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当众人回到铃兰山庄的时候，晚饭时间已经过了。
丰西大沼泽里起了雾。而且今天晚上的雾特别大，整座山庄都被湮没在浓雾里了。
在一间小屋里，隐隐有刀剑入鞘声传出。剑刃声声敲击剑鞘，那声音却怎么也穿不透浓雾的缠绕。
“张良，赵高去了西谷？”
“是，师父。虽然我们平安回来了，不过，谜团更多了。”
“章邯尸骸......”布团上的黄石公微微动容，手中青铜宝剑入鞘，声停。
张良接着说道：“我们今天只到了洞下一层，我想下面还有文章，不过黑雾突然涌现，只得离开。”
“你发现的那个女孩子是否还有其它秘密？”
“这……弟子不知。不过弟子会尽量想办法再去一趟西谷，这样我就可以清楚无泪公主到底知道多少了。”
黄石公长叹一声，心中酸甜苦辣诸多滋味又一齐涌来：一晃都已经有二十年了，为什么心中还是如此疲惫？
“张良，你知不知道蒋文龙和刘邦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历？你们偷偷放跑那些奴隶，他们有没有察觉出来。”
“应该没有发现，可是刘邦发现奴隶丢失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而且和蒋文龙每天早出晚归，好像是在庄中寻找什么东西。师父，蒋文龙会不会带走那个假虞姬？”
“张良，你要好好留意这两个人的行踪。在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们不要随便行动，假虞姬一定要住在山庄里，在没有找到你的真虞姬师妹前，这个奇怪的女人不能放走。戏还要演下去。”
“如果刘邦他们真是找到奴隶的线索逼我要人，好去骊山交差呢？”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就……”黄石公又扬起手，冲他做了个手势。
张良忍不住苦笑：“师父，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还要放跑那些奴隶？”
黄石公不语。
于是张良代他回答道：“是为了引出赵高,但那些奴隶的性命就如此悲惨？”
半晌，黄石公才语重心长地说：“江湖上有许多事，不仅是你听到的，有时候你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对师父的话不必再每句都唯命是从。张良，你已经长大了。师父也知道，这些年来，师父耽误了你。可是，一想起那些故者的冤魂，为师就夜夜不得安宁！”
“师父，”见黄石公难过，张良也十分不忍，“这些年来，张良从没有埋怨过师父。”
虽然张良这么说，可是黄石公却知道张良的痛苦。他从来没有对这个徒弟说过什么关心的话，他只希望在余生里能把亏欠这个孩子的全部还清。
“张良，有一件事你要打探清楚：为师发现那个叫蒋文龙的人胸前有个蓝色珠子，这个珠子让为师想起了一个可怕的传说，你要设法弄清蒋文龙的珠子是什么来历。”
“可怕的传说？是，师父。”
“还有，那个假虞姬。”黄石公顿了顿，提起这个虞姬，他心里竟然有些不安，“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第一个发现西院的沼泽中闹鬼，而且一口咬定庄中的两起凶案都是沼泽女鬼干的。据为师猜测，她肯定已经洞悉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这个人步法轻盈怪异，一定要注意她。”
“师父，我觉得那个假虞姬，好像有些棘手。”
“哦？”黄石公还是头一次看见张良露出这种为难的神色。
“师父，那个虞姬，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我见了她就不由自主地害怕。而且我总闻到她身上有一种很怪异的味道，不是香味，也不是别的味道，总之那味道很怪，有点像……”张良犹豫着，不敢把下面的话说出口。
“有话直说吧。”
“有点像……死人身上的味道！”张良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而且，她好像对庄里的东西很在意，尤其在她进入东院的时候，眼神就开始游移不定地四下打量，好像很紧张。”
“是吗？”
“是，刚才她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要等一个月圆之夜后再去西谷一次。”
月圆之夜？听到这四个字，布团上的黄石公刷地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手中青铜宝剑。
张良突然有种预感：这个假虞姬，去西谷恐怕只是个借口，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张良耳旁又开始出现轰鸣声，犹如金属相击后的余音，似乎身后追兵又厮杀着赶来……
“张良，你去吧。”
“是。”张良躬身退去。
黄石公抽出宝剑，喃喃道：“乱世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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