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春华小姐之初次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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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琬每次回到公寓时另一间卧室的门都是紧锁着的。楼下的管理员也说这个名叫韦小司的学生经常都是过了午夜才回来。古琬注意到韦小司的衣服每天都会干净整齐地晾在两人共用的阳台上,浴室也像每天古琬入睡后也曾被使用过的样子。但非常奇怪的是,这个人不知道是过于我行我素,还是对古琬怀有敌意,经常是紧锁房门,也不试图回应古琬留给他的便条。两人之间的这种奇妙的相处模式不禁让古琬又是好奇又是沮丧。
春华大学这一周正是本学年活动最频繁的时期。学生社团联合会刚忙完了社团文化节的相关活动,学生会所举办的女生节最后一项春华女王选终于也进入了复赛-决赛期。
春华是一个偏重工科的大学,学生的男女比例是四比一,男四,女一。所以每年的女生节与其说是女生的联欢节,不如说是讨好校内男生的一个反向的表演。但女生也是乐于为之的,不仅因为这项比赛的结果会影响女王所在学院的综合评定,实力强大的学生会更是为每届的春华女王提供了极端奢侈的个人奖品。
春华通行账号是春华大学为重点培养的学生所提供的一项信息技术支持,通过它可以查找和访问春华内部的有保密级别的珍惜资源。账号的权限有所不同,一般分为基础学科、专业研究成果、校史档案的三个大类别,分别称为红卡、黄卡和蓝卡账号。在此基础上又分为天地人三个级别,其中天级权限最高,人级最低。有两种以上访问权限的统称黑卡账号,本次提供的就是人级权限的通卡(具有三种权限的黑卡)账号。
对于春华的不专精于学术研究的学生来说,通卡最大的意义在于,它可以访问学校的基础学科考试题库,虽然题库的库存容量是十分庞大的,但题型甚至答案却是固定的。可想而知,这是考试做弊的一种手段。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比较能吸女性的附加奖励。这项神秘礼物将送给春华女王的最终优胜者,虽然暂时学生会并没有透露出具体的内容,但往年的奖品一般都以浪漫为主题。并且春华有一个关于女王选的传说:历史上各任“女王”的当日表白成功率都是百分百,这一传说成就了很多春华的传奇情侣。
初赛赛制是40进16强,淘汰率很高。先是40人分为十组,以团队的模式进行PK,在前四项比赛中排出得分最高组和最低组,最高组的十名选手以10进6的方式晋级,最低组则是10进2,其余两组为10进4。
艾糖在幕后任由化妆师为她补妆,手中紧握着手机,也趁机观察着其他的同学。自从古琬揭穿了她的身份后,他们俩人就开始比较公开地在校内出双入对,所以校内一直流传两人有暧昧。艾糖和杨桃的关系也由此产生隔阂,现在的杨桃和同为千金小姐的赖无双开始走得亲近,大概女人之间的友谊往往比男人之间的更难以维持。叶香鸾,和沈碧落分在了春组;风婷挽,杨桃和赖无双在夏组;许冰和楚倩在冬组;艾糖和明千鸟等则被分在了秋组。
她们今晚上的六场全是以团队的模式进行比赛。比赛的流程依次是:
第一场是校服走秀
第二场是外景实拍
第三场是休闲服装走秀
第四场是互动环节
——该环节之后结算各小组的成绩及排名,公布后面各组的晋级制。
第五场是晚礼装走秀
第六场是压轴的才艺表演
——虽然仍是以小组为单位进行表演,但每组都需淘汰指定人数。
看着节目流程表,艾糖心里另有一番感想。对于一直从事后台工作的她来说,像今天这样能站上舞台的经历不多,竟让她有一点激动。一会儿台下将会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能看到她,其中还包括古琬。身边的其他参赛学生,有人显得忧心忡忡,有人过于紧张,有人则一脸的满不在意,其中许冰尤为突出。冬组的学妹们都聚集在许冰周围,许冰耐心地安慰她们,并最后向她们交待舞台上的注意事项。“眼睛要放着光芒,头要抬得适度,不要怕走错台步,应该注意吸引评委和台下观众的眼光。”
许冰本身就具有一种亲切的感照力,仿佛可以融化人与人之间的一切隔阂。见识到了许冰的本事,艾糖的嘴边滑过一丝讥讽。她向来给外界的印象和许冰正好相反,以傲慢著称春华。她冷拒万人迷楼若言的事只是将她的冷美人的名声炒得更响。许冰并不冰,艾糖并不甜,优秀的女人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她只要完成古碧大人这次的长期外遣任务,就可以换回自己的自由了。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不用再背负什么命运什么责任,做回真正的自己。
