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长翅膀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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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在客栈里扮了一天的女孩,跟着秋音忙里忙外,也被来吃茶的矿工们调侃。阿力他们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懂,当然无需烦恼了。只是始终没有猜出秋音早上哭泣的理由,一直心不在焉,办事毛手毛脚的,老出错。被阿秋骂了好几次,要不是秋音帮忙说话,欠她的钱就不止一个金币了。土方郁闷了一天,回到家里,又问了躺着床上的阿娘。青衣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土方只好睡觉,梦里还被发火的秋音骂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土方要去洗衣服了,想去和秋音她们问个早,再道个歉。一问才知道秋音天还没亮就进内城去了。土方只好无奈的离开了。
路过崔家农场的时候,看到那里围着很多人,一摸口袋才发现酒瓶空空。顺路去讨杯酒喝吧。
“这是狼咬的吧?”围着的人群堵住了农场的大门,土方跳了跳想看看哪里有路。却见到农场的地面上,鲜血淋漓,到处是碎裂的肉块,还有沾着粘液的暗红色肠子。
“出了什么事啊?”也算是他们家的朋友,看到这场景不禁担心起来。
“不知道,大概遭狼咬了。”前面的人头都没回,自顾伸长了脖子想看个清楚。
土方担心,想飞过去问个明白。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老崔,老崔!”土方挥着手,使劲喊,又使劲往里面挤。
“小方啊,来这边,又来讨酒喝啊。”似乎心情还不错,大概没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
“啊,发生了什么事?都没事吧?”土方见他说话挺正常的,心放下了一半。
“托你的福啊,人没事。前天晚上有大船搁岸上了,要我们去修。我们全家去修了两个晚上。还好人都不在,要不就没命了。”老崔为自己因祸得福感到非常庆幸。
知道差不多真的是托自己的福救了老崔他们,土方也感到很高兴。老崔他们一家都是好人,要是发生什么事情,土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两人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那些血是怎么回事?”
“猪呗。”说道猪,老崔又叹了口气。这可是留着过年卖的。眼看圣诞就要到了,准备卖个好价钱,不想全没了。
“谁会这么残忍的杀猪啊?”土方惊讶。
“大概不是人吧,留下来的佣人说看到了一头狼,用两条腿走路,身子比人还高。最奇的是背上还长着一对肉翅。”
“那个佣人没事?”土方觉得不把佣人算在老崔的家人里,不大对。
“他哪里来的事,一看到那怪物,一溜烟就跑了,哪里还管猪的死活。今天早上才把他找回来的。”对于佣人的擅离职守,老崔很是气愤。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放心了。我洗衣服去。”土方也不好意思讨酒了,想要离开。
“你等等。”老崔拦住土方,转过身去,朝屋里喊到,“阿妞,把爷爷桌子上的那壶酒拿来。大哥哥来了。”
不多时,一个五岁半的小姑娘抱着一个枯黄的葫芦蹦跳着出来了。小姑娘就是两年前土方从赤水江里捞上来的那个。
“阿疤哥哥,你来喝酒么。”
“什么阿疤哥哥啊,叫哥哥就好了。”他爷爷听了有些生气,拿过葫芦说。
“没事,阿妞好聪明的。”土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被爷爷骂,已经皱着眉头要哭出来了。被土方一摸,立刻转悲为喜。
“小方别宠她,这个全给你了吧。本来是准备孝敬内城的城管老爷们的买路钱,现在猪没了也用不着了。我告诉你哦,这可是用太阳湖湖底的水酿出来的哦。”老崔把葫芦递给土方,煞有介事的说道。
