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范雪君的马车,直行阵前,低声间道:“周护法,敌势如何?”
周正道:“对方都是白龙堂下的武士,如是没有后援,眼下之敌当不足畏。”
语声甫落,突闻一阵弦管乐声传来,十二个仗剑的青衣女婢,环护一顶白色小轿,疾奔而至。
周正脸色一变,道:“范姑娘,果然是圣宫花相赶到。”
这时张玉瑶突然由最后一辆马车中,飞跃而出,疾快的登上了范雪君的马车。原来,万良心知范氏姊妹,武功不成,特地要那张玉瑶,登上范雪君的马车之中护驾。
只见那排列的白衣剑士,齐齐垂下手中长剑,欠身恭迎那白色小轿。那白色小轿一直行到那些白衣剑士前面,才停了下来。十二个青衣大婢,分列两侧。
小轿中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周堂主。”
周正呆了一呆,大步行向前去,道:“周正在此。”
小轿中又传出那清脆的女子声音,道:“你可知咱们圣宫戒法,对于背叛之人,如何处理么?”
周正轻轻咳了一声,道:“周某自然知道。”
小轿垂帘启动,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绿衣妇人,冷冷说道;“周堂主,你可知我身份么?”
周正道:“圣宫花相,周某岂有不知之理。”
绿衣妇人微微一笑,道:“周堂主既已知我身份,还不与我跪下。”
周正先是一怔,继而仰脸哈哈大笑,道:“如是周某还在圣宫之中,自然该迎接花相的大驾。可是此刻的周某,已然是金刀门中人了。”
绿衣人毫无怒意,淡淡一笑,道:“金刀门?从未听人提过啊……”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可是想托护金刀门么?”
周正豪壮的一笑,道:“花相如想治我周某之罪,眼下只有一策。”
绿衣妇人道:“嗯!可是要以武功先行把你制服?”
周正道:“不错,周某在圣宫中,已久闻花相武功高强,今日能够领教,那是死而无憾了。”
绿衣妇人道:“你当真想见识一下么?”
周正道:“当得领教。”
那绿衣妇人淡淡一笑,道:“好!”
举手一挥,四个青衣女婢,突然疾跃而上,四柄长剑打闪,齐齐向周正刺去。周正一吸丹田之气,腿不曲膝,脚不移步的忽然向后退开五尺。四个红衣剑手,大喝一声,迎了上去,分拒四婢,展开了一场恶战。
那绿衣妇人突然格格一笑,道:“周正啊!你的胆子不小,竟然当真的敢和我动手。”
周正心知圣宫花相的女婢,个个武功高强,剑招都是花相亲自传授,恐怕那四个剑士,难是四婢敌手。
只听那绿衣妇人娇声说道:“你们不要手下留情,尽管给我施下毒手就是。”
四婢应了一声,剑势突然一变,攻势诡奇无比。四个红衣大汉,交手之初,还可拒敌,但四婢剑路一变,立时相形见拙,三五招间,已被迫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周正一皱眉,心中暗道:“这些红衣剑手,已算精选高手,竟然不是那青衣女婢之敌,看来那花相武功,果非小可了。”
付思之间,突然一声惨叫传来。招头看去,一个红衣剑士的右臂,齐肘间被一个青衣女婢斩断。
周正一振手中长剑,正待亲自出手,突然想到那范雪君嘱咐之言,急急行到车前,低声说道:“范姑娘,果然是那圣宫花相赶来!”
篷车中传出了范雪君的声音,道:“已经动上手了么?”
周正道:“情势迫逼,在下已来不及请示姑娘了。”
范雪君道:“咱们伤了一人是么?”
周正道:“那花相手下女婢,个个武功高强,剑路诡奇,二十八将都是非她们之敌。”
范雪君道:“好!你要黄、高二位护法出手,接替二十八将中人。”
周正应了一声,还未来及招呼黄荣、高光出手,耳际已响起连声惨叫,余下三个红衣大汉,两个死在那青衣女婢的剑下,一个受重伤当场倒在地上。
四个女婢搏伤四个红衣大汉,也停下手来,未再进攻,想是也等待那花相之命。
但闻那绿衣妇人轿声说道:“周正啊!你见识过了么,你这几个红衣剑士,不够我十二女婢一刻工夫搏杀……”
周正冷冷接道:“花相也不用太过自负,眼下还未见优劣之势。”
绿衣妇人轿声说道:“谅你周正也没有胆子背叛神君,必有幕后人物支撑,那篷车上坐的什么人?”
