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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连尹梦荷也被他弄糊涂了!
事实上,方雪宜的剑招,根本就是师门散花剑,但他偏说是什么天魔剑,一时之间,倒叫她无法决断了!
方雪宜这进点头一笑道:“不错!姑娘可是不信?”
尹梦荷当然不会相信,当下接道:“公子,这天魔剑一共有多少招呢?”
方雪宜道:“这个吗?大概五十招吧!”
尹梦荷心中一动,接道:“公子,你可否施展一遍,让妾身开开眼界!”
方雪宜大笑道:“有何不可?”
长剑一挥,正待刺出,忽然摇了一摇头,道:“不成啊,区区忽然想起来了,倘如尹姑娘存心想窥破区区剑法中的奥妙,我不是吃亏了吗?”
尹梦荷被他说得一愣,脱口道:“妾身岂是那等人?公子放心施为吧!”
方雪宜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区区倒是有了个变通法,这么办,区区施展剑法之时,不依顺序,而是倒序而宣,姑娘同意吗?”
尹梦荷这时一心只想瞧瞧这套剑法是不是散花剑,管他顺还是倒呢,当下接道:
“随公子的意便是了!”
方雪宜冷冷一笑道:“姑娘倒是通情达理得很……”
他一顺手中长剑,倏地刺出一势,按道:“两位姑娘看仔细了。”
只见他剑势一起,刷刷之声,不绝于耳!
尹梦荷、李芸三女只瞧得芳心狂震,整个的人都全给愣往了!
这哪里是什么天魔剑?
里面的一招一式,全都是师傅剑法“散花剑”嘛。
倘若真如方雪宜所说,这一套天魔剑乃是倒序施展,那岂不就是说,天魔剑只个过是将那散花剑反过来发招而已吗?”
二女越看越心惊,尹梦荷的脸上,已然沁出了香汗。
这时,宋孚可是小心得很,他不但全身贯注在尹梦荷身上,而且,更悄悄地起身,向尹梦荷立身之处,走了过去。
同时,只见他嘴中念念有词,却没有声音出来。
但那正在全力施展倒着次序施展散花剑的方雪宜,耳中却传来了宋孚的传音之声,道:“方老弟,那尹梦荷身上藏着一支威力极大烈火神珠,据说此物出手,两丈方圆无物可免,你剑法施毕,不妨趁势给那妖女一剑,迫得她向老夫身前退来,最好能要她负伤惊倒,老朽便可施展鬼子,把那烈火神珠偷来了……”
方雪宜听得心中吃惊不小,当下暗中作了决定,那最后一招,改用自己的剑法,好趁势击倒尹梦荷。
他心中有了这等想法,手中的剑势,也就略为地缓了一缓,因为,他必须想好立身之处,必得一剑将那尹梦荷伤得不轻不重,恰好倒向宋李身前,好让宋老下手偷珠。
尹梦荷自然不曾想到,自己已然在人计算之中,只觉方雪宜的剑招忽地慢了下来,但是越到后面几招,越发的眼熟,顿时芳心之中,格外地吃惊不小,忖道:“他莫非当真是在适才与我动手之时,偷偷地记下了这一套师门剑法?否则,他怎会记得不太熟悉呢?”
李芸则越瞧越惊之外,心中更有了一份喜意,暗道:“只要这方公子的剑法果然是偷自二师姊,只怕师父一定不轻易地饶恕于她了……”
就在二女心中各怀鬼胎之际,方雪宜已然施展到第四十七招之上,忽然间,他剑光一收,皱眉道:“糟了,第四十八招,怎地忽然忘了?”
安小萍心中一急,不知道方雪宜别有所图,忙向身旁的李芸玉手上一把,低声道:
“姑娘,快快提醒方公子一声……”
李芸蓦然如遭雷击,脑际嗡地一声像着了迷一般,不暇思索,脱口道:“第四十八招,不是‘花谢花飞’吗?”