“太阳湖?”土方不解的问,这酒好和湖有什么关系。
“嘘,小声点。阿秋客栈里这么多人,你还不知道啊。”老崔对土方的迟钝有些不满,悉心教导道。
“哦,明白了。谢谢老崔啦,也谢谢阿妞妹妹了。我走啦。”
土方站起身来,和爷孙俩道了别,挤过头颈已经长了10公分的人群,离开了农场。完全没有听到背后老崔喊他少喝点,那酒很厉害。
土方到了江边,打开了号称太阳湖水酿的美酒。一直以来在土方的印象里,酒就是无色二锅头的代名词,世上就只有二锅头一种酒。当葫芦口啵的一声开启后,一阵扑鼻的清香冲了出来,沁人心脾。
“这么香啊,不会是花蜜吧。”土方自言自语道,又把眼睛凑到葫芦口往里看。借着弱光,里面居然是暗红色的液体。
“不会是猪血吧。”土方仰头喝了一口。只觉一道清凉润口入喉,随后一阵酒气扑入鼻中。最后还打了个嗝。
“哇!真好喝啊。”知道酒的美味后,土方又连喝三大口。觉得大地有些晃荡了,才停下来,准备工作。
洗了半天,出了身汗,醉意全无。晾好衣服,土方坐在江边的枯草堆上,晒着暖和的太阳,一边嚼着馒头,一边大口喝的葫芦里的美酒。不多一会儿葫芦就空了。土方也醉意渐浓,朝着葫芦口看了看,一把扔掉了葫芦倒头就睡。
等土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看着满天星辰,土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叹了口气,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爬下草堆的时候脚踢到了自己扔掉的空葫芦,立马弯腰捡起,葫底朝天,使劲在嘴边摇晃,想再滴出几滴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几滴红色液体顺着葫芦口落进了土方口中。土方咂了砸嘴,完全忘记了刚才再也不喝酒的决定,满心欢喜的大道好酒。
土方伸了个懒腰,准备进他的窝里睡觉,明天再回去。刚要躺进去,发现里面居然睡了个人。长长的金发盖住了她的脸,穿着一件华丽的蓝色长袖裙,大概又是贪玩的贵族。土方对自己的窝被占了,很生气,管他是不是贵族,用脚踢了踢那人,
“起来,周公他哥来了。”
“吵什么!小心我砍你的头。”那人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
“哈,还砍我的头,我砍你的。”说着,也不觉的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很不礼貌,抓着她的脚拖了出来。
“找死啊。”话音刚落一道剑光堪堪闪过土方的头顶,土方吓的立马缩手。大叫女侠饶命。
那人大概听到土方讨饶,没有再攻过来。看到土方的脸却欢喜的叫了出来:
“啊,是你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我不认识你啊。”土方纳闷,但没有再次受到攻击就放心了。还在担心光会飞能不能逃掉呢。
“我啊,上次抱你那个。”说着卷起了头发。
“是你啊。”忽然想起了秋音的话,土方使劲往后跑。那人见土方跑了也追上来,比土方跑的还要快,一下抓住了土方的胳膊。
“你跑什么?我又不是妖怪。”那女孩生气,撅着嘴说。
“我姐姐说你是流氓。”
“什么,这个老女人这么没品,居然说我流氓!”女孩真生气了,手上用大了力,抓的土方有些疼了。
土方扭了扭被抓的胳膊,让自己好受些,说:“我姐姐才不是老女人呢。我姐姐很漂亮。”
“很漂亮么?有我漂亮么?”女孩盯着土方的眼睛问道。
土方被看的不好意思,闭上眼睛说,“当然是我姐姐漂亮。”
“什么?你再说一遍。”手上又用大了力,抓的土方喊出了声来。
“你,你也很漂亮。”土方只好讨饶。
“那我们两个到底谁漂亮些?”女孩不依不饶,非要让土方说她比较漂亮。
土方抬头看天,数几颗星星。不说话。
“有你的,这次要把你胳膊卸下来。”女孩咬着牙说。
正在这个时候,江岸上走来两个人影,一高个一矮个,似乎在找寻什么。
土方听到要卸他的胳膊,心想那可不行,没了胳膊怎么洗衣服啊。正要就范,突然抓胳膊的手松了,那女孩一溜烟跑进了土方的窝里。还朝土方一阵比划。
土方庆幸,揉捏着被抓的生疼的胳膊。走来的两人却叫住了他:
“小兄弟,有没有看到一个金色头发的人?”