周正冷冷说道:“这个歉难奉告。”
绿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不说,难道我不会抓他出来瞧瞧么?”
举手一挥,低声对四婢说道:“去把篷车中人给我抓出来。”
身后两个女婢,应声飞身而起,直向篷车扑去。
周正正待挥剑迎击,突闻篷车中传出一个脆如银铃的声音,道:“找死么?”
只见垂帘微微启动,一篷金芒,疾飞而出。金芒一闪,扑向篷车外的两个青衣女婢,一齐摔落实地。周正呆了一呆,收剑未动。
那绿衣妇人眼看两个女婢伤在暗器之下,不禁微微一皱眉头,举步直向篷车行去。
周正暗中一提真气,正待横身阻拦,突然一声大喝,第二辆篷车中垂帘启动,一条人影,疾飞而出,拦住了那绿衣妇人的去路。
周正转眼一瞧,正是那受伤少年,范雪君一直未对他谈过此人的姓名,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索性别过头去,装作不闻。
那绿衣妇人突然一扬左腕,白光一闪,直对周正打去。就在那绿衣妇人左腕扬动的同时,那拦在绿衣妇人身前少年,突然一扬右腕,快速无比的拔出背上长剑,击向那白芒之上。只听沙的一声,那击向周正的白芒,吃那长剑击落。那绿衣妇人料不到对方拔剑之势,竟然如此之快,不禁一呆。
那绿衣妇人已然收敛起轻敌之心,打量了那少年一眼,道“看你拔剑手法,武功定然不弱,想来定然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这少年正是左少白。
左少白缓缓把长剑还入路中,冷冷说道:“在下无名小卒。不劳下问。”
那绿衣妇人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在怀中一摸,抖出一条绿色带子,手腕一抖,直向左少白前胸点去。
左少白长剑出鞘,举剑封去,心中却暗暗奇道:“这女人只用一条绿色绢带拒敌,定有着奇异的武功。”
心中念头未完,长剑已和那绿色绢带触接一起。只听沙的一声轻响,左少白手中长剑,竟被弹震开去。左少白怔了一怔,这是什么兵刃。
就在这一怔神间,那绿衣妇人已然展开快攻,一片绿影,直卷过来。左少白施展开王道九剑,接下那妇人攻势。初斗几合,还未看出什么,六七合后,王道九剑威力发挥,剑势弥漫而起,把那绿衣妇人圈入了一片剑影之中。周正做梦也未想到,这受伤少年,剑势如此高强,不禁看的一呆。
那绿衣妇人连出数招奇学,竟然都未能冲破那左少白重重的剑影,不禁心头骇然,失声叫道:“大悲剑法!”
周正心中一动,暗道;那大悲剑法,乃天剑姬侗震世骇俗的绝学,这少年怎会学得此等剑法?