方雪宜本来乃是装模作样,闻言大笑道:“是啊!多谢姑娘提醒在下……
当下一晃长剑,便将四十八、四十九两招施出,剩下的最后一招,他却又顿了一顿,缓缓地向尹梦荷走进了一步,低声道:“姑娘,那最后一招,你愿提醒在下一声吗?”
尹梦荷呆了一呆,道:“这个……”
她连念头都未来的及转,方雪宜已然大笑了一声道:“不用了!在下想起来了……”
寒光巨闪,竟向尹梦荷当胸刺了过去。
尹梦荷作梦也没有想到,方雪宜竟在这等时机,猛向自己下了毒手,惊叫了一声,飞身便向后让去。
右手宝剑,也不由自主地向上一撩。
方雪宜这一剑,诚心要置那尹梦荷于绝地,方好容得宋孚下手,是以出剑之狠、之准,迫得尹梦荷毫无还手解救之机,耳中只听得尹梦荷尖叫一声,左臂衣衫,已然片片碎裂。
一缕鲜血,顺罗衫滴落地上。
宋孚这时却疾步上前,一把搀住尹梦荷,大声向方雪宜喝道:“方老弟,不可伤人……”
说话之间,已然将尹梦荷横扶过来,自己立身挡住方雪宜面前。
方雪宜目光在宋孚脸上一转,顿时心头明白,大声道:“老前辈闪开,区区还要见识一下金花帮门下的绝学,尹姑娘不过是一时大意,那也算不得什么……”
宋孚大笑道:“老弟,你退后一步吧!”
不等方雪宜答话,立即向李芸喝道:“李姑娘,快将尹姑娘扶到后面去疗伤……”
那李芸不等宋孚招呼,早已走了过来,扶着尹梦荷向侧室行去。
宋孚目睹她们进入侧室,便用传音向方雪宜道:“老弟,东西到手了!咱们可要回转少林?”
方雪宜想了一想,笑道:“要回少林,咱们也得先将二女擒住!”
宋孚笑道:“好主意,只是有一桩,那少林寺中,可不容女人入内呢!”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老弟,还有一件事,咱们可不能忘了!”
方雪宜道:“什么事?”
宋孚道:“留她们在此,对咱们并无害处,何况,眼下她们也不明了咱们立场,但能在暗中相助少林,岂不比正式出面更好吗?”
方雪宜沉吟道:“这个……晚辈觉得可行!”
安小萍却皱眉道:“宋老,你要是要咱们暂时留在这儿吗?”
宋孚道:“怎么?你可是不愿吗?”
安小萍脸上露出不安之色,道:“晚辈觉得这两个妖女行为可憎,不想多跟她们留在一起。”
宋孚何等老练,闻言已然明白,她不过是不放心方雪宜与她们相处一起而已,当下淡淡一笑,道:“姑娘不用担心,妖女胆子再大,只怕她们也不敢勾引你们两位的了,至于老朽,谅她们也不会看得上眼!”
安小萍被他说得粉脸通红,低下头去。
方雪宜还剑入鞘,笑道:“宋老,咱们当真要留下来吗?”
宋孚道:“当然……”
这时,忽然听得一阵丝丝之声传来,宋孚止住话声,改用传音之术,接道:“老弟,这是什么声音?”
方雪宜略一凝神细听,摇头道:“不知道啊。”
但安小萍却暗暗的皱了皱眉头,道:“这声音有些奇怪,难道……”
余音未已,只见打那侧室之内,冒出一股浓烟。
宋孚大吃一惊,喝道:“两位快屏住呼吸……”
说话之间,人已跃退三尺,并且,迅快地向洞外奔去。
方雪宜,安小萍闻声知警,屏住听呼,就待移步退出石洞。
但耳中忽然听得李芸低声道:“三位不用慌张,这股浓烟,并非毒雾,乃是妾身烧来替二师姊疗伤的药物……”
方雪宜兀自有些不信,但眨眼之间,只见那浓烟也已散去,暗道:“听那李芸说话的声音,倒似不是假的……”试着略一呼吸,果真毫无异状,当下向宋孚笑道:“宋老,你不用走了,这股浓烟,并非毒物……”
宋孚在李芸说话之时,便已止住去势,闻言笑道:“老弟,老朽没有走啊……”
大步又走进洞来。
这时,李芸已打侧室之中,走了过来,目光在方雪宜脸上一转,长长一叹道:“方公子,你好狠的心……”
方雪宜怔了一怔,道:“区区伤的姑娘师姊不重,何尝用得上狠心两字呢?”
