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低下头，象是在回忆什么，声音低沉地道：“老师盛名远播之际，来求师的人也越来越多，但老师喜欢孑然一身，把许多的请求都拒绝了。就在老师成名后第四年，一个叫秦缺的人来了，他的求学没有遭到老师半点的迟疑，立刻收为徒弟。原因就是他的天分才情，已经达到了老师也惊叹的地步。如今新一代武林英杰，也只有蜀山剑派的封寒能够与他相提并论吧。秦缺并不是一个人来拜师的，他还带着他的妹妹，秦宓。”
秦宓！云流浑身一阵，心里再次对那个“宓”字产生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脑袋一阵迷糊。
小杜低叹一声道：“秦宓的宓字就是寻宓刀的来源，秦宓就是让老师从此沉寂的人。”
“秦宓太美了，她美得让人心颤，如果说我杜……小杜有一件对不起老师的事情，就是跟他喜欢上同一个人。”接着苦笑道：“这个人就是秦宓。”
秦宓啊，怎么这名字这么让自己心痛？云流长长吁出一口气，努力摇了摇头，把那种莫明其妙的感觉摇走，继续听着小杜的话。
小杜努力地平伏自己的情绪，道：“这样的事情我本来不想跟任何人说，可是云少侠你让我有点不吐不快的感觉，或许是压抑了太多年吧！”努力一笑道：“至于老师的这些秘密，我也作一回不屑学生，告之与你吧。”
云流连忙摇头道：“不可，没有经过卓羿前辈的同意我还是不听他的秘密为好。”
小杜微微摇头道：“放心吧，如果你认为老师会不知道我跟你现在在谈什么，那你就错了。这里距离老师的房间不过十丈，以老师的修为，连我们的呼吸声也妄想夺过他的耳朵。所以说，如果老师不愿意，他也会阻止我的。是么，老师？”最后一句显得格外伤感，却不是跟云流说的，也许是对他的老师说的吧。
小杜强作欢笑地道：“你看，老师没有拒绝我。或许是因为老师觉得你能得到寻宓刀的认同，才把那份苦吐于你听吧。”
“秦缺是老师唯一的弟子，跟他习武；我是老师唯一的学生，跟他从文。事实上我比秦缺更早认识老师，对老师的认识也比秦缺深入。所以我也比秦缺更早知道老师喜欢上他的妹妹秦宓。”
“秦缺的确是不可以多见的武学天才，不足一年，已经大致掌握了老师自创的惊雨剑法，可他知道，老师还有一套更加强大的招式，那是老师跟仇冷覆一战后一起研究出的招式，综合了邪龙的霸道和惊雨的精奥，是一套前无古人的武学，名曰天刀决。”
“老师不是藏私，只是他知道以秦缺那时的修为没有办法修练那么深奥霸道的招式，所以没有传授给他。但是秦缺误会了，他以为是老师舍不得那样足可媲美蚩尤武学《战神录》的招式，所以他动了心机，一个邪恶的心机。”
“如果说之前秦缺表现出是一位君子的话，那么那个心机背后，就足以让他背上恶魔之名。”讲到这里，小杜的声音也有点呜咽了。
“他……他竟然用自己的妹子……”
“不要说了！”一声怒喊，发自于那平凡的小屋。而作为刀手的云流，则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那是刀中帝者给一个平凡刀手的压抑。
剧烈的刀气横肆着茅屋，仿佛一把久封的刀要出世。
刀帝卓羿！
没有任何预兆，卓羿伟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云流面前，低沉而无限伤感地道：“不要再说了。”
小杜的感情似是洪水爆发一般无法收拾，再也忍不住激动道：“不，老师，我一定要说下去，这件事我们痛苦太久了，我也深爱着秦宓啊！”
“我也深爱着秦宓啊……”这句话犹如针扎一般刺痛了卓羿的心，他英俊无匹的脸孔闪过一丝苍白，最终无力地点了点头。
云流虽然是一个局外人，但是他感到了卓羿的悲痛，以及小杜的悲痛，也无法自己地站立起来，轻轻按了按卓羿肩膀，让他坐在石头上面。
只有这一刻，叱咤风云的刀帝卓羿才会是如此虚弱，虚弱得可以被按下肩膀……
“秦缺竟然以他的妹妹为礼，换取天刀决。”
这句话犹如雷鸣般震动云流的心。他的心是单纯的，他认为人心肉造，没有任何感情，任何势利能够取代天生而来的人伦，可竟然有这么一个人，能够以自己的妹妹为礼，换取一套武学，让他感到极度的厌恶。
“他把他自己的妹妹灌醉，带到了老师的房间……”小杜每一句话都要十分费力才能说出来，这样的小杜跟之前一直带着微笑的小杜太不相同。
卓羿一向稳定的手竟然在颤抖，他的嘴唇不止一次颤动，想阻止小杜说下去，可还是想起小杜那一句“我也深爱秦宓”，没有讲出话。
小杜把目光投向卓羿，声音虽然已经因为开始哭泣而感到有点模糊，还是努力说道：“老师，我不怪你，面对那样的情景我也会把持不住的，我……我也会对不起秦宓的。毕竟老师你身为她哥哥的师父，只能把对她的爱念放在心里面，你也压抑了太久。何况那晚，根本就是秦缺的一个阴谋。”
其实秦缺是趁着卓羿慌乱之际悄悄偷走了他那天刀决的手稿，待得卓羿发现之后才远走高飞的，当然这一切不为云流所知，他所能理解到的，只是“秦缺以妹妹为礼，换取老师的一套绝学”而已。
卓羿似乎变成一个最软弱不过的人，低叹道：“我……”
到这里，云流已经猜出事情大半。虽然他没有见过秦宓，可他已经可以想象她的风华肯定是绝世当代。而卓羿，想必也是在那一晚做了最对不起他的爱人的一件事情，或许他就是耐不住自己心中无限的愧疚而放下称霸当世的惊雨刀，隐居于泰山。
小杜的语气变得悲哀，一字一句地道：“可我恨秦缺，恨他衣冠禽兽，用自己的妹妹交换一套武学，更加恨他竟然可以在老师你之后，再做一次对不起自己妹妹的事情，让自己的妹妹悲伤得一夜白发！”
云流如遭雷击，心里第一时间浮现了美绝人寰的白发女的影子，失声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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