心念转动间,瞥见四名青衣女婢一齐仗剑向左少白扑了过去。原来这随行女婢已然瞧出主人无法胜得那左少白,故而出手相助。
周正大声喝道:“堂堂圣宫花相,也要以多为胜么?”正待拔剑迎战,忽见左少白剑路一展,竟把那四个青衣女婢,一齐圈入了剑影之中。
要知那天剑之妙,就妙在以寡敌众,其势不衰,对付一人,威势如此,对付两人,十人,也是威势不减。
周正已拔剑在手,很想出手相助,但见左少白剑势绵绵而起,四婢和花相,尽被迫的只有招架之功,竟是觉得无从下手相助,只好仗剑站在一旁观战。
双方缠斗了二十余合,花相和四个青衣女婢,不但无能冲出左少白那绵密的剑势,形势反而更觉危恶。
圣宫花相的十二个护驾女婢,除了死去两个之外,四人已经出手,余下六人,眼看四个姊妹和主人,被对方剑势所困,左冲右突,无能破国,忍不住齐齐拔剑出手。
周正身子一侧,抢上前去助阵,却被左少白那流转的剑影,给逼得无法越过。除非他硬接左少白的剑势,只有向后退开。但见左少白剑光流动,把六婢招术,尽都接了下来。
十个护驾女婢,加上一个圣宫花相,合共十一人,但仍无法扭转劣势,尽为左少白剑招威势笼罩。左少白的剑招,有如浩瀚无际的大海,对付一人如此,再加十人,亦是如此。
周正愈看愈是惊服,暗道:此人剑术如此神妙,就算那魔君亲身临阵,也未必能胜他,金刀门有此高手,自然可和圣宫魔君一争长短了。
只觉脑际中灵光连闪,突然想起那范雪君之言,暗道:那范姑娘曾经提过,金刀盟主身兼天剑绝刀之长,此人剑法如此精妙,除了天剑之外,举世间再无一套剑法有此威力,莫非此人就是那金刀盟主不成……
转自四顾,只见列队而立的红衣剑士,一个个神情振奋,和初遇圣宫花相时那等自忖必死的愁苦,大不相同。
又斗了十几回合后,圣宫花相和十个女婢,都已被左少白剑势逼的险象环生。恶斗中那绿衣妇人突然大喝一声,一收长剑,向后退去。十个女婢纷纷停手,一齐退下。左少白也收了长剑,肃然而立。
那圣宫花相目光凝注左少白的脸上,缓缓说道:“阁下可是那天剑姬侗的传人?”
左少白冷冷说道:“是又怎么样?”
绿衣妇人冷冷的望了周正一眼,道:“你别认为托护天剑传人的剑法之下,就可以安然无恙,神君这数年静心苦思,已然悟出了对付天剑的武功,甚至对那向敖的‘断魂一刀’,也已悟想出破解之法,神君之能,你早已了解,当知我这几句话,并非恐吓之言。”
周正淡淡一笑,道:“多承花相关照,周某感激不尽……”
仰天大笑一声,接道:“花相从属魔君,只怕也非由衷之心,你如有悔悟之时,不妨来找我周某,在下定当恳求那范姑娘,解了你身中之毒。”
绿衣妇人冷哼一声,回顾了十个女婢一眼,道:“咱们走了。”
回身上跃,登上了小轿,在十个女婢环护之下。急奔而去。那列队阻路的白衣人,也纷纷收了兵刃,追随那小轿而去。
左少白横剑而立,望着向远去的人影、待得那花相乘坐的小轿和追随的白衣人背影消失之后,突然长长吁一口气,一跤跌坐在地上。
万良、周正,急急奔了过来,扶起左少白,问道:“你受了伤么?”
左少白摇摇头,道:“不要紧,旧伤进裂,休息一会,就可复元。”
原来他力斗那花相之时,伤口已然裂开,痛苦难受,但他却咬牙苦撑,惊退了花相、女婢。他心中知道,只要自己倒了下来,显出无再战之能,那花相、女婢,和数十个白衣剑手,必将一拥而上,是以,强提真气,直待那些人走的没有影儿,精神随着一懈,再也能法支撑,一跤跌摔在地上。
只见垂帘启动,张玉瑶疾跃而出,手中托着一个玉瓶,眉目无限惜怜,柔声说道:“瓶中有三粒丹丸,每隔两个时辰服用一粒,好好的躺在车中休息。”
左少白接过玉瓶,道:“多谢姑娘。”
张玉瑶嗤的一笑道:“这是范姑娘叫我转交的药,借花献佛,不用谢了。”
万良扶着左少白登上篷车,随手放下垂帘。
最先一辆篷车中,传出了范雪君的声音,道:“上路了。”
周正应了一声,举起手来,在头上绕了一周,那列队而立的红衣剑手,立时散布开去,护着篷车而行。
万良紧随周正身侧而行,低声问道:“周兄,二十八将死伤了四位,也该补充一下才是。”
周正苦笑一下,道:“当今江湖之上高手,大部归依了圣宫,余下之人,不是九大门派中弟子,都是四门三会两大帮中人,想要几个高手补充,亦非易事。”
万良沉吟了一阵,道:“此事想那范姑娘,必有安排。”
周正道:“除了范姑娘的才慧武功,当今之世,只怕再也无法找出第二个和那圣宫抗拒之人。”
万良道:“周兄既然归依了金刀盟主,咱们已是同道中人,兄弟心中有几点疑问,说将出来,还望周兄不要见怪。”
周正道:“万兄尽管请说,只怕兄弟所知有限,无能解答。”
万良微微一笑,道:“周兄在圣宫之中,荣任一堂之主定然很受那魔君器重了。”
周正接道:“兄弟虽被那圣宫魔君授于黄龙堂主之位,但对圣宫中事,却是知道有限,唉!其实又何尝只兄弟呢?五龙堂主,只怕都和兄弟一样,我们只知奉命行事而已。”
万良道:“难道周兄投效圣宫二十年中,就没有见过圣宫魔君一面么?”