李芸摇头道:“公子可要入内看看吗?妾身那二师姊已经……已经……”
方雪宜忽然心中一震,接道:“已经怎么样了?”
李芸低声道:“奄奄一息,生机尽绝……”
方雪宜闻言,呆了一呆,道:“这怎么会?区区不过伤了她右臂皮肉,怎会已然绝了生机呢?”
李芸黯然的叹息了一声,道:“公子,你那剑上可是涂有巨毒的吗?”
方雪宜摇头道:“没有啊!”
李芸皱眉道:“这就奇了!公子剑上如是无毒,二师姊怎会有了中毒之兆!而且,妾身用本门熏香解毒之法,都熏不去那重毒呢!”
经她这么一说,可把三人全都说愣了!
安小萍瞧了方雪宜一眼,道:“方兄,当真你那剑上无毒么?”
方雪宜道:“本来没有毒嘛!”
安小萍道:“这么说,那尹梦荷又是怎生中了巨毒呢?”
李芸接道:“是啊!方公子这把剑,只怕别有古怪……”
方雪宜冷哼了一声道:“师传宝剑,用不着姑娘过问,方某知道的应是比你清楚……”
宋孚这时忽然冷笑了一声,道:“老朽明白了!”
李芸道:“你老明白了什么?”
宋孚道:“那尹姑娘果然是中了毒,只是,那毒却不是方老弟剑上的!”
方雪宜道:“原来不是在下宝剑有毒……”
安小萍怔怔地道:“宋老,那毒是从哪儿来的?”
宋孚看看李芸冷笑道:“问她!大概只有李姑娘才知道这毒是打何处来的了!”
李芸脸色一变,道:“你老这是怎么说?妾身怎会知晓那二师姊如何中的毒呢?”
安小萍皱起眉,低声道:“宋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
只听得方雪宜大声道:“是了……区区也明白了!好一个借刀杀人的狠毒手段……”
安小萍吃惊地看了方雪宜一眼,道:“方兄,你说谁借刀杀人了?”
方雪宜目光在李芸身上一转,冷笑道:“除了李姑娘,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安小萍呆了一呆,道:“李姑娘?她……怎么会害她的师姐呢?”
宋孚这时忽然哈哈一笑道:“早知如此,老朽也不用费那么多的心机了!方老弟,到底是妇人之心,跟我们男人不同,既狠又绝。”
安小萍这时突然冷哼了一声,道:“宋老,你说话可要积点儿德啊!不然当心要进割舌地狱!”
宋孚扮了个鬼脸,笑道:“是啊,老朽忘记了!老弟千万莫放在心上!”
安小萍纵然有气,当着方雪宜面前,却是不便多说什么,只哼了一声,道:“在下自然是不会见怪的了!只是宋老以后当心些才好!”
宋孚大笑道:“老朽记下了!”
此刻,李芸却缓缓地移动娇躯,向石洞门口走去。幸而,方雪宜对她一直甚有戒心,这时睹状,不由得大声喝道:“姑娘你想干什么?”
李芸在听得方雪宜说穿她借治伤为名,暗算了尹梦荷之事,芳心之中不但甚为震骇,而且竟然有着一不做二不休之想,居然连他们几人也想暗算在内。她移动身形,目的就是想溜出洞去,封闭洞门,将他们三人和两名丫头,活埋山腹之中。
但她却未料到,方雪宜并未放过她的一举一动,她离开洞门尚有丈许,就被方雪宜喝住,她呆了一呆,道:“妾身没有想做什么啊!”
方雪宜冷笑了一声,道:“姑娘,你如是想溜,在下也不会拦阻于你,但在令师尚未抵达嵩山之前,姑娘最好不要离去!”
李芸只听得芳心大震,脱口道:“公子,你……要告诉我师父吗?”