本次一选的主题是美貌与品德,明天的二选主题是运动和力量,后天的决赛主题是气质与风采。
古琬和洛子彧并肩坐在较靠后的位置上。第一部分的校服走秀,四组选手分别代表着不同季节的春华校园。虽然春华的定制校服实际上只分为春秋两季,但两套校服是可以在一年四季中有不同的穿法和搭配的。参赛选手为了突出自我,往往也会进行校服改造,像冬组的艺术学院的代表顾妃就很创意地把秋季校服的裤腿全部剪开,露出她白湛修长的美腿。长裤当成短裙穿,出场后立时得到了台下的阵阵哨声。
洛子彧喊古琬注意看艾糖的出场,虽然艾糖在古琬面前往往表现得很是热情随和,但古琬见到此时艾糖冷傲的气质后,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夏天刚刚过去,酷爱运动的杨桃皮肤颜色略深,却也更显出朝气与活力。并且从台下的反应上看,她在校内的人气也是颇高的。
楼若言懒散地靠在多功能厅最后面的墙上,他的身边站着和他形影不离的好友楚随音。两人是校内比较出名的恶作剧组合,连一向嚣张的社联主席沈浪天也让他们三分。
“就是她吗?”楚随音看着舞台上的人儿,嘲讽地道。
“随音,我们又有活儿要忙了,帮我想个新花招。”
“我拒绝,我才不做这种没天良的骗小姑娘的事儿呢。”
“好吧,都是我没天良,但你是军师,从小坏主意还不都是你出的。反正现在我都上黑名单了,就你还打算天天装个伪君子的破样儿。”
楚随音露出会心一笑:“好吧,你是风流公子,我是你的狗头军师,所以我们才是春华最佳损人组合。呵,我觉得我们不妨再去找找沈浪天的麻烦。”
“哈哈哈,整这小子最有意思了,谁叫他总是死要面子,喜欢在别人面前装腔作势。我们还有件旧事该和他提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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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彧今晚的表现充分说明她不只是对美男有兴趣,而是对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有兴趣。古琬对这些美女虽然不太上心,但他敏感的神经已经向他示警了,今晚有阴谋的味道。
第二部分是外景部分,今天上午学生会组织每组成员去指定场地录拍实况,然后通过液晶大屏幕向场内的观众播放。春组轮到的是下厨房,看着叶香鸾这样的淑女对着煎锅一脸强自镇定的样子,以及沈碧落的越帮越乱,春组的场面虽然混乱却很轻松,场下的观众不禁哈哈大笑;夏组轮到了参观宠物乐园,一向害怕动物的赖无双被两只大白狗吓得满场乱跑,风婷挽则充分表现出了她的大家风范,与趴爬在她身边的各种奇怪动物和谐共处得极好;秋组是打扫社区,明千鸟不愧为出色的干活指挥官,在她的指示下,这一组很迅速地就完成了任务,并得到了社区妇联送出的一封表扬信,可以说是任务完成度最好的;冬组是拜访孤儿院,许冰和一众美女完全和孩子们打成了一片,给孩子们表演了她们的才艺还教他们折纸和画画,一些聋哑孩子还反过来教几位大姐姐手语,这一组的氛围最为温馨。

第四场的互动环节是做手工,四组成员围坐在四排桌子旁边。在三分钟内,每组必须用彩纸折出花样不同的各种折纸或是剪纸作品,以组为单位,组内不得重复。所使用的工具也只能限定在剪刀、胶水、穿孔针和刻刀之内。
风婷挽出身于华族名门风氏茶道家族,精于这些传统技艺,一把剪刀将各色民间形象剪得活灵活现。许冰的手艺也不错,手底下的学妹们在她的鼓励之下也都表现得很好。艾糖这组明千鸟虽然本身粗枝大叶一些,但她很会调度整体,每人会五六样,十人一分,也就能折成二三十种,也可不至最差。
杨桃虽然也是大家出身,但从小接受的教育使她很少能接触到这些。看到这些制成品她颇感新鲜,不禁伸手去把玩,并把成品从废纸和失败的作品之间挑出来摆好。正想拿起一件纸汽球,忽然指尖一凉,顿时产生了刺痛感。杨桃缩回手一看,手指被扎得流出了血。她旁边的一个三年级学姐注意到了,连忙停下手中的活儿帮她止血,杨桃也只好退出比赛,跟着主持人下台处理伤口。
杨桃的退出并不影响她这一组的成绩,统计各组的作品数量后,成绩最差的组是叶香鸾所在的春组。主持人将制成品洒向场内的前排观众,引起台下的一片沸腾。
到了公布四个小组成绩及排名的时候了,这个成绩包括三部分,评委团几场下来的打分、现场手机短信投票和网络投票。其中网络投票是累积分,从昨天晚上19点产生40位海选提名人开始就累积性投票,一直持续至决赛当场为止。评委团和短信都是现场投票并统计,评委分是前四轮打分的成绩之和,短信则只计算开场后到提取数据前的这部分成绩。三部分各占40%、30%和30%。