周正道:“见也许见过,只是他每次化身不同,叫人莫测高深。”
万良道:“所谓圣宫魔君,那圣宫究在何处?”
周正沉吟了一阵,道:“武夷山中。”
万良道:“武夷山绵延千里,不知在那段地区?”
周正想了一阵,道:“大概是在闽、赣交界之区。”
万良道:“难道周兄连那圣官也没有去这么?”
周正道:“自然去过,而且不只一次,但那圣宫魔君深谋远虑,凡是初召入圣宫之人,都在闽、赣交界处停下,然后再在一处集中,先得被点了**道,使你神智不明,蒙住双目,乘篷车而行,以后改乘软兜,奔行大山之中,待我醒来之后,已然进了圣宫。”
万良道:“那圣宫神君既是武功高强,又以化身见人,何以还要布置这样神秘的宫,岂不有些画蛇添足了么?”
周正道:“不错,兄弟曾一度怀疑,根本就没有神君其人,那圣宫神君,只是被抬出的一个偶像化名。”
万良接道:“奇怪的是,如无其人,何以能统率如此庞大的武林高手?”
周正道:“在下之意是说有一个或两人,借用神君之名,阴谋霸统武林。”
万良道:“不尽然,兄弟的看法,那人所以要创出神君这个名号,建筑那神秘的圣宫,其用心旨在造出一种神秘的气氛,使人耳目迷惑,亦可掩去真实姓名,如是兄弟推断的不错,那人必然是武林中人尽皆知之人。”
周正怔了一怔,接道:“不错,万死一言,使兄弟茅塞顿开了。”

万良道:“如若那人不建造一个神秘的圣宫,标明一个莫可预测的神君之名,用他的本名本姓,纵然武功高强,也未必能盛名如周大侠者,甘为效命,听其驱使。”
周正道:“如若真如万兄所言,那人倒是不难猜得出来。”
万良道:“细数三十年来,江湖上风云人物,首推那天剑姬侗、霸刀向敖,但这两人都已过了那‘生死桥’,归隐未出,那是不可能了。”
周正道:“其次该算那正义老人。”
万良道:“不可能。”
周正道:“为什么?”
万良道:“那正义老人已死,而且他的坟墓已为我等发现,并取得他遗留人间的金刀。”
周正道:“是了,咱们这金刀门,就以那金刀为凭。”
万良道:“主要的还是取他那正义二字,江湖之中,未曾见过那正义老人之人虽多,但他的大名,可说是无人不知,他遗留于江湖的浩然正气,受惠之人,更是屈指难数,借金刀行正义,岂不是名正言顺。”
周正点点头,道:“不错,用金刀唤醒他那沉沦的武林正义。”
万良接道:“也可借机使那受恩惠之人,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周正沉吟了一阵,道:“除了天剑、霸刀和那正义老人之外,兄弟倒想不出还有何人有此能耐了?”
第四十二章地窑怪人
万良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急急说道:“周兄可曾见过那正义老人么?”
周正道:“有过数面之缘,唉!实在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
万良道:“那正义老人,可有知己之交?”
周正凝目思索了一阵,道:“这个兄弟倒不清楚了。”
万良道:“那人学去正义老人绝世无俦的医术。”
周正道:“那一个?”
万良呆一呆,道:“这很难说了,那人是谁,老朽无法说出,如是这世间真有那圣宫神君,那就是圣宫神君了。”
只觉胸际间灵光连闪,突然停下了脚步,道:“等一会,我有事请教一下范姑娘。”
转身奔到篷车前面,说道:“万良有事请教范姑娘。”
奔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篷车中传出了范雪君的声音,道:“什么事?”
