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真田幸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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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良城西的招提寺内,正有两名行色匆匆的中年汉子在一名小沙弥的引领下,徒步穿行在苍翠松林掩映下的蜿蜒小道之上,正向寺内的主殿金堂殿走去。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行色匆匆而来,老衲受宠若惊。只不知两位施主为何而来?!”这两名中年汉子刚跨入金堂殿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高宣了一声佛号,双手合什道。
“大师,别来无恙!”只见其中一名稍胖的中年汉子显得十分虔诚地也双手合什道,“弟子虽身居这奈良城内,可却疏于拜谒,是弟子之过!”
“松永施主,快别这么说,谁不知松永君乃日理万机之人!”老僧很是和蔼地回道。
原来,这两名中年汉子正是真田幸村的左臂右膀松永久秀和石川五右卫门。
松永久秀连连摆了摆手,但神色之间又不乏洋洋自得之情。
可这名老僧却是并不以为意,又双手合什道:“两位施主乃奈良城之贵人,今日到此想必有要事相告,还望两位施主直言,老衲必当尽力而为。”
这名老僧刚刚说完,松永久秀便迫不及待地道明了来意:“大师,弟子也不拐弯抹角了,就直言了吧,我们是想请良本大师出山的!”
“哦——,是为这事而来?”这名老僧轻哦了一声,但并未惊讶,“恐怕要让两位施主失望了!老衲师兄是决不会出山的。”
原来,这名老僧正是良本大师师弟招提寺住持良友大师。
松永久秀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师,就算良本大师不愿出山,我们作为贵寺的一名香客,见一见,拜谒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良友大师似乎早已知晓松永久秀和石川五右卫门两人的来意,只是高宣了一声佛号,慢条斯理地答道:“两位施主的好心老衲在此先行谢过了,老衲恐怕是爱莫能助。良本师兄乃老衲一生之中最为钦敬之人,无论禅宗还是武功造诣,都要胜老衲千万倍,是实实在在的得道高僧。本来,老衲这个住持之位,是非老衲这位师兄莫属的,可老衲的这位师兄佛心昊远,心如止水而无旁骛,一年四季将自己闭关在藏经阁内参佛念经,日日年年,年年日日,足不出户,与世隔绝,他哪有心思和闲暇来当这个住持,老衲只好勉为其难!老衲虽然为这招提寺一寺之住,但对于你们的这种请求,老衲也不好去叨扰他,更是不便去叨扰他,还望两位施主见谅!”
“大师,正因为良本大师为得道高僧,我们俩才慕名而来,难道见他一面就真的这么困难吗?!佛家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现在可是为了挽救我大和民族千千万万的生灵而来,难道良本大师他也能心安理得,坐视不管么?!”一直没有吭气的石川五右卫门在听完良友大师的述说后,紧接着连珠炮似地反问良友大师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皈依佛门,抛却一切世事纷扰,乃为修行。既然说是为了挽救千千万万的生灵,石川施主不妨说来听听。”良友大师的心态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见良友大师的态度已有较大改变,还未等石川五右卫门接下话茬,松永久秀赶忙不失时机地将陆天云等人要来冲击奈良城以及奈良的真田幸村一事简要地说了出来。
良友大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声地念叨着道:“我佛向以苍生为念,我想,见一见老衲师兄也无妨!”随即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带着松永久秀和石川五右卫门俏俏地往金堂殿后堂走去。
步出后堂,良友大师带着松永久秀和石川五右卫门穿过了一排茂盛的菩提树,......
便来到了一幢樱花掩映下的小木屋。
小木屋的柴门虚掩着,可透过细小的门缝看不到屋里面的情形。良友大师只是踞足在小木屋的柴门前,低沉地叫了两声道:“大师兄,我是良友,外面有两位施主十万火急地想见一见师兄您!”

“良友住持,老衲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老衲一心向佛,心无旁骛,决不搅扰世事!”柴门里面传出了良本大师铿锵有力的低吟声。
“良友一直铭记在心,可这两位施主实是有十万火急之事相商,他们可是为了挽救千千万万的苍生而来!”良友大师的语气仍是那么的谦恭,看来这位良本大师在这招提寺中实是有非凡的影响力。
“哦——”良本大师轻呼了一声,屋内随之又归于沉寂。
见此情景,良友大师赶忙催促道:“大师兄,我看,您还是先让我们进来吧,让松永施主和石川施主详细地给你说说情由!”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木屋之内随之有了回应,“更何况这涉及到千千万万条生命!让他们进来吧。”
松永久秀和石川五右卫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柴门之内的光线本来很暗,但由于柴门的开启,松永久秀和石川五右门终于得以瞧见良本大师的庐山真面目。
良本大师仍是盘腿端坐在他那领用稻草编就的业已陈旧不堪的蒲团上,当良友大师带着松永久秀和石川五右卫门躬着身来到良本大师跟前时,良本大师始抬起头来,扬了扬雪白的齐睑双眉,声音低沉而字正腔圆地说道:“两位施主,先坐下,请恕老衲怠慢,老衲今天已经破例了!”
良本大师虽然清瘦无比,须发皆白,青丝了无,但他精神矍铄,神情如水,脸露慈祥而带威,不得不使人油然而生敬意。
松永久秀和石川五右卫门只有恭恭顺顺地随了良友大师在良本大师跟前的三个稻草编织的蒲团上盘腿坐下。
松永久秀和石川五右卫门刚刚坐定,良本大师便轻声地说道:“既是关乎天下苍生,老衲愿闻其详!”
松永久秀便开口接下话茬,将先前述说给良友大师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阿弥陀佛!”良本大师双目微闭,轻宣了一声佛号,缓缓地道:“有因便有果,有源就有头,是你们先行不义,招惹了远方的他们吧?!”
“大师,绝对没有!”松永久秀仿佛有些急了,连忙辩解道,“支那与我们相隔数万里,海水相依,我们怎么会招惹上他们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良本大师的语气仍是那么的平缓,“施主请不要先下结论,也不必下结论,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你们以一颗平常心坦然对之,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一切终究归于平静!”
“我们是想息事宁人,以一颗平常之心待之,可他们办不到,而且来势汹汹。一旦开战,遭殃的定会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平民,我们于心何忍?!”松永久秀知道,要想搬动良本大师出山,只有显示出他们的无能为力,用天下苍生来当挡箭牌。
松永久秀的话果然很有说服力,弄得良本大师倒是沉默了下来。
松永久秀趁机又恳求道:“若有大师亲自出面,我想,一切都会平息,一切都将平静!”
尽管如是,良本大师仍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很坚决地道:“就算老衲出山,也是于事无补,更何况老衲已是腐朽之身,只能伴随这枯灯向佛祖祈祷,还望两位施主另想良策,老衲真的是无能为力!”。
“佛者向有悲悯之心,大师一心向佛,佛心应说相当深厚,可为什么面对天下苍生即将面临莫大劫难却视而不见,坐视不管!大师真能称得上心中有......
佛么?!我看未必。您枉称一代高僧!”石川五右卫门早已按捺不住,连珠炮似地诘问道。
松永久秀赶忙给石川五右卫门使眼色,可石川五右卫门却是视而不见。
经石川五右卫门这么一咋呼,小屋之中的气氛似乎顿时凝滞下来,变得异常寂静。
良久,良本大师忽地长叹一声,高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姑且走此一遭,是为天下苍生念,尽力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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