从群众基础上来说,四组是不分上下的,四组都分别有一位人气极高的春华四姝压阵。叶香鸾所在的春组虽然在互动环节得分较少,但她的网络人气最高,完全可以互相弥补。此次活动是由学生会承办的,评委团主要是由校团委领导、赞助商、学生会和社联四方的代表组成。在打分时评委团或多或少会对部分选手有所倾向。最后,风婷挽这一组得分最低,十人中只能晋级两人,艾糖这一组则积分最高。
杨桃简单包扎过伤口后,已经看到了这个综合评分结果。她紧握着赖无双的手,心里极端失望。明显以风婷挽的人气,就算是十进一她也不会出局,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和赖无双必须有一人会被淘汰掉了。杨桃这一组最后一项的才艺表演是钢琴伴舞,曲子本来是由她来演奏的,凭她这个比较突众的角色,本不需要去担心太多。但现在手指上包着绵布,刚才试着点击琴键时还会隐隐生疼。杨桃现在对结果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
艾糖自从知道自己和明千鸟同组后,就对这一轮的分组淘汰赛毫不担心。明千鸟是学生会执行部部长,凭她的这个身份,现场评委肯定会故意放水。但是杨桃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眼皮底下,不由她不格外注意。那个纸包虽然不是风婷挽亲手做的,但她曾经碰触过它,很可能就是她做的手脚。
艾糖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一段关于杨家的资料。杨天华的长女杨梅的茶道学自风家,技压群雄深得风老家主的喜爱。风婷挽这位风家嫡女莫不是就因为这个在迁怒杨桃吧。
虽然想通了这点,艾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提醒杨桃。现在如果直接这么说出来,怕是因为无凭无据,连杨桃也不会相信她的话,所以最好她先静观其变。杨桃的那点子小心事,她当然知道,但艾糖有她自己的使命,古琬的私事本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晚礼装走秀过场后,进入了分组才艺展示部分。许冰组的表演的是西欧名剧,叶香鸾组的是女神组神乐。轮到杨桃组上场时,杨桃眼中满是坚忍之色。她的优点是认真,缺点是对某些事往往会过于认真。其实对于她来说,动用杨家在春华大学的势力,又或者向评委和观众声明因伤不能参与最后的表演,都可以更轻松地晋级。但她偏不,这也许是她最后的一份执念,她一定要靠公平,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钢琴的曲目是秋日爱恋,是女作曲家史蒂芬娜一生最后的一部作品。曲子节奏舒缓,却包含着史蒂芬娜对亡夫的深深地思念之情。
全曲都在表达着一份相爱却不能相守的遗憾。
这也许就是杨桃一直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
古琬此时在台下听着这首曲子,心中复杂难言。杨桃也许有着一个富有完整的家庭,但她也和他一样无奈并且无助。兄弟反目,亲人相疑,被金钱利益和阴谋所包围,那个坚持追求独立却又无法摆脱家族牵绊的女孩儿。也许她出生在一个更普通的家庭做一个更简单的女孩儿能够更幸福。但她和他一样,被命运所戏弄,不得不去面对和承担自己身世所带来的悲伤。
这里变得令人窒息,古琬不顾洛子彧,起身离开了现场。
当感觉到十一月冰冷的夜风吹打在裸露的面容上时,古琬独自坐在花园长椅上,松开衣领露出了那枚维多利亚项链盒。
打开项链盒,里面是一只耳坠,耳坠黑色的表面上有一个内凹的暗红色圆圈。古琬不禁盯着它想出了神。
这是沙燎叔叔生前总戴着的耳坠,粗看外表只是一件十分平常的装饰品。但当年古琬和母亲分散时,古碧匆忙之间只留给了他三件东西要他一定要好好保存,月之古钥、凤鸣笛和这只耳环。前两者的意义和价值都比较明显,古家祖上留传下来的三把古钥都可以开启秘道,方便古琬以后回谷使用;凤鸣笛更不用说,是凤谷至宝,可以驱使百兽;唯独这枚耳环用途不详,但古琬直觉地感到,这件东西绝不寻常,只是暂时还没到它发挥作用的时候。
古琬取出凤鸣轻轻吹了起来,声音虽然细微,却也能表达他此时迷惑和无奈的心情。夜风吹散了一切回忆,是否也能吹醒那些梦中人呢?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古琬都觉得很孤独,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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