万良道:“请问范姑娘,咱们行程何处?”
范雪君道:“直上武当山。”
万良低声说道:“万良有件机密事,请示姑娘,不知可否登上篷车一行?”
范雪君道:“好,你上来吧!”
万良启开车帘,登上篷车。这时,所有的红衣人,都已停了下来,环围三辆篷车四周。
大约过有一顿饭工夫之后,万良才跃下篷车,大步行到周正身前,低声说道:“在下已商得范姑娘同意,咱们要改变行程。”
周正道:“到那里?”
万良道:“那地方没有名字,也很荒凉。”
周正只道他不愿说出,也不再多问,轻轻咳了一声,道:“那一个方向?”
万良道:“转向正北。”
周正道:“岂不是又回原处了么?”
万良道:“那地方相距姑娘摆设的六甲奇阵不远,咱们去而复返,也可给那圣宫魔君一个莫测高深。”
周正道:“走吧!”
右手一挥,那环围篷车四周的红衣剑士,立时折转正北方向,护着篷车,向前行去。万良走在最先带路。周正冷眼旁观,只见万良走的十分小心,似是生恐错了方向。
一日无事,天色入幕时分,行到了一处荒凉的小村旁侧。
万良低声向周正说道:“此刻咱们已然快到到那座茅舍。”
周正接道:“什么茅舍?”
万良道:“唉!我不是说过了么?那地方无法说出名字,也没法指说清楚,等一会,周兄去瞧瞧就明白了。”
周正道:“此刻应该如何?”
万良道:“篷车大队就留在此地,周兄选几个精明能干的属下,和兄弟一起去探探那茅舍中的情形。”
周正道:“在下同去一行如何?”
万良道:“由周兄同去,那是最好不过。”
周正就所有红衣剑手中选出四人,连同万良,共有六人,由万良带路,借夜色掩护,直向正西行去。
只见那篷车垂帘启动,张玉瑶一跃而出,道:“我也去好么?”
万良摇摇头道:“姑娘留此保护范姑娘。”
张玉瑶道:“那范姑娘要我和你们一起去的。”
万良怔了一怔,道:“当真么?”
张玉瑶道:“不相信去问问。”
万良略一沉吟,道:“既是范姑娘要姑娘同去,那就一起去吧!”
张玉瑶微微一笑,不再言讲,紧随在万良身后而行。七个人鹤伏鹿行,直向正西奔去。
万良一马当先,奔行约二十里,到了一处杂草丛生荒凉所在。此刻,浮云掩月,黄昏的月色中,只见一座孤立的茅舍,突起环绕的草丛之中。
万良低声对周正道:“周兄,瞧到了那座茅舍么?”
周正道:“瞧到了。”
万良道:“在那座茅舍之下,有一个隐密的地窖,奇怪的是今日茅舍中,何以没有灯光?”
周正为人稳健,沉吟不语。
张玉瑶道:“也许他们早搬了家,咱们先进去瞧瞧再说。”
万良道:“不宜轻举妄动。”
张玉瑶道:“咱们也不能老是守在这里等下去啊!”
万良道:“这么吧!我先进去,诸位在外面接应。”
张玉瑶笑道:“我那金针暗器,最宜近战,我和你一起进去如何?”
万良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不过姑娘一定得听我吩咐,不可随便出手。”
张玉瑶道:“只要他们不先对咱们出手,我就等你吩咐,如是先行出手,那我只好还手了。”
万良暗暗忖道:这丫头好生任性,轻步向那茅舍行去。
周正伸手一把抓住万良,道:“如是遇上了什么警兆,设法招呼兄弟一声。”
万良微一点头,直向茅舍行去。只见那茅舍帘门,紧紧关了起来,既不见灯火透出,也听不到一点声息。张玉瑶等的不耐,一推门,闪身而入。万良心中大急,暗道:这丫头如此胆大。
且说张玉瑶冲入门后,直行到茅舍前面,只见两扇大门,紧紧的关闭着。张玉瑶右手握了一把金针,左手暗运功力,用力一推,两扇木门呀然大开。原来,那木门竟然没有上栓。
万良低声叫道:“姑娘小心。”
身子一侧,紧随着冲了进来。张玉瑶生恐万良阻止,一抬脚,冲入室中。万良眼看张玉瑶孤身涉险,心中虽是气忿,但人也只好跟着冲了进去。
张玉瑶手握金针,冷冷喝道:“有人么?”