不消说,她已然自认害死那尹梦荷的了!
方雪宜笑道:“那倒不一定!别人害怕令师,但区区却不怕她!”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不过,区区也不能被人当作剑上淬毒的小人之辈!”
李芸呆了半晌,道:“公子还是打算要将我扣留交给家师处置了!”
方雪宜皱眉道:“姑娘,你最好离那石门远些,否则在下一时疑心姑娘有那逃走之心,出剑追击,只怕难免要误伤姑娘了!”
他此言一出李芸大吃一惊,果真移动向内走了五尺,离那石门已然有了两丈远近。
敢情她在目睹方雪宜剑伤尹梦荷的那雷霆一击之威,心中明白,倘若他出手对自己,决不要十招,便可重伤自己!
宋孚这时笑道:“方老弟,你要扣留下李姑娘吗?”
方雪宜笑道:“扣留不敢,只是不许她弄鬼而已!”
这时那安小萍忽然纵身一闪,飘向李芸身前,举手一拍,封了李芸两处**道,冷哼了一声,道:“姑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区区已然封了你两处大**,最好是乖乖地坐在一旁莫要乱动,不然逆血攻心,可别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李芸心中狂震,但却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地照着安小萍听说,坐在地上。
方雪宜瞧得皱眉道:“贤弟,咱们可是也陪着她在此干耗吗?”
安小萍笑道:“这个吗,可要问宋老了!”
方雪宜掉头望向宋孚,只见他正转身向那侧门走了进去,当下闪身赶了过去,大声道:“宋老,你要去看那尹姑娘毒伤吗?”
说话之间,两人已然进了那间石室。
举目望去,只见尹梦荷双目紧闭,脸色铁青,躺在一张小小的石榻之上,不住地喘息。
两名丫头,却不在室内。
方雪宜不由得心中一动,忖道:“那两个丫头呢?怎的不在室中?”
但他口中却道:“宋老,这尹姑娘毒伤很重吗?”
宋孚低头察看了一下那条剑痕,皱眉道:“小子你那剑上真的没有毒吗?”
敢情,他也怀疑了!
只因那尹梦荷的伤势,果真是十分像为人用毒剑破肌肤而中巨毒之故。
方雪宜闻言,心中甚是不快,接道:“宋老,连你也不相信我了?”
宋孚道:“不是老朽不信,老弟瞧瞧这道伤口,只怕你自己也要吃惊呢!”
方雪宜这时已经看到了尹梦荷的剑伤,伤口隐泛乌紫,果然是中毒之兆,当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位李姑娘的用心,实是相当机诈,看来那天魔女是一定相信,尹梦荷是死在区区剑下的了!”
宋孚笑道:“老弟,天魔女误解与否,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位姑娘所下的毒物,咱们最好能够查明……”
这时,安小萍也走了进来,接口笑道:“宋老,你要查明那李芸用的是何等毒物,不是容易得很吗?只要问她一句就得了!”
宋孚摇头道:“哪有这等容易的事?李芸只消顺口说出一种,咱们就难辨真假了!”
语音一顿,低头在那尹梦荷伤口之上锯指按去。
尹梦荷无力地哼了一声,显然甚是痛苦。
方雪宜上前一步,道:“宋老,晚辈倒有一个法子,可以查出李芸用的何等毒物!”
宋孚道:“什么法子?”
方雪宜道:“要尹姑娘说出来。”
宋孚怔了一怔,道:“尹姑娘吗?她……”
方雪宜迅快的出指,封了尹梦荷三处大**,笑道:“宋老,这妖女如能不死,咱们就可以要她说出所中的是什么毒物了!”
宋孚道:“她的毒很重啊!”
方雪宜道:“咱们只要她说出中的是什么毒,纵然她活不了多久,那也无关要紧的了!”
宋孚摇头一笑道:“老弟,这个并不妥当!”
方雪宜道:“为什么?”
宋孚道:“天魔女自是不会相信咱们之言……除非咱们能使这位尹姑娘活到天魔女抵此之后!”