土方当然看到了,刚才想卸自己胳膊的人就是金色头发的。正要指自己的窝,低头却看到矮个子的腰间别着一个葫芦,和白天装美酒的那个葫芦差不多。

“哦,那个是酒么?”在土方想来葫芦里装的一定都是美酒了。
“哦,这么冷的天出来当然带点酒暖身了。”
一听到是酒,土方差点流出口水来了,搓着手道:
“啊,果然。”
“小兄弟也喜欢喝酒么?”矮个子问道。
“也不能说喜欢啦。”土方流着口水,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说着解下葫芦递给土方。
“那我就喝一口,就喝一口。”拿过葫芦,土方又用手指着自己的狗窝说,“金头发的人就在那里。”仰起头大口喝起来了。
“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居然用一壶酒把我出卖了!”女孩听到他们谈话,心中大感不妙,那小子这么好酒肯定要出卖自己,还说不喜欢,看你一副馋样,鬼才相信。果然,拿到葫芦后,自己就被指出来了。只好跳出来,准备战斗。
“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有人好色,有人好酒,好色不好酒只是个色鬼,好酒而不好色,真乃英雄也。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英雄气魄,实在令人敬佩。”矮个子胡诌一堆,想是太高兴了。
“还不是酒鬼!”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啊。
“少跟她废话,快点办事。”高个子催促道。
“等等。”土方感觉这酒跟平时喝的二锅头没什么两样,大感上当。想问问还有没有更好的。
回答他的却是两把飞刀。土方正举着葫芦,两道寒光闪来,吓得把葫芦一扔,蹲在地上,堪堪躲过。葫芦却给飞刀击破,里面的酒流了一地。土方直道可惜。虽然不是美酒,但好歹也是酒啊。
那女孩也不知怎地一个起落就站在土方边上,扶起了他。
“原来你真的不是酒鬼,是英雄啊。”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矮个子对土方的变卦很生气,咬着牙说。
“只要是酒,不管是敬的还是罚的我都喜欢。”大概不知道敬酒罚酒的意思吧。
“说的好!我没看错你。”女孩在大为高兴。对土方佩服的五体投地,竖着拇指大叫好。
有这么好么?土方心中想只是说实话就这样被叫好,看来实话就是最好的话了。
“小子嘴硬,看飞刀。”矮个子又发了两道寒光,高个的举着剑攻将过来。
土方这回看到了,用魔法控制其中一把飞刀,让它打另一把,又躲过了一次。而女孩已经迎上去和高个打起来了。土方全身戒备,看着矮个子,只要飞刀一出来,他就控制它们自己打自己。可等了很久,飞刀就是不出来。矮个子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土方,一动也不动。土方不敢大意,继续准备着控制飞刀。可就在这个时候,矮个子转了个身,背对着土方。土方正奇怪,突然发现矮个子对着的居然是那个女孩。两道寒光齐齐朝女孩射去。
“小心!”土方大感不妙,急忙喊叫。又施展魔法,想要控制飞刀。但是距离已远,光线又暗,好不容易控制到一把,另一把已经不知去向了。只听啊的一声,女孩已被飞刀击中了。
“住手!”土方着急,用魔法控制着矮个子朝高个扔去。
“目标清除,撤!”大概感到土方也不好好对付,两人丢下一句跑了。
土方见两人跑了,赶紧去看女孩怎么样了。
“刀上有毒,帮我吸出来。”女孩一把抓住土方,有气无力的说。刚才听到土方提醒,想躲开,却被高个封住了去路,只好往上跳。可惜没有躲过。一看拔下来的飞刀沾着黑血,立刻明白自己中毒了。
“好,我吸,我吸,吸哪里?”土方着急,慌了神。
“这里。”
顺着女孩的指点,只见华丽的蓝色裙子上破了个洞,沾上了一个黑色血斑。
“撕不开啊。”土方想要撕开裙子,但贵族的衣服太牢靠了,怎么也撕不开。
“从下面翻上来!”要是没中飞刀,土方又要被卸胳膊了。