她一连喝问数声,不闻有人回应。万良亦已警觉到情势有异,探手从怀中摸出火折子,随手一幌,燃了起来。借火光四下瞧去,只见那靠窗处放置的书案,积尘甚厚,似是这座茅舍中,已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张王瑶道:“这室中已然很久没有人了。”
万良大步走到那茅室一角,伸手在屋角敲了一阵,道“这地窖的木门仍在。”
张玉瑶道:“打开这地窖之门瞧瞧。”
万良伸出手去,用力一拉,木门果然应手而开。只觉一股霉臭之气,直冲上来。
万良一皱眉头,道:“这地窖之中,也像是很久没有人了。”
张玉瑶道:“咱们下去瞧瞧。”
万良道:“姑娘请留在此地接应在下,老朽先下去瞧瞧。”
张玉瑶道:“我先下去。”
也不容万良答话,纵身一跃,直向地窖之中跳了下去。万良急急一跃而入。张玉瑶脚落实地,大步向下行去。
万良手中火折子已然燃尽,火光一闪而熄,探手从怀中又摸出一个火折子来,随手一幌,燃了起来。抬头看去,只见十几具棺木,一排放在地窖之中。
万良一皱眉头,道:“他们已经迁走了。”
张玉瑶大步行到一具棺木前面,道:“老前辈,可要揭开一具棺木瞧瞧么?”
万良道:“瞧是要瞧,但不可造次。”
张玉瑶这次倒是未再坚持,退了两步,道。“老前辈要作何主意?”
万良高举手中火折子,目光流转,只见第三具棺木之上,还放有一只燃残的蜡烛,伸手取了过来,点起残烛,移放在第二具棺木之上,说道:“姑娘请控制好暗器,以备不时之需。”
张玉瑶道:“这棺盖之上,落尘盈寸,棺中纵然有人,那也早已成为僵尸了。”
万良道:“江湖之上,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咱们不能不作防备,姑娘请控制暗器待敌,在下打开棺盖,如有警兆,姑娘立刻打出暗器。”
张玉瑶淡淡一笑,道:“我想这棺木中纵然有人,恐也早已死去,但你这样胆小,我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万良气的冷哼一声,道:“在下要奉劝姑娘几句话……”
张玉瑶一伸舌头,接道:“教训我?”
万良道:“教训老朽倒不敢当,当是告诉姑娘,江湖上险诈万端,遇事切不可粗心大意。”举步一跨,行近棺木,伸出右手,按在棺盖之上,暗运内力,猛然一推,立时身向后退去。棺盖启动,果然有一物挺身而起。
这一下不但大出了张玉瑶的意料之外,就是那万良也有些震骇不已。张玉瑶连那棺中挺起的事物,还未看清,立时一扬右手,一片金芒,疾射而出。只听一阵**轻响,金针大部射中。凝目望去,只见那挺坐于棺木中的,竟只是一具人体骷髅。
张玉瑶一皱眉头,道:“一具骷髅,怎么还会坐起来?”
万良借烛火凝目望去,只见那骷髅,被一条铁线紧系在棺盖之上,那棺盖一起,铁线牵动骷髅,当真能坐了起来,原来是被铁线牵着。
万良缓步行近棺木,暗中运功戒备,先向棺木中望了一眼,不见有何异样,才把目光凝注那具骷髅之上。他似是发现了什么奇异之事,对那具骷髅反覆查看。
张王瑶道:“一具骷髅有什么好看的?”
万良道:“这骷髅有些奇怪。”
张玉瑶道:“那里奇怪了,我怎么一点也瞧不出来?”
万良道:“姑娘仔细瞧瞧,这骷髅是否短少了几根肋骨?”