方雪宜皱眉道:“这个……如是要她激起一股生命残存的力量,说出几句话,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但若要她毒势延迟不发作,在下可就没有这等能耐了!”
宋孚道:“老朽也正是为此忧心……”

忽然,安小萍一笑道:“方兄,我有办法使她延长几天生命!”
方雪宜大喜道:“贤弟有什么妙法?”
安小萍道:“我娘教过我一种封**闭脉的手法,能够将一个人的体内经**脉胳,随意封闭,尹梦荷既然巨毒尚未攻心,我可以用这种手法,助她延长十天生命,不使那毒液流至心头!”
方雪宜道:“那很好啊!贤弟快快动手,也许那巨毒还在逆血上行!”
安小萍微微一笑,缓步走到尹梦荷身前,使出纤纤玉千,一连点了她左右双臂及胸前七处**道。
她的动作很快,而且还自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喂给了那尹梦荷吞服下去。
方雪宜笑道:“贤弟,那是什么药丸?可是南海毒灵丹吗?”
安小萍笑道:“不是,我这颗灵丹只是护住她的心神,使她不至于血脉受阻而昏迷不醒。”
方雪宜笑道:“贤弟倒是细心得很!”
宋孚这时忽然笑道:“方老弟,老朽忽然想起,咱们如是待在此处,倒不如将这两个女娃儿弄到少林中更好!那天魔女来此,一定会去到少林寺找寻她们,咱们以逸待劳,岂不更妙!”
方雪宜笑道:“宋老认为这么做更好,那也使得!”
安小萍皱眉道:“不行啊!她们自己不能行动,谁来背她们呢?”
方雪宜笑道:“这等吃力的事,当然不用劳动贤弟了!”
安小萍闻言,皱眉摇头道:“错了,这事方兄可动不得手!”
方雪宜一怔道:“为什么?”
安小萍道:“男女授受不亲,方兄都不明白?”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这个……”
宋孚接道:“老弟,安姑娘说得不错,你不能背负她们,这背人之事,当然落在老朽肩头了!”
话音一顿,双手抓起躺在石榻上的尹梦荷,转身便向外间行去。
安小萍娇躯一转,抢先一步,奔了出去,拉起那坐在地上的李芸,挥手拍开她的**道,顺手另外封了她两处经脉,这才冷哼了一声道:“姑娘,在下已封了你两处阳经脉络,如是你不想送命,最好是乖乖地跟着在下前去少林!”
那李芸怔了一怔,便却柔顺地一笑,接道:“公子吩咐,妾身惟命是从!”
一行人出了那石洞、但自赶向少林而去。
但走了不及半里,方雪宜忽然想起尹梦荷的两名侍女为何一直未见现身?
当下忍不住喝道:“宋老,贤弟,区区忽然想起一桩可疑这事来了?”
宋孚止步问道:“什么事?”
方雪宜道:“那尹姑娘的两个丫头呢?怎地未见到她们?”
宋孚怔了一怔,道:“是啊,不是老弟提起,咱们果真是忽略了!”
安小萍这时一把抓住了李芸,喝道:“这事李姑娘应该知道的了!”
李芸柳眉微扬,低道:“公子,二姊那两名丫头,早已不在嵩山了!”
安小萍一愣,怒道:“哪里去了?”
李芸道:“大概是……寻找家师去了!”
安小萍道:“她们知道天魔女何在吗?”
李芸道:“二姊最为家师宠爱,家师行踪,二姊自是知晓。”
安小萍皱眉向方雪宜道:“方兄,这事该怎么办?”
方雪宜道:“她们如是已然离开嵩山,咱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她们,只好回到少林,再作计较了!”
宋孚略一沉吟,道:“是啊,咱们还是先回少林再作计较吧!”
三人脚下紧了几步直奔少林而去。
进得那方丈禅院,只见那丐帮帮主“南华神乞”霍鸣风正神情焦急地在院中张望,一眼瞥见三人回来,不禁大喜道:“老弟,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可真把霍某急坏了!”
第二十四回怪事丛丛
方雪直抱拳笑道:“有劳帮主守候,不知寺中可有什么动静?”