“是!”土方一经提醒,马上领悟,翻过了裙子。两条雪白的大腿露了出来,还有中间白色的内裤。土方只觉血脉扩张,呼吸加速,鼻中似乎有什么流了出来,直是心猿意马。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找到了右腿膝盖上方的伤口。用力一吸,再朝边上一吐,喷出一口红色的鲜血夹带着屡屡污血。也不知吸了多少口,吐了多少次,黑色的血终于没有了。钻出裙子,女孩已经昏迷不醒。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活着。
正在土方想要搬女孩进自己的窝的时候,又有人跑了过来,是刚才的人,却只有矮个,高个不知哪里去了。土方心想这下糟了,自己一人怎么打的过他们两个。正全神准备接矮个的飞刀,矮个却飞也似的的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理也不理他们。似乎有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土方奇怪,为什么不打了。忽然一道黑影从他头顶飞过。哧的一声,矮个子上半身没了,鲜血狂喷,肚肠也流了出来。
“嗷……”一声震天长啸!一头长着翅膀的狼从天而降,直立的站在矮个子的尸体边上,大嚼起尸体来。土方看的恶心,想要吐,可惜胃中空空,只吐出了些酸水。
“怎么回事?”女孩大概被呼啸声惊醒了,悠悠醒来。
“别看。”应该还看不了。土方着急喊大声了,狼头转了过来。
“看什么。快把我放下,给我取些水来。”女孩很悠然,要喝水。
土方的心却快到提到嗓子眼了,喝什么水,呆会就要被喝血了。
长翅膀的狼,扇了扇它那对肉翅,张着血盆大口,闪着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土方。缓缓的向土方移动。土方害怕,想跑,又记起刚才矮个的下场,手上又抱着个人,更难跑了。腿发着抖打着颤,堪堪退了一步。
“用魔法把它定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也看到了那头怪物,咬着土方的耳朵说。
“我试试,试试看。”土方想用魔法,却怎么也使不出来。
“不行。”土方苦着脸说。
“如果你使不出来,我就告诉你姐姐你掀我的裙子,偷看我的内裤!”
“啊!”这怎么可以,前几天只是让她抱下秋音就发这么大脾气,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干了这么些事,还不杀了自己。
想着这些,长翅膀的狼不动了,那对肉翅很不自然的停在半空中。
“很好。”女孩为自己的计谋得逞很是高兴。
“现在怎么办?”土方知道,这只能坚持几分钟,几分钟后还是会被吃掉。
“放我下来。”女孩扶着土方的肩膀,吃力的站着。想要去抽剑,却使不上力气。剑尖无力的垂在地上。
“呆会你放开它,把所有的魔法输进我的宝剑里。”
“输送,我不会啊。”
“跟着我念,‘淹死的鱼,虎狼灭却,天地斩。’”
“淹死的鱼,虎狼灭却,天地斩。就这样?鱼怎么会淹死?”
“自己想,不要问我,我们的生死就看你的了。记住看着它的眼睛,死都不要离开它的眼睛。我数一,二,三就放开,喊口诀。”
“了解!”似乎被女孩那句我们的生死就看你的了给激励了。土方大喊一声。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英雄。我数了,一,”土方看着怪物绿色的眼睛。
“二,”土方吞了吞口水。
“三,放!”土方松开了怪物,使劲抓住女孩双手,紧握宝剑。怪物长啸一声,飞了过来。
“淹死的鱼,虎狼灭却,天地斩!”两人用尽全力,同时喊出。一道青光从宝剑剑尖射出,飞向快速接近的怪物。不偏不倚的击中了那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手中的宝剑亦砰的一声断成两截。
“嗷!”又是一声长啸。怪物从他们头顶上飞了过去。
土方想问接下来怎么办,女孩又一次昏死过去。土方只好抱起女孩躲进了自己的窝。那只长着翅膀的狼瞎了眼睛,在空中不断高声呼啸,到处乱撞,突然在赤水江上一滞,打着旋儿直直的掉了下去,不见了。土方再也忍耐不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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