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大度的笑了笑：“吾且不论，单看前面三位师兄，均是愈来愈迟。当年吾也曾究其根源，穷索之下，才悟出‘天道气运’这四个字。”看张华听得认真，老人放慢了语速：“人间灵气旺衰交替，正是天道循环之至理，命功修炼全凭先天灵气，灵气足，则修行进境速，不足则缓，时值灵气渐衰之时，故修行愈艰，曰天道使然，此其一也。这其二么，便是气运，此事吾也知之不详，只是曾听三师兄言及，华夏子民，‘兼万善，统四端’，神之贵胄，然天意难测，人间汉武帝之时，佛宗策划天界变乱，妖猴大闹天宫，人间儒教策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三界大乱，天庭人间根基渐坏，延至唐武后改周时，佛宗鸠占鹊巢，与儒教分抢了天庭人间根基，气运交变，天庭失位，昔日贵胄，成天神弃子，当今世上，唯我华夏子民无护佑之神，于修士而言，天劫重现，于万民而言，杀劫丛生。”这番话让张华听得目瞪口呆，历史居然还有如此之隐情！？老人也不管张华的神情，依旧娓娓道来：“知晓了这天道气运的变化，吾难以再山野苦修，于是便四处寻求天材地宝，意图靠这些灵药练成灵丹，以求速成，然天道已然，逆天而行终非正道，灵气渐衰，天材地宝自然也稀少难觅，为求药少不得要与人争斗，处处树敌，期间虽危险重重，终归是搜集了不少的灵药，本意就此归隐，然天道气运如此，任谁能置身事外？时值宋末，残生天气运正盛，称雄天界，其人界根基——蒙兀人纵横天下，杀戮人间，灭国数十，杀人无算，西方耶教、真神教等人间根基危在旦夕，于是联络中土修行高人，联手狙击残生天，强争气运，为兄也被牵扯进去，我中土道门虽然无天神参战，但法术自有殊胜，数百修士与残生天老魔头及其主力争斗，三百多人灰飞烟灭，终于换来了气运的逆转，促使蒙兀人分裂，坏了它的根基。”
“蒙歌是你们杀的！”张华听了半天神话故事，再也忍不住好奇。他知道，蒙兀人的分裂是蒙歌之死引发的，当他在四川的钓鱼城被王坚带领军民打死后，按蒙兀传统，远在欧洲和非洲征战的两支大军以及正在进攻南宋的两支大军即刻赶回去推举新的大汗，蒙歌的两个弟弟——忽必烈和阿里不歌为争汗位兵戎相见，蒙兀从此分裂。蒙歌的死的确是逆转了蒙兀人的气运，但如果修行者甚至是保护神都这样肆无忌惮的出手，那天下还不乱套了！？
老人对于张华的插话并无不满，解释道：“对于人间纷争，天界或者人间的保护者都不得以神通或者是法术出手，这是大家的默契，也算是规则。但从古至今的大成就者，哪个不是运气好得出奇？这些好运气，又有几成与保护神无关？所以我们只是把蒙歌的保护神拖住了两天，再给守城的抛石机手们的饮食中加了些提神醒脑、清肝明目的药而已，结果他就中炮而亡了。这些不过是他们的做法，算不得违规。”
看张华点头，老人继续讲述，但神情有些落寞：“但这次我们还是落入了别人的算计，在争斗之前说是两不相帮的佛宗，在双方都打得筋疲力尽之时，却突然出现，说是要化解双方恩怨，其时残生天已受重创、我中土道门高手死伤殆尽，也是元气大伤，无奈之下，只得三方定盟，约定三方共扶蒙兀，蒙兀善待万民，并尊三教。然其后事实却是——中土的全真道和天师道不赞同逆天改运，也未参与战斗，但因同系道门，仍为蒙兀人记恨，虽摄于道宗实力，不敢当即报复，但却种下了日后佛道辩论《老子化胡经》真伪，忽必烈钦定伪书的祸根，至于中土百姓，因此而亡者何止千万？道门此战之后，数百年再无人飞升，人间崖山之后，再无中国也！反观佛宗——八思巴成为蒙兀国师，佛宗成为蒙兀国教，其后八思巴参透在大战中得去的‘重生印’，重返藏地，凭转世之法使藏地佛宗一家独大，至此，人间佛宗被排挤出印度之后终于有了一块稳固的人间根基。西方，蒙兀人西征的两支军队从这次回来就没有再去，耶教和真神教的子民得以喘息。可以说，这次逆天改运，以中土之牺牲而之美而告终，得不偿失……”
张华一脸的愕然，倒不是他不相信师兄的这些奇谈怪论，只是突然接触到这么多的问题，脑子里乱哄哄的。
“倘若当时全真、天师二道也全力出手，或许便不是这般结果了，可惜啊……”张华记得全真道的丘处机与成吉思汗有交往，也得其看重，被成为“神仙”，近世许多人对当时道宗的立场也很不满，在当代一本著名的武侠小说中，继任丘处机的全真掌教宗师——尹志平，就被丑化成女主角的反面人物，于是有此一叹。
老人摇头苦笑：“为兄当日也如这般认识，然这几百年参悟，才知当日丘真人苦心，实是大智大勇之举。试想蒙兀居苦寒之地，膘悍尚武，又世受欺压，合该有崛起之时，此天道循环，气运流转之必然也，凡人间势起，当其盛时，锋芒毕露，必使展而泻其势，然后得安，此《道德经》所言不争之德也。真人西行万里，何尝不抱祸水西引、以全中土之心？其后成吉思汗订定西进之策，可见丘真人业已成功，此大智也，赴蒙之前，有金、宋相招，真人不赴，世人只道其趋炎附势，图大事而承恶名，此大勇也。只是成吉思汗征西夏佛国时身亡，继任者方西进、南下并重，至蒙歌死，西进乃止，顷力南下，华夏沦陷，以宋之亡，泻蒙兀之势。丘真人所谋，付流水矣……”老人停止了讲述，仿佛陷入了回忆，只反复的喃喃自语：“天道？气运？逆天？这两千年来，佛宗的算计无一不中，……即便成吉思汗亡于西夏，亦颇不寻常……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逆天必遭天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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