霍鸣风目光在尹、李二女身上一转,吃了一惊,道:“老弟台,这两位姑娘,是哪里来的?”
方雪直笑道:“这是天魔女的两名爱徒,正巧被咱们遇上,顺手就擒了回来。”
霍鸣凤道:“她们真是天魔女的徒儿吗?”
方雪宜道:“自然是真的了!”
霍鸣风道:“这就好了!快快入内说话。”
几人进入方丈静室,只见那少林掌门人入云大师,正和入圣大师两人双掌互抵,盘膝坐在禅床之上。
方雪宜凝目望去,发现这两名老和尚的额际,隐隐升起一片白雾,眉目之间,显得甚为痛苦,不由得心中暗道:瞧他们的神态,好似正在比斗内力,只是在这强敌来犯之际,为何自己竟兄弟阅墙起来了呢?
寻思之间,宋率已将尹梦荷放在一只蒲之上,李芸则席地而坐,神情甚是乖顺。
安小萍显然也被眼前的情景所感,皱眉向霍鸣风道:“帮主,这两位大师怎地了?”
霍鸣风微微一笑道:“他们临时抱佛脚,正在练习一种武功,几位不用担心了!”
方雪宜闻言,心中暗暗失笑,付这:“这话倒是不假,少林高僧也被迫临时练功,足见天魔女果然有着过人之处……”他转念间,不由得在心中添了几分警惕!
宋孚没有瞧见丐帮的几位长老,不由得笑道:“霍兄,贵帮的几位长老呢?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霍鸣风苦笑了一声,道:“少林前寺来了强敌,他们又赶去相助寺中的和尚去了。”
宋李一怔道:“什么强敌?”
霍鸣风道:“老朽为替入云掌门人护法,未曾前去查看,据说也是五魔中人,只不知是哪一位魔主而已!”
方雪宜皱眉道:“这么巧吗?”
霍鸣风道:“可不?霍某也正是为此奇怪不已?”
宋孚略一沉吟道:“邵华山董千里,昆仑肖飒,可曾来到寺中?”
霍鸣凤道:‘哨、董二兄也去了前殿了!”
宋孚道:“不对啊!”
霍鸣风道:“什么事不对了?”
宋孚道:“寺中一片清静,不像有人生事嘛!”
霍鸣风道:“也许他们已然移到寺外去了!宋兄,入云掌门和入圣大师再有个把时辰,即可成功,这护法之事,敦请宋兄代劳一番如何?”
宋孚一怔道:“霍兄你呢?”
霍鸣风道:“兄弟前去查看一下……”
宋孚笑道:“那又何必?一事不烦二主,护法的事,仍由霍兄担代,兄弟和方老弟代劳到前寺一行便了!”
方雪宜笑道:“不错,区区这就前去瞧瞧!”
转身便待离去。
安小萍忽然笑道:“方兄,我陪你一道去……”
转头向宋孚一笑,接道:“这两位姑娘,交给宋老照顾了。”
宋孚愣了一愣,道:“把她们交给老朽吗?这么说,老朽也得守在这方丈静室了?”
安小萍格格一笑道:“不错,有劳宋老了!”
两人一先一后,出了方丈静室。
穿堂过殿,到了山门附近,却依然未曾见到有人,这不禁使得安小萍大感奇怪,忍不住问道:“方兄,怎么半个人影子也没有呢?那霍帮主骗了我们吗?”
方雪宜笑道:“霍帮主不会骗我们,只是,也许他们已经离寺他往……”
安小萍道:“怎么会?就算他们走了,寺中的和尚,也不该一个不见呀?”
方雪宜道:“贤弟说的是,看来,咱们还得去向霍帮主请教一番才成!”
安小萍摇头道:“那倒不用了!”
娇躯一拧,竟向寺外扑去。
方雪宜剑眉一皱,伸手拉住安小萍,喝道:“贤弟,你要去哪里?”
安小萍被抓得粉面一红,低声道:“方兄,咱们不是要找那丐帮几们长老吗?”
方雪宜道:“不错,咱们正是在寻找他们,只是,咱们总不能茫无头绪地乱跑呀?”