张王瑶仔细看去,果然在那骷髅两肋之间,各少了两根肋骨,当下说道:“也许时日过长,骨骼散去,跌落在棺木中了。”
万良道:“如果这具骨架应该散去,也不会单单的跌落两根肋骨,何况老朽早已瞧过,棺中并无散落的骨节。”
只听黄鹤周正的声音,传了进来,道:“万兄、张姑娘,两位现在何处?”
万良高声应道:“现在地窖之中。”
周正道:“两位无恙么?”
万良道:“我们很好。”
只听步履声传了下来,黄鹤周正,带了两个身着红衣的剑手,大步行了下来,看两人正在查看一具骷髅,才长长吁一口气,道:“怎么,没有人了?”
万良道:“留下了几具棺材,周兄快来瞧瞧这具骷髅。”
张玉瑶冷哼一声,道:“一个骷髅,有什么好瞧的?”
只见周正行近那棺木前面,瞧了一眼,立时全神贯注。
张玉瑶心中赌气,不再瞧看两人,举步向别一具棺木行去。
万良道:“周兄,这骷髅身上的两条肋骨,可是人生前取去的么?”
周正道:“不错,一个活生生的人,先被人生取去了两根肋骨,取出之后,此人还未死去。”
万良道:“兄弟亦有此感。”
两人聚精会神,正在研究这一具骷髅,突听张玉瑶啊哟一声尖叫,传了过来。转目望去,只见张玉瑶揭开了另一具棺木的盖子,呆呆的望着那棺木中的事物出神。
周正道:“什么事?”大步行了过去。
张玉瑶道:“你瞧这人,是死的还是活的?”
在这阴森的地窖中,一灯荧荧如豆,十几具棺木并列而放,单是这情景,就叫人毛发悚然。
周正重重咳了一声,自己壮了壮胆子,行到那棺木前面,低头望去。只看一个虬髯绕颊的大汉,全身玄衣,直挺挺的躺在棺木之中,圆睁着一双虎目,像貌如生。
周正摇摇头,又仔细瞧了一眼,道:“奇怪啊!奇怪。”
万良追了过来,道:“什么奇怪事情?”
周正道:“这人在这棺木之中时间不短,何以尸体不坏?”
万良瞧了那棺木中的尸体一眼,道:“这人的尸体经过药物泡过,所以不坏……”突然,惊呼一声,住口不言。
周正道:“万兄怎么了?”
万良道:“周兄,可认识此人么?”
周正仔细瞧了一阵,亦不禁骇然变色,说道:“八卦门的掌门,神掌呼延坤。”
万良道:“不错,正是此人。”
周正歉道:“难道此地也是圣宫魔君的一处秘密分舵?”
万良道:“周兄在圣宫十余年,而且地位甚高,纵然不知那神君何人?但对圣宫之密,决不会一无所知,请仔细的瞧瞧看,此地是否留下了圣宫的标记?”
周正伸手取过蜡烛,高高举起,四下查看了一眼,摇摇头,道:“在下实是瞧不出什么?”
万良长长吁一口气,道:“如若那范姑娘亦在此地,必可找出一些破绽出来。”
周正道:“但望万兄不要怀疑兄弟,凡入圣宫之人,不但身上先要加上重重禁制,使你无法叛离,而且除了本身的事务之外,不许多问一言,亦不许多管他人之事,兄弟虽然身任黄龙堂主,手下不下数百,可当高手之称;亦有六七十人之多,权位实不能算不重,但除了听命行使之外,对圣宫中的事情,一无所知,就是武林中的形势,亦是茫然不知。”
万良道:“这么说来,那圣宫魔君,不论对任何人,都是不肯相信了?”
周正沉吟一阵,道:“五龙堂主,只怕都和我周正一般,所知有限,真正能参考机密的,只有三五个人而已。”
张玉瑶道:“那圣宫神君花相如何?”
周正道:“那圣宫神君,以各种不同的面目出现之时,大都是花相陪在身侧,想来定然知道不少机密。”
张玉瑶回顾了万良一眼,道:“周大侠既然不知,问也枉然,这地窖中蛛网尘封,久已无人,咱们索性打开所有的棺木瞧瞧,或可发现一些隐密。”
万良道:“姑娘之言甚是。”
张玉瑶道:“夸奖,夸奖。”右手伸出,打开了第三具棺木。
探首看去,只见一长发女子,盖着一条锦被,闭目而卧。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