间包抄而来,不留一个缺口,务必要将王江泾的东洋倭寇消灭殆尽。”
路中天、骆宇志、空心、悟法四人便相继走出了营帐,各自准备去了。营帐中只留下俞大猷和张经还在运筹帷幄着。

还没等俞大猷的军队启程,东洋倭寇仿佛已经听到了消息一样,突然从王江泾一路奔袭而来。他们的这种闪电式的战法,倒令俞大猷非常懊恼,可又无可奈何。
好在俞大猷治军有方,军队的应变能力也极强,虽然东洋倭寇突然袭来,但他们仍能做到临阵不乱,泰然处之。况且陆天云也早有防备,营帐的围栏也颇为坚固,官兵们正严阵以待,决不给这些东洋倭寇可趁之机。
东洋倭寇举着长刀呐喊着一路杀来,其势汹汹。此时俞大猷、张经,还有陆天云也都赶到了辕门前。俞大猷赶快叫兵士关闭辕门,不予出战,令兵士只是举着长矛坚……
守在围栏处,阻断东洋倭寇的进攻。众人都疑惑不解,俞大猷见众人都投来茫然的眼光,便把目光停留在陆天云脸上,笑了笑道:“天云,你说说其中的道理。”
陆天云耸了耸肩道:“依我看,东洋倭寇此时来势汹汹,势不可挡,而我们现在又是各路兵马刚刚整合,还不能适应这场战斗,所以我们不能意气用事,先避其锋芒,再与其周旋。”
俞大猷于是哈哈大笑起来。
总督尚书张经此时也欣慰地大笑道:“有了你们这群热血男儿,何愁倭患不能除,何愁天下不太平?!消灭了王江泾这股倭寇后,我张经大摆筵席三天三夜,犒劳三军。”
俞大猷于是笑对张经道:“张大人,您可说话要算数,等我们消灭这伙倭寇后,您可不要赖账!”
“我张经何时赖过帐?!”张经也笑了起来。

这群倭寇来势迅猛,但等到了明军的营帐前时,却止了步。因为他们不得不止步,高大的栅栏已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而且猿门前也齐刷刷地站立着陆天云、骆宇志、路中天、慕容华、空心、悟法等年轻好汉,还有俞大猷、张经、“九臂神龙”张天均等正远远地站在旗门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官兵和乡勇直指这些倭寇们。
东洋倭寇大多是日本武士,其中也间或夹杂着高丽和琉球人,均是一群亡命之徒。尽管他们凶悍无比,野蛮之极,但也被俞大猷和张经的这种阵势所震慑,竟不敢轻举妄动。
可这些东洋倭寇待了一阵后,便有点心烦和按捺不住了,陆陆续续地向猿门处和木栅栏攻来。
俞大猷并不想同这些东洋倭寇作一殊死拼斗,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精心呵护的将士在同东洋倭寇的硬拼中血流满地,他是一个高级的指挥者,并非一名莽夫,他要智取这些东洋倭寇。
因此,在这些东洋倭寇慢慢地如狼似虎般卷土袭来之时,俞大猷只是吩咐他的将士们坚守阵地,用长枪利剑、坚石快箭阻挡住这些疯狂进攻的侵略军,而不正面出击。
可是,这些东洋倭寇在第一轮进攻失利之后,眼见损兵折将而对明军又无可奈何,便搬来了十樽洋炮,整齐地排列在离明军**十丈开外的地方,在一名旗牌官的统一指挥下,接二连三地向明军炮轰过来,明军的三四座营帐立时着火,几名明军士兵也被炮火炸飞。明军阵营一时乱了阵脚,不时地有明军士兵惊慌地四处乱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住了。
东洋倭寇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加速了进攻的步伐,眼看就要攻破明军的第一道防线。
正在猿门处阻挡东洋倭寇的陆天云见了揪心如焚,心中便有了一种负痛的感觉。于是发一声喊,招呼旁边的慕容华、路中天、骆宇志、空心、悟法等五人,飞身而起,向倭寇群中……
猛冲过去。他们健步如飞,行动迅速,尽管两旁有成群结队的倭寇挥刀砍来,但他们置若罔闻,只是挥动着手中的兵刃往两边将砍来的长刀磕飞,没作一刻的停留,径向洋炮的停放地点狂奔而去。
陆天云等六人去势凶猛神速,护炮的倭寇竟没有反应过来,顷刻就被陆天云他们打得东倒西歪,剩下的二十几个护炮倭寇只能跟陆天云他们作垂死挣扎。
陆天云催动着定元**,挥掌便向洋炮拍去,洋炮顿时被击得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破铜烂铁。空心、悟法均施展出波若掌,接连向洋炮击去,洋炮也应声而倒。
慕容华、路中天、骆宇志三人专门负责击退护炮的倭寇,保护陆天云、空心、悟法三人将洋炮一一击毁。
由于陆天云他们六人配合默契,行动迅速,不一会便将十樽洋炮悉数击毁,将其变成了一堆堆废铜烂铁。
听不到洋炮的轰隆声之后,明军将士倏忽恢复了常态,都各就各位地奋勇抵挡着这些东洋倭寇潮水般的进攻。东洋倭寇即刻便如即将退潮的海水,慢慢地消去了其锐利的锋芒。这样一来,明军又占据了有利的气势,东洋倭寇随即转入下风。
陆天云等六人击毁十樽洋炮后,正转身往自己的营帐奔去,可前面却突然出现了七条人影,挡住了他们返回的路径。陆天云等六人被迫顿住身形,摆出了一副迎战的姿势。
原来,挡在他们前面的是丰臣不二、丰臣秀吉两兄弟以及“毒王”徐海。另外四人陆天云不认识,但其装束和丰臣不二、丰臣秀吉两兄弟一模一样,也是不折不扣的日本武士。
陆天云也懒得与其搭话,领着众人率先向这七人攻去。
出乎陆天云意料的是,这四名东洋武士的技艺并不在丰臣不二、丰臣秀吉两兄弟之下,陆天云他们六人一时还无法取胜于这六名东洋武士和“毒王”徐海,这六对七的刀光剑影中,可谓是势均力敌,万分激烈,谁也战胜不了谁,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陆天云等六人正和东洋倭寇、“毒王”徐海斗得难分难解之际,前时猛烈进攻的东洋倭寇现在却如潮水退潮般向王江泾狂退而去,陆天云等六人也被东洋倭寇的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冲散,边恨恨地砍杀败退的东洋倭寇,边各自找寻着回营的路。
原来俞大猷和张经趁东洋倭寇松懈和消沉之际,突然变守为攻,向东洋倭寇猛烈地发起了进攻,迫使东洋倭寇没命似地往回狂奔而去。俞大猷和张经指挥明军追击一阵后,便鸣金而收兵,向前猛烈追击的将士们突地顿住了身形。虽然俞大猷同时高声喊道:“穷寇莫追,穷寇莫追!”但许多将士们还是投来了不解的眼神。
这一仗虽然杀敌不多,但已经消去了东洋倭寇近来势如破竹的锐利之势,迫使其龟缩到了王江泾自己的营帐之中,如一条丧家之犬。
是夜,东洋倭寇正沉浸在极度的恐慌之中,俞大猷和张经却按照既定的攻击策略,指挥明军分东中西三路衔马屏息向东洋倭寇悄悄地包抄而去,正式打响了王江泾战役,发动了对龟缩在王江泾倭寇的歼灭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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