安小萍道:“方兄有何高见?”
方雪宜松开了右手,笑道:“贤弟,有一件事,你可是想到了?”
安小萍道:“什么事?”
方雪宜道:“就算丐帮那几位长老不在寺中,但寺中的僧侣,为何也一个不见?”
安小萍一怔道:“是啊,我怎的没有想到?难道说这些和尚全都……死了?”
方雪宜笑道:“不可能!”
安小萍道:“那……他们去了哪里?”
方雪宜道:“这就是耐人寻思之处了!如是兄弟料想得不差,只怕他们别有一处所在……”
语音未落,只见一名僧人飞奔而来。
安小萍道:“方兄,有人来了!”
方雪宜点了点头,容得那僧人走到近前,蓦地闪挡住去路,喝道:“大师请了!”
那僧人一路急行而来,却未料到在这山门左近,有人隐藏,顿时大吃一惊,脱口道:
“什么人?”
方雪宜目睹这和尚的神情,心中不禁犯疑,暗道:“此僧如此慌张,必有原故,我得留心他一二才好……
口中却道:“大师这般匆忙,意欲何往?”
那和尚定睛看去,见是两个不识的少年,当下胆子壮了不少,大声道,“小施主,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所在?”
方雪宜笑道:“嵩山少林,区区自是知道的了!”
那僧人冷笑了一声,道:“施主既知是嵩山少林寺,就该明白这儿不是容人撒野之处!”
安小萍笑道:“我们几时在这儿撒野了?大和尚,你说话可得要客气些!”
那和尚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道:“施主,你们是怎样进寺来的?”
方雪宜笑道:“山门未闭,自己走进来的!不过,奇怪的是,怎的不见有接待香客的知客僧侣出现?大师父,贵寺的和尚都到哪里去了?”
那和尚又打量了两人一眼,这才接道:“本寺今晚有了极大之事,小施主如是无事,最好快快离开嵩山为妙,否则,如有伤损,可莫怪贫僧未曾告诫你们了!”
方雪宜听得心中暗暗好笑。
安小萍则觉得甚是有趣,笑道:“多谢大师父关照,不知大师父欲待何去?”
那和尚道:“贫僧奉了掌门人之命,出寺公干……”
安小萍道:“区区想见贵寺掌门人一面,不知要怎生才能见到?”
那和尚显然是急于离去,闻言摇头道:“小施主,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掌门人今晚也已入定,不会见客的了!”
安小萍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方兄,咱们真是佛缘太浅了些……”
说话之间,向方雪宜眨了一眨眼。
方雪宜知道她的用意,是要自己捉弄那和尚一番,但他此刻心中却已另外有了打算,当下笑道:“贤弟,咱们来得既是如此不巧,那就改日再来吧!”
一拉安小萍大步走出山门。
安小萍被他弄得惑然不解,走出山门丈许,越过小溪,不禁低声道:“方兄,你这是为何?”
方雪宜回头看了看少林山门,笑道:“贤弟,咱们等那和尚出来以后,便跟在他身后,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安小萍这才恍然笑道:“原来方兄也有心机啊……”
两人说笑间,远远望见那和尚探出头来,向四周打量不已,只因夜色甚浓,是以他才望不见方雪宜等两人站在树下未走,只道他们也已离去,竟是闪身出了寺门,向右侧山下行去。
方雪宜招呼了安小萍一声,两人展开身形,远远地盯在那和尚身后。
那名僧人一路疾奔,顺着少室左麓,径奔太室而去。
安小萍暗用传音之术,向方雪宜道:“方兄,这和尚轻功不差啊!”
方雪宜道:“不错,只是脚下稍嫌沉重,难以持久……”
一路行去,转眼之间,已有十里远近,只见那僧人忽然步履一缓,停了下来。
方雪宜、安小萍连忙矮身蹲入路旁草丛之中,暗暗望去,发现那名僧人正在向来路之上张望。
安小萍低声道:“好险,差点被他发觉了!”
方雪宜笑道:“可不是,这和尚很机警,咱们可得多加小心才是。”
安小萍点了点头,只见那和尚转过身去,斜刺里奔向一处树林。
方雪宜皱眉道:“贤弟,他为何舍了小径不走?”
安小萍道:“也许已经到了地头吧!”
方雪宜走出草丛,略一犹豫,拉着安小萍,便向那松林奔去。
走到近前,这才发现,打那松林之中露出了一缕淡黄的灯光。
安小萍吃了一惊,低声道:“这儿住着有人!”
方雪宜却用传音之术接道:“贤弟,咱们再要说话,可千万不能出声,只可用传音之术……”
说话之间,举步向那灯光行去。
他们不但武功极高,而且行动十分小心,直至逼近那露出灯光的茅舍之下,屋内之人,仍未发觉。
方雪宜打量了茅舍一眼,向安小萍用传音说道:“贤弟,你到那窗下去瞧瞧,我就守在这正门的前面……”
安小萍点了点头,矮身便向窗下蛇行而去。
方雪宜目睹安小萍逼近窗台,自己也轻轻地移向那半掩的门。
他行动十分敏捷,靠近柴门,张目望去,只见门内寂然,一闪身,便贴着门缝,窜了进去。
室内除了一座神龛,和中间高挂的一盏万年灯而外,别无一物。
左右两侧各有一扇木门,却是关得很紧。
他缓缓地向右侧那门行去,贴耳一听,室内果然传来低语之声。
方雪宜暗道:“想必那和尚就在这间房中了……”
思念未已,忽然所得室内传来一声暴喝道:“什么人?”
接着是一阵砰砰之声,打室内响起。
方雪宜吃了一惊,连忙侧身退向门外,但木门未启,显然室内之人,并未发现自己!
但他转念一想,暗道:“糟了!八成安小萍暴露行迹了!”
一念及此,心中大为着急,举手一掌,便向那木门拍去。
轩然大震,木屑纷飞,那扇厚门,竟然被震得碎成八块!
跃入室内,只见室内已无一人。
但窗外却传来叱喝之声。
方雪宜来不及打量室内光景,长身一跃,便自那窗户窜出。
只条三条人影在窗外打在一起。
方雪宜略一注视,发现除了那和尚而外,还有一位中年壮汉,两人正合手围攻安小萍。
方雪宜看了一眼,便知安小萍应付这两人,实是绰绰有余,当下不再上前,却是转身向屋门行去,一掌振开那另一扇木门!
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方雪宜倏然一惊,掩鼻连退三步。
自从他遇到宋孚以后,经验阅历,都增进了极多,鼻中嗅得异香,便不敢稍有大意,退开了三尺以后,深深的运了一口气,发觉并无异状,这才缓步向那房内行去。
人目所见,不禁使方雪宜大为吃惊!
果然不出自己猜想,这间小房,竟然是陈设的十分华丽,妆台椅镜,绣榻锦帐,直是大家闺阁的卧房一般。
方雪宜在卧房中巡视了一周,除了那些陈设之外,别无丝毫发现,只好退出室外。
但他依然觉得这栋茅舍,有着一种使人迷惑的感觉,好像看来看去,都意犹未尽,总觉得其中有什么地方,自己未曾瞧出来,是以他在这茅舍四周,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四圈之多。
不过,方雪宜却是毫无所获!
这时,那一僧一俗和安小萍的苦斗,已进入十分紧张阶段,方雪宜贮立观战,心中暗道:“她为何不下煞手呢?这两人的武功,实是不堪她一击啊……”
寻思之间,只见那中年壮汉突然猛攻了两掌,回手自长衫之下,取出一对铁笔,大喝一声,一攻安小萍前心,一取安小萍小腹!
这等招式,如是对男人施展,并无不可,但因安小萍乃是一名少女,这些招式出手,正是全都犯了轻薄之忌!
方雪宜心中暗道:“这家伙虽然不知安小萍乃是少女,但他这等招式,定将招来杀身之祸……”
果然方雪宜并未料错,那中年汉子的两招刚递出,只见安小萍脸色一变,怒叱一声道:“你这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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